「既然你说他是个很正直又不会嫌贫爱富的人,所以我推论他不会在意门当户对这种问题,至于相貌这方面,我已经尽量以公正客观的立场来评鉴,结论是不用多虑,你一定出得了厅堂,带得出去。」 对于程皓芬的论述,程皓文浑身充满了无力感。 「不只是这些问题而已,最重要的是双方的感觉啊!」 「你不喜欢他吗?」程皓芬非常直接。 「我喜欢啊!可是他......」 「那就好啦!你跟他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话不是这么说......」 「只要你喜欢,一切就OK啦!」 「这是双方......」 「不用担心啦!想那么多干嘛!直接表白,下一步就直达红地毯的那一端啦!」 「哪有那么简单,还有他对我的感觉啊!」受不了地朝程皓芬大吼,程皓文气急败坏地喘着大气。 第六章 被哥哥不客气地大吼一声,程皓芬非但不生气,她还一脸了悟地点点头,然后以一如往常般地将犀利的目光直射向程皓文。 「原来你最担心的是姓于的对你的感觉。」 「我......」 一不小心被逼出自己心底真正忧烦的心事,程皓文认输地垮下肩膀,软倒在沙发上,一蹶不振。 「说出心底事又没什么大不了。」程皓芬一付无所谓。 「那你为什么不说你自己的给我听。」程皓文没好气地瞄了妹妹一眼。 「我从来不把想说的话放在心里,我都是直接说出来,所以才会得罪不少人。」程皓芬回视的目光中写满坦荡荡的豪情。 深知妹妹刚正的性格,程皓文觉得自己更无力了,他把脸埋在沙发里,表现出标准的驼鸟心态。 见状,程皓芬难得地叹了一口气,「把话说出来不是轻松很多。」 「我是被逼的。」从沙发里隐隐传出含混不清的话语。 「你既然烦恼姓于的对你的感觉,那就干脆直接向他问清楚。」 「我没有勇气......」 「那就写情书直接跟他告白,不是天堂就是地狱啦!」 程皓文忽然坐起身体并面向程皓芬。 「我不要这种二选一的方法,太直接了啦!」 「直接一点才能解决问题,拖是不会带来好结果的。」 程皓文双手抱住头,十分苦恼。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要地狱啊!」 看到自己的哥哥真的已经陷在感情的泥沼里,程皓芬的恻隐之心难得地激活了,她开口安慰着一付病人膏盲的人儿。 「如果你不想要地狱,那就必须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从程皓芬的口吻中听出了一丝严厉,程皓文微偏了一下头,从指缝中看向顶着一脸认真的妹妹。 「什么是壮士断腕的决心?」 「你既然只想要天堂,那就得拋弃以往的道德观念,不用顾虑他人意志,直接用强的。」 「强?」程皓文听不懂地蹙起双眉。 程皓芬一脸理所当然的直说,「方法有很多,但是基本原则就是不择手段,灌迷药上床,然后奉子成婚是最普通、常见的手法。」 乍听之下,程皓文顿时觉得好象有一颗炸弹在脑袋里爆开,震得他天旋地转。 「我不想跟你说了,再说下去我一定会疯掉。」边摇头边站起身,程皓文跨步转向自己的房间。 「不管你同不同意这种做法,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揣测他人的心意是既冒险又没有任何助益的行为,直接了当的做法虽然伤人,但才是最不浪费时间也最坦然的处理方式。」 程皓芬的一席话拉住了程皓文原本离去的脚步,他伫立在原地,静默了下来,似乎在深思程皓芬所说的一番话。 「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我还是缺乏勇气......」一说完话,程皓文再次迈开步伐,走向房间。 坐在沙发上的程皓芬在听到程皓文房门关上的声音之后,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庞这时才微微起了一些变化。 「看样子,哥哥这一次是非常认真的。」程皓芬抚着下颚,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 晚秋时节,夜晚的微风有了刺骨的寒意。 倚窗而坐,仰望着黑幕里的一弯新月,那股孤高的寂寞顿时充满四周。 深深地陷入在此刻苍凉的情境之中,于明桦体会出孤独无依的感受,此情此景终究让他难忍地吐逸出胸中那份怆然的失落。 孑然一身的孤独,什么都没有的寂寞,正是自己现下的写照。拼了命的去追求,不顾一切去追赶的结果,却是把自我失落在半路上,一旦没有了追求的热情时,也同时失去了回头去寻回自我的勇气,就这样动弹不得地僵立在原地,茫茫然地环顾四周,接下来要走往的方向也已经无迹可循。 于明桦扯扯嘴角。 更悲哀的是,明知一切原由,自己却还是深陷其中! 除了勾起嘴角自嘲之外,于明桦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能够支橕他面对自己无可奈何的软弱。 「明桦,你睡了吗?」 温柔的声音忽然自房门外传进来,让于明桦从自哀的情境中跳脱出来,重新换上众人熟悉的面具,起身前去开门。 「我还没睡。」 直接拉开房门,于明桦低头微笑地看着站在他房门前的妇人,这个家中唯一算是关心他,却也跟他一样毫无地位可言的女人:于政章名正言顺的正室,他名义上的母亲--林玉祯。 「大概是太久没有回来,一回来又直接和讨厌的人见面,所以现在才会一点睡意也没有。」于明桦状似无奈地两手一摊。 林玉祯响应一抹了解的微笑,「如果你还不想睡的话,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到庭院散步,聊一聊?」 「非常乐意。」于明桦跨出门外,反手把门关上,和林玉祯并肩一起往庭院的方向走去。 夜阑人静的庭院,只有风儿吹动树叶时沙沙的声响传入耳里,沁凉的寒意,让林玉祯忍不住拉紧穿在身上的外套。 「你的病才刚好,怎么不多穿一点衣服。」于明桦收起笑脸,皱着眉轻斥,接着他脱掉身上的睡衣外衫,披在林玉祯身上。 「我看还是进屋里去聊吧!」 「没关系。」拍拍于明桦的手背,林玉祯摇了摇头,「吹吹风可以转换心情,而且我比较喜欢待在屋外。」 尽管不是很赞成,于明桦还是应了林玉祯的坚持,不过他刻意选择能够避风的一隅做为聊天的地方。 林玉祯在花圃外围的石砖椅上坐了下来,然后仰起头看向体贴地在为他挡风的于明桦。 「好象才一眨眼似地,你就已经长大成人了。」当年那小小的身影,如今已是顶天立地,印入林玉祯眼中的是一副挺拔的身型,可是有所感触的语气却换来于明桦苦笑的表情。 「对我而言却像是经历了好几辈子的时间。」 林玉祯明了地轻声叹息,「坐着吧!别折腾我这个老太婆,非得要我抬着头跟你说话。」 顺从地在林玉祯身边坐下,于明桦直视前方。 「我就直接说了吧!这一次他主动把你叫回来是为了什么你知道吗?」 于明桦目光不移地点点头。 「对方的父亲在政治界是颇有势力的人物。」 「难怪他会说终于到了重用我的时候了。」于明桦哼笑一声,其中的苦涩林玉祯听得明白。 「你愿意吗?」 刻意忽略林玉祯语气中的关怀,于明桦残酷地剖析自己身处的地位。 「这谈不上我愿不愿意的问题,应该是我必须感到无比光荣与骄傲,必须受宠若惊、戒慎惶恐的接受这份天大的荣耀......不!应该说是赐予才对,不是吗?」 刻意嘲讽的言论刺激了在场的另外一个人,一抹悲哀浮现在林玉祯的脸上,低语的声音里有着明显地颤抖。 「不要这么说,我会误以为你说的那个人是我。」 一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深深的歉疚立刻盈满于明桦的心,放在膝上的双手紧握成拳。 于政章的霸道不只是针对于明桦一个人,对于名正言顺的妻子,他同样是不容许有任何异议。 对于生不出继承者这一件事,明明不是妻子的问题,但却好象是她造成似地,于政章把一切的责任都推到妻子身上。 直到某年某日,突然犹如大赦般地交付一个由其它女人生出来的继承人到她手中,还理所当然的要她无条件接受,这等的难堪与悲哀,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足以诉尽? 于明桦十分了解林玉祯的处境,但他却任由激愤的激情在伤害自己的同时,也残忍地伤害了总是温柔对待他的人。 「对不起!」于明桦的歉意里夹杂着后悔的情绪。 林玉祯露出释然的笑容,看向低垂着头的于明桦,那张难过的脸庞让她仿佛又看到了许多年以前,有一个小男孩在致力追求未果之后的伤心模样。 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儿子,然而他的努力她一直都看在眼里,陪着他一起难过,心疼他一次又一次地面临努力过后所遭到的拒绝,明白原由的她,怎么忍心苛责他一时的口不择言呢! 「我知道你心里有恨,而你恨的人不只是他,还包括你自己。」林玉祯将手覆盖住于明桦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接着继续说道。 「不过你已经长大了,千万别让以前孩子时期的无能为力,延续到现在的你身上,你应该明白现在的你是有能力可以决定任何事情,当然也有足够的担当可以摆脱过去,因为你不会永远都只是个孩子。」 于明桦缓缓地转过头,看着林玉祯。 「你不希望我接受这份婚姻吗?」 林玉祯微微笑着,执起于明桦的手,「不要问我希不希望,因为你的未来要由你自己决定。」 耳边听到的是林玉祯的肯定,眼中看见的是自己摊开且空无一物的手掌,于明桦只觉得一切是那么虚幻且不真实。 轻轻放开于明桦的手,林玉祯忍不住轻叹,她看得出来,坐在她身边的男人,内心深处仍是她一直心疼的那个小男孩,那个一直渴望父爱的小男孩。 「我知道你会听从他的决定。」 林玉祯的结论于明桦不否认,因为在空无一物的手掌中,他看不到自己的决定,自己的手中依然是什么也没有。 「在外面有喜欢的人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于明桦的眼神闪过一丝动摇,脑海中飘过一道纤细身影。 「没有!」 或许是回答的语气太过于果决,林玉祯的目光中有着怀疑,于明桦不禁偏头躲避。心知于明桦在逃避,林玉祯却不戳破,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劝着。 「不论你作的决定是什么,我只希望你不会后悔。」 于明桦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于明桦的语气很坚定,他不让自己有任何犹豫的机会,「我会接受这个政策婚姻,尽到我应该做的本分。」 「那这些年你在外面努力得来的一切呢?」 「我会完全拋弃。」 长叹一声,林玉祯不再多说什么,因为她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无法靠自己的力量破茧而出的蛾,就算来到外面宽广的世界,也活不过一次呼吸的时间。 ***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 「程秘书?程秘书你怎么了?」 一阵轻晃拉回了程皓文因为震惊而分神的思绪,他猛地抬起头,看见主任正一脸担忧地注视着他。 「你还好吧?怎么一下子脸色变得这样苍白?」 「是真的吗?这件事是真的吗?」程皓文抓住主任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急欲想要证实的冲动让他失去了以往的沉静。 主任似乎被程皓文的态度吓到了,不过她立刻收敛心神,安抚眼前激动的人儿。 「程秘书你先冷静下来,冷静下来才能把事情说清楚。」 「对!我要冷静,现在应该要冷静......」听话地放缓浅短急促的呼吸,程皓文强迫自己深呼吸几次,藉此平缓剧烈跳动的心脏,不过下一瞬间,他突然想起另外两个人。 「主任,这件事龙泽老师和韩老师知道吗?」 「他们是同期的同学当然会知道,况且于老师要离职的事还是他们两个人告诉我的。」 「他们说的?那怎么没有阻止呢?」程皓文满脸惊讶地喃喃自语。 「程秘书你还好吧?」 「不行!我要找他们问清楚。」一思及此,程皓文立刻起身离开座位,不顾身旁的主任眼中升起的惊愕,他动作迅速地冲出系办公室。 *** 「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面向校园中的池塘,背倚着池畔边的一颗老树,龙泽川一把手里的小石头一颗一颗丢进池塘,坐在他旁边的韩哲雄则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池面。 「都这么大个人了,还搞惊吓这一套。」说着,像是发泄不平似地,龙泽川一用力,把小石头往池塘里丢去。 「他有心结。」韩哲雄忍不住叹出一口气。 「哼!应该是心魔吧!」 对于龙泽川一语气中的愤慨,韩哲雄虽然没有出声附和,但在他的心里却是非常赞同。 沉重的气氛笼罩在他们俩四周,两人各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是龙泽川一沉不住气,他烦躁地把手中的石头一股脑儿地全丢掉。 「你赞不赞成我去找他干一架,还是就带着石头去把他给敲醒,不然直接把他的脑子剖开来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韩哲雄看了龙泽川一一眼。 「心魔是住在心里,不是住在脑袋里。」 「好端端的竟然想辞职,这也证明他的脑袋确实有问题,我想敲一敲,也许会让他的脑子正常一点。」 闻言,韩哲雄摇摇头。 「他根本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孩子?」龙泽川一重重哼一声,「他应该是一个白痴、傻子、智障、没有判断能力的呆瓜、被人家牵着鼻子走的笨蛋、只会随波逐流的木头!快帮我想想还有什么超烂的形容词可以形容那个......」 「程秘书?」 「不是,我说的是于大头,谁跟你说程秘书,再说这关程秘书什么事?」龙泽川一转向韩哲雄,眼中有熊熊燃烧的怒火。 「我是说有一个人朝咱们跑过来了。」视而不见龙泽川一的火气,韩哲雄伸出手指向前方。 顺着韩哲雄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真是程皓文那熟悉的身影,霎时龙泽川一豁然开朗地笑了起来。 「真的是程秘书耶!」 「你笑什么?」 「你还不是一样嘴角含笑!」 「我没有你笑得那么有企图。」 龙泽川一无所谓地摆摆手,「好了好了,他快要过来了,装一下、装一下。」 完美的默契不需要语言的累赘,一转眼,两个心怀鬼胎的男人同时流露出一脸的无奈和难过,保持原来的姿势,继续待在原地等着小白兔自动跳入他们的陷阱里。 「韩老师、龙泽老师!」程皓文在校园里找了一个多小时,原本打算要转移阵地到两人的住处继续去找,谁知才绕了一下路,便在池塘旁边看到他们两人的身影。 「程秘书?你怎么跑得这么急?系上发生了什么事吗?」对着快步奔向他们的程皓文,龙泽川一困惑地皱起浓密的两道眉。 「我找你们是想问于老师辞职的事。」程皓文边喘着气边迫不及待地直接切入正题。 「喔!」龙泽川一一转刚才紧张的态度,整个人垮下肩膀,懒洋洋地重新倚靠回身后的树干上。 「我想知道他为什么离职?他请假回家不到两天怎么突然就说要离职呢?」程皓文完全无法接受这么突如其来的消息。 龙泽川一有所感叹地重重一叹,他摇了摇头,一付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似地。 程皓文见状,转而向坐在一旁的韩哲雄询问。 「韩老师你知道吗?」 韩哲雄点了点头,「就我所知,他好象要结婚了。」 结婚? 爆炸性的答案震得程皓文立刻呆愣在当场,以至于使他错过了龙泽川一投射向韩哲雄不甚赞同的目光。 「哲雄说得太夸张了,还没到结婚的地步,只是相亲,相亲而已啦!」刻意把相亲这两个字重复一遍,龙泽川一就怕呆愣的程皓文没有听到。 「相亲?」 从程皓文重复的语句中,听出他已回神的讯息,龙泽川一在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一次他突然被找回家去,原本我们还以为应该没什么事,结果没想到居然是被抓回去相亲。」龙泽川一不仅用非常懊恼的口气说话,还用力的重击了一下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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