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又笑了，淡淡的，几乎是看不出情绪的笑容。
“洛凡？真的是你？”齐轩就像一个梦魇的人，一时间回不到现实中来，他只定定地看着“洛凡”，仿佛在一遍一遍确认这是梦还是现实。
“齐轩，好久不见！请叫我凌凡！”凌凡在台前停下，俊美无匹的脸庞扬起，看着齐轩。
齐轩的眼睛几乎黏在他脸上，完全没注意到就在他不到半米距离的苏洛脸色苍白，冷汗涔涔，一只手竭力扶住钢琴，才没让自己当众倒下去。
幸好，有他们挡着，才会让台下的人看不到苏洛那一刹那的狼狈。
可是，这样一张脸出现时，有心人总会能联想到什么吧？
果子心口一阵抽痛，可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冲上去助阵，那只会让苏洛露怯，以后让他如何在众人面前抬起头来？
何况，齐轩只是对今天的苏洛表现出了一点兴趣，并不能说明他们之间有什么，如果自己这一上去，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齐轩这边还望着凌凡发愣，那边，凌哲宇走了过来，“原来你们认识？”
凌凡笑得恬淡，“曾经是认识。这算是我们第一次以真正身份正式见面！”说罢瞥了一眼齐轩，捎带地扫过齐轩身边那个跟自己有八分相似的小艺人，视线还停留了那么不多不少的两秒，足够让该多想的人多想了那么一下下。
齐轩这才意识到身边有一个嫌疑物存在，他用一种很陌生的口吻说道：“他是天娱下面的艺人，跟你有几分像……”
仅仅是天娱旗下的艺人，跟你齐轩毫无关系对吗？
“跟你有几分相像”，你又是在向谁澄清自己？
第020章
原本以为苏洛撞上狗屎运的人，这一刻都知道凌凡给他来了一个神转择。
齐轩之所以方才会注意到苏洛，露出那样的笑容，那应该只是因为他像这个凌凡，高贵不可比拟的凌氏财团的二少爷……
“他是天娱下面的艺人，跟你有几分像……”这是齐轩介绍他的话。
苏洛冷笑，原来齐轩知道他是天娱的艺人吗？
三年，这人从来没提过他的工作，还有他隶属的公司。
如果苏洛是个想傍他的人，估计都没机会开口向他讨点好处。而事实上，这三年，除了在床上各取所需之外，他们几乎也没有任何交集……这三年，与其说他是在交往，不如说他们是炮友……
想到这个结果，苏洛被自己给逗笑了，冷漠的笑容带上了一点怪异的温度。他走上前，像对所有初见的人一样，对凌凡说，你好。
两个人一起站在众目睽睽之下时，那种相似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他们的五官，好像都像，又好像都不像，要分辨出谁是谁，并不算难事。但这两人笑起来的那种淡定气质，却出奇地相似，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像是用标尺测量出来的，几乎没有分毫偏差……
台下的人看得暗暗心惊。如果凌二少不出现，苏洛上位的几率还真不容小觑。
凌哲宇默默地看着两人，没人知道他深邃的眸子后面掩盖的是什么。
“你给轩少的生日礼物呢？”凌哲宇问凌凡，众人的注意力一下转移开。一个财团二少，一个三线艺人，谁才是关注重点不是一目了然的吗？
凌凡摊摊手，“齐轩，我刚下飞机，没来得及，不如让我也为你献上一首歌吧？”
齐轩弯下腰，伸出手，将凌凡拉了上来。苏洛就在他们身边，看着齐轩抓住凌凡的手不肯松开，两人执手相看，仿佛是一对知心爱人。
作为一个具备良好素质的演员，苏洛没忘记自己的本分，此刻，凌凡是他在舞台上的对手，面对对手，不能输了气势，更不能输了风度。
苏洛微微一欠身，“凌少，这最后的桂冠可就在你我之间角逐了！”
凌凡看着苏洛，噙上一抹得体或者说得意的笑，也冲他微微一欠身，“我也很喜欢萨拉布莱曼，你既然先演奏了我最喜欢的《Scarborough Fair》，那我就演奏《Fleurs Du Mal》。”
苏洛冲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爽快地走下台，经过齐轩身边时，出于礼貌，他看了齐轩一眼，齐轩也看了他一眼，明明含笑的眼中，立刻就变得冷漠，仿佛在警告苏洛，不要搅了他的好事。
苏洛只觉得，这个男人真特么就是一个人渣！把自己当成什么？
但苏洛的笑容是无懈可击的，眼神微微沉敛了一下，便义无反顾地错身而过。
直到走到台下，没入人群，苏洛才舒出那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冷汗再次袭击了他的全身，强烈的恶心感涌了上来。
苏洛尽量用平稳的步子走出大厅，进了卫生间的隔间，才放下僵尸一样的表情，对着马桶呕吐起来。
今天吃的那些东西，一股脑儿全从胃里翻了出来，他几乎吐得脱力。
浑身冰凉，汗水几乎将衣服浸透，等到吐完，他才察觉到有一只手正轻轻地扶着他的背。
苏洛擦了一下嘴角，“我没事。”
他以为身后是果子，顺手就扶着那边伸过来的手站起身，一抬头，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眼中是若有实质的担忧。
“陈导？”
陈宏掏出手帕递给他，脸色不太好看，“好点没？”
苏洛摇头，“没事。只是最近胃不太好……”
陈宏习惯了苏洛在他面前掩饰内心，即便自己心里一清二楚，可他也不想当面揭破苏洛的难堪。
“不舒服的话，早点回去休息，这里有人应付。”
“好。”
陈宏站在原地，又看了看苏洛，也没说什么话，直等到果子端着柠檬水进来，他才拍了拍果子的肩膀交代道：“好好照顾他。”
果子点点头，一边看着脸色惨白的苏洛漱口，一边感慨，如果是陈宏，苏洛就不会吃这些苦头了。当然，也许又会是另一场狗血大戏也说不一定。人生哪里有那么多如果？
而此刻外面，陈宏看着台上的表演，陆君成走过来，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这是一个好机会。”
陈宏看了他足有三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只说：“我和他的事情不用劳烦陆影帝操心。”
陆君成勾了勾唇角，是呀，陈宏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他管。他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牢了，才会说这句话。好像就是要来确定陈宏会不会趁虚而入似的……
***
苏洛不是个懦夫。
至少，他给自己的人生标签里，没有懦夫这个词。
所以，他没有溜走，再出现在人前时，依然是那个风度翩翩帅气无边的苏洛！
在所有人都在欣赏台上风光时，凌哲宇的眼睛却始终有意无意地注视着这边。他跟心腹说，“去查查这个苏洛，我要他的所有资料。”
心腹狐疑你看了一眼苏洛，应声去了。
凌凡的表演已经接近尾声，这次既然有凌凡参与，哪里还有别人什么事儿，全程就没人见齐轩的眼睛从他身上移开过。
“其实我觉得你唱得比他好！”齐沐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苏洛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声。
萨拉布莱曼毕竟是女歌手，她的歌，不是每首都适合男声来演绎，苏洛之所以选斯卡布罗，那是因为，这首流传于英国民间的歌曲，最初就是男人唱的。
“齐总，过奖！凌少演绎得很好，这个桂冠必定是属于他的！”这个结果难道还有什么悬念吗？无论在场的是谁，都会认为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齐沐阳对苏洛这不咸不淡的语气，有些不感冒，他忍不住又将苏洛与凌凡对比了一下，的确像。
“今天是不是很失望？”苏洛看齐轩的眼神多少都透出一点情谊的，如果不是知道齐轩那些乱七八糟的情人中没一个是苏洛，齐沐阳都要怀疑跟苏洛交往的人就是齐轩。
苏洛佯装淡定地回道：“你是想告诉我，这个就是齐先生要等的那个人吗？”
“聪明！”
苏洛很直白地回了一句，“这不需要智商，直接用眼睛就能看出来。”
齐沐阳：“……”
而此刻舞台上，表演结束，齐轩拿起那顶黄金皇冠朝着凌凡走去，凌凡的笑容干净纯洁，荡漾着苏洛没有的阳光和幸福。
“齐轩，这应该属于苏洛，他才是当之无愧的！”凌凡大方让贤。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自己不如别人，还是不如一个三流明星，这是需要胸襟的。
显然，这句话让齐轩很满意，也让在场所有人对这个凌二少刮目相看。
作为寿星，齐轩是有决定权，但同样，他会尊重凌凡的意愿。
齐轩看向台下，在众多人之中找到那张脸。
所有人的焦点再次投注到苏洛身上，苏洛的视线扫过凌凡，在齐轩的脸上停留了不易察觉的短暂时间，挂上笑容，不紧不慢地走上台，绕过齐轩，停留在凌凡身边，“这桂冠，凌少是当之无愧的！我想，齐先生也希望凌少能戴上它！”
苏洛的视线再次落到齐轩脸上，这次齐轩看了他一眼，拿着黄金皇冠郑重地戴在凌凡头上，“你说得对，凌凡是当之无愧的！”
齐轩看着苏洛，坚定的，不可动摇的。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可当这个人真的这样选择时，苏洛的心还是再度被刺痛了。
苏洛笑了，依然俊朗，依然帅气逼人，莫名地让人心动。
掌声在耳边响起，这一场闹剧终于拉下帷幕。
苏洛走出了这座三年来他只踏进过一次的宅子，从最早，或许齐轩就在向他宣告，他不属于他，他配不上齐氏，他不过是另一个“洛洛”的替代品。
苏洛突然想起，这三年，齐轩似乎只有在床上才会叫“洛洛”，而其他时候他只是“苏洛”，跟齐氏财团继承人没有任何交集的小艺人苏洛……
第021章
苏洛是下午一点钟回到家的，一到家就倒头大睡，积攒了三年的疲惫一下压下来，让他像是被梦魇迷住了，睡着了也不得安宁。
果子看似无意地进到他房间，一直陪着他，空调的温度被调到二十八度，但苏洛身上的冷汗还是一层一层地下来。
果子绞了毛巾，给他擦拭，就这样折腾了几个小时，终于在入夜的时候苏洛总算睡安稳了。
这一夜很长，苏洛梦到他们初见时，那是一个春天，他刚到这个城市，找了一份快递员的工作。那天，他骑着电瓶车，带着近百份快递，想在两个小时内送完，跑得太急，在拐弯处跟一辆轿车相撞。
苏洛摔在地上，头有点昏，正午的阳光很刺眼。苏洛挣扎了一下，没能爬起来，就在这时，车门开了，一个男人走下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逆着光，苏洛分辨不出男人的面部以及表情，但他看到盛光处，男人一侧嘴角勾起的弧度。
接着，男人蹲下，一手将他扶了起来，苏洛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脸，当时他就只有一个念头，他看上他了，他想把他追到手。好像万千人当中，他一直在寻觅着这个人。
“你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连声音都是他最喜欢那一款。
苏洛看着人，“我叫苏洛，请问你贵姓？”
男人一呆，“齐轩。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苏洛想了想，摇头。
齐轩说，“那我们就去医院。”
苏洛又想了想，“今天的工作还没完成，老板会扣我工资。”
齐轩看了一眼那满满一车垒起来的快递，“我叫人帮你送。”说罢，一把将苏洛从地上拉起来。
苏洛很不舍得将视线从齐轩身上挪到他的快递上，顺道又看了看一直站在旁边的小心伺候的司机，甚至看了那辆车的牌子。嗯，行头不错，看起来像有钱人，不会坑他的快递，但是……
这年头，什么都能作假，越是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的，越是不能掉以轻心。
所以，苏洛只是揉了揉自己被撞伤的腿，看着齐轩说道：“不用，我没事，快递我必须亲手送。”
齐轩眯了眯眼，“你不是想钓我吗？现在怎么又这么警惕？”
苏洛呵呵直笑，“齐先生，我是有理智的。”
齐轩当时的脸色很好看，像是想笑，可偏偏又把脸板得很严肃，同时，估计又想表现出对受害人的一点点和蔼可亲来。脸僵了半晌之后，他却语气平静地说：“那我陪你。如果你要倒下，我就送你上医院……”
苏洛起初以为这只是一句客气的话，但结果，齐轩真的陪他走了两个小时，送完快递，交了差，才将他带去医院做检查。
临走时，齐轩给了他一张名片，“你可以来找我……”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这么走了。
这意思是可以约炮吗？还是说，齐轩对他也有意思？
尽管同志圈里，看对眼了约炮很正常，但苏洛觉得自己是有节操的，就算齐轩长得再好看，也不能随便约。再说，这么好看的人，估计炮也约得多，说不定有什么传染病之类的，拉他去当个垫背的，岂不是亏大发了……
苏洛就此斟酌再三，最后，在基本排除齐轩不法分子钓人卖肾的可能性之后，他终于拨打了第一个电话。
那位没接通，但却回了他一条短信，约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苏洛准时赴约，那位已经穿着睡衣在等他了。睡袍开着长长的领口，从锁骨开到腰间第三排腹肌，一根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挡住关键部位，从下摆出露出一双修长笔直覆满精瘦肌肉的腿……
苏洛下意识地噎了口口水，视线忍不住就想去探究一下，那浴袍下到底还有没有穿东西。
齐轩突然走过来，捏起他的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洗澡，我有洁癖。”
苏洛的心脏噗通乱跳，还真的就乖乖地去洗澡。
再出来时，齐大少爷正拿着报纸在看，手边放着两只红酒杯。
苏洛走到他跟前，他才抬眼看了他一眼。苏洛早就在镜子面前观察过自己了，他的肌肉没齐轩发达，但该有的也是有的，那小马甲也是相当漂亮的，锁骨还非常性感。
齐轩的视线几乎是从上到下摸过去的，摸完了，他放下报纸，看着苏洛，很淡定地说道：“坐上来！”
苏洛的脸立刻烧了起来，但他可没忘记自己的原则，一屁股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非常正经地说道：“齐先生，我也有洁癖。”
齐轩挑眉，似有怒意泛出。
苏洛又说，“你看，你不了解我的过去，我也不了解你的过去，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是不是应该做一次专项体检？”
齐轩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眼中怒火很炙，“衣服都脱了，你跟我说这个？！你当我什么人都上吗？！”
苏洛非常坦然地盯着他，齐轩的气息有点紧，过了好半晌，才说道，“好！我尊重你的意思，不过现在，你能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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