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十年前一次相遇,改变了凌冱羽的一生。 如今,昔日颠沛流离的孤儿已是行云寨三当家、 岭南最具潜力的年轻俊杰。 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风光的名头背后却潜藏着危机。 凌冱羽费尽心思另谋发展却不可得, 直到崔京云的出现,才为一切带来了转变的契机。 一次交易,让凌冱羽识得了崔京云, 这个北地第一富商霍景的心腹大将。 对方举手投足间所流露的不凡气质和过人的商业才华令他为之钦慕心折, 可在借崔京云之力改变现状前, 他却得先想办法弄清笼罩其身的重重迷雾── 下: 崔京云、霍景; 面对凌冱羽的诚心相待,以一场暗杀为引, 北地第一富商终于在他面前卸下心防,期盼已久的改变亦终得开展。 藉由霍景的帮助,两年间,行云寨已成为南方势力的代表; 可于此同时,平静已久的江湖却已再起波澜。 流影谷与擎云山庄的争斗日趋激烈;潜藏于暗处的势力亦正蠢蠢欲动。 动荡的江湖,究竟会对这个新兴势力带来怎么样的影响? 由钦慕到依赖;由防备到倾心。 处于这一连串变化中的二人, 彼此间逐步加深的情谊,亦为事情加添了不可知的变量── 序章 云淡风轻,晴空万里。 暮春三月,略染暑气的天候,今早已回春的山林更显绿意盎然。三两飞鸟穿梭于苍林碧空 间,为漫天晴翠缀上了几许生机。 蓦地破风声响,一只鹰儿挟雷霆万钧之势自高空俯冲而下直袭向群鸟。如此异变令本自悠 游的鸟儿们瞬间惊慌四散,却仍有一只鸽子落入了鹰儿利爪中,某只窜向林间的鸟儿虽勉 强逃过了鹰爪,可随着「嗤」地一声轻响过,也终难以幸免地身子一偏、倒栽葱地直直坠 了下去。 收起了手中的弹弓,深林中、树丛里,一各少年手持长剑自离地足有丈许高的枝干上轻轻 跃下,抬起方才击落的鸟儿往林子另一侧的小溪奔去。 虽置身林间,可繁密的枝芽相蔓延错综的盘根却半点不影响少年的前进。不到片刻,目的 地便已映入眼帘,少年放缓脚步于溪畔寻了块大石歇坐,同时一声清啸,将始终上空盘旋 着的伙伴招到了身边。 但听振翅声由远而近,方才袭击了群鸟的鹰儿松开利爪将攫获的鸽子扔到了少年身前,而 后一个回旋又自飞了开去。少年也不以为意,迳自搁了剑,取出匕首直接在溪边处理起两 只猎物。 「唉呀,锅巴又抓到了人家的信鸽............」 将自个儿打到的不知名鸟儿去掉羽毛清完内脏后,少年才刚要处理一旁的鸽子,就发现了 鸽足上染血的纸签。早非头一回发生的事情让他一阵苦笑,取下纸签展开细读的动作却无 半点迟疑。 「『雨日南行,寻隙狙之』............狙之?看来又是些埋伏暗杀的事儿了。不过这写 得可真含糊............雨日,这季节本就是雨多晴少,是要哪个雨日南行狙之啊?也没 写要狙谁............看来是没法拿来和师兄换情报了。」 边嘀咕着边将纸签「毁尸灭迹」后,少年再次熟练地宰杀起鸽子。手起刀落,没多久,原 先「完整」的鸽子便已被分割成了数片鸽肉;也在此间,先前飞离的鹰儿已是几个来回, 将自林中叼来的枯枝堆在少年身旁。瞧树枝已经成了座小山、肉也已处理完毕,少年遂拍 了拍手示意鹰儿停工,扔了两块生肉给它后开始堆放柴枝牛火烤肉。 搭好支架、生好火,余下的事情就简单了。少年技巧地边翻转肉串边洒上调味料,同时不 忘注意火候适时增减柴火。飘散开来的肉香相逐渐转为金黄的色泽让他烤着烤着不由得咽 了咽口水,就盼着能早一刻烤好以填饱自个儿饥肠辘辘的肚子-- 便在此际,阵阵打斗声自林间响起,几道急促杂乱的足音亦随之人耳。少年心下一凛,功 聚双耳凝神细听,而在察觉到那明显的打斗音声正由远而近、自己将不可避免地碰上对方 后,右手串着烤肉的树枝未松,左手却已悄悄按上按上了身侧长剑,并轻吹了声口哨示意 仍在享用美食的鹰儿暂时避开.。 他虽不觉得来人与自己有何千系,却不能保证交战中的几人不会一时脑热将战火波及到他 身上来。且在这南方之地,他身旁的鹰儿实在太过扎眼。万一对方不巧由此认出了他的身 分而心生歹意,事情就难办了。 --至少,他还想好好享用一下自己辛辛苦苦烤出来的肉。 也就在少年暗暗准备着应对之策的同时,那群不速之客也已穿出密林来到了溪畔的空地。 少年边顾着火边好奇地抬眼瞧去,只见一名身着锦袍的男子正赤手空拳地应付着两个手持 弯刀的黑衣蒙面人.。少年眼力极好,一眼便瞧出了那华服男子不论招式修为均比黑衣人 高上一筹,只是动作不知怎地有些生涩,才让明显不如他的两个黑衣人硬是将局面逼成了 不上下下。三人你来我往,就这么在这空地僵持起来,一时竟没个了结。 少年转了转手中的肉串翻了个面继续烤,目光却依旧停驻在前方的打斗上头。眼见三人越 打越近、再继续下去就怕要波及自个儿手巾的烤肉,少年正犹豫是否要帮看来相对正派的 华服男子解决那两个手段阴狠的黑衣人呢,便见那男子好似察觉什么般朝他望了眼后,双 手猛地反掌为拳、格开弯刀重重击上了两名黑衣人的胸口。 喀啦! 伴随着清脆的骨骼断裂声,两名黑衣人倏地倒飞而出,自此再无声息。 如此一幕.,教少年瞧得心下微讶,险些让手中的肉掉进火堆里--没想到他竟然看走了眼 !男人的拳脚功夫确实因稍嫌生涩而仅胜两名黑衣人一筹,可一身内功修为却是远远胜过 对方。正所谓一力降一十会,在这种绝对的实力差距下,就算招式输人,单凭蛮力也是稳 赢的,更何况男子只是在应敌上显得不够熟练?想来先前会有那么番缠斗之势,还是男子 刻意为之、以此试招了。 --这名华服男子............相当不简单啊。 心下如此评断浮现的同时,目光亦已不掩好奇地将对方仔细打量了遍。男子瞧来约二十多 岁,长相俊逸、双眸泓若深潭,是个让人难以度其深浅的人物。只是............ 「噗!」 瞧着沾黏于男子发际、鬓旁、肩上等处的细枝绿叶,足称狼狈的模样让少年终于是忍不住 地笑出了声--而在见着对方瞬间变得有些难看的脸色后,笑意转为几分尴尬: 「失、失礼了,一时............唉、这位公子爷想必也打得累了,要不要来块烤肉补充 体力?就当作是赔礼吧!这可是用特制香料烹调而成,一般餐馆酒楼吃不到呐!」 说着,少年也没等对方应答,右手拿起削尖的树枝插了块烤好的肉便朝男子递去。后者眸 间因而微现讶色,却不接过,而是一个挑眉、淡淡问:「不怕我杀你灭口?」 「呃............小子只是个在溪边烤肉的路人,若是公子爷真不肯大人有大量、高抬贵 手放我一马,我也只好放弃刚烤好的肉赶紧逃之夭夭了。」 话是这么说,可少年却没有半点起身离开的意思,先前按着长剑的掌也早已松开。他依旧 望着男子,面上却已是一笑扬起:「相逢便是有缘,公子爷若不嫌弃,就坐下来一起享用 吧!」 或许是少年诚挚的笑容和那全无一丝心机的清亮眸子打动了对方,华服男子依旧没接过少 年串给他的肉,而是自怀中取出了一张油纸模样的物事后迳自由少年身前的肉串取了一块 下来。少年方才还见着他给人追杀,对他这么个多疑的举动也不见怪,拿着方才本要给对 方的肉送近嘴边直接吃了。 早已饥肠辘辘的肚子让少年三两下便啃完了一块烤肉,正想问问一旁的华服男子还需不需 要,可对方迥异于己的「高雅」吃相却让他瞧得一怔--看来此人不只是穿得好,连出身也 相当不错呐。在此之前,他也只见过师兄一人能在野外将烤肉吃得这么好看。 似乎是察觉了他的目光,男子略一抬眸:「有事么?」 「呃............公子爷发上还沾着几片叶子............」 「多谢。」 男子依言抬掌轻拂去身上还沾着的枝叶并简单地道了声谢。仍旧听不出什么情绪的音调让 少年即便有意搭话,却也只得默默地转回了头,继续同手中剩余的鸽肉奋战。 也就在他又吃完一块准备继续朝最后的烤肉动口时,衣袂响动声传来。少年一个回眸,入 眼的却是男子起身迳自离去的背影............毕竟只是萍水相逢,他虽觉此人颇为有趣 ,却也没打算挽留对方。解决了自个儿的午餐后,他吹了声口哨招来先前在外「避嫌」的 夥伴正待离去,却给一道不寻常的金芒攫获了注意。 那是男子方才歇坐的地方。以为是对方遗漏了什么,少年上前一看,只见一枚金叶子给搁 在了整整齐齐摺叠成方形的纸张上,怎么看也不像是意外掉落的。 知道这多半是对方的「报酬」,少年不禁一阵苦笑--这片金叶子都足够让人上高级酒楼好 好吃一顿了,何况只是那么一块烤肉?只是对方已经离去,就算有意归还,也只能先随身 带着看看是否有缘再会了。 「有缘............吗............」 原先还算开朗的心绪,因思及什么而转为低落。肩上的鹰儿似乎察觉了什么,以翎毛轻蹭 了下少年面颊............后者回应地轻理了下夥伴的羽毛,并在拾起金叶子将之妥善收 入怀中后,转身再次步入了林中-- 第一章 初夏时节,岭南的天候一如既往早早地便添上了浓浓暑气。天边骄阳虽为层层云翳所蔽, 可那弥漫于空气中的潮湿与闷热,却仍无分毫削减。 抬袖拭去额际薄汗,望了眼那昭示着大雨将至的天色,片刻思量后,凌冱羽终还是放弃了 沿官道慢慢前进顺便在半路买壶酒的打算,一个旋身转进林中抄起了小路。 --说是小路,实际上却连一条羊肠小径也见不着,有的只是一片蓊郁浓密的树林。虽处处 透着生机,可周遭瞧来差不多都是一个样儿的树木却也让人一旦深入,便可能就此失去方 向迷失其间。 可少年却完全不为此所苦。 靠着过人的识途本领与敏捷的身手,凌冱羽全无窒碍地迅速前行,竟比先前在官道上还要 灵便得多。迎面而来的阵阵清风涤净了暑热,也令少年清俊灵秀的面庞上扬起了一抹愉悦 的笑意。 笔直凝视着前方的眸子,澄澈明亮而充满朝气。 足足奔了好一阵后,随着前方林木渐疏,隐匿于深林间的幢幢屋宇也随之映入眼帘。熟练 地避开了埋藏于各处的机关陷阱,凌冱羽轻巧地翻过栅栏,而在瞥见一旁正由茅房走出的 身影后,前进的脚步忽止。 如此动静自然引起了对方的注意。来人--行云寨二当家田义心下大惊、一句「来者何人」 才要脱口,却在看清眼前的人影后,才刚摆出的警戒姿态瞬间为惊喜和讶异所取代。 「冱羽,你又来了。」 略带责备的口吻,望向少年的目光却带着实实在在的关爱。凌冱羽因而有些不好意思地搔 了搔头:「我瞧快下雨了,一时忍不住便抄了近路............本以为茅房附近比较不引 人注意,不想田大哥在此。」 「唉,你就是抄近路到了山寨,也可以稍微绕一下从正门进来的嘛!想测试山寨的守备是 否到位也不是这么个试法。还好你田大哥胆大,换了别人岂不吓得魂飞魄散?你虽还年轻 ,却毕竟是当家的人了,多少该学着稳重点才是。」 边念着还不忘招手示意一旁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哨卫过来,要他好好加强一下此处的防御, 至少不要让人闯进来了还一无所觉............始作俑者的凌冱羽因而有些愧疚地偷偷向 对方投以一个抱歉的眼神。 那人暗暗摆手示意少年无需介意,面上却已苦着脸对田义道:「二当家,如果外头的机关 都阻不住敌人,像我这般的武功低手要给瞒过还不是轻而易举?三当家的能耐您也是清楚 的,我要能发现才是奇怪吧!」 「............也是。」 知他说得不错,田义深吟半晌也只得就此作罢,「你回去吧!」 「是,谢二当家开恩!」 见得以解脱,那人朝两人拱了拱手后,登即飞也似地回到了岗位上,还不忘摆出一副眼观 四面耳听八方的样子以示认真。如此活宝的举动让田义看得好气又好笑,却又因思及那人 方才所言而禁不住一声叹息。 「看来咱们山寨的防御力量还是有所不足啊!」 「田大哥是指外头的机关?」 「是啊。外围的警示防御不做好,不管人员的实力再怎么提升,一样可能给人摸到了床头 还全无所觉,更别提抵抗了............只是这几年来咱们虽已尽力改进,却毕竟没有真 正的机关高手协助,布置出来的那些陷阱对付那些个小毛贼和不入流的江湖人士还好,要 是对上流影谷的高手,多半没两下便要给人一锅端了。」 这防御工事多年来一直是田义的心病,所以一牵扯到此事,也顾不了刻下还在茅房附近便 拉着刚回山寨的凌冱羽诉起苦来。 眼下的少年虽已非昔日不知江湖事的初生之犊,可听田义话中对流影谷忌惮若此,仍是不 禁有些讶异:「流影谷么............陆伯伯南下草创山寨前确实曾给他们盯上没错,可 那也是近十年前的事了吧?打行云寨立足岭南以来也没再见过流影谷有什么动 静............岭南多山,咱们不但占有地利之便,北边又有擎云山庄为屏障,流影谷便 想大举动手,也得好好衡量一番?」 「话虽如此,但流影谷大权近年逐渐由西门暮云转至其子西门烨手中,此人不但武学造诣 精深、同柳方宇、李列、白飒予等并为当代最杰出的年轻高手,才智算计更是不容小觑。 流影谷西门世家支系众多,向来又奉行传贤不传子的原则,西门烨要巩固继承人的地位, 就必然得有所作为............先前的漠清阁和天方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眼下漠清阁、天方已除,要说有什么站在风口浪尖上、足以让西门烨针对的目标,就 是咱们行云寨了?」 明白他话意的凌冱羽一阵苦笑,「毕竟,即使打着个『义贼』的名头,行云寨再他们眼里 终究还是一帮匪徒。」 「没错。而且咱们行云寨已成岭南十八寨头领,势力几可与逐渐衰败的柳林山庄相提并论 ............除非真能拓展到与流影谷有一拼之力的程度,否则行云寨的名声越大,便越 有可能招致危机。但实力的提升远非一蹴可几,为今之计,也只有先想办法提升外围的防 御,让咱们这颗柿子显得难啃一点,以此换取进一步发展的时间了。」 「所以陆伯伯才暗中离开山寨前往擎云山庄位于岭南的别庄?」 「正--咦?你不是才刚回来,怎会知道陆爷外出之事?」 田义才刚要应过,便因思及少年才刚回寨而为之一怔。陆涛离开之事就连寨中也只有极少 人知道,凌冱羽这几个月都不在岭南却如此清楚,自然不免让他一阵惊讶了。 可凌冱羽却只是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山人自有妙计。」 「妙计?」 见少年面上全无紧张之意,显然那消息来源绝不至于危害到山寨,田义才刚悬起的心暂松 ,心下却已对那透露之人起了几分好奇:「对了,你义姊桑净也算是擎云山庄的人,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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