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女人?” “跟陈实一起的女人,她在哪里?” 邢优捏了一把冷汗,从陈实失踪开始,他压根儿没往那女人身上想。他太了解陈实了,那女人顶多让他两眼发直,绝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把他拐走。 “我不知道。那些女人都是我在酒吧请回来的,昨晚散了之后她们就走了,我没留意少了 谁。”回忆昨晚的情景,他的确是把那女人给忘了。 “带我去找她。”冷冷地甩下这句话,易向行先行向门外走去。经过客厅时还不忘对其中 一位伴娘低声交待了几句,意思是新郎有事要处理,请大家多等片刻。 邢优跟着易向行上了他的车,然后以120迈的速度飞驰至女人工作的酒吧。下车的时候邢 优的脸有些绿,因为他还从来没在城里开车超过80迈。每每看到易向行险险地与来往的行 人车辆擦身而过,他就觉得心惊肉跳。 “迷藏”酒吧,布满涂鸦的外墙在阳光下显得即简陋又邋遢。易向行看了邢优一眼,那眼 神就像在说:这种地方找来的女人连向心的脚指头都比不上,居然还想用来勾引陈实! 邢优低着头,不敢吭气。陈实的朋友中只有他一个家底殷实的,其他都是穷光蛋,能经常 消费得起的也就这种地方。不过回想起来,昨天那个女人其实长得挺不错的,论长相比易 向心其实差不了多少,就是气质稍逊一筹,不过这话邢优可不敢对易向行说。 两人费力敲开酒吧的大门,矮得像“武大郎”似的保安探出头,没好气地嚷道:“吵什么 、吵什么呀!一大早的,让不让人睡啦!” “我们来找人的。请问您知不知道‘玫瑰’住在哪里?”邢优问。他记得昨晚那女人自称 叫“玫瑰”。 “玫什么瑰?没看这儿还没开门吗?要找人晚上找去!”保安以为他们是死缠烂打的客人 ,一脸不耐就要锁门,却被易向行眼明手快地抓住门边。 砰! 门被推得撞到墙上,然后再重重地反弹回来,发出一声巨响。保安受了惊,半天没说上话 来。 “我有急事找玫瑰,把她家的地址给我。”易向行压低声音,眉宇间隐隐有些煞气。 “咳……” 邢优忍不住假咳一声,以掩饰自己惊讶。易向行在他的印象里一直是个斯文人,今日却见 如此粗暴的一面,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她、她昨晚没回来。”保安被吓得有点哆嗦。“她没钱租房子,一直住在酒吧里面 。” “她没有别的地方可以住吗?在哪里能找到她?”易向行追问。 “谁知道她的。说不定跟男人上哪里鬼混去了,她总是找得到那种活。”保安动了动他不 太长的脖子,看起来像只大鹌鹑。 邢优傻眼了,那种活是指什么他大约能猜到。这人海茫茫的他们要到哪里去找这朵“玫瑰 ”呀! 易向行正想再问,却被一个女声打断了说话。 “我知道玫瑰在哪里。” 两个男人看向声音的源头,一张惨白的脸落入他们的眼中。那张脸真的比纸还要白,配上 被剃得只剩下一点点的眉毛,以及高高耸起的颊骨,活像一副骷髅标本。邢优突然起了一 身鸡皮疙瘩,易向行倒是不为所动,只是问:“她在哪儿?” “她昨晚跟我们一起去一个客人家里开Party的,后来就突然不见了,肯定是留在那里了 。”女人回答。 “哪里?” “就是……”女人正要说话,却实然指向邢优,“不就是你家吗?” 不是吧!邢优反射性地向后一退。 “你昨晚也在他家?玫瑰没和你一起离开?”易向行皱起眉,转头看向邢优。 邢优立刻反驳:“喂!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玫瑰什么时候留在我家了?” “切!她钱包没戴,手机没拿,连外套都没穿,不留在你家她还能去哪里?肯定是跟你的 朋友鬼混去了。” “这么说,她跟陈实一起失踪了?”易向行冷哼一声,笑容有些扭曲。 邢优不自在地嚥了嚥口水。 微风轻轻撩开桃红的窗纱,如同一张无形的手,轻抚着易向心的发梢。 梳妆镜上,手工剪出的红色双喜字贴于四角,镜中人未变,眉头的喜色却已被凝重取代。 哥哥突然离开,陈实又迟迟没有出现,不详的预感就像缠在心头的毒蛇,咝咝地吐着信子 ,冲易向心露出尖细的毒牙。这是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仿佛噩耗已在一尺之外,易向心 忍不住抱紧双臂。 这时,易向行推门而入,镜上的红双喜突然掉下来,正落在他的脚边,被他一脚踩过。 易向心想起来了,十年前,当哥哥告诉她父母的死讯时,她也是现在这种感觉。顿时,彻 骨的寒冷团团围住她的身体,迅速夺走她的体温。 紧紧抓住自己的双臂,易向心勉强地笑了笑,问:“陈实来了吗?婚礼的时间就要到了。 ” 握住妹妹冰冷的双手,易向行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要如何将陈实失踪的消息告诉妹妹,更 不想让妹妹知道与陈实一起失踪的还有那个叫“玫瑰”的女人。 哥哥难以启齿的样子让易向心更是心惊,“出什么事了?不要瞒我。” 易向行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陈实不见了。” “什么?” “他不见了,我找不到他。” “为什么?”易向行摇头,以为哥哥对她有所隐瞒,“他是不是出事了?你告诉我啊!” “没有,他只是不见了。” “好好的为什么会不见?!” “他不见了,我只知道这么多!”小心控制自己的音量,易向行不想雪上加霜,可惜妹妹 完全不能接受他的答案。 “不可能的,那么大一个人怎么会不见?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你不告诉我,你就是想 瞒着我。”神经质地叨叨了几句,易向心突然提起裙摆就往外冲,易向行连忙上前拦住她 ,却被她用力撞开。 “向心!你冷静一点。” “冷静?我今天结婚你知不知道!陈实是我丈夫,我们就要举行婚礼了!他怎么会不见的 ?”一种难以自控的混乱感令易向心无法冷静。 易向心紧跟着她,小心翼翼地劝阻道:“你先坐下来,有话慢慢说。” “我要去找他!” “向心!” 易向行来不及阻止,易向心就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鹿,一头扎入客厅的人群之中。厅中, 邢优正在帮忙向两家亲友解释婚礼因故取消的事,见这情形,立刻上前拦住她, “让开!”易向心吼。 “你上哪儿去?” “我要找陈实,你给我让开!”易向心提起巨大的裙撑,左右摆动,不让邢优靠近自己。 从来没见过优雅的易向心如此失态,邢优不禁有些难过,“陈实我已经叫人去找了,你在 家等消息也是一样的” 警觉地看了邢优两眼,易向心停下了动作,悲伤地问道:“陈实是不是死了?你们想瞒着 我对不对?”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一片哗然,邢优更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他以为这是易向行想让妹 妹死心而编出来的假话。陈实的失踪充其量也只是跟人私奔,不用这么恶毒吧! 见无人回答,易向心更加失措,泪眼婆娑地喃喃道:“他一定是死了,你们为什么不告诉 我?我要见他!啊──” 趁妹妹不注意,易向行从背后猛地搂住她的腰部,制住她的行动。易向心大声尖叫着乱蹬 双腿,却怎么也无法挣脱。 “陈实没死!我们回房间,有话慢慢说好不好?” “不!他死了!你骗我!他死了对不对?” 易向心疯狂挣扎着,任眼泪弄花了一脸精致 。头发散了,头纱也被折腾得不成样子,感觉前一秒还是容光焕发的新娘,后一秒却成了 仪容不整的疯妇。 “没有,他真的没死。”死死拥住妹妹,易向行觉得胸口隐隐作痛。 “你骗我,你骗我!” “我没骗你。” “骗子!陈实一定是死了!他一定是死了!” 易向行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声吼了出来:“他没死,他只是跟别的女人私奔了!” 处于疯狂边缘的易向心突然安静下来,像台断了电的机器。 一旁的邢优觉得易向行的推测有些片面,于是补充说:“我们只知道陈实是和一个女人一 起不见的,具体是什么原因也不太清楚。” “什么女人?”捋了捋垂在颊边的乱发,易向心问。 邢优看了看众人,又看了易向行一眼,没敢回话。易向行立刻对妹妹说:“我们先回房间 ,到房间里邢优会告诉你全部的经过。” 易向心沉默了片刻,轻轻地点点头,说:“你先放开我。” 仔细观察了一下,见妹妹没有异状,易向行慢慢松开了手。 三个人回到房中,易向心安静地听邢优叙述完事情的经过,表情木讷。从小到大,易向行 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全给了妹妹,见她这般模样,越发对陈实恨得咬牙切齿。 “算了,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根本配不上你。” 易向心摇摇头,说:“陈实不会背叛我,一定是出事了。我们报警吧。” “报警?有必要吗?”易向行表现出明显的排斥。 邢优也不太赞成报警,要是陈实真是跟那女人私奔了,报警岂不是丢脸丢大了? 不过,易向心却十分坚定,“我一定要找到他。报警吧!” 易向行与邢优互看了一眼,说:“警察局要失踪24小时以后才能报失踪。” “那就等24小时。” 第二章 拔丝人肉 五月下旬,壤接盛夏,昼夜温差异常明显。 坐在梳妆台前,易向心看着镜子里那个披头散发的可怖女人,重重打了个寒噤。 那身光鲜亮丽的婚纱经过前番折腾,已经皱得像梅干菜了,泛着森森的白光。俏脸上精心 勾描的妆容也被冒出来的油汗弄得斑驳交错,好似用旧了的调色板。以易向心以往不容瑕 疵的性子,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将自己收拾干净,只是这回她没了心思。 从黑夜一直枯坐到黎明,等阳光照进房间易向心才有了动作。 不过因为“石化”得太久 ,她刚想站起来,早已麻痹的双腿就让她重重摔在地上。 见状,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易向行连忙上前将她搀起来,关心道:“摔到哪儿了?” “没有。” 易向心为自己的狼狈感到一丝困窘,下意识地拒绝了哥哥的帮助,可长长的裙摆让她的动 作受制过多,刚感觉脚下的高跟鞋踩到了什么,就听“呲啦”一声响,婚纱背后的接缝处 立刻裂开了一道半尺长的口子。 看着千挑万选的结婚礼服就这么被撕破了,易向心蓦地一下心就凉了,紧跟着略带哭腔问 哥哥:“这究竟是怎么了?” “没关系,衣服破了可以再买。” “不是买不买的问题!我担心陈实会有事!” “……” “这是凶兆,你看不出来吗?我有不好的预感,陈实一定是出事了。”眼泪滚落腮旁,将 易向心原本就变得很糟糕的化妆弄得更加惨不忍睹。 “别胡思乱想了。”轻轻把妹妹搂在怀中,易向行小心地安慰道:“我们先报警,警察一 定能把他找出来。” 他暗自发誓,等事情真相大白了,他决不会放过那个背弃妹妹的小 人。不管陈实是出于什么理由在婚礼前临阵脱逃,他都不会让他好过。 也许是易家兄妹来得太早,警察局里只有零星的人员在走动,看起来有点萧条。易向心走 在前头,几乎是一溜小跑直奔报案大厅。易向行跟在妹妹身后,将头垂得很低,不时偷偷 扫视四周的情况,好像在小心戒备着什么。 一排半人高的柜台,几张高脚椅,报案大厅看起来像某家银行。易向心刚对接待的警员说 起自己的丈夫失踪了,对方就递了一沓表格过来让她填写。易向心耐着性子把表填完,想 说明情况时对方却说:“你先回去,有消息我们再通知你。” 标准的官僚口气听得易向心火冒三丈,“你们都不问问详情,这样要怎么找人?” “我这里先给你登记,开始调查的时候自然会去找你了解情况。”警员公事化地回答。 “那开始调查是什么时候?” “那要看,反正尽快吧。现在人口失踪的案子多如牛毛,大家都在等着,你急也没用。” “什么?!你……”易向心乍听此言,气得嘴唇直发抖。 易向行敢赶紧搂住妹妹,劝道:“你先别急,警察办事本来就是讲程序不讲效率,我们另 外想办法。” “可是……” “你在这里也没有用。先跟我回去,再找找看有没有其他路子。” “哥!”感觉希望被生生碾碎,易向心鼻头一酸,眼泪又流了出来。 “好了,不会有事的。我们先回去再说。”抚了抚妹妹的长发,易向行决定带她离开。 这时,不远处突然射来一道凌厉的目光,警觉的易向行下意识地回头,只见一名虎背熊腰 的男子正站在门边毫不避讳地打量他。易向行侧过头,假装没有看见那人,搂着妹妹继续 向前走。谁知,那男人却拦住了他们。 “你们来报什么案子?”男人问。 易向心仰起头,看着这个比她哥哥还要高出半个头的壮硕男人,忍不住往后缩了缩。易向 行发现那人一直在往他的脖子上瞟,于是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发现贴身戴着的项链露在了 外头,他连忙将它塞回了衣服里。 见二人不说话,那人上前一步亮出自己的警徽,自我介绍说:“我叫张锐,重案组的队长 。你想报案可以直接跟我说。”说完,张锐冲易向心微微一笑,本意也许是想让她放轻松 ,可那张布满胡茬的脸怎么看都像钟馗,不受惊吓已经不错了。 不过,此时的易向心却像看到了救命稻草,立刻期待地问道:“我丈夫失踪了。你能帮我 吗?” “我……” “张警官!”负责接待的警员不乐意了,对张锐这种明显拆台的行为有些不满。 “呵呵,”张锐尴尬地摸摸头,抱歉地对同僚做了个揖,然后对易向行说:“失踪案有专 门的科室负责,除非人死了,不然不会转到我这组。”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易向心在心里低咒了一句,拉上哥哥,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直到他(她)们走得影子都看不见了,张锐仍然站在原地,一脸若有所思。 易家门外,邢优团团转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才把主人盼了回来。一见到易家兄妹,他立刻 冲上去,问:“你们去警局了?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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