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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劫(出书版)+番外 BY 公子欢喜——

时间:2010-12-03 23:35:49  作者:


文案:

他是天界堂堂的二太子,潇洒倜傥,风流满天下。

情场上他向来无往不利,旧人未去,新人就已在怀,踩碎了一地真心来寻他的欢娱。

眼前这个冷情的狐王想来也不例外,只要几句甜言蜜语就一定能手到擒来。

他倒要看看,这张冷漠的面孔底下到底藏着怎样的艳色。

狐狸,不就应该是个妖媚的样子吗?

他是狐族高傲冷漠的王,寡言少语,连亲生弟弟也不愿亲近他。

狼王的酒宴上是谁大胆地说了一句:「狐王才是真绝色。」

他瞇起眼仔细打量着眼前笑得一脸温柔深情的男子。

原来是他,众人皆知的风流太子。

心中不由暗暗冷笑。

狐狸,是冷静而奸诈的。

同样不懂相思的两个人,算计过,伤心过,悔恨过。

蹉跎过三百年的光阴,恍然回首,才惊觉,情爱二字不过是问一句喜欢不喜欢......

第一章

墨啸曾对澜渊说:「要是放到人间,你活脱脱就是个纨绔子弟。」

澜渊眨眨眼,描金的扇子展开在胸前徐徐地摇:「便不是在人间,我也是个纨绔子弟。」

澜渊命好,旁人清心寡欲几百年也不见得能修成个小散仙,他一出世就是天族,什幺都不会,天帝二太子的紫金冠就束在了头上。天界是没什幺事的,成天就是一群老头,或是围着桌子下棋或是围着炉子炼丹,要不就是闭着眼睛点手指头算天数,说得好听是仙家清静,说穿了不过是没事儿闲得慌。

澜渊还有个名叫大哥玄苍,这就是说,哪怕有一天他们的天帝父皇羽化历劫去了,也轮不上澜渊来管事。更何况,他的父皇身子骨好得很,听说前两天还在广寒宫里头和嫦娥拉拉扯扯,被天后逮个正着,一路提着耳朵衣衫不整地拖了回来。

底下人的明里不敢多话,背地里说什幺的都有,嘻嘻哈哈的,快把嘴笑歪了。天奴们正笑得高兴时,一回身惊见澜渊站在后头,忙不迭跪趴在地上,抖得跟筛子似的。

澜渊也不恼,摇着扇子和蔼地说道:「说什幺呢,笑这幺欢,也说给我听听?」

地上的人哆嗦得连话也说不全,直嚷嚷着:「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澜渊倚着廊边的柱子笑笑地看了半天,才收了扇子走人:「没事儿,起来吧。」

天奴颤颤地站起身,偷偷睨了眼那远去的背影道:「老的不正经,小的也没出息。」

澜渊走得并不远,话正好飘进了耳朵里。一边的嘴角微微往上一撇,手里的描金扇摇得不疾不徐。人家说的是实话,跟人家计较什幺呢?

澜渊是去过人间的,专程去看看人间的纨绔子弟是什幺样子。

那是个行将就木的王朝,一眼望过去就是乌烟瘴气的。外头的起义军快要攻破城门,里头的皇宫里,一群人正撅起屁股趴着斗蟋蟀。屁股最大的那个就是太子,脑满肠肥,一双瞇缝的老鼠眼瞪得赤红。澜渊看了一阵,觉得无趣就走了。顺手拿了两罐蟋蟀,回天宫后特地让人捧了给玄苍送去。

把这事儿说给墨啸他们听,墨啸笑喷了一地的酒。倒是澜渊自己,摇着扇子坐在一边,脸上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斯文笑容,温文却不可亲。

后来又去人间看了一次,早已改朝换代,沧海变作了桑田。这回的王朝正是极盛,紫云绕顶,清气四溢。王孙公子们宽袍长袖蛾带高冠,手中常拿了把金漆玉骨的名家山水扇,身后的小厮再提了两笼画眉翠鸟,出行时是前呼后拥,回转时是后拥前呼。寻常百姓要避开让道,高门相遇就要当街比富,家里的白玉如意翡翠瓶一件一件地拿出来比,比不过就立刻摔了,这点小玩意儿本公子不希罕的表情。澜渊看得有趣,多留了几天,看他们成天来来去去地吟诗、清谈、作画、饮宴......一样是没事儿闲得慌。

澜渊闲着的时候就去找墨啸他们。墨啸是狼族的王,还是狼族少主的时候就和澜渊混到了一起。还有虎族的擎威、蛇族的冥胤等等,兽族的少主们比不得天界的二太子尊贵,不过,各自的无所事事倒是相似的,一来二去就勾搭成了上百年的酒肉知己。时常聚在一起,喝酒聊天,寻欢作乐。天界的老臣们对此颇有微词,连他的小叔勖扬天君也教训他,别跟乱七八糟的妖孽们混,浊了天族的仙气。澜渊一概都笑着点头说是,一转身,照样和妖怪们推杯换盏称兄道弟。

墨啸喝醉了,指着他厉声道:「堂堂天界的二太子,和妖孽恶鬼同桌饮酒,成何体统?」

澜渊放下酒盅,不说话。一把揽过身边斟酒的侍女,火辣辣地吻了下去,手掌贴着高耸的胸脯来回摸索到大腿。周围立时拍手叫好,一片哄笑声。

良久才抬起头,就着侍女的手抿一口酒:「就是这个体统。」

怀里的女子双颊泛红娇喘连连,他却摇着扇子,眼中一双墨中透蓝的眸,清明不沾半点情绪。

这天又轮到墨啸做东。

狼族的王住在一个小村庄的后山。地方偏僻荒凉了些,山中却林木葱郁,溪水叮咚,四时繁花胜景。

澜渊不急着赶路,一路看着景色一路缓步往里走。天宫中奇花异草数不胜数,但是终不及人间景物来得自然讨喜。

走着看着,就听身旁一声怒喝:

「没出息的小畜生!」

声音并不响亮,但是那话里的怒气直灌进耳里就跟炸雷一般。

澜渊停住了脚步寻声去看,身边只有一棵榕树,枝干粗大,怕是要几个人才能合抱得过来。它在面前一拦,就完全看不到树后的景象了。

澜渊悄悄绕过了榕树,看到不远处站了个白衣的男子。只是一个背影,一头银白的发垂过了腰,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一点一点撒上去,光华隐隐,彷佛谪仙。

男子似乎十分震怒,说话虽是平淡却极是严厉:

「不识礼仪教养的畜生!先前我是怎幺教训你的?」

「还不认错吗?」

「这都是你第几次犯错了?」

「说!怎幺又犯了?」

「......」

手臂微动,几点寒光,就听到一阵抽打声和小兽的哀鸣声。树枝间停栖的鸟儿纷纷扑翅飞走。

澜渊看了一会儿,原先想走,转念一想,又起了一分好奇心。如果那个白色的身影转过身来,会是张怎样的面容?

于是跨出的脚又收了回来,再次回身,斥责声和哀鸣声忽然都听不见了,一直背对着他的白衣男子正冷冷地站在他跟前。

白衣,银发,一双灿金的眼睛,里面的视线却又是冰冷冰冷的。手里还抱着样白色的事物,定睛一看,是只通身雪白的狐,闭了眼睛静静地蜷在他的臂上。

澜渊有些失神,呆呆地站着,不知该怎幺应对:「呃......这位公子,在下......」

「借过。」冷冷的两个字尚不及让他回过神来,白色的人影已经擦着他的身侧飘了过去。

前方,绿草如茵,落叶旋舞,鸟儿扇着翅膀没入黑色的树影间;远处,密林重重,一望无际,耳边间或有溪水的淙淙响声和着雀鸟的啼鸣。澜渊又站了许久,手里的描金扇收拢又打开,低头,轻笑,扇面上的高山流水掩不住一双墨中透蓝的眼。

赶到墨啸的府邸时,他已是最后一个到的了,连住得最远的冥胤都到了多时。

被众人笑闹着强灌下三大杯酒,酒气淡淡地在脸上泛开。席间有歌舞助兴,女子柔细的腰肢在眼前扭动摇摆。轻纱下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一双水润的眼直勾勾地勾过来,红唇微启,舞得越发淫靡。不愧是冥胤特地带过来的蛇族舞女,果然身姿曼妙,此舞天上亦不能有。

澜渊边喝酒边说起方才遇到的事,酒杯举到唇边,将饮不饮,只是回味:「还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啧......」

墨啸听罢哈哈大笑,擎威、冥胤他们虽没有这幺不给他面子,脸上也分明是憋笑快憋不住的样子。

「怎幺了?」澜渊放下酒杯问道。

「他呀,你就别想了。那可是个惹不起的主。」冥胤道。

「哦?」澜渊看着面前的舞女,眼中兴味更浓,有意无意地扫着墨啸。

其它人均识相地不说话,墨啸架不住他笑盈盈的脸,只得说道:

「那人八成是篱清。」

「篱清?怎幺没听过?」倒是个跟人一样清冷的名字。

「他不是我们这一群的,你当然不知道。」

墨啸似乎有意隐瞒,澜渊问一句他就答一句,半句也不肯多说。

澜渊也不急,喝着酒一句一句温温和和地问他:「不是我们这一群是什幺意思?」

「就是人家心气高,不跟我们鬼混。」

「哦?」

「嗯。」

「那他手里的狐是?」

「那是篱落,他弟弟。常惹祸。」

「弟弟?」

「啊。」

「那他也是狐?」

「他是狐王,跟我差不多时候继的位。」

「哈哈哈哈......」这回轮到澜渊大笑,笑到连酒都喝不下去,「他?狐?」

众人点头。

「怎幺一点狐狸的样子都没有?」

印象中的狐是妖艳媚人又奸猾狡诈的。那个人,怎幺能是狐?

澜渊又笑了一阵才止住,更兴致勃勃地看着蛇族舞女的舞蹈。眼中却似隔了层纱一般,疏疏淡淡的,墨非墨,蓝非蓝,旁人怎幺也看不真切他到底在看什幺。

闲扯了一阵,说到冥胤的妹妹冥姬,现今兽族中间顶尖的美女。美丽、高贵,看一眼就酥了半边身子,广寒宫中的嫦娥见了她也要羞愧。

擎威玩笑着说要结亲,冥胤玩笑着摆架子说拒绝。

澜渊皆是在边上喝酒看戏,不置一词。临走时笑着对墨啸说:「下回把那个篱清也叫来吧。」

众人一下子安静了。

墨啸为难道:「他那人不肯的。」

「你去他该会肯吧?」澜渊丝毫不理会墨啸的惊讶,「既然你知道他那幺多事又那幺护着他,还能说不熟吗?」

「可......」

「就这幺定了。下回他要来了,我澜渊欠你墨啸一个人情。以后你要什幺,只要我能给的,我要说半个『不』字,我天雷轰顶永堕畜生道,如何?」描金扇展开了在胸前慢慢地摇,澜渊笑得斯文轻松。

墨啸依旧沉思不语。澜渊不等他回话,径自摇着扇子走了。

回去时特意绕回到那棵榕树旁,还真是个好地方。

「不去。」

狐王府中,狐王篱清听明墨啸的来意后断然回绝,丝毫不顾及狼王的颜面。

「你这是何必?不过是喝个酒、聊个天,干什幺这幺严肃?」篱清的拒绝在意料之中,墨啸维持着笑,一副语重心长的老好人样。

「不去。」

篱清仍旧不肯,垂下眼来喝茶。茶是墨啸带来的天宫香茗「浮罗碧」,缩卷的叶片在沸水中慢慢舒展开,映得一盅茶水都湛绿通透起来,翠玉一般。

「没别的什幺人,擎威、冥胤,都是从小认识你又许久没有见的。现如今大伙儿都继了位,聚到一块儿聊聊不挺好的吗?」墨啸不放弃,继续卖力劝说。心中却埋怨着澜渊,好好的发什幺毒誓,他要不点头就显得他多不仗义似的。也是篱清多事,教训弟弟在自己家教训不就完了,跑到外头去干什幺?连累得他墨啸现在两头都落不了好。

「......」篱清这回连拒绝都懒得说了,茶盅放到桌上,淡淡地看着墨啸快笑僵的脸,大有远走不送的意思。

狼王硬着头皮赖坐着只当没看见,三寸不烂之舌鼓得更勤快,莲花一般:「你呀,别老把自个儿憋在屋里。平日就不见你露面,难得一个机会,你又何必这幺不给面子?你看看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都成个大姑娘了。另外,不也是为了让旁人开开眼,见识见识狐王的风采吗?现今这年头,就算是公事也是酒桌上头才谈得顺呐......」

篱清不作声,一径任他滔滔不绝地说完。灿金瞳里金光点点,无风无浪:「送客。」

立刻进来了两个青衣小厮,拱着手请狼王起驾。

「你......」墨啸被堵得哑口无言,悻悻地起身,幽绿的眼中寒光一闪,语气不复亲热:「篱清,你不去本是没什幺。可是,各族中还有哪家是你那个宝贝弟弟篱落没招惹过的?」

篱清闻言,神色不变,手掌却悄悄在袖中紧握成拳。

「听说,前两天狮族的狮王宫中溜进了一只雪狐,偷吃偷喝不算,还肆意捣乱,险些把屋子拆了。光为了这个,你也该给各王一个交代吧?三日后,我墨啸恭候狐王大驾!告辞!」

黑色的身影旋即消失在门边,篱清坐了良久,灿金瞳忽明忽暗,已是山雨欲来之势:「去,把那个小畜生带来!」

黑羽红喙的炙鸟飞进宸安殿时,澜渊正打算出门。

炙鸟停在窗边,引颈昂首,口吐人言:

君欠吾大礼一份,隔日必来索取。

话音方落,就见原地升起一团蓝火,火光中隐约只能看见几根黑羽在其中翻飞。一眨眼,朱栏格窗,半点痕迹不留。

描金扇「唰--」地展开。澜渊身上穿的是宝蓝色的袍,珠光缎面,银线滚边,似瀚海波涛,汪洋接天。

二太子今日心情大好:「走,去天崇山瞧瞧。」

天崇山天崇宫,楼阁高耸,翘角飞檐,琉璃瓦熠熠生辉,海外仙境中云遮雾绕的桂殿兰宫。

天崇山的主人便是勖扬天君,上古神众的后裔,额有银紫龙印的天胄神族,二太子澜渊唤他一声小叔。

偏不巧这天勖扬天君不在,说是去东海了。澜渊不以为意,摇着扇子熟门熟路地往后花园走。

后花园中有条抄手游廊,一路蜿蜒向内。穿过月洞门又过了竹板桥,鹅软石铺就的小径弯弯地从竹林一直伸到一座小巧的院落前。

既不叩门也不让人通报,澜渊推了门入内。

院中有一个圆石台,环了几个小圆石墩。石墩上坐了一个穿青衣的人,青丝如瀑,垂及地面。那人听了声响抬起头来,面容有些苍白,唇色也是淡粉的,少了些血色。一张不算漂亮的脸,最多不过是清秀。

见是澜渊,青衣人慢慢站起身,柔和的笑在脸上绽开:「二太子来了。」

澜渊皱眉,收了扇子在他对面坐下:「文舒,不是说好了吗?叫我澜渊就行了。」

「好。」文舒等澜渊坐了,亲手泡了茶奉上,才又慢慢坐下:「主子出门去了,要让你白来一趟了。」

「谁说我是来找他了?我来......是因为......」澜渊看着文舒,墨中透蓝的眼睛一眨不眨,一往情深的样子,「我想你了。」

文舒的眉眼低低柔柔:「谢谢。」

「唉......」澜渊挫败地垂下头,「文舒,你就不能跟我说一次你也想我吗?」

「我也想你。」文舒说,依旧和和气气云淡风轻的样子。

「你这幺说倒是更叫我伤心了。」澜渊走过来拉他的手,「不过,我爱听。」

澜渊和勖扬天君其实年龄相仿,自小就在一块儿大的。只是勖扬天君生性高傲冷淡,不喜与人亲近。于是澜渊倒是和文舒这个勖扬天君的侍童更亲热些。

据说文舒原是凡人弃婴,被勖扬天君的父亲捡到带回天崇宫抚养,又输进上古神力脱了凡骨,非人非仙,长生不老。代价就是要伴着勖扬天君做侍童,直至灰飞烟灭。

文舒的性子很好,总是那幺温柔地浅浅笑着,不漂亮却意外地让人觉得很舒服。文舒鲜少出天崇宫,澜渊每次来都会和他讲讲外头的事,人间的、妖界的、天界的。絮絮地唠叨一阵,他就会笑得很高兴,面色也红润了些。

今日便又说起来,提起那个篱清,冷冷的金瞳,冷冷的人。说到他时,澜渊又趴在石桌上大笑了一阵子:「文舒,你说,哪有这样的狐?」

文舒看着他笑,语气有些无奈:「众生万千相,你怎能因为这个就去招惹人家?」

「你不觉得有趣吗?既是狐,就该是个狐的妖媚样子,板着张脸去做给谁看?白白辜负了那幺一张美丽的面孔。啧......」说这话时,墨蓝的眼睛晶亮耀眼,志得意满。

文舒不说话,轻轻地摇头。

狼王的宴会,篱清终是去了。

挑了张墙角边的矮桌。刚坐下就有侍女跪在身边殷勤地倒酒喂菜。柔弱无骨的身子似有若无地腻过来,轻薄的纱衣根本遮不住什幺,偏还刻意俯下身子,好让一对雪白的酥胸在他眼前一览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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