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那不是我们的武状元呢,刑武,肯赏脸上来喝一杯吗?” 刑武本想继续走他的路,结果他不经意一眼,看到了江颜也在楼上,一声不吭地走上楼。就在江颜旁边坐下。 “以后我们可是同僚了,来干杯。”李经十分高兴,举杯说道。 众人举杯,干尽。 “李兄以后若是平步轻云,别忘了提拔小弟才是。来,干。”江颜微笑着说道。 李经很受用,豪气顿起,“哪里的话,颜兄亦是前途无量。昨日在大殿上皇上对你青眼有加啊。” “哎,小弟的这些技俩,哪里能与李兄惊才绝艳相比。” “说起惊才绝艳,刑兄的武艺还真是深不见底呢,不知师从何人呢?”李经问道。 刑武喝下一口酒,有些冷淡地说道:“家师叮嘱,在外不可自报师门。” “原来如此,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一番酒宴后,众人相续离去,李经已经醉得不醒人事了,钟华自告奋勇送他回客栈,众人也一一散去,结果江颜有些错愕,竟然只有他和刑武没醉。 “听说齐京的内城河风景宜人,刑兄,可愿与在下同游?” 刑武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算是应承了。江颜不由暗叹,这人还真是少话得可以。 两人漫步在河岸边,初春微凉,江颜穿着厚厚的衣服,竟然比冬天时只加未减。自从失去了武功,他的体质有些惧寒了。且看刑武只是穿了一件粗布麻衣,就能健步而行,不愧是习武之人。 “刑兄,在下可否问个问题。” “你问。” 江颜讲话倒是客气,他对不相熟的人讲话总是这般客气。但是一旦熟识了,就是完全另一回事了。 “刑兄可曾去过益州?” “去过。”刑武给予了肯定的回答,“那时候正是三月桃花正浓时。” “刑兄可曾去过背城?” “背城万花节,每年的盛会,去过。” 江颜眼皮一跳,“那刑兄你手上的那只桃花签,是否就是在万花节上抽到的。” 刑武看了看他,掏出怀里的签条,“这支?是。” “据说每年只有一对,刑兄这只签,是何时抽的?” “去年开春。说起来,今年的万花节亦不远了。” 江颜彻底被惊到了,去年……去年抽到了。去年的两支桃花签,一支在他手上,另一支,竟然在刑武手上。 当初那个算命的怎么说来着?阻力重重,最大的阻力便是自己。难道就是这样原因吗?因为另一支桃花签的主人,也是男人…… 不是吧……“我真衰。” “怎么?” “为何我的命途中出现的,总是男人。苍天啊,掉个林妹妹给我吧。”病弱一点也没关系,至少是个女的。 “……” “对了刑兄,你不曾找过桃花签的另一个主人吗?” “不曾。” “为何?” “没兴趣。” “……”江颜擦汗,这位兄台也太酷了些。“骗人,如果没兴趣,你能把签收到现在?” 刑武沉吟了一下,“与我一同抽到桃花签的,是一个男人。” “吓?”原来他知道,怪不得他不肯现身。江颜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遇到个正常的。于是江颜看着刑武的目光不由亲近起来。 “兄弟,要保持这份纯洁啊。”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走边聊,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客栈,江颜正欲拜别刑武,却见那人也抬步走了进来。 “呃,刑兄……” “怎么?颜兄也住这?” “咳,想不到我们还是邻居啊。”江颜再次擦汗,不会巧成这样吧,难道他当真是自己命中注定之人?可是……为什么是男的! 刑武没说什么,只冲江颜点点头,便回房去了。江颜看了看,似乎也没什么事,也回房了。本来庆祝活动一大堆,应酬也不断,江颜已经提不起兴趣了。且看皇帝给他什么官位了,希望能跟边境扯得上关系。至少能说得上话的。免得老头子又整天在他耳边叫个不停。 又过了几日,李经被封工部侍郎,前途无量,钟华外调,江颜封工部水户郎中,从五品上。职位比李经低了几等。不过江颜却没有特别的反应。反正是混口饭,什么职位都一样,职位高了承担的责任就越高。而且江颜本身就没什么雄心壮志。不过是为了避过邪剑山庄的搜查,玄天老头那他根本不想理会。等到他能在朝堂上插得上嘴,冒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不过那老头是太高估他了,江颜并不打算背负别人的愿望,而去逞强做自己根本做不到的事。 不由羡慕起钟华来,对他来说外调好,京官难混。 结果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李经和的刑武身上去了。刑武武艺高强,被杨将军亲点作了尉官。凭他的武功,要在战场上立点功,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又是一个前途无量的人。 本来日子倒是过得无风无险,就这么过了一个月,一切都快步入正轨之时,突然传来一个消息,让江颜有些消化不良了。 在江湖游学多年皇弟齐轻鸿不日回京,将代表大齐和亲青狼族。 齐轻鸿?古轻鸿?会是同一个人吗?江颜思索道。可惜玄天老头现在不在家。否则可以抓来问问究竟怎么一回事。 还有一个令他很郁闷的消息,皇帝让一些新进的官员随行出驶,其中刑武和江颜就被点中了。只因为不知何人暴料,江颜现在的颜昭这个身份,会外番语言。结果状元榜眼没轮上,他这个探花郎倒是轮上了。刑武则是被派到去保护一行人的。若是完成这件事,也算大功一件了。 夏初时节,天气还不是很热,江颜与刑武被召到大殿中,护送王爷出嫁。江颜听到的时候差点没直接倒在地上,荒唐事情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男人还能出嫁?”江颜看着周围众人忙上忙下,他还在研究自己是不是掉到了精神病院了。 刑武就站在他身边,听闻此言,不急不慢地回答,“大齐的历史上还有一位男皇后。” 江颜不屑地别过脸,“媚君佞臣。” “那位男皇后在未当上皇后前是大齐将军。” “所以将军在大齐地位可想而知。” “重武轻文吗?”不是好现象。 “那是以前,大齐历代皇帝都是武将出身,最后继承皇位的也是带过兵的皇子。但是现在……”李经不知何时站到旁边来。 “李大人?” “呵呵,祝颜兄马到功成。” “承贵言。”江颜笑道。其实心里直叫苦。这张人皮面具应该没问题吧。外番部落对他全境通辑,不知道风头小点没有。万一拆穿了,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直到齐轻鸿出来,江颜才惊掉了下巴……这不是古轻鸿吗?准没错了,看那张死人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钱一样。不是古轻鸿是谁。只是他好端端的江湖游侠不当,跑来凑什么热闹? 但是他又不敢向前追问。有许多问题想问玄天宗师,偏偏那老头找他的时候他不出现。他一出现是准没好事的那种。 就这么带着些糊里糊涂的。一干人等上了路。欢送的仪式再怎么盛大,对于在场三个人来说,仿佛不关他们的事一样。一个是江颜,如果不是公共场合,他早想打哈欠了。上班就这点不好,闻鸡起床。让他恨不得把全城的鸡都给杀了。另一个无动于衷的人是刑武,这个人仿佛对什么事情都没有兴趣一样。实在不知道他来参加武举是为什么来的。功名利碌?说出去谁信?他跟江颜一样,官大官小无所谓,只要给他一个能蹲的位置就行了。最后一个完全事不关已的是,就是现场的主角,齐轻鸿小王爷。这位兄台的冷静让江颜佩服不已。身为男儿家出嫁,实在是难为他了,而且还是嫁过去给别人做小老婆…… 应该是小老婆吧,冒帽都有三个老婆了。 江颜被安排与齐轻鸿同坐一辆马车,刑武在外面赶车。车内安静得可以。齐轻鸿对于朝廷中人并无好感。斜看看了看江颜。这人的表情,似曾相识啊。 “颜大人。” “下官在。王爷有何吩咐?” “边境各族向来安份,这会怎么突然进犯天朝?” “先帝在位时,边境各族都向大齐纳贡,近两年各部族土地荒漠化严重,庄稼产量严重下滑,还要向天朝纳贡,人民苦不堪言。当初与各族签下条约的是先帝。如今先帝已逝。新皇威严不足以镇住他们。而且外族边城作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齐轻鸿疑惑地问道。这个颜大人不是一个月前才当上官的吗?怎么对事情这么了解。看来皇上派他与自己一同出行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有关注时事的习惯。”江颜本想说他有看新闻的习惯,突然想到这里的确不知新闻为何物。所以便换了个说法。 “颜大人可知,和亲这个主意是谁提出来的?”齐轻鸿问道。 江颜摇摇头,无辜,“下官亦不过是奉皇命行事,尚且不能上朝堂议政。对于这事的始末,并不知晓多少。” 齐轻鸿摸着一旁的剑。这把剑在公开场合不能拿出来,不过早被他藏于马车之中。他笑得有些阴冷:“来日方长,若是被我知道这主意是谁出的。定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颜哭丧着脸,我又不是故意的,是玄天老头想像力太丰富…… 他如今觉得各路神仙都跟他有仇似的。怎么都不给好运他走。不给好运就算了,正常一点的运气总行吧。怎么老走衰运。 “颜大人。” 马车外有人叫道,江颜揭开帘布探出头去。“何事?” “您忘了这个。”来人将一张裂帛递给他。江颜接过后,缩回马车里。 “是什么?”齐轻鸿淡淡地问道。 江颜打开一看,是外番各族要朝供的贡品清单。最底低限。一切进贡物品不可少于上面所提到的数量。 “哎,讲价这种事,应该给女人做的嘛。”江颜随意地将裂帛扔到一边。齐轻鸿捡起来看。 “看来聘礼还真不少。比嫁妆多三倍。” “那也得看看他们拿得出来吗?马匹一千,大齐若是得那么多马,骑兵实力肯定又要更胜一层楼了。青狼族若将那么多马给了别大齐,那他们想打过来也是难上加难。” “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被卖过去的?” “原来你现在才知道。” “……”这个人的可恶程度怎么跟某个人很像…… “不过你卖不卖得出去还说不定呢。”江颜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某人已经处于濒临暴走的状态。 “……”他想杀人…… 30.打起来了 “能顺路去一趟信州吗?”江颜揭开车帘,与车夫随意地搭话。 “颜大人,绕道信州再到凉州,绕一个大弯呢。大人为何……” “信乐王回封地了吧。”本以为齐轩会在京城,结果一番打听下来,才知这位信乐王爷根本没在京,而是直接回封地去了。 “大人可是想拜访信王爷?”随从眼尖,看出了端倪,原来这位新上任的探花郎也想跟信王爷拉关系。可惜……他的长相,肯定不能入信王爷的眼。要知道,信王爷当年在京城的名声。那可是万花从中走,片叶不沾身的风流。 “有什么问题吗?” “呃,恕在下直言,信王爷的习惯,大人您在朝不久,所以不知道。王爷他向来只与相貌出众者交好。尤其厌烦官场交往。您看,这新皇亲政后,王爷便把大部分兵权上交,自己跑回封地享福去了。而且您有所不知,王爷最近似乎独宠一个……咳,男倌。” 江颜托着下巴作思考状:“看来他们真的有猫腻。” “什么猫腻。”齐轻鸿看见他自言自语,不由问道。 江颜看了他一眼,“小孩子,问那么多干嘛。” “你想死吗?”从一开始他就看这个颜昭不顺眼,现在还真是越看越不顺眼了。 “哎,高科技问题你是不会懂的。” “高,高科技?”齐轻鸿有些结巴地重复着江颜口中陌生的名词。 江颜瞄了他一眼,“是呀,我们从事的是一项伟大的,人类社会的研究课题。说你又不懂,带你去又远。还是算了吧。” “……”齐轻鸿有些挫败,哼一声后,别过头,看着窗外。开始还明白一点,听他讲到后面,就越发不明白了。他是不是又被江颜忽悠了。 回答他问题的车夫专心地驾着车,江颜探出个头去,喊道:“刑大人。” “吁~”刑武停下马,转了个头,转到江颜的马车旁,“何事?”他连称呼颜大人都省了。不过江颜出没在意。他本来就是个随意的人。 “刑大人,这路线改从信州而过不知可否?” “会耽误军情。”刑武面无表情地说道。并州和凉州正在等朝廷的命令,是和是打,总得有个说法。和要怎么个和法,总要有人出面谈判。而江颜正是这次出席谈判之人。结果这位大人竟然说在去凉州之前要先去一趟信州。也太难为人了。 “不方便吗?”江颜有些失落。果然,不是每个时候都能随自己心意,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这也是江颜迟迟不肯答应玄天老头的原因。太过于束缚。 “我去安排。”刑武转过马头,似乎去前方部署去了。 “咦?”江颜挠挠脖子,这位刑大人,还真是好人。 一钻回车里就看到齐轻鸿一脸奸笑地看着自己,江颜只觉寒毛直竖。“拜托你不要笑得那么恶心好不好。” “……”齐轻鸿不明白,明明他和颜昭是第一次见面,他确定以前并不认识颜昭。只是为何颜昭却一副我很了解你的样子。和他说话不见半分客气。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王爷,虽然是被卖出去的。也轮不到他来看低吧。但是奇妙的是,这个颜昭,却没有看低他的意思。与他相处起来,反而像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一般。对老朋友说话的那种不客气。无伤大雅的玩笑话。 “我说,你以前便和这位刑大人认识?” “呃,在殿试上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江颜实话实说道。 “你知不知道拖延行程,这个罪可大可小。若是被有心人士参一本。他的仕途可算是完了。怠慢公务。还有你也是。”齐轻鸿慢慢地说道。他似乎话里有话,可惜江颜懒得去揣测。 “对哦,我自己倒没什么,这官干和不干都不要紧,万一误了刑武的前程。那可不好办了。”江颜正欲出去将刑武喊回来。却被齐轻鸿拉住。 齐轻鸿笑得很灿烂,“不急不急,颜兄。呃不,颜大人。”行走江湖习惯了,看见人就习惯称兄道弟。顿了顿才想起,官场似乎看见所有人都要称呼一声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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