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4
第二天，裴殊彧从学校回来时，买了很多的东西给宝宝，一来是昨天把孩子惹哭了心存愧疚，二来想到往后不能每天都看见自己心爱的小天使了，他也觉得不舍。
“爸爸，吃。”宝宝对自己要住校的事情还浑然未知，看到满床的食物和新玩具早把昨天的事情忘了个精光，小手有些笨拙地剥开一块巧克力放进颜烈嘴里。
“别！”裴殊彧看见那块深褐色的东西，就立马联想起当年颜烈生宝宝的时候，吃了巧克力马上就吐了，连忙上来制止却没来得及，抱着孩子的颜烈已经将那块巧克力含进嘴里，“没事吧？难受？”
巧克力甜甜的浓稠感像温柔的抚摸一般滑过食道，留在口中满满的香甜气息让人心情愉悦，颜烈不明所以地看著陡然间变得极其紧张的裴殊彧，摇摇头道：“没啊，干嘛这么问？”
“不想吐？”
“不想。”
“小克力好好湿，爸爸待湿一坏”宝宝小嘴里塞了一根圆圆的棒棒糖，说话都直漏风，小手却没停下，又剥开一块塞进颜烈嘴里，“爸爸，好湿哇？”
颜烈抽了一张纸巾擦擦她嘴角边流下来的口水，笑道：“好吃，谢谢宝宝。”
“额……”裴殊彧眼看着颜烈把第二块巧克力也安然地咽了下去，顿时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连蔬菜水果都受不了的颜烈，谁能想到他居然爱吃这种甜甜腻腻的东西。虽然有些吃惊，但是总算是找到了适合他的口味，裴殊彧莫名地有几分感动，当着孩子的面伸手揉了揉颜烈的头发，笑道，“你喜欢我以后常给你买。”
颜烈一怔，他根本没想到裴殊彧会做出这样的动作，像在哄小孩似的，而且还是在宝宝的面前，连忙扭头躲过去。但还是被宝宝看见了，小公主连忙扭着圆滚滚的身体站起来，学着裴殊彧的样子去够颜烈的头发，只可惜她个子太小，碰不到头顶只能摸摸颜烈的发梢：“宝宝也洗换小克力～”
裴殊彧看见宝宝不安分的小脚正踩在颜烈的身上想往上爬，连忙把她抱过来，戳戳她的圆鼻头，说：“宝宝今天不能再吃糖了，不然要长蛀牙的。”
“为什哇？爸爸就和以湿！”小公主觉得世界太不公平了。
“因为爸爸是大人。”
“宝宝也要党大！”宝宝不满地叫了一声，甜甜的口水又从嘴角边流了下来。
“好，等宝宝长大了，爹地也给你买好多好多的巧克力。”宝宝听见他说好多好多，就好像看见了许许多多的巧克力堆成小山那么高一样，弯弯眼睛亲昵地搂住他的脖子，把脸上的口水都蹭到他的脖颈里。
父女俩正亲密的时候，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颜烈拿起来刚说了个“喂”脸色立刻就变了，皱着眉头等了几秒，说道：“不必了，我不想知道……不用，你不用对我道歉，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不想再想起来！……我说了，我不想知道……对，我绝对不会后悔，求你不要再打来了！！”
裴殊彧只看他的脸色就大概能猜出几分，又见颜烈狠狠地按掉了电话连忙凑过去，小心地问：“谁？他？”
颜烈坐在床头无力地揉着酸胀的太阳穴，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对他说：“殊彧，帮我换个号码。”
裴殊彧展开手臂搂过他的肩膀，轻柔地拍了两下，有些事不说他也能明白：“好，我知道了。”
几天之后，宝宝就被送去了寄宿幼儿园，临走时颜烈给她带来许多的零食和玩具，结果学校居然不让带东西，最后只把宝宝抱着不放的那本日历留了下来，其他东西又原封不动地拿回了家。
因为害怕颜烈舍不得，裴殊彧没有让他一起跟着，现在看见所有东西都被带了回来，神经敏感的孕夫更加不安，觉得简直是把宝宝送进了监狱，怕她吃不惯，住不好，又怕有人欺负她，坐立难安折腾了一天，晚上通话时间一到就急忙给宝宝打电话。小公主原本以为是带她到学校去玩玩，到了晚上就会接她回家，谁知道等得天都黑了，裴殊彧也没有再出现，接过电话就开始大哭，问他们是不是不要她了，哭得颜烈一阵心碎，捂着嘴歪到一边。
裴殊彧接过电话劝了半天，宝宝才稍微安心了一点，又开始抱着电话说自己想他们，虽然孩子说话调理还不那么清晰，但越是这样才越惹人心疼，不一会儿把裴殊彧也哭了个肝肠寸断。通话时间拖了又拖，后来别的孩子都睡了才被迫挂上。裴殊彧看着冷冷清清的房间，没有了宝宝的笑声和身影，心里空涝涝的不是滋味，再看颜烈时发现他拽着枕头脸都白了。
“怎么了？！”裴殊彧看他一脸痛苦，却不知道他究竟哪里难受，一会儿给他揉揉肚子，一会儿帮他拍拍胸口。颜烈一声不吭，闭着眼睛任由他折腾，过了将近半小时突然吐出一口气，这才慢慢好过来。
本来希望宝宝上学之后能够减少一点颜烈的负担，没想到压力没减轻反倒生出更多担心，这样下去非生病不可。裴殊彧抚着颜烈的背脊，想了想，道：“再试一天，明天宝宝要还是不喜欢，就把她接回来！”
颜烈满脑子都是孩子断断续续的哭声，拖着单薄的颤音问他是不是不要她了，恍惚间听见裴殊彧这么说，连忙抓住他的手点头道：“对，对，快点接回来吧。”
第二天晚上，两人又给宝宝打电话。颜烈再听不得孩子哭了，皱着眉眼远远地坐在一旁，裴殊彧在接通之前深深地做了一次呼吸，要是宝宝还像昨天那样，他也绝对忍不下去，说不定连夜就会把孩子给接回来。
“爹地～”出人意料的，电话另一端传来的却是宝宝天籁般的音色。
裴殊彧胸口悬着的千金巨石瞬间变成缕缕轻烟，连忙按下免提键，宝宝快乐的声音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今天宝宝很勇敢，都没有哭哦～”
电话前的两人都对这样的变化有些惊叹，愣了一下才跟宝宝聊起来，宝宝很快乐地描述了自己在幼儿园的一天，还说自己交到了好朋友，只在最后告别的时候显露出了那么一点伤心：“爸爸，周末早点来接宝宝。”
颜烈按着胸口用力地点头，可是现在孩子跟他相去十万八千里，哪里看得见他的动作，裴殊彧赶紧替他答应：“好好，周末爸爸和爹地一定去接宝宝，一定早早就去。”
宝宝又恢复了之前的快乐，乖巧地向他们道晚安。裴殊彧挂上电话，心里实在是佩服那些年轻的老师是如何让这么小的孩子接受晚上不能回家这种残酷的现实的，看了看身边的颜烈，试探地问道：“那，还接回来吗？”
颜烈凝神望了他一眼，既没说接也没说不接，自己走到卫生间去洗漱。裴殊彧觉得既然宝宝已经适应了，那么让孩子锻炼一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于是决定还是不接宝宝回来了。
如此思念着煎熬了一周，终于盼到了接宝宝回家的日子。颜烈坐在裴殊彧身边的座位上，闻了一路的橘子皮才勉强忍住没有吐出来。
坐在车子里，隔着玻璃就看见裴殊彧肩上扛着一周没见到的孩子，远远地从幼儿园朱红色的大门里走出来，颜烈推开车门，宝宝立刻伸开双臂身子向车子这边倾倒过来：“爸爸！”
颜烈接过日思夜想的女儿，上下左右前前后后仔细看了个遍，发现孩子除了稍微瘦了一点以外没有什么变化，才安心下来，紧紧搂住她的腰身。
“爸爸，我好想你”宝宝也用力地抱住颜烈，瘪瘪小嘴有点想哭又忍着，“好想好想……”
颜烈把她抱在大腿上，摸着她的小脸说：“爸爸也想宝宝，好想。”
裴殊彧觉得再这么你好想我我好想你的就快成滥情的电视剧了，拽过宝宝的小胳膊问道：“哦，宝宝只想爸爸，都不想爹地吗？”
“想的！宝宝也想爹地”宝宝伸长手臂碰碰他的脸颊，又回过头来看看颜烈的肚子“宝宝也想小弟弟。”
“哦～那宝宝哪里想爹地啊？”
宝宝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拍拍自己圆圆的小肚皮说：“这里想爹地。”
裴殊彧哈哈笑了两声，问道：“这里想啊，是不是想吃糖糖的时候，就用这里想爹地了。”
宝宝听不懂他是在逗她，听到糖就开心地点点头：“是的。”
裴殊彧把手藏在背后说：“那爹地看看有没有带糖糖啊。”宝宝的注意力立刻被他吸引了过去，裴殊彧闭上眼睛假装摸索了一会儿，“嗯，没有糖糖啊。”
宝宝脸上的期待跟着暗淡了下来，裴殊彧摸摸她的脑袋，突然把手伸到宝宝耳边，神秘地一笑喊道：“呀，这是什么？！”
宝宝立刻转过头去掰开他的拳头，发现里面躺着一块彩色纸包的软糖：“糖糖！”小公主惊喜地像发现了宝，拿起糖果，又翻过裴殊彧的手掌看了看，问，“爹地，还有糖糖吗？”
裴殊彧佯装回想了一下，又突然一伸手，从宝宝的另一边抓出一颗奶糖。“啊！”宝宝顿时睁大了眼睛，神奇地把裴殊彧的手掌翻过来翻过去研究了半天，喊道，“还要！”
裴殊彧袖子里总共就藏了两颗糖，再多也变不出来了，于是刮刮她的小鼻子，笑道：“一天只能吃两粒糖糖，明天再变。”宝宝用力地点了点头，捧着手里的糖果望着他，两只大大的眼睛里装满了崇拜。
本来还想顺便带宝宝出去玩玩吃个饭，但是颜烈去的时候就已经很忍耐了，现在晕得更加厉害，仰着头靠在车座上不断地挤着眉毛，用两只手臂环着都快要抱不住孩子了。
“烈，你还行吗？”裴殊彧正开在一段盘山公路上，到处都是转弯也不敢疏忽，抽空看了他一眼问道，“不舒服的话，找个地方停停？”
颜烈难受地咽了一下，摆摆手，撑着额头靠在车门上。此时长痛不如短痛，走走停停地反倒更加难受，到不如一口气开到家里。裴殊彧狠狠心不去看他，加了一点速继续往前开。
盘山公路上车子不多，所以不会堵车，裴殊彧小心地开着，并时不时地转头看看他的情况。眼看走到最后一个急转的时候，前面突然贴边冲出来一辆开得飞快的黄色跑车，裴殊彧吓了一跳，连忙打方向盘，跑车丝毫没有要让的意思，一阵飓风一样从他们身边狠狠地擦了过去，两架铁皮摩擦发出尖锐的撕扯声：“该死的！”
裴殊彧一个急刹将车子停在护栏旁边，这些人实在太没公德了，居然在这种地方寻求感官刺激，幸好他的驾龄不短了，才勉强能够应付：“没事吧？”停下车，裴殊彧立刻靠过来询问，颜烈绑了安全带没什么问题，宝宝也被他及时地护在了怀里，裴殊彧见他们没事便骂骂咧咧地出来检查车子。 thanks 55 Chapter 55
这辆车算起来也有些年头了，还是当年裴殊彧读大学的时候父母送给他的成年礼物，没认识颜烈之前，他一直昵称它为自己的“老婆”，现在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从前那辆拉风的名车也已是“人老珠黄”了，但是裴殊彧还是很喜欢它：“TMD！”摸着车子尾部那一片残破的刮痕，从小受着良好教育的人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撞他的车，如果没记看的话，应该是辆新款的兰博基尼，凶悍的金色公牛标志尤其乍眼，作为世界跑车界首屈一指的牌子，估计没有个四五百万绝对买不下来。这么贵的车子，刮坏了都不心疼吗？裴殊彧杞人忧天地摇摇头。
“爹地！爹地！！”正心疼地抚摸着爱车身上的伤痕，忽然听到宝宝透过半开的车窗叫他。裴殊彧心里一惊，孩子的声音带着不正常的焦急和恐惧，跑过去顺着半挡着的玻璃就看见颜烈低着头靠在宝宝背上，孩子被他压着不敢动弹，呜呜地低声哭喊。裴殊彧急忙打开车门扶住他问：“烈，怎么了？撞到哪了？”
“……”颜烈的脸被头发遮住了大半，发丝间只能隐约看见他忍耐惊慌的眼神，抽出按在腹底的手猛得抓住他费力地喘息：“快……好像不，对劲……”
“！”脑子顿时一击闷棍，连忙扶他起来坐稳，颜烈身体被他强制地拉直扯到了腰部，忍不住痛叫了一声，随后便咬紧了嘴唇靠着车座上辗转。“别怕，没事，我们这就去医院。”裴殊彧一手抱过宝宝，飞快地行驶过去。
车子十万火急地开到郑众的诊所，接到通知的人已经准备好了手术车，裴殊彧抱颜烈下来时发现他坐过的位置上已经被渗出的血水染变了颜色：“烈，没事了，坚持一下！”
因为担心吓到孩子，颜烈一路上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吭都没吭一声，裴殊彧甚至以为他已经昏死过去，现在凑近了才听见牙齿用力碾磨的声音。手术车推进抢救室，裴殊彧却被关在外面，一个比较熟识的护士帮他抱着惊魂未定的宝宝站在一边安慰道：“没关系的，不会出事。”
裴殊彧勉强点了点头，抱过泪光粼粼的小女儿。“爹地～”宝宝是真的吓坏了，搂住他脖子的小手不安地动着，裴殊彧轻轻拍着她的背部，却觉得自己的心像要跳出来一般，在胸腔里疯狂地乱撞。
一个多小时之后，打着点滴的颜烈终于被推了出来，裴殊彧冲过去扶着床板叫了他两声，宝宝也跟在哭叫，床上的人还在昏迷中，根本听不见。
“怎么样啊？”裴殊彧无法平静抓着郑众问。
后者摘下口罩，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你别慌了手脚，没事，孩子也保住了……”郑众托着宝宝的小脸仔细检查了一遍，替她摸摸眼泪，继续问道，“你们怎么搞的？无缘无故怎么会撞车？”
裴殊彧重叹了一口气，把事情的始末讲了一遍。郑众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头，问：“记车牌了没？”
裴殊彧摇摇头：“没，太快了。”
“嗯”郑众莫名其妙地应了他一声，“应该查的到吧，全中国开那牌子的也没几个？你也知道型号……”
“额，算了吧。”裴殊彧迟疑了一会儿，说“还是别跟那些人掺和得好，总觉得他们难缠的很。”
郑众勉强能够接受他的理由，毕竟兰博基尼这种车纯粹是用来飙的，中国车多路窄，开着这种大马力跑车横冲直撞的想想也绝非善类。不过郑众个性比较坚持，有些话不吐不快：“就是你们这样的人太多了，才惯得他们！！……算了，这些我不管。颜烈最好再观察两天，这两天咱们轮流照看一下吧，别让他一个人。”
“？有什么问题吗？”裴殊彧觉得要贴身照顾了终不是好事。
郑众眼角瞥了他一眼，慢慢说：“也……没什么，他身子虚，身边留个人比较好。怎么样？今天你来还是我来？”
“我来吧”裴殊彧没太注意郑众表情的不自然，抢着说，“反正他不醒我也不安心。”
郑众点了下头：“只是给他打了点麻醉，过两个小时就醒了。那你留着，宝宝我抱走了。”
宝宝正是粘人的年纪，意识到爸爸出事了之后更加不肯离开半步，裴殊彧劝了她好一会儿，好不容易送走孩子又跟家里的陈佳蓓打了个招呼。倒了些热水回来，发现颜烈已经醒了，睁着眼睛望着空晃的天花板。
“还疼吗？吓坏我了。”裴殊彧靠过去摸到他的腹部，小心地揉着，“放心，孩子还在。”
“我知道。”颜烈醒来的第一秒就已经确认过了。虽然孩子还没有成型，但人们常说母子连心，孩子是不是还在他最最清楚，“宝宝呢？”
“阿众带着呢，他说你还得观察两天。宝宝也吓坏了，刚才还哭着要陪你。”颜烈带着苍白的愧意笑了一下：“我也没想到这么严重……本来还说带孩子玩呢……”
“急什么，以后有的是时间……”裴殊彧握着他的手悉心安慰，“别想了。”
“也只能这样了。”
第二天早上，郑众就带了宝宝过来换班。宝宝看颜烈醒了连忙跑过去，踮着脚尖趴在他床边喊他：“爸爸，爸爸！你好了吗？”
颜烈摸摸她的小脸，尽量地掩去身上的不适，淡淡笑着说：“爸爸已经好了。嗯？谁给宝宝扎的小辫子呀，这么漂亮。”宝宝摸了摸发梢上樱桃色的蝴蝶结，笑道：“艾米阿姨给宝宝扎的。”
之前每天早上都是颜烈帮宝宝梳头，一个大男人能扎出什么花样，果然还是女人对这些事情比较在行，不仅很整齐地编成了麻花，还仔细地用彩色的小卡子把眼睛前面的碎头发都卡了上去。宝宝本来就光洁白皙的脸蛋被这样一弄显得更加清爽俏皮。颜烈突然觉得孩子天生的美人胚子都被自己给糟蹋了：“谢谢阿姨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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