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雷露出幸福的笑容。「不告诉你。」眼泪随即夺眶而出。忍住呼吸猛转身投入海洋。 「不要走,诺亚雷,不要走。」 萨凯宾斯躺在沙滩上,紧握着手中的珍珠大声的哭喊。 不久,雨水渐渐地变小、海浪也不再疯狂的翻滚,天空露出被乌云遮蔽许久的阳光,大地渐渐恢复原样。 萨凯宾斯知道,诺亚雷已经继承了力量,也就是说已经…已经…呜呜诺亚雷,你说过不会忘记我的。泪水怎样也止不住。 第七章 陌生 萨凯宾斯国王一如往常巡视着他的领土,询问着佃农们的收成,思虑着今年的税收是增还是减。佃农与村妇们笑盈盈的与他们年轻国王谈论着,仿佛三年前的大雨淹没村庄的灾难不曾发生过。 谢绝佃农们热情的邀约,萨凯宾斯国王斥退随身的侍卫长——杨揆安,一人独自来到与诺亚雷分离的海边。看着海浪如旧的拍打沙滩,带有浓浓的思念声音随着叹息从萨凯宾斯的口中滑出:「诺亚雷。」 三年的岁月里,每当萨凯宾斯无法压抑心中的思念,他便会来到这海边看着海浪遥想过往的甜蜜回忆,告诉自己,再过不久一定可与诺亚雷再相遇。藉由这样的想法熬过身负重责大任的统治仪陆亚纳饼的日子。 「国王陛下。」 杨揆安的声音打断了萨凯宾斯的思绪,萨凯宾斯回头望向岸边,就如他所料想的,侍卫长杨揆安又不听他的指示,来到海岸打扰他的宁静。 萨凯宾斯望向辽阔的大海,「等会儿我会自己回去。」 「国王陛下的等会儿不会又是半夜吧!」杨揆安踩着沙子步向萨凯宾斯。 萨凯宾斯无奈的叹气,「难道我连待在这儿的自由也没有了吗?」 「国王陛下当然有待在这儿的自由。」杨揆安坐在沙滩,试图找出这片海吸引他们国王的地方,「只是别待太久,否则我会没有好日子过的。」 萨凯宾斯知道侍卫长时常因为自己的夜归受罚,「抱歉。」屈膝坐下,「让你受委屈了。」 「当我是你的好哥儿们就别跟我说抱歉。」杨揆安用力的拍萨凯宾斯的背,「跟我客气我是会生气的。」 萨凯宾斯露出浅浅的笑,「谢谢。」 「你应该多笑些,别老是一张苦瓜脸。」杨揆安从未见过萨凯宾斯开怀大笑,「这三年来,你总是心事重重,不曾大笑过,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吗?」 「没在想什么。」萨凯宾斯又恢复以往的冷漠。 「早点回城堡。」杨揆安拍掉手中的沙子,「您父亲、母亲会担忧的。」 「我知道。」 杨揆安看着萨凯宾斯的背影,轻叹一口气。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们年轻的国王如此难过,又宁愿独自承受那份苦,不愿意与任何人分享。 在杨揆安的脚步声离去后,萨凯宾斯拿出未曾离身的金色珍珠,「你说过,不会忘了我。」眼泪怎也压抑不住的奔流,「三年了,你怎么不来找我,怎么不来找我?」 西沉的太阳无声的前进,将海染成橙黄色。月娘露出温柔的光芒,将萨凯宾斯的孤寂化成海岸的一部分。 伴着夜色,萨凯宾斯牵着马步行于无人的街道,走回他的城堡,或者该说他的监牢——身为国王的责任。 一个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么晚了,会是谁?出来找自己的杨揆安吗?月娘调皮的躲入云儿的身后,萨凯宾斯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只能从穿透云朵的微光中注意到对方有头金色的长发。 金色长发?萨凯宾斯所有的注意力都回到眼前的人影。月娘似乎听见萨凯宾斯心中的请求,从云朵后露出脸来,将那人的身形映入萨凯宾斯眼中。 萨凯宾斯放开马缰,颤抖地往前踏一步。失望爬满了萨凯宾斯的脸。不,不像是诺亚雷,诺亚雷应更瘦、更纤细些。 对方似乎注意到萨凯宾斯的存在,缓缓的转身。萨凯宾斯的眼泪逐渐盈满眼眶,「诺亚雷。」 前方的人露出困惑的表情。 萨凯宾斯奔向前,想抓住那人,「诺亚雷,真的是你?」虽背影不再相似,但那张脸孔与每夜入梦的影象却是如此相似,唯一不同的是那两眼间的霸气。 那人往后退一步,避开萨凯宾斯的手,低沉的声音有着萨凯宾斯熟悉的音色,「人类,你认错人了。」 冷漠的声音泼冷了萨凯宾斯心中的人,「不…不会的,我不会认错人,你是诺亚雷。」 夜风将那人金色的长发扬起,萨凯宾斯想起诺亚雷之前与自己骑马狂奔时金发飞扬的模样。 那人转身准备离去,萨凯宾斯着急的奔向前,想抱住那人,但却连碰都还未碰到,即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至数尺之外。 那人冷漠的眼神像刀子,在萨凯宾斯的心上划上一刀又一刀。萨凯宾斯绝望的眼神有着深沉的哀伤,「你…忘了我吗?」 也许对方被萨凯宾斯那心碎的眼神、悲伤的眼泪所困扰,离去的步伐停顿了一会。「人类你真的认错人了,我的名字叫做海阿瑟。」 一阵狂风吹过,萨凯宾斯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当他再度睁开眼睛,月光洒落的街道只剩下他一人。 萨凯宾斯坐在冰冷的石地上,破碎的心被巨大的悲伤淹没、淹没。他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步伐蹒跚的回到与诺亚雷分离的海边,静静的坐在沙滩上,似乎在等待什么。 时间就在这样的等待中流逝,一分、一时、一天、二天,回应萨凯宾斯的是奉命前来找寻他的侍卫长杨揆安。 杨揆安并未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萨凯宾斯的身边,直至萨凯宾斯主动起身,他才跟在后方离开这片沙滩,然而此时月娘早就高挂天空。 回到城堡的萨凯宾斯,无语的回应担忧的母亲与希多模的关怀。相较于丽纳美与希多模激动的情绪,萨凯宾斯显得特别冷静。 萨凯宾斯继承王位的这三年,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失踪二三天,惟有侍卫长杨揆安知晓那儿可寻到萨凯宾斯。 伊修罗亚制止喋喋不休的丽纳美与希多模,「你们都不要再说了,萨凯宾斯已经是大人了,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伊修罗亚亦想问萨凯宾斯为何什么话都没交代的失踪两天,而这两天到底去哪。但伊修罗亚明白,萨凯宾斯是不会给他答案的,「回房休息吧,明日中午雷斯妮将与她的双亲拜托我们。」或许该逼问杨揆安侍卫长萨凯宾斯的去处。 萨凯宾斯向父母行礼后转身回房。 「孩子,你现在是仪陆亚纳饼王国的国王。」伊修罗亚语重心长的说着。 萨凯宾斯停下脚步,但却未转身面对他的父亲。 「你有责任让仪陆亚纳滨王国强盛,让居住在这的人民富裕安康。」伊修罗亚明白他的萨凯宾斯并不快乐。 「我知道。」没有情绪的生意回应着伊修罗亚的规劝。 「仪陆亚纳滨王国需要继承人。」看着孩子孤寂的背影,「你需要有人陪你、分担你肩上的重责大任。」 萨凯宾斯迈开脚步,沉默地往前移动,似乎没听到伊修罗亚的话。 伊修罗亚加重了语气。「仪陆亚纳滨王国需要继承人。你需要有人陪你、分担你肩上的重责大任。」 「我知道。」萨凯宾斯缓缓的转身,毫无表情的看着伊修罗亚,声音一如平常般毫无起伏,「我回房休息了。」 伊修罗亚看着毫无情绪起伏的儿子,三年前萨凯宾斯救诺亚雷时,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让他的儿子成了这模样——认真负责、郁郁寡欢。 萨凯宾斯推房门,走近床铺,随即趴倒于上,「仪陆亚纳滨王国需要继承人。」毫无表情的脸布满了泪水,沾湿了蓝色的床单。「我需要……诺亚雷。」 萨凯宾斯无声的哭泣,像是要将心中所有的痛都哭出来,随着眼泪的掉落,心中的伤口却是越来越痛。萨凯宾斯感到胸口好痛,痛得无法呼吸,他蜷缩在床上,像个无助的小孩。 「你说过不会忘记我的,你说过会想起我的,你说过的。」萨凯宾斯愤怒的捶打着床铺,「你怎么可以忘了我。」
萨凯宾斯明白自己已经二十四岁,是该娶妻生子,为仪陆亚纳滨生下继承人,但三年前被锁于冰山的日子,让他想通一件事情,他想共度一生的人只有诺亚雷。看着大厅里舞动的人们,萨凯宾斯感到无奈的痛苦、责任的压力。 「我有荣幸与萨凯宾斯国王跳一支舞吗?」雷斯妮拉起裙角露出甜蜜的笑容。 萨凯宾斯露出浅淡的笑容,「当然有。」走下自己整夜未离开的王位,拉起雷斯妮的手,翩然起舞。 大厅中飞舞的音乐不断的加深曲调中的情丝,想催眠共舞的人们。 雷斯妮看着嘴角微揭的萨凯宾斯一下,「我爱你。」 萨凯宾斯轻快的步伐停顿了一下,「雷斯妮,我……」 「我知道,你只是把我当朋友。」雷斯妮倚靠着萨凯宾斯的肩膀,呜咽着,「但…我愿意等,等你爱上我。」 「雷斯妮…我不值得。」萨凯宾斯搂雷斯妮,想安抚她的情绪。 雷斯妮轻轻的摇头,「不要剥夺我等你爱上我的希望。」 「你怎么这么傻。」面对雷斯妮的深情,萨凯宾斯无法冷漠的拒绝。 晚风带着清凉吹入大厅,在人们间穿梭,玩弄着所有人的发丝。阳台飘动的金色长发引起了萨凯宾斯的注意。 萨凯宾斯微推开雷斯妮,雷斯妮拉着萨凯宾斯,「怎么了?」 「我马上回来。」扯开雷斯妮的手,大步的奔跑,「马上回来。」 萨凯宾斯不礼貌的奔跑引起了大厅所有人的注意,宾客们纷纷让开,萨凯宾斯着急的冲至阳台,拉住在阳台舞动的帘布,四处张望,随即失望放开帘布,走向前握住阳台的栏杆。 紧握栏杆的手,诉说着萨凯宾斯的浓烈思念。 月古将阳台外的景象显现,包括移动中的一切,萨凯宾斯注意到那移往后花园的人影,那有着一头金发的身影,萨凯宾斯转身奔出阳台,往厅门奔跑。雷斯妮看着萨凯宾斯离去的背影,知道自己的情路并不平坦。 推开希多模阻止的手,萨凯宾斯狂奔至花圃,四处张望,却没瞧见那有着一头金发的人,随即转身往后花园旁的赏莲池、瞭望台,但依旧没看见任何人。 萨凯宾斯抬头看着天上的月,「大概开见幻影了。」眼眶盈不住泪水,「哈哈哈…我竟会看见幻影。」低下头深吸一口气,稳住欲失控的情绪。 「为什么跟着我?」熟悉的音色传入萨凯宾斯的耳中。 萨凯宾斯随即抬头,本已止住的泪水再度掉落。 「人类,回答我。」海阿瑟不悦中带困惑地看着眼前的人类。 「诺亚雷…」萨凯宾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海阿瑟想起眼前的人类数日前曾见过。「你认错人了,我的名字是海阿瑟。」 萨凯宾斯颤抖地往前移动,想抓住那眼前的人影。「你是诺亚雷,我没有认错。」 「人类,不许靠近我。」海阿瑟一甩手,将萨凯宾斯推至数尺外,「更不许碰我。再有不礼貌的举动,别怪我不客气。」 「别靠近你?别碰你?」冰冷无情的话刺得萨凯宾斯泪流满面,「你…把我忘记了对不对?」 「你真的认粗偶人的,人类。」 「认错人?呜呜…我会认错人?」萨凯宾斯被这样的对话伤得无法呼吸,「你是人鱼对吧。」 海阿瑟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人类,「你怎会知道?」 萨凯宾斯微笑的脸有着浓烈的哀伤。「你想不起我吗?」 「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人鱼?」海阿瑟警戒着,不可能被发现的,我身上并未有人鱼的任何特征呀! 眼泪布满了萨凯宾斯整张脸,「你就这样忘了我,那我这三年在等什么?」 「我真的认识你?」海阿瑟不懂为何眼前的人类用那般悲伤、痛苦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怎么可以忘了我,怎么可以。」萨凯宾斯逼近海阿瑟。「你说过会想起我是谁,为什么却没有想起?为什么?」 海阿瑟发现自己无法承受眼前人类的控诉,「你冷静点。」 「冷静?你把我忘了,却还要我冷静?」萨凯宾斯宁愿选择死亡,也不愿意诺亚雷忘了他。「你当初为何不干脆让我待在冰山老死?」 海阿瑟完全听不懂萨凯宾斯的话。 「你对我完全没有任何记忆是吗?」萨凯宾斯祈求答案是否定的。 海阿瑟点头,举起手擦拭眼前人类那眼睛所流下的液体。被那液体沾湿的手指有着异样的温度,一种海阿瑟从未体验过的情绪缠绕着心头。 萨凯宾斯抱住主动接近自己的海阿瑟,哽咽的声音、悲伤的泪水,无一不是被遗忘的痛,「为什么忘了我,为什么?」 「别哭了。」海阿瑟不懂自己为何容忍眼前这低等生物触碰自己,「你冷静点。」平静的心有着不该有的波涛。 「既然忘了我,为何还要来找我?」萨凯宾斯用力的推开海阿瑟,「不见面,至少我还可以欺骗自己,比并非遗忘了我,只是我法来陆地与我相见。」 「我并不是要找你。」海阿瑟第一次感到心慌,「我只是好奇陆地长什么样子,才离开海底四处看看。」 「是吗?原来是我误会了。」萨凯宾斯感到疼痛的胸口快爆炸了,「那你慢慢看,我不打扰你了。」 海阿瑟看着眼前的背影,心中有个声音要自己想起继承天地力量前的记忆。心中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让海阿瑟完全无法忽视。于是乘着风回到海面,窜入深海,海阿瑟以极快的速度回到海底皇宫,并立即召唤执事长老——培骆德。 夜晚休息时刻来到议事房的培骆德一进门便被追问,海阿瑟一反常态的着急让培骆德心生警戒。 「我想知道我继承力量前的一切事情。」海阿瑟背对培骆德,「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执事长老——培骆德沉默了一会,「君王,怎会突然想知道以前的事情?」 「我刚才到陆地走走看看,遇到一个人类,他似乎认识我。」海阿瑟无法将那人类悲伤的眼神从脑海中移除。 「君王,人鱼是不能到陆地的,您这样违反了海底法则。」执事长老——培骆德恭敬的诉说着。 「我的话就是海底法则。」拥有一切力量的海阿瑟,根本不把律法放在眼里,「从现在开始,人鱼能到陆地。」 「君王,这样……」 海阿瑟不悦地转身瞪着培骆德,「你对我的话有意见?」 「不敢。」培骆德弯腰行礼。 海阿瑟游到石镜看着镜中的自己,「说,我想知道我为何会认识那人类。」 「君王,我知道的不多,唯一晓得的是,您曾违反法则到陆地,因此受了惩罚,至于您在陆地上所发生的一切,因与海底相距甚远,所以无法得知。」培骆德十分小心思量自己的每句话。 海阿瑟很不满意培骆德的答案,「那说说我在海底的事情。」 「您是一位很独立自主的人鱼,从小就跟着您父亲卫邵四处征战,喜欢冒险、刺激、对于……」 「不要说些没用的废话,讲重点。」 「不知君王的重点是指什么?」培骆德抬头与海阿瑟对视,「请君王明示。」 「不要跟我耍这种小把戏,我听得出你在隐瞒某些事情。」海阿瑟眯眼、挑眉,「你如果是想惹我生气,已经成功了。」 培骆德低下头沉默了。 「说!」海阿瑟怒吼,石镜裂成六半。 「继承天地间力量的您,应该没有情绪、没有情感,过往的一切都不重要。」培骆德无法理解为何海阿瑟会有如此大的怒气。「三年前,没有任何记忆的您,为自己命名海阿瑟,并拒绝任何亲人的亲密接触,甚至连名字都不想知道,仅仅接受亲人生活上的寒暄。今日您却突然想知道过去的种种,这唐突的决定将影响整个海底,甚至世界。请君王三思。」 「不要废话一堆,我要知道继承力量前,我所发生的一切。」海阿瑟根本不把培骆德的话听进去。 培骆德重重的叹气,「过去的事情已发生,知道也无法改变。臣建议君王把握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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