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要的......却比胜利还要完美。
也许，比起梵玖霄的能取能舍，像我这样一个哪边都放不下的小人物，才
是真正比较贪心的那一个......不知是不是因为说服了梵玖歆，赶往莫氏的一路
上都比较安宁，丝毫没有之前剑拨弩张的紧迫感。不过这么算起来，难道说以
前下黑手害我的其实都是三王府派出来的人？六弟，某些意义上我还真是冤枉
了你......
「王爷！」猛地，刑勋低呼了一声，眼看就要走到莫城城门，却突然出手
一把将我从马背上扯下来卷进了草丛里--
「六王爷的人。」飞快地扫了一眼城门附近，邢大帅哥确认无误地点了点
头，轻轻起伏的胸膛微带着一点紧张的频率。还好他注意力放在正事上了，没
发现有人因为被他的吐气吹在耳廓上而脸色红里渗白。咳，红是正常反应，因
为被一个那么俊美的人呼出的气息拂过皮肤；白则是正常人的反应，因为我惊
觉自己居然会被一个男人的动作勾得心神荡漾。
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刑勋他是个男人，就算他身上一点宿舍
里那群哥们儿的臭男人味都没有，就算他身上沾染的淡淡水气比我女朋友的香
水还令人舒服，他也还个男人，我有的他都有，我没有的他也不具备，压在我
身上的现在是个男人，上帝之所以要拆亚当的肋骨就是因为男人是必须要和女
人在一起的，繁衍是生物的天职......
我这里脑海里从神学挣扎到了进化论，「楼上」的邢大帅哥却丝毫未觉诡
异地监视着莫城外的动向，还动不动就擦着我的耳畔轻得像在呢喃般报告：「
六王爷的人不像是来搜索我们的，赶的车压轮很重，应该驮了不少东西，而且
铺盖的是红缎子，是贺喜的架式。」
「贺喜？莫侯离六十六大寿的日子还远吧？」如果梵玖霄没有记错的话，
他上了进宫陪读的莫小侯爷时恰逄莫侯五十大寿，而现在距离他上掉英璃应该
还不到三年。不过想到莫璃啊，别说，那个小子的皮肤还真好--当初梵玖霄
就是因为摸得一手锦缎般的触感才欲罢不能的。还有莫璃那温温吞吞的儒雅风
范，不愧是满脑子规戒礼数的世家公子,连喊不要都比别人带劲儿,一口一句带
着喘息的「王爷请自重」，真是叫男人都不发狂也不行--
「啊啊啊啊--」清晰地听到脑袋里常识那根弦的脆响，顾不上邢大帅哥
还半压在我身上，我倏地弹直了腰，抱住脑袋发出只有我自己同情的凄凉哀鸣
--
我完蛋了我完蛋了我完蛋了！我的人生观我的价值观我的道德观还有我与
生俱来的性取向都被这条淫龙给染了！完蛋了，老天爷你还要三妻四妾美女
如云的梦想，你还我传宗接代的生物本能人生目标，我还是想做回那个在澡堂
里和上百个男人「坦诚相见」也不会脸红的自己，而不是现在这个想到男人的
裸体就会下半身骚动的社会败类！
「王爷？小心被六王爷的人看见！属下知道莫少侯成亲的事让您不爽，但
是......」情急地拉我隐蔽好，邢勋飞快地皱了一下眉，咽下说到一半的劝慰，
俊朗的眉宇间浮现说漏嘴似的懊恼。
见状，我暂时顾不上自己悲哀了，心情瞬间让劲爆的消息扭转过来，只是
忽晴忽阴地有点不是味道：「你说什么？莫璃要成亲？而且你早就得到消息了
！？」成亲？那就意味着要娶老婆了......娶老婆就代表有女人了......X的，我
这个上人的沦落到对女子的「无能」，他个被人上的却可以美轿娘在怀？有没
有搞错啊！
「王爷......」邢勋绝对死也猜不到我郁闷的理由，见我沉下脸，他只是希
望能够替倒楣的莫少侯开解几句，孰不知话这东西从古到今都是说越多错越多
的：「其实莫氏也是近于无奈，拜王爷的胡来所致，莫少侯从京里回家就大病
了一场，整个人半痴半疯，所住的院子里见不得半个男丁，就连亲族兄弟走近
了也会吓得他受惊心悸，只能由丫鬟仆妇们伺候，终日郁郁寡欢......」
「......」被一群女人围绕着还来玩颓废？那我被丢到古代教一群男人缠绕
着是不是该赶快找根面线把自己吊死啊！？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有钱人家的臭公
子哥......
「三年来，虽然莫侯遍请名医，但毕竟心病难医，莫少侯一直寡于饮食，
心力交瘁，人更是越来越憔悴得不像话。日前据说又大病过一场，莫侯就得这
么一个宝贝儿子，听算命的说是阳气相撞克的，所以要纳阴调息，这次想出了
娶亲冲喜的法子来。属下本就反对王爷来拉拢莫氏，一是因为并非必不可少，
二是......莫少侯一个斯文人也确实可怜，王爷反正心里只有屠公子了，何必不
放过莫少侯，再来刺激他呢？」邢勋初瞪我的目光本是鄙视的，不过提到「屠
公子」时柔和了不少戾气，只剩下淡淡的怜悯。
不过，我现在除了嫉妒之外，唯一关心的是：「邢勋，莫氏既然那么恨我
，又为什么不去支持六弟，助他把我这个仇人拉下马呢？」别告诉我梵玖霄还
对莫氏有过什么小恩小惠，在他的记忆里可是除了莫璃的滋味之外对姓莫的再
无半点着墨了。
「属下私以为莫侯是个聪明人，现在的局势依然对王爷有利，他若贸然支
持六王爷，一旦失败，搭上的是世代诸侯的荣尊不说，势必还会连累朝中与他
关系根深蒂固的几位大臣。而他不表态，就算六王爷赢了也没办法认定他曾经
倾向于王爷这个仇人过；而王爷若是赢了，也不好对没有趁机雪上加霜的莫氏
太过苛责。莫侯大概是雄心已老，不再打算追风逐浪地成就些什么了。况且...
...继承者又被害成了那副样子，人老了，怕是只想为子孙求个安稳罢了......」
「......安稳吗？」这恐怕也是我爹娘对我最大的期望了吧，可怜天下父母
心呐。不过，「邢勋，凭你的本事，混进莫侯府应该是小菜一碟吧。」
「王爷！？」紧蹙双眉，邢勋的唇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属下说了这
么多，您还是不打算放过莫少侯吗！？」
「本王只是打算混进去远远地看一眼就好。回想以往，本王没有遇见屠公
子前是荒唐了些，将莫少侯害成这样心里也十分不安。我只要在暗处确认他能
人逢喜事振作起来就足够了。」按下邢大帅哥义愤填膺的拳头，我遥望着老六
那一车车进城的贺礼，喜红色太艳，看久了似乎要刺伤人的眼。
「真的......只是看一眼那么简单？」显然不相信我的话，又不太好泼改邪
归正的梵玖霄凉水。邢勋犹豫了片刻，最后慎重地点了点头，大概是觉得有自
己监视着死活也不会让淫龙再干出天打雷劈的坏事来，「也罢，省得王爷不
肯死心。」
「是啊，不看一眼还真的很难死心呢。」我确实也好奇，那个三年来要死
不活脆弱得连玻璃都自叹弗如的男子，真的是会被淫龙看上眼的人物吗？这
个混帐可是专门找国家栋梁下狼爪的，精确度连雷达都无可比拟。
我虽然不信自己的判断能力，但对于淫龙的刁钻口味，还是不会怀疑的
。
他挑中的人，就算弱小如兔子的琉官，也绝对是兔子群中阿Q精神最彪悍
的那一个！
「邢勋，今夜莫府的喜酒......本王是吃、定、了！」
邢大帅哥的武功还真不是吹的，虽然比不得唐宓带我进三王府那样大摇大
摆，但飞檐走壁如履平地般亦不算多困难。很快，我们就避开了前院还在忙着
张灯结彩的仆庸们，绕进了僻静得有些冷清的后宅。不过，瞪着猫一般拉着我
左拐右绕的邢勋，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邢勋啊，你对莫府的路很熟悉呐。」江南人的房子比梵玖霄的王府复杂
了何止几倍。九曲十八弯，园里套园。我现在已经连北在哪边都分辨不出来了
，为什么邢大帅哥却可以驾轻就熟地分析出哪个屋子是做什么用的，哪个院子
又是通往哪个地方的？淫龙的记忆里可没有指派过邢勋来造访莫氏，想到这
家伙对地图的熟稔以及不久前对莫家百般维护的态度，就算用我自己的脑袋去
想能得出结论了。「实话告诉我，邢勋，你是不是瞒着本王和莫氏来往过？」
「......王爷恕罪，属下当年怕莫少侯受的刺激太重回程路上恐出意外，所
以暗中跟随了一阵子。」邢勋嘴里说得客气，眼中蔑视的神情动嚣张得很，明
显是在指责一切麻烦和罪过都是你惹出来的居然还有脸说别人！
理智上我支持邢大帅哥的观点，但实际上我却真不希望替淫龙背这个黑
锅。唉，为啥周围的这些人怨也是因为梵玖霄，敬也是因为梵玖霄，恨也是因
为梵玖霄，服还是因为梵玖霄呢？除了梵玖歆和琉官外，谁会真正地把我当做
「我」来看待？在其他人眼里，我只是我所代表的这具躯壳，从来都不是一个
个别意义上的存在。
真是......不甘心呐！
「王爷，莫少侯是个斯文人，回程的路上要不是属下一路敬惕着，真的怕
是会酿成大错。哼，不过，想必您也从屠公子身上接受了惩罚了......」邢勋你
错了，作奸犯科的人的确是这条杀千刀该被阉掉做太监的淫龙，但是......受
惩罚的人却是屠公子我啊！懒得抓着一个理由郁闷，我整理了一下上窜下跳后
有些凌乱的发髻，一边感慨男人留长发真是麻烦一边顺着前者的思路猜测道：
「怎么？莫璃真的寻死了不成？」
「莫少侯说自己被逼做了如此辱没祖宗的丑事，无颜苟活于世间。」
「笑话，真是无稽之谈！」照他那么说，其他被淫龙上的诸如邢勋等人
勇敢地活着反而是不对的了？他被人强上就对不起列祖列宗了，那淫龙到处
上人还不早叫老天爷下道雷给劈死清理门户了！？呃......不对，好像某种意义
上「梵玖霄」也确实算被老天爷劈死的......
「王爷自己不在乎脸面，可别忘了莫少侯是脸皮薄的读书人。」邢勋不凉
不热的讽刺传过来，瞥了一眼正气凛然的邢勋，我聪明地选择还是不要告诉他
--他这句话似乎把自己等人也给骂进去了。
「总之，先找到莫璃再说吧。你带我到的这个房间里根本就没人嘛！」放
弃争辩，我倾身侧向房间的后窗，古人的窗户真的是纸糊的，我学着电视剧里
那样吐点口水轻松地就捅了个窟窿，不过里面黑漆漆的，根本不像有人在的样
子。
邢勋没有挤过来，他只是静下心凝神倾听了片刻，就肯定了我的结论：「
这确实是莫少侯的房间，他回家后就把自己关在这个别院里不许任何男人靠近
。但是现在屋里没人，后院那边倒是有些动静，王爷稍候，属下去看看。」
「嗯。」点了点头，我知道在敌人的地盘自己只能算是邢勋的累赘。回身
找了个阴暗的角落靠稳，我刚想趁他离开时好好喘口气休息休息，就听后院那
边邢大帅哥忘情地一场惊呼，吓得我三魂六魄立刻飞出了体外--
「停下！莫少侯--千万别做傻事啊！」
老天爷，就算祢嫌我上半辈子在那边过得太和平了，循序渐进，祢总得给
我的心里承受力一个成长的过程吧。他X的，以前连杀鸡都没见过，一来这里
就三番五次地看杀人，看杀人已经够刺激的了，你还叫我来看自杀......
险些拧身太快闪了淫龙的腰，我捂着被窗栏撞痛的手肘循着邢勋的呼喊
声狂奔过去，也不管动静一大会不会引来莫府的下人们了，救人如救火，这个
道理自古都是一样的。不过，瞪着前方花池边要跳不跳的优雅儒生，缓缓眯起
眼，劝归劝，我也实在看不惯一个大男人要死要活不死不活的窝囊样子！
「邢勋，放开他，他想跳就让他跳！」瞥了一眼还在手忙脚乱和对方拉扯
的邢大帅哥，我挑了一下唇角，用梵玖霄的口吻说出了我最冷酷的一句话。话
音刚落，对面就传来莫璃好像遭遇天敌一般的抽气声，附赠一记邢勋恶狠狠的
恐吓白眼--
「啊啊！不、不要！你不要过来！别碰我--」花容失色不是用来形容男
人的，不过莫璃那张脸还真对得起观众，要是我那边缘女朋友在场，一定又有
一阵高分贝的尖叫要席卷我的耳膜了。唉，真不明白现在的女人为什么越来越
支持中性美了，男人还是应该英武昂藏才够男子汉嘛。她们那是什么变态的审
美观，害得我宿舍里这群北方兄弟到现在个个还是孤家寡人，上个月老大喝醉
了酒还抱着老三嗷嗷叫唤什么全世界男女比例失调，正常的女人看不上我们，
不正常的女人连看都不看我们，哥儿们以后估计只能内部分配协调了......
哼，想我们生存得那么艰难还顽强地活着，眼前这个秀气的小男人马上就
有女人娶到手了却还不珍惜生命......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一直就看
不起自杀的懦夫，尤其鄙视这种自杀都要拖延三年，浪费时间的家伙--
「王爷！」驱前一步翼护住身后浑身颤慄的王孙公子，邢勋向来是个母鸡
心态旺盛的男人，说好听点是正义感强同情弱小，说难听点是保姆命管得太多
了！把他针对我射过来的瞪视忽略掉，我踩着莫璃的一声声短促喘息步步踏近
，在邢勋忍无可忍地「锵」一声横剑出鞘后才乖乖停在了五步远的地方。
「邢勋，不是叫你让开吗？别管他，想跳就跳，真想死就别守着自家没多
深的池子摆姿势，外面大江大河有得是足够淹死你的深沟！不过溺水死得太慢
了......」那招是自从有了小说漫画电视电影以来一向用来骗取帅哥美女口对口
人工呼吸的法宝，不是我孤陋寡闻，我还真没听说有几个主角配角是真在水里
淹死的，「你要是那么有意寻死，我奉劝你也不要跳什么悬崖......」那招是寻
访世外高人采集奇珍异宝用的，「不要割什么腕......」那招是从来死不了人的
，「不要上什么吊......」那招是用来展示主角或配角绳子的娴熟手法的，有用
飞镖的、有用刀剑的、最厉害的是有用内功的，我就不明白怎能挥挥手就用气
功直接解开绳扣割断绳子呢？那不叫气功，叫特异功能还差不多吧。
「邢大哥......」看来不但邢员熟悉莫府，莫璃对这位管闲事的帅哥也熟悉
得很嘛！不是滋味地看着秀美的书生倚在英俊的侠士身侧，胃里有股酸潮泛了
上来，也不知晃是因为他们站在一起的画面太唯美了，更加突显得自己像个坏
蛋一般。话说回来，好像「我」现在确实是坏蛋的样子......
坏蛋就坏蛋吧！反正「梵玖霄」这辈子离好人注定是差十万八千里了--
「邢勋，我叫你让开。」沉下脸吩咐，命令的语气用淫龙天纵威仪的声
音喊出来还真是合适：「同样的话不要让本王重复第三次，让开，叫他跳！他
今天不跳还不行了，喂！姓莫的，你跳啊，再不跳我给你扔进去！」
「别过来--」
「王爷--」
不理会他们的大小声，我发现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
要脸的，就比如我现在，昂首阔步擦着邢勋的剑锋往前挺，最后无奈收剑的果
然是对方。「莫璃，你要死就死啊，干嘛拖到今天？听说姑娘马上就要过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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