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里又不是没有下人，你不用亲自动手的。” 城没有说话，默默而轻柔地为我缕顺长发。我看着镜中城模糊的脸庞，微垂着头，专注的看着我的发，隐约看到他颈间的我留下的痕迹，心里有些异动。“我，是不是，困住你了。还你自由，好么？”我声音低沉近乎于呢喃。城的手顿住，放下梳子，我不敢呼吸，紧紧的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他侧过我的身子，半跪在我面前，仰视我。 “我的自由，就是在你身边。”城认真的说。我细细看着他的眼，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 “我知道，你喜欢玉岚。”城接着说，听到玉岚的名字，我心一颤，“我只是，希望留在你身边，远远看着你也好。不要，抛弃我。” 我摇摇头，“你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现在，即可。我可以退回到你身后，但，请不要，让我离开。”他说着，拉起我的手，摸上他颈间的红色印记，“我是你的，永远都是。” 我的手，摩挲着那个痕迹，眼神有些迷离，“我们，认识很久了吧。”城没有说话，默默盯着我，“刚开始，我说是帮你复仇，到后来，我变得如此依赖你。”我转向他的眼睛，他眼里的担忧和害怕让我心痛。“一直以来，你都在我身边，支持我，帮助我，包容我。你已经成为我的一部分了，但是，我却没有问过你的意愿。我是不是，耽误了你的幸福。” 城的手覆在我的手上，轻轻摇头，“在你身边，就是我的幸福。”他深深看着我，我清楚的看到他眼里的坚定和认真。 “自私的是我，明知道你爱着玉岚，还”我伸手覆在他的唇上，堵住他还没有说出口的话。 “我是爱着玉岚，但是，你是我的一部分，没有你，我不完整。”城的嘴角绽放出一个真心的笑容，淡淡的，却点亮了他神采熠熠的眼。 43．暗杀 “连少，自你回来，就没精打采的，您怎么啦。”小青端来一杯茶，放在我面前的石桌上。我没理她，继续看着院子里的花草。“见您这样没精神，大公子着急着呢。”小青又说。我回头看向她。小青见我回头，偷偷笑了笑，“大公子现在正忙着张罗堡里的生意，忙得脚不离地，可总是担心着您。即使放下重要的事，也要亲自为您打点饮食，还特地从外面找来些新鲜玩意。”小青略带责备地说着，“您不帮忙就也算了，别给大公子添乱啊。” “呵呵，”我干笑两声，嘀咕着，“又不是我叫他去做的。” “连少。”小青的声音猛然提高，“您怎么可以这么说嘛。大公子对您的好，可是全堡上下对哦看在眼里了的。” “呃，他，呃，我～～”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大公子满心里都是您，我们作下人的都清楚，您总不会看不见吧。玉门主是很优秀，对您也很好，可毕竟认识不久。但大公子陪在您身边已经很多年了，是什么样的人，您比我们还清楚。”小青说得语气颇为激动。 “好了，”我打断她的话，“你说的我都知道，只要城不嫌弃，我会一直在他身边的。” 小青听到我的话，开心的笑起来，“呵呵，这可是您说的啊。呃，连少，大公子找您。”说着，拨开树丛露出城的身影，小青飞快的跑开了。 呃，我呆呆的看着城，他都听到了？！城嘴角带着笑意，走到我身边。“呵呵。”我有点尴尬的移开视线。 城在我身边坐下，说，“西门不凡昨夜被暗杀，受了重伤。” 什么？！我惊讶的转头，“谁做的？” “不知道。只是，慕容常在前几日离开了樱岭庄，不知所踪。暗门有些动静。” “慕容常在？”我思考着，“如果是他的话，到有可能。”我和玉岚惹了西门不凡，慕容常在企图杀死西门不凡以绝后患，倒是说的通。“他们在哪？” “柳州的呈祥酒家。” “我马上去。”我说着站起身。 “陪你。”我刚想拒绝，却看见城眼里的坚定和关切，心里软软的，点了点头。 我们一路奔来，到了呈祥酒家门前，我停下，对城说，“我上去找他们，你在楼下等我。”说着，向呈祥酒家的后院走去，在内门处碰见晓月。 “玉岚在么？” 晓月看看我，终是点了头，“这边。”引我到了内院偏僻的一间房间门口。向我点点头，又返回内门处。 房内透出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混杂着药味，和淡淡的毒味。我镇定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玉岚和娇柔站在床边，注视着躺在床上的人。见我进来，他们没有说什么。我默默走到床边，看向床上那人。 许久不见，我几乎认不出他了，一向含笑的嘴角泯成直线，红润的脸颊变得惨白，额头伸出异常的汗珠，眼神也不再清亮，蒙上疼痛的颜色，这个真的是我认识的幕容常在么。 “请，门主～～原谅～～”他艰难的吐出句子，“属下～～没能～～咳咳”他忽然猛烈的咳起来，咳出黑红的血丝，命不久矣。我呆呆的看着他，说不出话。 他看到我，沾着黑红的嘴唇微动，“呵，你，没死就好。～～门主就不会难过了。” 我收起了情绪，微微勾起嘴角，“你倒是大胆，袭击西门不凡。” “呵呵，～～可惜～～他还没死～～，不过，我刺中了他的要害～～。” “值得么？”我问道。 幕容常在看着我，眼里没有后悔，“值得，为了门主，～～什么都值得～～”说着，笑了起来，解脱的舒心的笑容。只可惜，笑容还没有完全绽放，他急闭上了双眼，笑容亦定格在了嘴角。 “慕容常在，慕容常在～～”娇柔扑到他身边，用力的摇晃着他的身体。我默默叹气，看向玉岚。 玉岚依旧没有表情，但我可以感觉到，他散发出的淡淡的悲伤。他转身走出门，我跟上他，走在他身边。他在中庭走廊停下，我看到了他眼底渗出的悲伤，走上前，轻轻环住他的腰，“他是笑着走的，没有遗憾。”我声音清幽，低低安慰。他没有说话，只是半晌后，他伸手抱住了我。 “留在，我身边。”不知过了多久，玉岚轻轻的说着，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般不真切，我心停跳一拍，不知该如何回答。时间，在我们的静默中流逝，阳光西斜，我轻轻推开玉岚，他仍圈着我，只是隔开一段距离。“我该走了，城还在门外等我。”我一狠心，强作冷静的说。玉岚半晌没有说话，亦没有放开我。 “你在躲我，为什么？”玉岚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带了点，说不出的意味。我不敢抬头，挣扎着想离开，但他不放手。 “呵，”我重重叹一口气，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爹爹，我喜欢你，但我不需要同情。而且，我可以不顾世俗的眼光，你可以么？”短短的几句话，我说得颤抖，话音刚落，像是再也无法承受般，逃也似的离开。 “连子。”城抱住奔跑的我，轻轻安抚。 “呵，城，”我说得艰难，“我们回去。” 城什么都没有问，搂住我，招来马车，扶我坐上。我的心好痛，连呼吸的空气都像夹杂着尖刃般刺痛着胸腔。真的，放弃了么，那，为什么会痛，我不知道，我不要思考。城坐到我身边，将我搂在怀里。他轻轻抬起我的头，温热的唇吻上我的，满满的安慰，不带一丝情欲。我在他温柔的吻中渐渐平静，“谢谢。”我低沉的道谢，续而靠在他怀里，直到回堡。 早早的睡下，躺在床上，不自觉又想起玉岚。为什么呢，认识不过数月，就爱上了。我一直相信，他对我是有感情的，但现在我犹豫了，他什么都没有说过，亦没有回答我的疑问，我猜不透他。心又开始微微痛了，几次深呼吸，渐渐平复，缓缓入眠。 44．happy end 次日午后，我在药房里摆弄着药材，小青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你小心点，这可是毒药。”我略带责备。 “对不起，”小青急忙道歉，“有客到，大公子请您去花园。” “呃，好。”我放下手中的药材，有些奇怪，有客来访从来都是城接待，干嘛找我，而且在花园待客，城什么时候这么随意了。 到了花园，转身踏入亭子，看到了那个树丛后的身影——玉岚。我呼吸一窒，强作镇静。对玉岚点头致意，随即看向城，以眼神询问。城不理会我，和玉岚交换几个眼神，就离开了，留我和玉岚独自相处。 “呃，”我有些不自在，眼神游移，避开他的。 玉岚走到我面前，抬起我的头，强迫我看向他的眼睛。“为什么，躲我？”我想移开视线，无奈他牢牢钳住。 “呵，”我舔舔嘴唇，“于你，我是何人？”再次问出这个问题，我没有了先前自信，不自觉的呼吸都止住，等着他的答案。 “你是，我的幸福。”玉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看到他眼里的认真和温柔。“留在我身边，一世，可好。” 我轻轻闭上眼，笑容在嘴角绽放，“我们，世俗不容的。” “你介意？那就杀掉不容的人。”玉岚缓缓搂住我，把我按在他胸前。 “我不介意，但，你可是门主，会被人议论的。” “我可以不当门主。” “呵呵，”我低低笑出声。 “有你，足矣。” 我贴在他胸膛，玉岚的气息，让我感觉安心。忽然想到什么，我抬头看向他，收敛了笑容，“但是，我放不下城。” 玉岚透出一丝无奈，“我知道。我说要保护你，但你受伤时，我却不在。反而是城，一直陪在你身边，保护着你。我甚至，比不上他。” 我摇头，“我爱的是你。城，更像是我的一部分，一直默默陪着我，支持我，没有他，我不完整。我爱你。”我们紧紧抱住彼此，话音消失在我们的唇间。 我的右手始终没有恢复到以前的灵活，我倒是习惯了，有左手，也不觉不便，反而是玉岚和城每每看到我的右手，都会露出心疼与自责的表情。现在的生活是很舒服的，我在樱岭庄住上一段日子，无聊了，就回水宅、到处走走，或着去宁越堡陪城。 新年，这是第一年我在水宅过年，玉岚和城都来了，水宅难得的热闹，王伯激动的近乎落泪，小青倒是脚不沾地的忙了些日子。 “连少，该起身了。”小青的用力的前门，毫不忌讳的闯了进来，“巳时都过了，您该起身梳洗，准备晚宴，玉门主也快到了。” “哎，晚宴你们不是准备好了么。”我艰难的爬起来，靠在床头。城昨日就来到水宅，缠绵了一夜，他动作温和，但好像做了太多次，腰直不起来，身后也感到肿痛。我下了床，小青递给我一件外衫。 “咦，是新衣服。”我里外翻了翻，我的外衫都是鲜红的颜色，没有花纹，但这件却是在鲜红的底色上，细细绣着白色的图案，比起原先的招摇放肆多了几分柔和细致。 “是啊，是大公子特地请人为您赶制的。” 我笑着，穿好外衫，梳洗一番，踏出房间。 “谢谢，”我在书房找到城，“我很喜欢这件衣服。”城笑了，轻轻为我整理着额上的碎发。我喜欢看城笑的样子，于是在他微笑的嘴角落下一个轻吻。 “连少，玉门主到。”小青在门外通报。 “来了。”我对城宛然一笑，推开门，将玉岚的身影收入眼底。“爹爹，新年快乐。” 玉岚宠溺地把我圈入怀中，“很漂亮。” “走了，去吃饭。” 说是晚宴，不过只城、玉岚、小青、王伯，我们五个人。“第一次，我们一起过年，大家新年快乐！”我的开场词简洁明了，“大家开始吃吧。” 喝了几杯酒，小青开始乱语，“连少，你每天穿的红衫，像不像新娘子的嫁衣啊！” “咳咳，”我差点被呛着，她都在想什么。 “真是的，”小青有些醉了，身子摇晃，“为什么，好男人都被连少你迷住了，我都嫁不出去啦！” “呵呵，”我笑了起来。王伯扶住小青几乎倒下的身子，欠身道，“连少，我先扶她下去休息了。” “好，你小心些。”我叮嘱。 桌边余下我们三人，我端起杯，“这一杯，敬你们。谢谢你们一直容忍我的任性，谢谢你们一直陪在我身边，谢谢你们一直帮助我保护我。我真的很幸福，可以独占你们两个。希望，能够和你们在一起，知道永远。” 玉岚温柔地看着我，端起杯，“许你，一世。” 城也端起杯，看我的眼神像在注视珍宝，“我，是你的，永远。” 我笑开了，幸福纯粹的笑容绽放在嘴角，我等到了，我追寻两世的幸福！ ——完—— 番外：嫉妒 （上） 几近子时了吧，我轻轻跃进院墙，该是都睡了吧，在翔云那里又带到很晚了呢，不过，他真的很聪明，常用的药材差不多都认熟了，嘴角露出称赞的笑容，回到自己房间，推开们，刚踏出半步，不对，房里有人，我神经立即绷紧，屏住呼吸，探查对方的同时，等待对方的动作。熟悉的味道，凉凉的香气，是玉岚？！ 没有感觉到到杀意，对方亦没有动作，坚定了我的猜测，我自若的踏进房间，到桌前点上蜡烛，不意外看见玉岚坐在桌边，烛光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怎么不点蜡烛？”我一面轻轻问道，一面走到柜子旁，翻找衣服。 “很晚了。”玉岚的声音没有起伏，虽然他的语调一向都没有起伏，但我还是在他平静的陈述下听出了强烈的情绪，含着怒意和，我听不出的情绪。停下手上的动作，我回身看向玉岚。他背对着我，没有回头。“嗯，是有些晚了。”我含糊的回答。 玉岚没有说话，悄无声息的离开我的房间，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房里只剩我一人，仿佛他从未出现过。我盯着摇曳的烛光，满心疑惑。 次日，午膳时我才起身。“连少，怎么才起身。”小青端来洗漱的热水，略带抱怨。 “我不是一向都很懒的嘛，怎么以前没听你抱怨过。”我整理着衣服，随口说着。 “唉，还不是玉门主。”小青皱着眉，一副无奈的样子。 “呃？”我疑惑的看着她。 “没什么，”小青急忙摆摆手，“我什么都没说。”说着，逃也似的跑开了，留我一人莫名其妙的站在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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