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他嗜睡。白沨叼着他根本不能好好休息。
有的时候白孜会代替白沨带着他。
就这样疲惫的度过了十一天时间，它们才到达另一片海域。
没有先观察进去的是什么海域，而是先穿过断层，再上去看看。
从海底来看，这一片海域还算平静。
等它们冲出海面的时候，他才露出了这十几天的第一个微笑。
天空中洋洋洒洒，落下一片片花雪，在碧海中消融，这样的画面好久不见了。
与兔界的雪一点也不一样呢。
兔界的雪落得均匀，这里和人类世界的落雪很像。轻柔任意。
白繁在海面伸了伸懒腰。叹道。
【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它们什么话也没说，闭上眼睛睡得昏天暗地，也不担心海面会出现什么猎食动物。
蛇界的海面基本上没有任何生物生活，它们喜欢在海底深水区生活。
不知道睡了多久，身体变得越来越冷。向白沨身边靠了靠还是觉得冷。
睁开眼睛看着周围，酣睡的一家，还有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暗。在黑暗中依旧可以感受到落雪的温度。比白天的时候要冰凉很多。推了推白沨。
【白沨。】
白沨睁开眼睛见他瑟瑟发抖，将他圈在怀里。
【我们该下去了。】
白孜的声音唤醒了正好在睡觉的其他白狼。
虽然是被冷醒的，但却好好的睡了一觉，是这一段时间睡的最好的。
它们进入海底在一处岩石区休息，进食。
白繁边吃边说。
【刚才大家也看到了这一片是雪海，雪海和雨海一样很平静，同样不能在海底待太长时间。雪海的海面有可能出现暴风雪。同样会产生暴风海的漩涡，只是这种情况很少。】
这么说来如果是一般下雪的天气，它们可以像在雨海一样度过。如果是暴风雪天气，它们不能长期待在海里，必须要在海面待一段时间换气。这样的话，比在暴风海还要困难。它们在暴风海的艰难它们都经历过。
他皱了皱眉。
【既然无法预测暴风雪什么时候来临，我们必须尽快赶路。从晴海到这边已经花费二十多天时间，每一处海域至少得七天时间。如果再这么找下去，赶下一个季节前，界口都不一定找到。】
他担心的事情，也是每个白狼所担心的事情。
其实只要它们开始寻找界口，完全不能休息的。
他有点后悔前一段时间有点太悠闲了。
进食完，它们又开始了寻找界口之路。
第七十一章
它们都明白现在的状况，除了必要的休息，一直在赶路。进食速度提高了。睡觉时间减少了。
他有孩子，睡觉时间比较多，大部分都是白沨叼着他。
必要的时候，还得去海面待一段时间。
他被这样的生活弄得心率焦脆，就怕什么时候出现暴风雪，心情很不好，脾气也暴躁很多。动不动就冲白沨发脾气。
白沨对于他这种反常的行为完全是忍受。
看着依旧漫天雪花的景象，没有欣赏的心情。过一会儿又得寻找界口。
寻找了这么多天，他都觉得有点没耐心了。
在雪海已经呆了五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还有那未知的的暴风雪天气……
现在肚子鼓得已经不能奔跑了，白沨叼着他也不方便，他只能和小胖待在白飒的背上。
看着在嘴里咀嚼的小鱼。他已经到了只能不停进食的程度。只要一不吃东西就会肚子饿。
肚子里两个孩子很不安分，很多时候好像打架一样动来动去，虽然不会疼痛，却也不是很舒服。
看着白沨它们奋力奔跑的样子发呆。
用爪子抚摸着肚子，想让里面的孩子安静一些，却没想到里面动的越来越厉害。
肚子开始疼痛，冷汗不断流下来。看着白沨奔跑的样子也模糊起来。
不行，不能这样晕过去，不然孩子会有危险。
实在忍不住的他惊叫一声划破海域。
白沨、白孜它们听见他的尖叫声都停了下来。白飒卧下，白沨将他从白飒身上叼下来。
他疼痛的爪子抓向白沨的身体。
尖锐的指甲在白沨身上不停的收紧放松。
【白沨……白沨……疼……】
每次生孩子都像死过一次一样，这次比前几次都要疼痛，他觉得与最近一直没有休息好有关。
一只爪子抓着白沨，一只爪子按住腹部。
肚子里的孩子好像不着急出来一样，在里面动来动去。疼的他想要咬断舌头。没有什么可以减轻痛苦的方法，他只能放声大哭起来，哭喊着叫白沨的名字。
【白沨……白沨……】
这是他生孩子最艰难的一次，疼痛持续了一天，他却不能放松休息，不能闭上眼睛。只能哭喊着大叫，想要将孩子从肚子里挤出来。可是，无论他怎么使劲，两个孩子就是不出来。
眼睛睁得大大的，已经累到感觉不到要休息，痛到不知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孩子还是没有出来。
周围的海水开始变得浑浊起来。
白孜暗叫一声。
【不好。白沨，暴风雪快来了。】
听到白孜的声音的时候，他苦笑了。
偏偏这个时候来暴风雪。
白沨瞅着他只能干着急。他的身体不能移动。
【哥哥，你带着小飒它们离开。我待在这里。】
白孜也没有犹豫，唤了儿子们离开。
这是白狼之间无言的信任。
儿子们呜咽着不想走，却被白沨一声尖锐的吼叫声吼了回去。
看着儿子们和白孜、白繁离开的身影。
身体的温度开始流失。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他快要死了。
海水变得越来越浑浊。
白沨用身体圈着他。白沨身体的温度还是温暖不了他渐渐冰冷的身体。
第七十二章
有时候，他会恐惧死亡，在死亡来临前，拼命的挣扎着不想死。
现在却一点也不想挣扎。
挣扎有什么用呢？挣扎身体的温度就不会流失吗？挣扎就能够摆脱死亡吗？
白沨不断着舔着他的眼睛，呜咽着。
第一次听见白沨无措的呜咽声。
第一次觉得也许这样也好。
只要有白沨陪伴。
用无力的爪子轻轻抚摸肚子，呢喃道。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们……】
他已经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他不能够让孩子看见雪花飘落的美景了。
深深的无力感包裹着他。
刺耳的浪声在耳边响起。好像没有听见一样。
浑浊的海水，迷乱了双眼。
他知道他该闭上眼睛了。
*
白沨见肖慈闭上了双眼，眼睛通红，悲切的狼嚎声不断响起。
那种失去伴侣的痛苦……
那种痛到只能嚎叫的痛苦……
那种永远也不曾体会的痛苦……
两个爪子不住的扒着肖慈的眼睛。
可是那双明亮的双眼没有看向它。
它想说很多肖慈对它说过的情话。
它想说，这一生永远会陪着他。让他不要害怕。
他想说……
有好多想说的话，只能变成痛彻心扉的狼嚎声。
用嘴叼起肖慈的脖颈，拖着肖慈的身体向前走。
它不要肖慈呆在这里。
不要肖慈像那些鱼类一样粉身裂骨。
不知道前方去往何处？
只知道一直向前走。
泪水迷蒙了双眼，无助的呜咽声……
茫然的看着那浑浊的海水与漩涡。
啊……忘记了……肖慈很喜欢看飘雪的美景。
突然像是有了方向一样，叼着肖慈向上奔跑起来。
那里有肖慈最喜欢的美景。
那里有有雪花飘落的轻柔。
光线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漩涡越来越多。
躲过无数个风卷。
紧紧的咬着肖慈的脖颈，拼命的向上奔跑。
狂烈的暴风卷向它的方向移动过来，被风波冲击的它支撑不住，只能一直后退。
它却不知道在身后有一个更大的暴风卷。
当它的身体被卷入暴风卷当中。
当那暴风卷的力量将肖慈的身体甩出去。
它发出了这一生最后悔的悲鸣。
那悲切的声音响彻苍穹。
即使身体再疼痛，还是想向肖慈靠近一点。
可是，它无法对抗那股力量。
向肖慈的方向靠近一点，又会被拉回来。
身体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周围的海水被血液染红。
在那血红布满的海水中，肖慈的身影渐渐远去。
赤红着眼睛一直注视着那个方向，却无能为力……
它该陪着肖慈的。
它不该让肖慈那么孤独……
无论怎么嚎叫，怎么奋力向前奔跑，却怎么也无法出去……
怎么也无法出去……
一声高过一声的悲鸣在空中阵阵回荡……
悲切而余音不绝……
回归
当他睁开眼睛，看着现代化的房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顺着有点刺痛的手臂看过去，他正在打点滴。
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对了，白沨和孩子们……
想到这里，眼中噙满了泪水。
脚步声响起，那是熟悉的好久没听的声音。
【小慈，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疼？】
用朦胧的双眼看过去。那是无时无刻不牵挂的人。
即使在那个世界，他也会担心这个世界的父母。
母亲，用手抓着他打点滴的手。
他凑过身子，抱住母亲，无声的哭泣。泪水湿润了母亲的肩膀，他却无从道出。
那种疼痛的感觉让他深刻的体会到他已经回到了人类世界。
那白沨怎么办？他的孩子怎么办？
看不到憨厚的大儿子，调皮的双胞胎，美丽的小儿子，还有那腹中的两个孩子。
用手触摸着扁平的肚子，哭的更加无助。
他的孩子没了？
明明知道这不是那个世界，可是他已经分辨不清了。
只知道自己的孩子没有了。
再也见不到白沨了。
母亲抹了抹他的眼泪，将他整个搂在怀里无声的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抽泣声还是未停，心绪却已经缓和了。
【妈妈，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一直不停的哭呢？】
明明知道原因……
明明知道这是为什么的？
【小慈，别难过……你难过的话，妈妈也难过。】
肖慈妈妈根本不知道肖慈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从山崖上掉下。虽然医生说身体没什么大碍，看儿子刚醒来便哭的如此伤心，她觉得他最近都没有好好问问孩子的心情。问问工作的事情，问问最近遇到了什么事情？过得开不开心？
她应该多关心关心儿子的。见肖慈已经变得平静，将肖慈重新放回被子里，把被子掖好。
【小慈，妈妈去买点吃的，你好好休息。】
其实她出去是给肖慈大学同学打电话问问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肖慈用被子蒙住头，泪水有止不住流了下来。
好想回去……
真的好想回去……
第七十四章
暴风声出现在耳畔，掩盖了他的呜咽声。
疼痛的身体无法动弹。
只能用肿痛的双眼看向周围。
他处在漩涡之中，却也处在神圣的光辉之中。
那光从他的腹部晕开，耀眼的让他睁不开眼睛。
到底怎么回事？
他不是回到人类世界了吗？
他知道他真的回到了人类世界？
可是，现在呢？难道神明听到了他的呼唤，所以，他回来了。
奋力抬起爪子，触及那光辉之处。
渐渐那光线暗了下来，那疯狂的海浪声也渐渐归于平静。
垂下眼看着腹部，本来隆得很高的腹部变得平坦起来。
在那平平的肚子上面，卧着两个小家伙。一只安静的舔着爪子，一只瞪着眼睛看着他好像很生气。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抬起头，用舌头舔了舔两个孩子。
这才发现一只儿子身上居然长着翅膀。
翅膀？
狼会长翅膀吗？虽然是小小的一点翅膀的痕迹，但是，他知道那是翅膀。
被舔到的两个孩子也不生气，也没有像先前出生的孩子一样亲昵的蹭着他。
两个小家伙蹲在他身上也不动。
他疲倦的又躺了下来，呢喃道。
【白沨……白沨……】
在他闭上眼睛之前，他听到了白沨呜咽的嚎叫声。
可是，现在白沨呢？
风浪已经平息了，白沨却不见了。
他想去找白沨，全身动不了。只能睁着眼睛看着上空。
他躺在海面上。洋洋洒洒的雪花落在身上，只有冰冷。
一声熟悉的狼嚎声在远处响起。
他呜呜的叫了几声，发不出回应的声音。
白孜唤着他和白沨的声音越来越接近。
当白孜看到他的时候，立马奔跑过来。它还没有靠近，肚子上的两个孩子发出了威胁的声音。
白孜惊讶的愣住。那两个孩子的眼神有点奇怪。并不像刚出生的幼崽？
【白沨呢？】
【暴风卷来临的时候，我晕了过去。白沨不知道在那里。我动不了，哥哥，快点去找找白沨。】
几乎是焦急恳求的语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白沨会没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笃定的心思。
只是因为白沨还没找到，还残存着一丝担忧。
白孜应了一声进入海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体力还没恢复。白孜叼着白沨出了海面。
他那笃定的心思在看见白沨的瞬间瓦解。
白沨身上的毛色嘈杂，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上面已经流不出血，尽是往外翻的肉。
白孜将白沨叼着放到他面前，他红着双眼，舔了舔白沨的脸，那微弱的呼吸声，让他疼痛的心又有了回应。
用爪子触碰着白沨带进了空间，将白沨整个身体放入空间泉水之中，而他自己趴在草地上看着水池里的白沨。
至于还在海面上的哥哥他是完全没有考虑。
白孜见白沨它们消失也不着急，而是蹲在原处等着它们的出现。
白沨的身体在泉水中侵泡一会儿，上面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一点一点消失。
杂乱的狼毛变得光滑起来。
一直一直注视着白沨，就怕露看一眼，白沨会消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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