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年老体弱的顾楚身体状况日益愈下,对身边人的疑虑更深。
顾蕈跪在顾楚床下,小声的哭。
顾楚的嘴边咳出几丝血,一双手干瘦如柴,他在内侍的帮助下,翻过身,努力的向顾蕈伸出手。
“蕈儿莫哭,父皇无事。”顾楚话落,顾蕈的抽噎声还是没停。
顾文铎上前把小太子抱起,挥手让内侍带走。
在顾文铎的示意下,内侍全部退下,整个大殿安静的只剩下顾楚时不时传来的咳嗽声。
顾楚尽量睁开迷蒙的双眼,语带厉色:“你把蕈儿抱哪了,让他来守着我!”顾楚看向顾文铎的眼神深的可怕,但是顾文铎已经不是两年之前的顾文铎了。
顾文铎把垂到肩上的碎发弄到身后,不紧不慢的开口:“我会照顾好顾蕈,皇上不必担心。”顾文铎不知从什么开始连皇伯父这话三个字都不再叫了。
顾文铎走近顾楚,蹲在顾楚的床前,任一地红衣沾染尘土:“还有这大武天下,我也会替你看好。”
顾楚被顾文铎的话一激,传出的声音尖锐难听:“我已经把写好的圣旨交给他人,这皇位你也想也不要想!”
顾文铎的嘴角露出浅笑:“是吗?”说着还把藏在袖中的圣旨拿出,放到顾楚的眼前。
顾楚气的差一点背过气去,这与他提前写好的圣旨,丝毫不差。
顾文铎把圣旨对着烛火点燃,顾楚受到刺激,一口气没出上来,直接死不瞑目。
顾文铎走出皇帝寝宫,一刻钟之后,传来皇帝顾楚驾崩的消息。
顾楚拖着一地红袍,一步步走回恣意宫,远处的光晕把他的身影拉长,扯出落寞的影子。
历时十三年,他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却没有人可以陪着他高兴了。
不过还要感谢林抒,如果不是他的提醒,他不会知道顾楚身边还有先皇留下的其他暗卫。
潜伏在顾楚身边的暗一只是被顾楚吩咐着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其他的都是交给那个隐在更深处的暗卫去做,比如监视朝中大臣、后宫嫔妃,暗杀顾楚怀疑的大臣,妃子。
顾文铎历时两年,才把这些人赶尽杀绝,顾楚拟好的圣旨,自然到了他的手中。
按说顾楚的身体不会衰败这么迅速,只是那些暗中保护顾楚的暗卫被消灭之后,顾文铎在宫中稍微散布点小消息,这些妃嫔就变着法子让顾楚吃下□□。
这些女人进宫,未受到顾楚宠爱,还连累到家中母族。
顾楚疑心重,怕后宫与前朝联合,一有个风吹草动,这些嫔妃的母族们都会有人命丧黄泉。
所以顾文铎的消息一传出,这些人就磨刀霍霍向顾楚了。
顾楚的一生短暂昏庸,除了他当政期间一场战事的胜利,史书上几乎没有对他的记载。
顾楚的丧事草草结束。
三日后,顾文铎登上皇位。
顾文铎手中有他趁着顾楚思维不清明时,让顾楚亲笔写的盖有皇印的传位诏书。
只是顾蕈两字改成了顾文铎,顾楚至死也不知道自己曾写了两份传位诏书。
顾楚登基当天,阳光洒到宫殿,暖洋洋一片,天蓝如洗,白云飘荡,百臣朝贺。
京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
顾文铎手中有传位诏书,顾楚这两年又对他器重有加,除了少数大臣议论顾文铎名不正言不顺之外,其他人都不敢妄言。
只是民间都在说这个新上任的皇帝只爱男色。
些这少数议论的大臣,第二日都没出现在朝堂之上。众人才意识到新皇的雷霆之怒,其他的不满倒也是不敢再提。
顾文铎登基当晚,皇宫内举行宫宴。
顾文铎换下明黄色的龙袍,穿上大红色长服,只是这长服上也绣有五爪祥龙。
顾文铎坐在最上首,看殿内大臣们互相恭维,还有歌姬们拼命扭动的腰枝。
司七端着酒杯来到顾文铎面前,还没等他跪下,顾文铎直接起身扶起。
司七举着酒杯,朗声开口:“恭喜皇上。”
顾文铎饮尽司七递来的酒:“何喜之有?”
司七正经回答:“再不必如履薄冰的活着,可护天下百姓。”
顾文铎谈谈的应了一声恩,接着开口:“你我兄弟,我就不说感谢的话了,以后这大武还需要你帮我。”
司七笑嘻嘻的应下,然后端着酒杯离开,这两年他们付出的代价真是太大了,如今这局面不负他们的努力,大武的新篇章要开启了。
大臣们不少都喝的醉醺醺的,对两人的对话也没听去多少,只是有心人发现司大人与皇帝私交倒是很好。
一杯接着一杯的白酒灌入口中,不一会独酌的顾文铎就醉了,顾文铎借着酒意离开。
只是这真醉还是假醉,无人敢言明。
顾文铎还是住在恣意宫,宫内的东西还如林抒离开之前一般。
只是林抒留下的宣纸,因为被翻看多遍,有了几分褶皱,还有顾文铎贴身收着的那封信,因为顾文铎几乎每天睡前都会看看,已经皱的不像样。
顾文铎拿出另一件红色长服,细细抚摸。
这是他让人依着他的样式做的另一件衣袍,只是这上面不是五爪龙祥,而是展翅欲飞的凤凰。
顾文铎脱下身上的衣衫,把两件衣袍叠在一起放在书桌旁的软榻上。
如果林抒在,他一定会让他穿上另一件衣袍,与他携手,活在这诺大的皇宫。
顾文铎披上其他衣物,挥笔画了起来。
林抒的眉眼在顾文铎的笔下活灵活现,清浅的笑容,看得顾文铎的心都软了。
此时此刻,他最想的就是林抒,他多想拥这人入怀,告诉他,得到这皇位好像并没有期许的那么高兴,告诉他,以后这皇宫就是他们真正的家了。
画纸上的两人并肩而立,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两人扭头对视,林抒目光清浅,衣赏的凤凰仿若活了一般。顾文铎则爱意满满的看向林抒,嘴角还挂着宠腻的笑。
等最后一笔落下,顾文铎伸手去摸画纸上林抒的脸,又两年未见,不知道这人有没有变,有没有想他?
顾文铎把画纸小心翼翼的卷好,拿回暗室。
林抒离开时的暗室已经扩大了好几倍,里面的奇珍异宝整齐的堆在一起,其中还散乱的放着些顾文铎又让人收集的小黄书。
林抒碰过的那些,都被他放在自己的内殿,这些暗室的玩意,都是他这两年又慢慢收集起来的,他想,如果有一天,林抒能来,看到这些会开心吧。那个小财迷。
还有一间暗室,放满了林抒的画像,有他穿着精绣绝伦的衣袍站在恣意宫的样子,有他站在落花下的风流绻缱,还有林抒在现代社会穿一身白色休闲服的干净透彻。在另一面墙上,变成了两人的一起的画面,有林抒为顾文铎束发的旖旎,还有两人相拥而眠的样子。
如今又要加上两人如穿上喜服的画纸。
顾文铎环顾一张张垂在墙上的画纸,轻声呢喃:“林抒,我好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平安夜快乐。
☆、回来
林抒在异国小镇呆了两年,过着宁静无争,轻松惬意的生活,24岁的林抒看起来如同18岁的少年。
让林抒觉得不如意的是,威生总阴魂不散的来打扰他。
“林抒,在吗?”威生嘴上客气问着在吗,手却直接把门推开。
林抒躺在摇椅上,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不吭声。
威生站在林抒的摇椅旁,低头看向林抒,这人还是如初见时让他狂热。
“林抒,这次我带了朋友来玩。”威生说着蹩脚的中文,这是他特意为林抒学的。
林抒从摇椅上爬起:“那我去接待。”
威生扯住林抒往前蹿的身影:“我只是让我朋友来看看你,你不用特意招待。”说玩威生的脸上还露出一抹羞涩的笑,他把林抒介绍给自己的朋友,是希望林抒能融入自己的圈子,拉近他们的距离。
林抒穿上简单的白色短袖,上面带着简单的几何图案,浅蓝色的七分裤衬的林抒的小腿更加白皙。
因为是来度假,威生也脱下严谨的黑色西装,穿上一身灰色休闲装。
两人并肩往海滩走去,威生的朋友正等在那。
从远处看,两个高大消瘦的男子并排站在一起,林抒觉得这背影什分熟悉,但又不敢确定。
直到走的近了,林抒发现站在右侧的那人是顾寅。
林抒特心虚,想拔腿就跑。
威生扯住林抒的手,林抒扭脸的动作被定格。
顾寅转过身来,走到林抒的面前,脸上还带着不可置信的惊讶:“林抒,怎么是你!”
威生也被这情况弄懵了:“顾寅,你认识林抒?”
顾寅特哀怨的开口:“他是我助理,两年前扔了一封辞职信就离开了。”幸好那人醒了之后没再提林抒,不然他会死的很惨的,连人都没看住。
林抒笑嘻嘻的来缓解自己的尴尬:“我这是怕舍不得顾总,舍不得公司,才离开的这么迅速。”
刚刚还嬉笑着解释的林抒,在另一个人转过身时,彻底的僵住了。
顾文铎怎么会在这?他不是应该好好的活在大武朝,怎么来到这了?
林抒僵着身子问了顾寅一句:“这位是?”
“这是我哥哥,顾文铎,长年住在国外,所以你没见过。”
林抒一听顾文铎三个字,这两年伪装的冷静都散成了泡沫。
这人不仅仅与大武朝的顾文铎长的一模一样,连名字都一样。只是这人看向他的眼神冷漠如冰,与那个顾文铎一点都不一样。
林抒试探的开口:“顾总,你哥哥看着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林抒问的是顾寅,眼神却一直盯着顾文铎。
顾寅从林抒的表情猜测林抒是认识顾文铎,他的哥哥的。
顾文铎昏迷的时候口中经常呢喃林抒的名字,他的卧室还有林抒不少画像,只是被醒来的顾文铎收起来了。
顾寅以为两人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才会对林抒关照有加,所以林抒才能这么快升到总裁办公室。毕竟顾文铎的性取向,顾家人都清楚,顾寅是把林抒当嫂子照顾的。
只是昏迷醒来的顾文铎在顾寅提起林抒时,没有一丝反应。
顾文铎语气淡然的开口:“我们没有见过。”不只是林抒失望的狠,顾寅也被顾文铎的回答吓了一跳。
不认识林抒,你还在昏迷的几年内一直念叨林抒?
顾寅以为顾文铎醒来时,说不知道林抒是谁是骗他的,没想到是真的。
林抒的笑几乎无法维持,转身就往自己的小窝跑,只有那样,他的心才不会那么冷,才不会想撕扯发闷的胸膛。
这也是两年来,林抒第一次决定回去看看,去顾文铎的世界看看。
他再也伪装不了不去想念顾文铎。
他要见他!
这是两年来,林抒第一次这么不理智的想要回国。他不想再管顾文铎对他的态度,也不想再管顾西与顾文铎的关系。他想看看顾文铎,再决定是把他放在心里,还是直接面对。
林抒之前租的房子一直交着费用,所以一回来还是有地方可去。
趁着黑夜还没到来,林抒把房间简单的收拾一下,吃过饭后,躺在床上准备入眠,他也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去顾文铎的世界。
不知道两年的时间,顾文铎也没有变化?是更成熟了,还是更好看了。
林抒在恣意宫醒来,顾文铎穿着红色的亵衣斜倚在床榻上,一头青丝披在脑后,如同之前两人见面的场景一样。
林抒不敢离顾文铎太近,一直保持着一小段距离,这样他又能看清心心念念的人,又能避免太过亲近而心酸。
这是一种想靠近但又不敢的酸涩。
顾文铎起身穿上早朝的明黄色服饰,只是那在拢衣衫的手一直抖个不停。
林抒跟着顾文铎飘向上朝的宣德殿,看着顾文铎坐在万人高位上。
没想到顾文铎真坐上了皇位,林抒看着眉眼成熟不少的顾文铎不禁感叹,他离开的这两年,大武早就变了一番天地。
隐在暗处的暗雪觉得今天的主人十分奇怪,平日里上完早朝,主子都会回御书房处理政务,而今日却闲心十足的在皇宫里走来走去。
他向不远处的暗一飘去一个眼神,得到的是一个大大的白眼。
暗血气哼哼的转身,这死木头两年了还对这自己这个态度!
此时大武朝正是春天,满丛的花束开的妖艳。
顾文铎脚步不停的走在皇宫的每个角落,甚至连人烟稀至的冷宫都涉足了。
两年来,皇宫的变化并不太,只是人烟好像稀少了很多,虚置的宫殿也越发多了起来。
开始,林抒还能看看各处风景,不一会就把视线粘在顾文铎的身上。
顾文铎好像长高了,从后面看身姿挺拔消瘦,明黄色的服饰炸眼的很,不过这也衬的顾文铎更好看了。林抒就是喜欢顾文铎穿一些亮色的衣服。
林抒还是不敢离顾文铎太近,有时候太过思念也会让人胆怯。
一天的时间过的很快,顾文铎回到恣意宫的时候,黄昏落下最后一束光。
林抒的眼光一直飘在顾文铎的身上,直到此时才注意到恣意宫的样子。
他离开时的明黄色软榻还坚强的摆在那个位置,连书桌与椅子摆放的角度都没有变,林抒飘向排放层层书卷的地方,才发现这里也几乎没有变化,顾文铎喜欢看的那几本兵书还摆在显眼的位置,而他抄写的那几本也还放在原来的位置。
如果不是顾文铎已经登上皇位,这里几乎与他离开时一模一样。
林抒心里的难受程度又上了一个等级,如果说能回到过去,也许他会选择留下,哪怕是看爱的人和其他人在一起。
他都不知道这两年自己是怎么没心没肺的度过的。
顾文铎一整天都没和林抒有过一次交流,林抒怀疑顾文铎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在离开的前几秒钟,林抒挥笔留下几个字:“顾文铎,我回来了。”
顾文铎拾起林抒留下的宣纸,一直抖个不停的手,在这一刻平静下来。
他的林抒又回来了。
顾文铎把贴身放着的信纸放到窗边的暗格,脱去一身红色衣物,躺在床上缓缓入眠。
顾文铎来到林抒的世界时,还是两年前林抒租住的房子。
林抒从床上爬起,准备好两份早餐。
一直憋着不吭声的林抒,试着叫了一句:“顾文铎,你在吗?”
结果林抒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一脸沮丧的把自己的那份早餐吃完。
林抒猜测顾文铎是在生他的气,顾文铎一定在他身边。
这次确实是林抒理亏,让两人有两年的时间未有任何交集,所以林抒开始了他的复读模式。
“顾文铎,我错了。”
“顾文铎,你说一句话吧。”
“顾文铎,我错了。”
“顾文铎,你说一句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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