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傲祁他们并不知道,也不在意。傲祁现在只知道淇奥的伤没事了,但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也没有一个定数。
☆、师徒
傲祁伸手过去,比划了半天,最后才笨拙的小心翼翼的将淇奥拢进怀里,他不敢用力,生怕动作稍微大一点淇奥就会在他怀中碎掉。
他第一次觉得未来是雾蒙蒙的一片灰色,纵使神兵宝甲和几十年功力在身,在浩浩江湖中,自己的力量依旧是单薄微小的,暗使组织还没有成熟又出了这种事,真正的罪犯一天没有抓住有些人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找自己的麻烦。
傲祁心中生出了一股退却之意,自己手下的店铺不大不小也足够自己吃喝玩乐一辈子,而前路茫茫又坎坷,两条路何去何从如何选择,他现在就站在了岔路口左右彷徨。如今的他一个人已经是走不下去了,也不习惯一个人走下去。
“淇奥,”他手放在淇奥的腰部,侧着身子贴近淇奥,中间又谨慎地留出一点点缝隙,“我还想走下去。”
原本这一段傲祁应是艳福无限,空清帮忙求药、寻骨风和他一夜风流、宁子云守在床前日夜不休,只不过□□的满足的对面是傲祁一人度过了精神上的黑暗,也使得他在精神上的独立狠绝更上一层楼,为之后同人里决断无情的 “第一渣攻”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如今淇奥的出现像是隐暗的藤与傲祁交互双生,潜移默化中灵神相交心意相通,一旦有过依靠或大或小或多或少,都再也不会恢复到一个人那般决绝的心境和状态了。
三天以来傲祁都没出过房间,本来就是刚苏醒的身体,除了喝药几日都是吃的流食,通常是戈乌帮忙拿进去,而宁子云就跟在戈乌背后双眼红红的看着傲祁和淇奥。
他在还没有记忆的时候就被父母送上了山,跟着师父,也许是所修行的剑术的原因,水镜剑派中人来往淡如水,宁子云第一次知道两人之间至深至浓竟如烈火燎原,纵使是无边大海也能蒸发。一想到两人如今遭受这般磨难都是为了对方,一个是有救命之恩的恩人,一个是最最温柔最最好看的公子,宁子云就像是以往在门派里看见云被风吹走花被雨砸落一样忍不住为他们难过。
“戈乌。”傲祁放下药碗,声音嘶哑。
戈乌连忙屏气凝神站立听候。
傲祁低低的咳了两声,再开口声音里多了一股血的腥味:“让寻骨风再来看看。”刚说完就咳出一口带血的痰。
傲祁这些天都没有出去,所以他不知道寻骨风也已经被困在房间里三天了,每每都是那个阴柔的男人带着诡谲的笑出来拿些吃的喝的,就连水都是他亲自打进去。寻骨风身边唯一的一个女孩子蝶青青曾想进房间打探打探,刚接近门口白敛就拉开门意味不明的看着她,他的身子刚好能将里面的场景完全挡住,蝶青青非但什么都没看到,还被那双蛇一样阴冷的眼睛给活活吓了回来。
而如今……
戈乌敲了敲脑袋,安抚的拍拍宁子云的肩:“我去就没事的。”
“你确定?”宁子云转头看了看紧紧关闭的门,转回不安的看着戈乌。
“我……”戈乌原本想英雄状的拍着自己胸膛说没事,转念一想起白敛那阴晴不定的性格,再加上这次还有个白敛念了这么多年终于相见的师父,戈乌猛地一吐气,蹲在地上一个劲地捶地,“希望是吧,以前白敛对我动手,教主也只会说我是笨的活该,根本不怪他。”
白敛,六年前被叛出师门后,不知道怎么弯弯绕绕地认识了教主,然后就入了魔教,他为魔教炼药但从不说自己是魔教的人,身份漂浮在等级森严的魔教之外,就算与教主交好但若是教主惹到他也是一剂药下去,戈乌这种脑子里少根筋的自然没少被白敛欺负。白敛在魔教明目张胆的占了一块地,种的全是毒草药,踏进他的屋子周围一不小心会中毒。他见谁都是冷冷淡淡要死不活,唯独和教主聊天时谈起他的师父,眼里就会燃起妖魅扭曲的火焰,整个人处于一种怪异的亢奋中。
白敛离开魔教有一段时间了,戈乌还以为他这一走今后就没什么机会再见面,没想到他们俩竟然在这里见到了。
午饭过后,寻骨风来了淇奥的房间,只不过是裹在被子里被白敛抱着来的。到了房间也依旧被白敛抱在怀里,丝毫没有放他下来的意思。他精神有些不好,恍恍惚惚的,看着淇奥被傲祁握在手里的左手,眼里有微弱的光闪动一下,又灰暗下去。
“师父,你太累了,还是徒儿代劳吧。”白敛对着缩在自己怀里抱着膝盖的寻骨风说道,语气轻柔,轻柔得恐怖,眼神也化作千万条丝制成的柔软的网把人死死缠在里面。
寻骨风缓慢的眨了几下眼,摇了摇头。白敛也不多说,顺着师父的意在淇奥手腕上系了线牵过去,然后又把寻骨风抱回自己怀里,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眼里只有他一个。
寻骨风探着脉微微皱了眉,睁眼望向白敛,白敛收到寻骨风的眼神很自然地将淇奥伤口愈合的情况一一和他说了,阳光下两人配合得亲密无间,恍若时间还是六年前。听了白敛所说,寻骨风思索了一会儿,有些疑惑的开口:“从表面看来淇奥并无任何大的问题,却久久不能清醒。若不是经过我给他把脉,实在没想到他的气血竟然如此虚弱,整个人几乎都被掏空了,独有一副空架子摆在那,就像是一个……”寻骨风顿了一下,见傲祁眼底愈发郁暗,知道傲祁也懂了他要说的后半句话,就没说继续说下去,话题一转“若是常人这样的身体怕早就不行了,多亏淇奥内力雄厚,这样都还没有压垮他,真是奇迹。”
大概是坐得有点久的原因,说完寻骨风就皱着眉在白敛怀里微微挪动了一下身子,下一秒白敛就已经抱着他站起了身,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师父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后面的徒儿来就好。”
把寻骨风送回房间,帮他盖好被子点了一株宁神香后,白敛又走到了傲祁他们房间钱。在门口踱了一会儿步,白敛推门进去就看见傲祁正凝视着淇奥,那样子自己眼熟得很。
“知道我师父为什么救你么?”白敛毫不客气的踏进房间坐在椅子上,尖锐的盯着床上的两人,眼神渐渐染上了毒,“你长得和他师兄有七八分像,就连刚刚被我折腾成那样了,他一听是你的要求还是从床上挣扎起来,我真该把他做死在床上。”最后一句他是说给自己听的,因为压低了声音更显得阴森恐怖。
“我六岁就跟在他身边,那时候我在街边,几天找不到东西吃,快要饿死。他蹲在我面前,对我笑,问我要不要跟他走,他那时穿着白色的衣服,干净得就像高山上的一片白雪那么好看。
“但是后来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他房里经常有一些奇怪的人出入,我看到了他和那些小倌红浪翻滚,看到他对那些人笑。那些人,那么脏。为什么这么干净的师父要和那种污秽不堪的人在一起!为什么除了我师父要对那些人笑!甚至那些人比我和师父有更温暖的肌肤之亲!如果师父一定要做那些事我也可以啊!”红木的扶手硬是被白敛抠出了一条条的痕迹,傲祁把淇奥揽紧了些,警惕的看着这个有些陷入疯狂的人。
“我等了十年,十年里我从其他渠道大概知道了些他和他师兄的事,好一段凄美的爱情悲剧,竟然困扰了师父那么多年。
“终于在我十六岁生日那天,我得到了师父,我给他下了药,我看他在我身下□□,我看他抗拒不了只能由我摆布,我从来不后悔做过这样的事。哪怕重来一次我依然会这么做,我唯一后悔的是那时候我还太小,不能完全掌控住师父,而现在,时机到了。”说到这,白敛攥紧了拳头,脸上露出一种满足得意又痛苦的笑。
的确是足够曲折的故事,看着白敛一会儿狰狞一会儿痛苦的脸,傲祁完全不被白敛这样的疯狂所吓到,他微微侧过身护住淇奥,平静地看着白敛:“你想说什么?”
“师父为了他的师兄变成这样,遭到了那个人那样的对待尽然至今对他念念不忘。他自己根本不明白,他心中坚持的守护的小心翼翼对待回味的不是他那个师兄,而是那一抹‘清风明月’的梦,既然如此,”白敛抬起头阴测测的笑了,像蛇盯住猎物的一样凝视着前方,“那我就再帮他,打碎一次梦境。然后,他就只能依靠我,全部属于我了。”白敛哈哈哈哈狂笑了几声,直到自己喉咙变得嘶哑才停了下来。
“我凭什么要帮你?”傲祁不信任的打量着白敛,有些怀疑他是否能拿出值得的东西进行交换。
“淇奥身体被惊鸿剑法配合天堑八方阵所伤严重,现在师父又没有时间,我却能医好九分,南柯梦也只有我能根除。还有,我虽不是魔教中人,该知道的也知道一些”说道这他神色诡谲地看了一眼傲祁的脸色,“虽然我讨厌你的脸,但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
☆、隐秘
天气尚暖,淇奥却披着傲祁硬是丢给他的厚披风半躺在藤椅上晒太阳,刚闭上眼就感觉到有人正看着他,而且是的大大方方毫不遮掩的看着他,扫视了他一遍又一遍。
冷冷的视线落在身上总归不舒服,他微笑着叹了口气,睁开眼望向对方:“青姑娘有事么?”
“千玥山庄独孤家当家的弟弟?”蝶青青站在淇奥面前打量着他,眼神冰冷得像是看一件物品而不是一个人,“没听说过。”
淇奥听得她前半句刚要礼貌的点点头,就被她后半句堵住了,好笑的摇了摇头,淇奥故意做出有些疑惑的神情问道:“青姑娘对我有意见?”
淇奥的态度平和而又真诚,这句话被他说得一点挑衅的意味都没有,反而像是真的很好奇而已。
蝶青青抿了抿嘴,一时竟也不知道怎么回他的这句话,半晌僵硬的吐出一句:“你们什么时候才走?”蝶青青明明是端着性子又冷又傲,这句话说得还有些质问的意味,在心情好的淇奥眼里却变成了张牙舞爪维护自己地盘的小猫,这让淇奥想起收集到的关于蝶青青的资料。
蝶青青是寻骨风在外四处游览时遇到的外族小女孩,他们族人以制毒炼毒闻名,每个人多多少少有一些药理知识。蝶青青比较可怜,父母去世得早,都是靠族人一口一口百家饭喂养长大,寻骨风遇见了就干脆把她带到了身边抚养,但一直都没有收为弟子。
蝶青青小时候还软糯听话,越长大性子却变得越冷了,就像从春天直接跳过夏秋进入了冬天。平常除了呆在寻骨风身边一言不发,还有些好脸色,对其他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脸。这件事让寻骨风也颇为苦恼,曾经想尽办法逗自己这个小学徒一笑,没有一次成功过。
其实蝶青青长得不错,与和冉冉等之前几个女孩比起来又是另一种美感,虽然她年龄尚小,五官也没长开,但是外族特有的细眉长眼让蝶青青本身就带有一种风韵,与她现在冷傲的气质正好是绝配。
淇奥盯着她看,看她在自己直视的目光下脸上一闪而过的紧张,突然就明白了她薄冰下面覆盖着的不知所措的孤独。
就是不知道笑起来怎么样。淇奥脑中想象着,说出的话也就不自觉的带了一种低柔宛转的温软味道:“身上的伤实在还没好,只能寄居在此处……况且我也不是一无所长的人,还算得上聪敏好学,青姑娘如果不嫌弃可以试试来教我些简单的药理。”
秋日的暖阳沿着淇奥的眉眼流淌而下,他弯弯的眼弯弯的眉在倏忽间就熨烫上了蝶青青的心。等她如梦初醒时自己的指尖已经从淇奥的眉梢触碰到他的脸颊。
淇奥还在那因为蝶青青带着一抹红霞落荒而逃单手扶额不能自已的低笑,一只手已经覆盖上手指停留的地方,淇奥的脸也瞬时像烧起来了一般通红。他被人的手带着靠向背后,熟悉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我这刚走多久,你又和妹子牵扯上了?”话语里带着的笑意多恼意少,听到这淇奥才松了一口气。
他牵了傲祁的手腕,把傲祁引到前面来,自己侧躺下让傲祁坐在藤椅留出的一半空位上,帮傲祁整理好褶皱的衣领,说道:“这算是和白敛商量完了?”
“嗯。”傲祁反手覆在了淇奥的手上,这两日在这里呆久了,他虽然不像淇奥把这里的医药书看完了,也多少知道了些医理常识,顺手两指就搭上了淇奥的手腕,“你还是有些不同意。”
淇奥摇了摇头:“再怎么说,五行宝莲这条路是寻先生告诉我的,我实在不愿看寻骨风被白敛这般折磨。”
“再怎么说,是白敛让你先醒过来的。而且……”傲祁见淇奥没有什么大碍了,俯下身单手撑在淇奥的头边,“这是他们俩的事,怎样的道路怎样的结局,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们只不过是过路人。张嘴。”顺手往淇奥嘴里塞了一颗药。
这几日寻骨风和白敛给了傲祁不少丹药,好的坏的都有,好的就当是给他强身健体,坏的用来做实验,因为有说食用了五行宝莲的人能够百毒不侵,正好白敛为了救淇奥也给他喂了魔教三颗圣药之一,虽说没有五行宝莲那么神奇,但也有同样药效,因此这些□□也就被傲祁当着糖丸一样的吃,吃下去有用的再拿一颗喂给淇奥。
他们俩日日这般相处,自己并没觉得有什么,一日被出来散心的寻骨风碰见,寻骨风似是羡艳似是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又让寸步不离的白敛听见了,第二日就没见寻骨风出过房间。
无意中从寻骨风领间露出的吻痕,重重叠叠,还没有完全消失就又有了新的覆盖,让淇奥看了都忍不出发颤,每次想要上前询问又因为傲祁的原因停住了脚步。
“淇奥!”那一日近来忙不见影的蝶青青突然从角落冲出来,淇奥一时没反应过来被蝶青青扑进了怀里,淇奥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有些尴尬了看了一眼身旁并肩走的傲祁。傲祁转过身留下一句“累了就回去休息”只当什么都没看见,甩甩袖子先行离开。
淇奥这才把怀里的蝶青青扶起来,关心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蝶青青有些惊慌失措,她抓着淇奥的手臂微微发抖,脸上红了又白,半天也没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听得到断断续续的句子:“我看到师父跪在床上……双手被吊着……身上好可怕……那个人还拿着蜡烛……”说到这蝶青青僵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看了我一眼……很高兴的……我不敢看了……然后就听见里面很……”
说到这蝶青青说不下去了,大概是她涉世尚浅很多事都不明白,所以不知道如何形容她所听所见,少有的一些男女之事还是听族人有一句没一句说的。
淇奥拍了拍蝶青青的背,向来如冰似霜高傲冷漠的女孩子被吓得瑟瑟发抖,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产生出怜惜之情。淇奥又是天生的温柔性子,放缓了语调声音更是温润如玉,声音如泉水般柔柔地包裹住蝶青青的心,听起来他就真是女子心中天生的好情人:“青姑娘莫要慌张,你师父和……白敛的事不容外人插足,下次你小心点就是了。”
21/85 首页 上一页 19 20 21 22 23 2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