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他的同门在屠戮,他却只能躲到城墙上偷看。
江满月在四周布了个小阵后问道:“现在你知道你为什么修炼不成他们所谓的仙法了吗?”
“因为你还是人。”
第71章 颜川(四)
自那日江满月带颜川看过原国被屠戮已过去两日,颜川一个人把自己关在了房间两日,不吃也不喝,江满月没去打扰倒是江临风天天在门外嚷嚷。
江临风:“你说你们不去帮忙收拾尸体也就罢了,怎么现在连屋都不出了,饭也不吃了?”
院子里晒太阳的江满月在旁边插嘴:“一顿两顿不吃饿不死。”
江临风沉思片刻换了个方向继续劝:“小川啊,有事我们出来可以商量嘛,就算你想让满月闭嘴也不是不能。”
江满月突然不耐烦凶道:“你管他作甚,收你的尸去。”
江临风嘤嘤嘤不说话出门继续收尸去了。
如此两日后颜川的房门终于还是开了,他背着包袱手里拎了厚厚的一摞纸上面誊写了他在修真门派经历的种种和最近诸多小国被灭的原因。
江满月抓过一张纸看了两眼呲笑道:“你写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你以为这些小国看了你的纸就有能力反抗那些有法术的人?”
颜川:“总会有办法的。”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小国吗?真正能算国家的只有柯国和辰国两个大国,那他们为什么不吞并这些小国呢?”
“因为这些小国是他们留给这些修真者的供品,有了这些可以随便去屠杀的小国他们的国家才不会被修真者骚扰。”
“面对强敌不联合起来一致对敌而是想着如何躲避,这就是人。”
“弱小且自私的人。”
颜川再次陷入沉默,江满月再接再厉道:“你的这些纸能起到的作用只是让会死的人死个明白而已,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颜川:“那就让他们死个明白吧。”颜川拿回江满月手中的纸又把自己的一摞纸码整齐表情严肃的从腰间拿出十颗夜明珠放到江满月的手中。
颜川:“赎身钱。”
之后他头也不回的背着包袱离开了这个他只住了几日的小院骑马离开,就好像小院里再也没什么东西只得他去留恋。
傍晚江临风回来的时候看着颜川开着的房门里空无一人,江满月则在院子里摆弄着一颗颗白色的珠子奇道:“这是什么?”
“夜明珠。”
江临风:“颜川呢?”
“赎身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半晌后江满月开口了:“江临风。”
“嗯?”
“哥哥,夜明珠留给你,我也要走了,你...你日后千万不要随意乱管闲事了。”
江满月突然叫他哥哥吓了江临风一跳,江临风笑道:“满月你要是喜欢颜川便去找他罢,哥一个人也能活的很好,怎么分开一阵子让你说的像生离死别一样。”
“哥,我会算卦,我说的都是认真的。”
“你再多管闲事是会死的。”
江临风第一次正经的像个哥哥一样摸了摸江满月的头道了句放心,之后江满月便真的放心走了。
颜川决定走上宣传之路的第一站便是他的本家——颜家,自他五岁离家后便再未回过这个家,他悄悄找到家主说明了他要去做的事之后主动跟颜家断绝了关系。
离开颜家的颜川终于送了口气,之后他便看到颜家门外牵马在笑的江满月。
江满月:“其实你不欠我十颗夜明珠,小偷偷走的钱袋里都是烂铁片。”她突然就笑了,露着他熟悉的小虎牙道:“夜明珠被江临风拿走了,现在我欠你十颗夜明珠了,我卖身给你可好?”
颜川掉头就走,江满月牵马跟在他身后抢过他手里的纸道:“我们去找小国发了吧?”
颜川:“如果有危险你要记得跑。”
江满月笑嘻嘻的道:“好。”
两个人的宣传小队就这么上路了,颜川再也没练过修真堂的功法,江满月还是会在他耳边念些他听不懂的话,他们走过五个小国的之后修真者们便开始派人四处追杀他们,之后他们走过了五十个小国武林中开始发布关于他们的悬赏,最后他们走遍了一百八十七个小国,柯国和辰国也开始四处张贴他们的告示。
颜川一路上靠着江满月掐指布阵躲过了无数的追杀,终于所有的国家都知道了修真者的存在,反叛的种子终于种满了大陆,他们也终于无路可走了。
江满月掐指道:“去山里吧。”
颜川:“好。”
第72章 颜川(五)
江满月和颜川又在山里勉强躲了半年,江满月会算命修真者中也有人会算命,虽然算的不太准,但错几次后对方也能勉强的找到他们。
江满月算到的所有能藏身的地方只剩下最后一处,颜川突然道:“你走吧,回去找江临风吧。”
江满月:“你不会觉得他们不知道有高人指点你躲藏之法吧?”
“我能算到你师父在算我,你师父自然也能算到我在算他。”
颜川抿了抿唇。
江满月:“你想说什么?不用道歉。”
“不,其实我只是想问你不是说我两年后会成仙吗?今年已是两年后了,你的卦不准。”
江满月怒:“胡说,什么卦不准,人死即升天,升天岂不是成仙?”
颜川鼓掌:“好有道理,给你鼓掌!”
两个人都笑了。
江满月算到的最后一处地方是个山洞,洞里只有一颗孤零零的蛋,她划开手把血滴在蛋上之后让颜川照做。
颜川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蛋闪了闪光江满月欣喜道:“活了。”
“这本是个神兽蛋,但本应孵蛋的神兽死了,好了,它孵出来以后就是我们的神兽了,等你成仙骑着它走。”
颜川摸摸她的头笑道:“好。”
最后五天的时间里颜川给江满月讲了他们不认识的那十五年。
“我生在颜家,就是辰国那个富可敌国的颜家,但我从未见过我的父母,后来家主告诉我说我的父亲走了,母亲在父亲走后没几日便死了,五岁那年我偷偷拿了家主一叠银票一把匕首就想出去找父母,结果出去不到三日银票便被人骗了个光。”
“我便是这时遇到师父的,师父说我与仙有缘,成了神仙便能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我问师父我父母还活着吗?师父掐了掐指便告诉我活着,但是要我自己去寻找,所以我跟师父回了修真堂。”
江满月掐了掐手指:“我算不到你父母,你师父算卦那么烂肯定也算不到。”
颜川:“我知道,但是当时的我只相信我想相信的,就好像很多人一样,我们都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的是对的,除非亲眼见到真相。所以当师父告诉我我的父母还在时我便理直气壮的把师父说的话当成真理想借此去反驳那些说我父母已死的人。”
“我去修真堂待了十年,师父说我与他有缘我便去了,只学了一套功法他说我与他无缘了我便出来了,即使当时的我可能已经知道他们是错的,但如果你没带我去原国让我亲眼去看到真相可能我到现在也同他们一样,依旧练着错误的功法去追求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
“但是如果人生能重来一次我不会后悔我做过的一切。”
江满月:“其实我没遇到你之前的十几年过的很简单,江家灭门前我每月醒一天晚上给江家算命,江家灭门后我每月醒一天晚上外出收小弟,直到我收到了你,我知道我再也不用过收小弟的日子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是不同的吗?”
江满月:“因为这是命运让我们相遇的唯一办法,我每个醒来的晚上都会去那里骗小弟,总会碰到你。”
能算命总是让江满月知道些颜川不知道的东西,有些事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江满月说完便把她拉出山洞带她绕到山洞后面,山洞的后面还是一个山洞,门口刻着一行小字,颜露朝和的家,颜露是颜川母亲的名字。
走进刻着母亲名字的山洞里面的摆放十分精致,竹椅竹床,白玉做的茶杯,这个山洞就好像还有人生活一样看不到一点灰尘。
站在洞外的颜川身体微颤还是走了进去,他摸了摸茶杯好像还留有自己父母的温度。
江满月:“我算不到的只可能是一种情况,他们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所以如果你成仙也许真的可以见到他们。”
江满月:“若你想成仙则需两件东西,其一便是前几日你滴血的蛋,其二则是本不应该存于世的东西。”
颜川:“我不想成仙了。”
洞外修真者已经找上来了,最前方站着的便是他的师父空尘。
江满月:“能算尽天机的我...”
颜川颤声道:“不要说。”
江满月:“便是这世上最不该存于世的东西。”
江满月掰过他的头一字一顿道:“这是我算到的你唯一的生机,若你成了仙便替你父母还这世界一个清静吧。”
江满月说的没错,她死的那刻颜川果然成了仙。
江满月说的还是错了,颜川成仙需要的不是她和蛋而是断尘缘,被天下背叛的他只牺牲她一人便足矣。
颜川抱着两人滴过血的蛋斩杀了前来追杀他的所有修真者后踏破虚空而去,在仙界待了两年格格不入无所事事后又撕裂虚空而归,回来的他开始清理着世上残存的修真门派。
当一切事了后他找了个山抱着江满月曾滴过血的神兽蛋开始孵蛋或者说是孵儿子。
他曾幻想过这只可以当做两人儿子的神兽满身金鳞威风八面踏云而行,亦曾幻想过这个江满月留下的最后因果让江满月活了过来。
直到五百年后神兽蛋裂开,一只巴掌大的兔子从里面钻了出来。
颜川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但还是安心养起了儿子,他给兔子取了个名字叫颜开,喜笑颜开的颜开。
没了江满月的颜川最常做的事变成了喝酒睡觉,直到一千年后他的儿子真的带着他找回了媳妇。
很久很久很久之后颜川问江满月她曾经天天追在他身后念的天啊道啊卦啊的是什么意思。
江满月:“卦者,示以为天。天者,示以为道。道者,示以为万物...?”
江满月:“意思其实是万物在我便在,我们有缘自会再相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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