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若邻长抒出一口气,咬金断玉道:“这第一个要求是……今晚这顿饭被你干扰得我都没法好好吃,你得补偿我一顿。”秦少游连声说好,牵着他准备朝市里著名的美食街赶。姚若邻却为难他说:“我不想吃天上飞的,也不想吃地上跑的。你给我找点水里游而且天上飞的吧。”
秦少游愣了愣,把车停马路边上,望着姚若邻看似认真的脸一头雾水:“又会游泳又能飞的是什么玩意儿?”
姚若邻说:“你自己想,吃饭这种小事还得我操心啊。”咬着下唇,登时给他做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秦少游冷不防被他摆了一道,偏偏不能像以前游戏上骂樱吹雪那样发泄不满,吸了几口西北风,笑眯眯地说:“那你吃我好了。我会自由泳会蝶泳,你瞧外面那风筝,扎个大点的,把我捆上去也能飞天了。”
姚若邻乐不可支,发现他这假正经的模样真是说不出的可爱有趣,凑上前在他唇峰啄了一下,就像那耍猴人打一棒子给颗枣:“你什么时候想到了,我什么时候同你出去吃这顿饭。想不到你就跟你那鱼头兄弟一块儿打光棍吧。”
秦少游张口去叼他软软的唇肉,按在靠背上不由分说地吻了一通。半晌尝够甜头,气也全消了,擦了把口水斗志昂扬道:“光棍让他一个人打去。你快点想好第二个要求刁难住我,别给我在床上新仇旧恨一起算的机会。”最后一句贴在姚若邻耳边,说得极其下流。
续摊没吃成,秦少游还惦记着水里游且天上飞的东西,打算找鱼头回家商议,谁知竟遍寻不见。最后在广场的樟木丛里寻着了蹲那儿鬼鬼祟祟躲避有关部门的鱼头。他看着像刚打了一场地道战,一身枯叶泥巴的兄弟,特不讲义气的嘲笑道:“我是不是该恭喜你终于从地里长出来了。”
鱼头愤恨不满:“我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你这没良心的还扭头□□两刀。”一面憋着气,一面估摸着秦少游突然往他身上撒气,恐怕是告白失败了;既想幸灾乐祸,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小心翼翼地旁敲侧击道:“你不跟你老板春宵一刻,专程跑来找我干嘛?看不出你这么关心兄弟啊。”
秦少游打蛇随棍上:“情人如衣服,兄弟才是手足,我当然以你为先。怕你在地里着凉,就让他回家了,特意带你去吃顿热乎乎的夜宵。”
鱼头了然地点点下巴,长这么帅居然也功亏一篑了,真是件值得庆祝的喜事。拍掉大衣上的土,跟秦少游亲热地勾肩搭背:“一顿夜宵换我帮你忙活这么久?那不成,我亏大了。这一周的夜宵都你包了,狂欢夜还得请我出去喝酒泡妞。”
秦少游还有事求他,没听清就随口应了。
除了饭店酒楼,就属夜宵摊子上的河鲜种类最多,秦少游又唤了几个相熟的朋友到老地方来撸串。满满当当坐了一张长方桌。
有个留络腮胡的好友颇为奇怪:“秦工你都飞黄腾达了,怎么不在电脑前忙着赚钱,带小弟们跑这儿来吃吃喝喝?”他跟秦少游算同行,跳槽那会儿圈子里都传遍了,秦少游新东家背靠某集团这棵参天大大树,待遇开得极丰厚,羡煞旁人。
秦少游挨个倒上酒,谦虚道:“都是传言,真能给我开那么高的底薪,还拿好几个点的提成,我们公司老板岂不要亏得睡天桥啊。”
鱼头心说你舍得让樱吹雪睡天桥?横插一句道:“你们老板不是那集团的太子爷嘛,啃老都能挥金如土的啃一辈子。”
秦少游叹了口气,像以往抱怨甲方抱怨周扒皮似的东家一样,背后说那太子爷坏话:“伴君如伴虎,这小皇帝太难伺候了。”拉拉杂杂说了一堆公司里派系斗争的事。原先这公司小得只租了两层写字楼,被姚家收购以后,换了一整栋崭新的楼房,员工自然也扩充不少。一派自诩打江山的元老,整日倚老卖老;一派则认为他们才是现任老板姚家的嫡系,排挤老员工。像他这样局面已定才跳槽过来的人,两个派系不靠,又被姚若邻明里暗里欺负过,两边都不必顾忌他,就两边都得受气,日子别提多艰难了。
“你说我这能叫飞黄腾达吗?”秦少游反问,“我还正愁呢,给那太子爷喂点什么神丹妙药,可以让他少给我小鞋穿。”
众人哄笑,七嘴八舌的说:“资本家都这样。你给他龙肝凤胆吃,他还会嫌这龙泡过海水太咸,那凤挑食没味儿。”
秦少游抿了一口啤酒,听到龙凤二字,忽然福至心灵:“龙算不算既在天上飞又在水里游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鱼头:吃龙肉?那还是吃你比较容易。
秦少游:我觉得红烧鱼头更容易!
鱼头:我闭嘴我闭嘴。
猜猜龙肉怎么吃?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其实那要求不过是姚若邻听秦少游唠叨美食街上出名的几家招牌老店,由此胡乱一编,他自己都没往细里想,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符合要求且可以入口的东西。
翌日中午,姚若邻赶赴一场私人饭局。乘电梯时,恍惚记起公司的食堂已经修缮完工了,将整个写字楼第二层扩大成了员工们用餐以及休闲的地方,设计得跟大型水吧似的,视野开阔,色彩明快。他刻意没直接下到停车场,佯装在食堂饮水机前倒了杯水,不动声色地偷瞥秦少游跟同事坐在高脚凳上,吃餐盘里的炒饭。瞧他有说有笑,吃得正香,似乎一点儿也不忧愁那刁钻古怪的要求,不晓得是成竹在胸还是不甚重视。
姚若邻咬着纸杯边缘,心道我应该跟他约定一个具体时间,譬如定在今天晚上,或者后天早上,叫他抓耳挠腮心急如焚。只含糊地不准秦少游约他一起吃饭,压力施加得还不够重,日子拖久了,恐怕会忘记,连带着誓言一并烟消云散。到时候他可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
不禁开始期冀秦少游是早有准备,等他不耐烦问起时能随便拿出点东西应付,他也好睁只眼闭着眼让其蒙混过关。第二个要求就不再提了。
孰料秦少游眼尖,余光扫到了姚若邻脸上,见他捧着一个纸杯喝了许久,手指在杯底不自觉地抠着,像是要抠出个洞才罢休。当即三两口扒完剩下的小半盘炒饭,撇开同事,朝姚若邻那方向的饮水机走去。
他想事想得入迷,秦少游取了一次性纸杯,借着倒水的缘故与他贴得很近,用只有两个人听得清的声音轻轻地说:“你再咬它就破了,当心吃进去。”尾音喷在姚若邻脸侧,吓了他一大跳。
“你怎么跟鬼一样,突然出现在别人旁边。”姚若邻心虚地环顾四周,幸好没人关注这角落,便大胆瞪着秦少游抱怨道。
秦少游没接茬,学他的样子拿杯子挡住下半张脸,龇牙咧嘴道:“你是不是专门来盯我的?站了好半天,眼神就没从我身上离开过。”方才跟他说笑的是一位女同事,年轻漂亮,至今单身。
姚若邻一会儿就领悟了他的意思,欲盖弥彰般捏瘪了纸杯,转身丢垃圾桶里就走:“痴心妄想。”
————————————————————————————————————————————————————————————————————————————————————————
作者有话要说:
滑稽.jpg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因为那事情而耽搁了许久,酒过三巡,姚若邻终于紧赶慢赶出现在饭桌上。这次聚餐和之前一样来得都是老友,除了丹尼尔缺席,每个座位上的人也基本相同。归亚南一手搭着旁边的椅子,椅子上坐了一个小女孩;一手举着陶土烧制的酒坛,与妖仙儿一起灌别人的酒。好容易盼到姚若邻来了,见他全须全尾,安然无恙,丝毫不受杀人案影响,便笑道:“皇上,你可大安了?霜天寒地的,穿这么点儿,都不怕冻着。”
姚若邻爱穿羊绒制品,脱去大衣,里头就一件薄薄的毛衣,衬衫领子从圆领处翻出来,看着跟过春秋似的。众人也纷纷站起身,打趣着向姚若邻请安,人还未坐下,酒就已经满上了。
青瓷酒杯里琥珀色的液体散发着陈年酱香,姚若邻一嗅到这老酒的味道就发憷:“我快饿死了,先给我舀碗热汤,酒等下再跟你们喝。”桌上有道红枣乌鸡汤,搁那小女孩眼前,看样子是归亚南专门给他女儿点的。
归亚南将汤碗递给他,又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说:“沛沛,这位也是爸爸的朋友,该喊他什么呀?”
小姑娘抬起头,想也不想就下意识喊:“叔叔好。”轮廓像极了归亚南,鹅蛋脸,有点不明显的美人沟;眉眼却更像她妈妈,两道浓淡相宜的眉,一双水亮透澈的杏仁眼。
姚若邻一贯最怕小孩子,家里有几个喊他舅舅的小霸王,每回见了他就拿玩具枪打他,把他当做最难的靶子决胜负。塑料子弹打在身上挺疼,又不好还手——他玩枪亦玩不过这群小辈,参与枪战只会更疼。可看到文静漂亮的小女孩,又机灵又乖巧,心里还是十分高兴,夸奖道:“沛沛真聪明。”眼角余光自归亚南脸上掠过,“比你爸小时候的眼神厉害多了。”
他和方祁连称得上穿开裆裤的交情,还没学会说话就先学会打架。跟归亚南则是上了幼儿园以后才互相熟悉起来。那时节大家少不知事,姚若邻五官未长开,比现在还要秀气圆润,美术老师教他们画男孩子,一个圆圈当脸两条缝作眼,中间点一笔,下面画道弯儿;画女孩子,却一个大圆圈上生出两个黑葡萄似的眼睛,还有长长的睫毛。归亚南便指着画说:“姚若邻,你是女孩子。”喊了他大半个学年“若邻妹妹”。
害得姚若邻念到小学甚至初中还被以前的同学笑,女孩子不可以进男厕所。然后去揪他的头发,给他扎辫子。
方祁连似乎就是中考前后,保送了母校的高中,闲的没事就学人早恋,谈了一个长得与姚若邻挺像的女同学。过生日送她钻石发夹,在江边河滩上就着明灭渔火帮她别上,昏暗中的那一瞬,叫他分不清亲手抚着发丝的人是姚若邻还是其他人。不知何时种下的情愫,悄然发芽。
忆起陈年旧事,方祁连烟瘾就犯了,隔着酒桌点了一支烟,在烟雾迷蒙中看姚若邻经年未改的模样,脑海里冒出了从前读过的那句“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他心仪的人面仍在,桃花也正盛,只是早已翻过院墙,开进了别人的家里。比不知何处去还要剜人心肺,灼人双眼。
方祁连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不留神被一缕烟雾呛着了,咳得满脸通红,眼眶都湿漉了些许。旁边好友擅作主张将他的烟掐了,一边替他拍后背顺气一边埋怨道:“空调房里抽什么烟啊,难闻死了。”
姚若邻闻言望过去,也数落他:“年纪轻轻的,烟瘾这么重,等你老了落一身的病,后悔都来不及。”扬手驱散飘到沛沛眼前的二手烟,絮絮叨叨,“我公司里也有个老烟枪,肺不好,喉咙也坏了。开会的时候多说两句话就猛咳嗽,离不开治疗咽喉炎的药,偏偏又戒不掉烟,最近还查出了脉管炎,听着特别吓人。”
他说完伸手去掏口袋,摸了好半天才想起薄荷糖被秦少游拿走了没还,脸色“腾”一下也热得发烫。
方祁连眼尖,对姚若邻的一颦一笑都敏感得不行,当即酸溜溜地说:“谁啊?是那狗会长秦少游吗?”
“他不抽烟。”姚若邻语气熟稔的回了一句。秦少游这人优点匮乏,自控能力倒十分强,除了在饭局上谈项目,虚与委蛇喝点酒,私底下从来没有吃喝嫖赌等不良习惯。
方祁连失望的叹了口气,心说他不抽烟,怎么还会使迷魂烟迷惑人呢?但这些话他都不能说出来,更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即使姚若邻成了不愿回首的往事,留在自己心底里的也得是一束完美无缺的明月光。旁人都羡艳嫉妒他,无法找到把柄讥讽抹黑他。
姚若邻专心对付着碗里的鸡骨头,也没再提及秦少游。酒桌上一时间静了片刻,妖仙儿觉得气氛有点微妙的僵硬,放下筷子,讪笑着另起话头:“狂欢夜你们都准备好了吗?帆船酒吧今年是变装主题,亚南,咱们两个的赌约你应该要兑现了吧?”
指那次在机场打牌,归亚南蔫坏的立了谁输谁扮女人跳舞的赌注,却自己栽坑里了。
归亚南愿赌服输,摸了摸嘴角胡茬,对妖仙儿抛媚眼:“那你来给我化妆。”
妖仙儿托着下巴不怀好意道:“方祁连你女朋友化妆箱借我用一晚上,我帮你们所有人上妆。”方祁连出趟国,枕边又换了一个混血儿,职业跟演艺圈沾点边,家里专门空了一个房间堆化妆品和各种假发。
姚若邻答应他们狂欢夜抽空出去玩,可没留心去哪儿玩,一听是变装派对,便犯了愁:“有详细主题吗?还是随便装扮?我不知道扮什么。”
“你扮小红帽,被狗叼走的小红帽。”方祁连胡乱选了一个。沛沛在一边批评他,“是狼外婆,不是狗。祁连叔叔这个笨蛋。”
姚若邻瞥他一眼,竟然明白了几分他的弦外之音,暗自思忖秦少游和自己发生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怎么跟得罪了他似的?今晚瞅准机会就针对秦少游。
方祁连被姚若邻看得心里发虚,撩起袖子佯装瞧腕表,旋即穿上外套说:“我下午还约了别人,得先走了,这桌就记我账上。”逃也似的出去买单。
席间缺了一个人说笑,残羹冷炙吃得也就没味了。姚若邻躲过了他们灌酒,还草草吃了一小碗米饭,擦干净嘴执意要回公司上班。归亚南跟其他人订了桌游,俱乐部不方便带小孩子进去,就把沛沛托给姚若邻暂时看管。
他一路开车回去,小姑娘还挺安静的,玩着他的手机不吵不闹。登姚若邻账号打游戏时,顺手还帮他抽到一个四星彼岸花。
姚若邻全图鉴就差彼岸花和玉藻前,又没那么多时间到处找人换碎片,成就搁置了很久没做。不禁心花怒放地抱着沛沛亲了一口,沛沛顺势箍着他脖子,软绵绵靠在他肩头上点屏幕。
秦少游恰巧下楼收快递,撞见姚若邻亲那白净漂亮的小孩跟撞见了鬼似的,两三笔签完单子就拎着纸箱追过去,坠在姚若邻身后,阴测测的飘来一句:“好好的怎么带个小孩子来上班?长得真可爱,是你女儿吗?”
22/34 首页 上一页 20 21 22 23 24 2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