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覃晓峰莫名其妙,反应过来以后,又是哭笑不得——冯子凝最后还是不打算招认。他隐隐地生气,拿过手机按了按,果真没有开机。之前弄坏了中央空调,现在直接把自己的手机弄坏了?这个人真是够绝的。“怎么突然坏了?”覃晓峰怀疑道。
冯子凝无辜地撇嘴,道:“不知道,你看看。”
“没电了?”覃晓峰拿着手机回屋,找无线充电器,摆上去看一看。
冯子凝连忙跟着进屋,关上门,尾随观察他的举动。眼看着覃晓峰重复刚才自己做的那些检查,得到的全是让冯子凝自得的结果,他的眉毛不自觉地动了动。瞄见覃晓峰回头,冯子凝立即露出发愁的表情。
覃晓峰半信半疑地打量他,使用数据线连接电脑,无论是电脑还是手机都没有反应。
“好像是主板烧了。”冯子凝说。
“好端端的,怎么会烧了?”覃晓峰奇怪地闻了闻手机,似乎真能闻到一丝烧焦的气味。
冯子凝也凑上去闻,当覃晓峰抬起眼,两双眼睛的距离近得足以引发晕眩。冯子凝连忙撇开脸。
覃晓峰尴尬地清了清喉咙。
“设的闹钟没法响了,明儿还得上班。”冯子凝无可奈何地说。
“让前台……”覃晓峰话说到一半,发现冯子凝正观察他的表情,改口道,“过来睡吧。”
冯子凝抑制住自己的洋洋得意,哦了一声。
第三章
趁着冯子凝回房间洗澡,覃晓峰将屋子稍微整理了一番。
他抖了抖上午起床时没有叠的被子,又将两个枕头分别拍了拍,拍过以后,他分不清哪一个是上回冯子凝睡过的,本想随便地放置,可是突然想到可能辨别的方法,于是拿起来闻了闻枕头上的味道。在其中一个枕头上,他闻到一丝冯子凝使用的洗发水香味,若有似无。
应该是这个没有错,覃晓峰把这只枕头摆在上回冯子凝睡的那一侧。
覃晓峰将杂乱的桌面也稍作整理,理清电脑的电源线。冯子凝那个坏掉的手机还留在他的桌面上,覃晓峰不太确定这究竟还能不能修复,趁着冯子凝还没来,他从抽屉里拿出拆机工具包,拆开了手机的玻璃后盖。
看见里面烧焦的主板,覃晓峰微微地愣了一愣,心知这台手机彻底地费了。
怎么能坏了?覃晓峰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冯子凝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没有手机使用却是不争的事实,上班时联系工作尚且能够使用对讲机,下了班怎么办?这样不但影响日常生活,也影响工作。
“Eva,开机。”覃晓峰唤醒已经休眠的电脑,一边收拾屋里的垃圾,一边对电脑下达指令,“登录ST实验室办公网,进入‘材料科’。”
把收拾好的垃圾通过洗手间旁的卫生管道投递,覃晓峰回头见到电脑已经进入材料科的页面,又说:“选择移动设备——移动电话——确认。”
“您的操作指令太频繁,请稍后。”电脑里发出一个字正腔圆的机械音。
覃晓峰啧了一声,关闭卫生管道的入口,回到电脑前手动输入自己的要求,最终成功地递交申请,系统得到的反馈是:他将在明天得到一台最新型号的智能手机。
这时,传来的敲门声。
从敲门的频率和间隔来听,覃晓峰已知道是冯子凝,故而没有看猫眼。所以,当打开门,看见糊了一脸海藻面膜的冯子凝,覃晓峰吓得微微一振。
“洗好了?”覃晓峰给他留门,往屋里走,“怎么还带了电脑?”
冯子凝带上门,紧随其后,说:“现在不算太晚,想看个综艺。”
覃晓峰回头确认他没有带耳机,点了点头。
进屋以后,冯子凝看见覃晓峰坐在床上,拿起摆放在床头的手机,打开里面的阅读软件,不免对看综艺与否产生了迟疑。他和覃晓峰并肩坐在床边,打开电脑,好奇地凑近瞄一眼,讶然道:“你现在才看《道德情操论》?”
“嗯。”覃晓峰每回看见他敷面膜,总想笑,他忍得辛苦,问,“你看过了?”
冯子凝点头,说:“大二还是大三时看过了。《君主论》你看过了吗?”
“看过。”覃晓峰看看自己的手机,道,“对了,我申请了一台新的手机,明天会送过来。到时候这台给你用吧。”
冯子凝没想到他的行动这么迅速,惊喜地眨了眨眼——这是他整张脸现在唯一能动的地方。“太好了!”他高兴地说完,又仔细地看了看覃晓峰的手机,见到轮廓已经出现磕碰的痕迹,后盖似乎还刮花了,不禁迟疑不定。他嗯了半天,问:“你这台手机用了很久吧?没点儿感情?”
覃晓峰听出话外之音,不禁失笑,说:“知道了,明天把新手机给你用。”
他晃了晃脑袋,灵动的眼睛分明在说“我可什么也没说”。
“不过,怎么会烧了?我刚刚开后盖看了主板,烧得挺彻底的。”覃晓峰仍然很奇怪。
冯子凝被问得心头一堵,暗想自己不能再糊弄覃晓峰了,可是如果承认自己侵入了网吧系统,覃晓峰肯定得把他赶出去。“用来做了一个比较大的运算……”冯子凝想出这个比较折中的答案,安慰自己这不算是说谎。
覃晓峰听出他的话里分明有隐瞒,心知哪怕追问了,也问不出答案,索性算了。
“嗯,好吧。”覃晓峰意兴阑珊,问,“你的面膜快干了吧?现在十一点多了,还是赶紧睡吧。”
冯子凝见他似乎不高兴了,不由得发愁。尽管覃晓峰没把他赶走,但是这样爱理不理的无所谓的态度,比冲他发脾气还难受——其实冯子凝不确定这两者哪个更令自己难受。他默默地合上电脑,放在一旁,哦了一声,起身往浴室洗脸去了。
为什么覃晓峰不能像以往一样原谅他?冯子凝把脸上的海藻泥洗干净,定定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思忖良久,确定还是不能把真相告诉他。
没事没事,按照以往的经验,覃晓峰哪怕生气也气不了多久,何况他好像已经不生气了。冯子凝将脸上的水擦干,抹了一点儿面霜,拍拍脸蛋,决定想别的办法哄覃晓峰开心。
这么想着,冯子凝走出浴室以后,不打招呼便直接开门回去了。
听见开门声,覃晓峰惊愕地抬头,疑心冯子凝是不是闹脾气了。他连忙丢下手机往外走,发现不但自己的房门没关,连对面的房门也没关。
“小凝?”覃晓峰走到冯子凝的门边往里望,只见冯子凝端着一盆多肉植物从阳台出来,不由得一愣。
冯子凝没想到他追过来了,心中一喜,连忙将“白马”端到他的面前让他看,颇为得意地说:“你看,叶尖透粉色了!”
覃晓峰低头一看,果真如此,但冯子凝莫名其妙地来这么一出,仍让他不明所以。“还真是。”覃晓峰拿过来,仔细地看了看,称赞道,“西部果然是开挂区。”
冯子凝盯着他的面部表情看,好像没有见到刚才的败兴了。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他乘胜追击,忙说:“当然了,这棵我可仔仔细细地养着呢!”
覃晓峰听出端倪,将“白马”还给他,问:“你施肥了?”
他眨巴两下眼,摇摇头。
“浇水了?”覃晓峰又问。
自从上回给“柳叶年华”浇了太多水,导致植物涝死以后,冯子凝可不敢再浇水了。这几天来,他一回水也没浇过,又摇了摇头。
覃晓峰挑眉,问:“那你怎么‘仔仔细细地养着’呢?”
“呃……”冯子凝答不上来,不禁心烦,抱怨覃晓峰干吗不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心情好才能睡好觉、做美梦!他撇撇嘴,满不高兴地说:“我提供了阳台。”
听罢,覃晓峰轻微地冷笑了一声。
冯子凝不服气地说:“干什么?我这阳台日照条件可好了!不信你拿到你那儿去?指不定过几天就阴死了。”
“得了吧,放我那儿,你可不得每天都去瞧?”覃晓峰不客气地说,“早上去瞧,晚上去瞧,还不如直接安营扎寨了。”
冯子凝闻言呆住,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脸已经刷地红了。覃晓峰这是在戳穿他隔三差五地找借口留宿!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他眉头紧蹙,紧紧地盯着覃晓峰看,直至将覃晓峰看得尴尬地低头,才忍无可忍地大叫:“啊——”
“哎,行了行了。”覃晓峰忙捂住他的嘴,“门没关,你想把保安招来?”
哪怕嘴巴被捂住了,冯子凝依然很不痛快地哼了一声。
覃晓峰只好松开手。
冯子凝恶狠狠地瞪他,转身往床上坐,盘起腿,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不耐烦地挥手逐客,道:“你走吧,晚安!”
“同学,幼稚点了吧?”覃晓峰哭笑不得,手一挥,招呼道,“回去吧,我的门还没关,待会儿贼进去了。”
冯子凝气呼呼地盯着他的脸,想了想,还是满脸不情愿地下床,套上拖鞋。余光里瞥见覃晓峰的手朝自己的脑袋伸来,冯子凝忙避开,但来不及,覃晓峰还是把他的头发抓乱了。冯子凝啧了一声,回头瞪他。
“你的头发没干透,发根还湿着,吹干了再说吧,否则得生病。”覃晓峰的指间似乎留着他发间的湿润。
冯子凝刚才急着找他,只简单地吹了吹头发,现在被他发现了,转身走进浴室,拿起电吹风吹起头发来。通过镜子,他发现覃晓峰正抱臂倚在门边,问:“你不回去?贼进去了。”
“我这不正看着贼吗?”覃晓峰笑道。
冯子凝听罢立即抬腿踹他,覃晓峰早有预感,忙闪身躲开。可冯子凝的腿太长,他还是被踢到了。
就这样,覃晓峰被冯子凝踢走了。冯子凝见他回屋,急忙从浴室探出身子望,确认覃晓峰没关房门,便安心地把头发吹干。
无论如何,手机刚坏掉就得知隔天能够拿到一台新手机,这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冯子凝把电吹风放回原处,找覃晓峰去了。
此时,覃晓峰已经上了床,正倚在床头看手机。
冯子凝不禁羡慕他,要是手机还没坏,他也能再翻两页书。他绕到床的另一侧,上床躺下了。
“吹干了吗?”覃晓峰问。
他点点头。
“我关灯了?”见他又点头,覃晓峰关了灯。
房间里的光线才消失,覃晓峰便听见身边传来辗转的声响,也不知冯子凝现在躺到什么地方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在原位躺下,身边似乎没感觉到冯子凝的体温,好像躺得更远了。
虽然,冯子凝到最后也没承认自己盗用网络端口,不过既然SME所已经出了分析报告,而他也在早些时候再度修改冯子凝的端口策略,禁止他再使用那些可以联网的端口,今后应该不会再发生同样的情况了。当然,如果冯子凝叛逆的性子上来了,非得修改端口策略,覃晓峰知道他总有办法办到。思及此,覃晓峰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寄希望于冯子凝能看清形势,别那么孩子气。
但是还有一件事情让覃晓峰有所顾虑,那就是唐信宏。覃晓峰仍然认为唐信宏也知情,但他是否参与盗用网络端口,覃晓峰不得而知。他为此隐隐地感到有些不安,却不确定这份不安因何而起,思忖良久,小声地叫道:“小凝?”
“嗯?”冯子凝转身面对他。
覃晓峰这才知道原来冯子凝刚才背对着自己。他也转身,说:“你觉得唐信宏这个人怎么样?”
怎么又问起他了?冯子凝猜测覃晓峰还为刚才的事耿耿于怀,心烦这一茬过不去,嘟哝道:“还行,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这分明是不想继续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的意思,覃晓峰发愁,不知该怎么继续说。
尽管不喜欢这个话题,可是覃晓峰半天没说话,又让冯子凝不太舒坦。他只好硬着头皮问:“怎么了?”
既然冯子凝不想聊,说得太多反而让他不高兴,覃晓峰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之前听到一些和他有关的不太好的传闻,虽然可信度不高,但也有一部分是事实。小凝,我觉得你要是对他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不是非要和他做朋友,或许可以少和他联系一些——当然了,工作上的联系总是必要的。”
冯子凝还以为他会刨根问底地追问上网的事,不料竟听到这个。他想了想,问:“是为我好吗?”
“我不太确定……”覃晓峰对此感到抱歉。
到底是怎样不好的传闻?比他听说的更具体、更可怕一些吗?冯子凝很好奇。不过既然覃晓峰这么说了,总有他的道理,冯子凝点点头,说:“嗯,我听你的。”
第四章
要知道,尽管冯子凝时常觉得覃晓峰有些烦,总对他管东管西,看他做许多事都不顺眼,不过冯子凝明白他很多时候只是说说而已,若是冯子凝不乐意听,他也没有办法。
关于交朋友,覃晓峰则从来不干涉他。说从来不干涉,或许称为“极少干涉”更确切一些,冯子凝细细地想来,以前覃晓峰也曾过那么一次,像这回一样,直截了当地要求他不要和某个人交往。
冯子凝回想起那回,关于覃晓峰提出这种要求的原因后知后觉地好奇起来。
“晓峰,你睡了吗?”冯子凝想往他的身边挤一些,又觉不妥,于是只将手搭在覃晓峰的枕头上,抓住枕头的一角。
覃晓峰转头,感觉脸颊碰到了某样温暖柔滑的东西,心里一惊,仔细分辨,意识到这是冯子凝的手。他想了想,没有往后退,问:“怎么?”
他的脸……冯子凝的手指碰到了覃晓峰的脸颊。真是奇怪,也没见到覃晓峰平时对面部做什么深层护理,为什么他的皮肤似乎挺滑的?冯子凝完全忘了自己想说什么,手微微一抬,扣起的指节滑过覃晓峰的脸颊,不小心碰到他的鼻梁,那很挺,可似乎也柔软。
冯子凝紧张得立即收回手,努力地重新组织自己的思路,故作抱歉道:“对不起。”假装不小心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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