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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弦(近代现代)——安闲

时间:2018-01-12 10:15:22  作者:安闲
  “凭我让你进来了。”
  白绪烽一哑,顿了一顿,说:“如果我没记错,这里还姓贺。”
  秦安点点头,“是,不姓白。”
  他说得不紧不慢,白绪烽有些恼了,面前的人总是能够轻易让他恨得咬牙切齿,他却无从下口,这种挫败感,让他气恼又郁闷。
  “想让我告诉你,可以,但是有条件。”
  “什么条件?”
  白绪烽露出森森白牙,“跟我睡,让我干你。”
  秦安终于皱了眉。
  白绪烽一冷笑,“看来我可以走了。”
  他走出几步,秦安没有叫住他。谈条件是商场上常要应付的事情,白绪烽自觉向来战无不胜,但此时此刻没有底气。秦安对贺千弦确实忠心,但让他和自己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等到秦安叫住他,他已经走出十米开外。
  他看不清秦安的表情,只听到秦安说:“我同意。”
  这一刻白绪烽的心里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反而是一股复杂的不明的悲楚情绪油然而生。
  贺家不小,相当于一个主题公园,依山傍水。白绪烽带秦安穿过荷塘,来到贺家院子的最东面,东面坐落着一面湖,有一段没有修墙,只是被一层厚厚的白芒隔住了。
  那一片白芒葱郁茂密,即使到了冬天枯黄,也仿佛一道坚硬的墙,秦安在贺家几年里,从来没有见过谁会踏进那里。
  闵叔说过,这片白芒背后就是湖了。
  难道他游泳离开了这里?
  秦安几步上前,白绪烽拉住他。被扼住手腕,秦安回头看见白绪烽似笑非笑的脸,不悦地甩开他的手。
  “他不在这里,你穿过这片白芒就直接掉进水里了。”白绪烽转了转手腕,秦安刚才甩开的力度大得让手腕有些发麻。
  秦安没有出声,白绪烽继续说:“哥哥最讨厌身上湿漉漉的,所以放心好了,他不会愿意游泳离开这里。”
  白绪烽走到贴近墙面的白芒前,像是掀开墙与白芒的缝隙一样,拨开厚厚白芒,走了进去。他沿着墙根往前走,秦安跟着进去,脚后跟沾到水,他第一次发现这一片白芒这么厚重,芒花扫在脸上并不舒服,芒叶尖利割手。白绪烽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偶尔回头看他,他说的声音很轻,“哥哥很少来,他也只带我来过一次,但我肯定他在这里。”
  “为什么?”秦安问。
  白绪烽笑了,“兄弟之间的心灵感应。”
  秦安脸色微白。
  在贺千弦十岁前,并没有这片白芒,远千羽常常领着他沿着墙角走到湖岛上玩耍,后来远千羽离开贺家,这里被种上白芒,贺千弦也不轻易再去那里。
  白绪烽小时天真无邪,他问妈妈在贺家最喜欢的地方,贺千弦迟疑许久带他穿过这片白芒,来到了这座湖岛。小小的岛,只够躺下两个人,满地野花野草,和一株小树苗。第二天白绪烽还想去时,贺千弦拒绝了他,他说那里会勾起他不愉快的回忆。
  那时白绪烽不懂,只当贺千弦不喜欢那个地方。
  听说贺千弦消失在贺家,白绪烽瞬间想起这个地方,纵使二十年没再来过。
  贺千弦一定躲在这里。
  记忆中的白芒地很长,但两人走了不出二十米就到了尽头。白绪烽拨开最后一片白芒,眼前霍然开朗。湖岛太久没有人来,野草已经没过膝盖,印象中的小树苗已经有碗那么粗,长成一棵枝繁叶茂的香樟,他们寻找的人此时此刻靠着香樟树在睡着。
  
 
  ☆、第十六章
 
  白绪烽走上前去,秦安却站在原地没有上前,他无奈地摇摇头,最后苦涩地笑了一下。这里分明可以听到贺家上上下下的动静,而他毫不动容,居然睡得香甜。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这么不上心。
  “哥哥。”
  睡梦中的男人没有醒过来,白绪烽察觉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伸手去摸他的额头,皱起眉头:“他发烧了。”
  秦安走上去,白绪烽已经背起贺千弦。
  贺千弦只是想静一静。他路过这片白芒,鬼使神差地穿过它们来到这小小的湖岛,他望着一泓碧池发呆,不知觉睡了过去,等到凌晨醒来时,全身乏力没有精神,这种恍然如梦又醉生梦死的感觉,让贺千弦突然觉得安心,没有力气再去想其他,他再次沉沉睡去。
  醒过来,几个人在眼前晃,聚焦的第一张脸是白绪烽的,在后面的几秒里,他都在回想这张脸是谁,想起他是白绪烽,贺千弦别开脸去。
  “哥哥。”白绪烽叫他。
  “我不想看到你。”贺千弦嗓子喑哑,语气显得并不坚决。
  回到L市短短的一个多月,贺千弦感冒发烧两回,医生断定水土不服,加之心理压力大,需要静养。
  秦安站在这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越是这样,贺千弦越不喜欢。他不知道这个男人想什么,下一秒是不是又会做出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他不想留在这里也不想见到他们。
  “送我回P市。”
  这句话落下,他看到秦安皱起的眉头和紧抿的嘴唇。他已经不记得第几次对秦安说这句话,但这句话在他的心里叫嚣了一百遍一千遍,甚至一万遍。
  他要离开这里。
  秦安开了口,语气平淡:“怎么样才愿意留下来。”
  “你们走。”
  纵使难以相信,可这句话清清楚楚地出自他的嘴,明明白白地响在耳畔,秦安点点头,转身就走。
  眼见着要被赶出去,白绪烽抢白道:“哥哥,我不知道有什么误会,让你不愿意见到我,但是我相信,你不可能因为我当初闹脾气恨我十年!”
  这句话如同响雷般,让病房里的另外两人都怔住了。
  秦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白绪烽两步走到贺千弦的眼前,“是,我承认当时因为妈妈回贺家跟你闹脾气是我不对,我出国后就后悔了。这件事情你生气也是应该的,但十年了,你还不能原谅我吗?”
  还在发烧的大脑供氧不足,贺千弦半天才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白绪烽向来聪明,贺千弦有些不敢相信他说的这些话是真的,还是假装无辜。
  “你说什么?”贺千弦反问。
  “哥哥,那件事情是我不对,请你原谅我。”难得白绪烽放软话,贺千弦迷茫地看着他。
  “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妈妈,妈妈走了,我没有赶回来,直到你离开L市了,才知道她去世的消息。”白绪烽说着,傲慢如他,眼眶都发红了。
  白绪烽知道远千羽去世后,跟白钦吵了一架,白钦当时声泪俱下,他也爱着远千羽,他根本无心去告诉白绪烽这个噩耗。
  “我听说你回来了,我很高兴,哥哥。”白绪烽的喉咙滚动一下,“十年前是我不对,我太爱妈妈。哥哥,每年我都会看她,我希望以后每年,我们能够一起去。”
  贺千弦心软了,即使此时的白绪烽很可能是聪明地避重就轻,只字不提他的背叛,将所有的错都怪在十年前他揍了自己一拳,但这一段话成功地让贺千弦想要原谅他。
  “可是你从来没有找过贺千弦。”秦安冷漠的声音响起,白绪烽的身体僵了下,他沉下眸子,“我以为你会回来的,哥哥。”
  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只剩下眼前的人,贺千弦选择了放下,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白绪烽抬眼看了秦安一眼。他笑了笑,笑得苦涩,“那时哥哥将贺家的家业送给我,我就等着你回来还给你,没想到还是秦安的能耐大,都买走了。”
  贺千弦一愣,“什么?送给你?”
  白绪烽也是一顿,半晌后才慢慢地说:“爸爸说,因为贺家生了变故,你想出去散散心,就把家业先交给我了,难道……他骗我的?”
  所以秦安才会这么拼命地去买贺家的家业。
  白钦骗他了?
  白绪烽讪讪地笑,就算白钦骗了他,他也打算将这一切还给贺千弦,否则也不会轻易地和秦安签下一份份合同。
  如果没有这个面容漂亮到不可方物的男人,如今将贺家家业如数奉还的是他白绪烽了。
  这一切都明了了。
  “也对,当初我只当你原谅我,才会把贺家家业交给我打理,可你回来后不愿意见我,我居然一时没醒悟过来,既然没有原谅我,家业怎么可能会交给我打理。是我糊涂了。”白绪烽坐下来,捂了下脸,摇摇头,“哥哥,你不知道我有多在乎你。”
  兄友弟恭十几年,他白绪烽在乎这个哥哥。十年前离开,他打电话联系贺千弦,贺千弦关机,后来看到贺千弦的来电,再回拨是秦安接的,秦安说是远千羽用贺千弦的电话联系他的,并说贺千弦在生他的气,不会原谅他。
  为此白绪烽难受了很久。
  回国发现他签下的全是贺家的家业,白钦说是贺千弦交给他打理。白绪烽以为贺千弦原谅他,还把他当弟弟,就一直等着他回来。
  得知贺千弦回来的消息,他第一时间赶到贺家。
  许久,贺千弦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摸白绪烽的头,让他抬起脸。白绪烽的眼眶湿润,鼻尖发红,贺千弦显少见他这样的表情,有些心疼。
  “哥哥。”白绪烽握住他的手,“留下来,妈妈和贺伯伯的忌日快到了,我们一起去看他们,好吗?”
  白绪烽是L娱乐公司的股东,娱乐新闻里也会常常露面,前两年和一名女星有了个女儿,但还是单身。女儿养在白家,现在也快两岁了。
  贺千弦决定留在L市,白绪烽差不多每周末都会带着女儿来看他。
  小女孩生得白白嫩嫩,漂亮又可爱,贺千弦喜欢得不得了,听她喊一声伯伯,顿时乐得见眉不见眼。
  小女孩名叫白千羽,和奶奶一个名字,贺千弦没问是谁取的。有白绪烽和白千羽偶尔陪着,贺千弦的日子并不是那么难熬。
  秦安倒是忙得厉害,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每天晚上十点左右,秦安回来会打个招呼问声晚安,早上不等他醒过来,秦安已经出门了。
  说来贺宅已经归了贺千弦,照理说秦安不该住在这里。可两人像是有了默契,秦安每天出入跟自己家一样。
  这个周末,贺千弦在客厅里和白千羽玩皮球,手机响了,贺千弦没听见,还是管家提醒,才接起来。
  接电话的时候,白千羽抱着他的大腿,奶声奶气地说:“伯伯,我、听电话。”
  白千羽说话还不利落,只能两三个字地说,贺千弦听懂她想要接电话,笑了一笑,没看来电就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兴奋至极,“叔叔!”
  贺千弦花了半晌,“小霜?”
  小霜听他这迟疑的声音,有些失落,“叔叔,你怎么听到是我都不高兴?”
  贺千弦不知该怎么回,干脆沉默下来。
  那头小霜耷拉了两秒,又原地满血满魔复活,电话里都能听出他眉飞色舞的,“叔叔,你猜我现在在哪儿?”
  马上圣诞节,他该是回国了,贺千弦还没回答,小霜说:“我到L市啦,你快点来接我!”
  白绪烽临时有事,将白千羽放在贺家就走了,说晚点来接,贺千弦去机场也只能带着白千羽。到了机场,贺千弦牵着白千羽往街机室走,还没进去,一人就跟箭似的冲过来搂着他的脖子,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小霜搂着他不放,连声叫叔叔,引得周围的人都看过来。
  谁家的侄子这么黏叔叔?
  “叔叔,想死我了,你都不给我打电话,真是气人。”贺千弦容他抱着,解释道,“我没有你国外的号码,怎么打给你?”
  小霜吐了下舌头,“我把手机忘在家里了,也没有你的新号码,所以回来就来L市了,为了给你一个惊喜。”
  贺千弦就笑,“你怎么知道我没回P市。”
  小霜松开他,手还环在他的脖子上,两人面对面就十来公分的距离,这姿势怎么看都像是情侣。他露出牙齿笑,“秘密。”
  小霜早在贺千弦的手机上装了定位软件,倒不是为了跟踪,只是当时觉得好玩,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他还要说些什么,这时一旁被冷落多时的白千羽出了声,“叔叔,走开,伯伯,回家家。”
  小霜感觉到贺千弦的裤子下面有什么东西在晃,低头一看,吓了一跳,是个不到八十公分的小奶娃。
  “你女儿?”小霜脱口而出。
  白千羽对于他一直抱着自己的伯伯非常不满,此时怒目而视,圆溜溜的眼睛瞪着小霜,小霜不禁觉得好笑。
  贺千弦刚想说是侄女,小霜“啊啊啊”的惊叫起来,“长得好像白绪烽!”
  贺千弦点点头,“对,白绪烽的女儿。”
  小霜足足傻了半分钟,难以置信地看着贺千弦,“叔叔,你该不会和白绪烽好上了吧,难怪听到我来L市了都不激动!”
  “……”贺千弦能说什么?
  知道贺千弦和白绪烽是兄弟,小霜的下颚都要掉下来了,等到了贺家,他整个人彻底傻掉了。
  他的家境不错,倒也不至于出糗,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叔叔简直比灰姑娘还要灰姑娘,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问过贺千弦的家事,贺千弦一说父母双亡,他就没再敢多问,至于家庭背景,他一无所知,以为贺千弦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酒保。
  进了门,管家迎上来,说:“秦先生刚才回来了,说贺爷您回来后,让您准备一下,晚上有聚会需要您出席。”
  听到贺爷这个称谓,小霜就暗地里笑,等管家走开了,戳着贺千弦的背脊,叫得那个缠绵婉转:“贺爷叔叔——”
  贺千弦容得他闹,白千羽却不高兴了,推了小霜一下,“不准,推伯伯!”
  小霜见她挺维护贺千弦,顿时起了挑逗的兴致,又推了一下贺千弦,得意洋洋的,“小妞,我就推你伯伯了,你咬我呀。”
  不想他的挑衅成功地换来了白千羽的一个牙印。他万万没想到这小姑娘居然毫不迟疑,一口就咬在他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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