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与将这会儿刚从盘古那边过来,侧脖上还有一抹类似机油的黑印儿,看得应小二脖子一缩:“哥,你脖子上吻痕怎么是黑的啊……诶诶……”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哥掐住了嘴皮子,拎着他行李往外走,直接塞上了车了事儿。
应与将脖子上的印儿是刚刚检修车辆弄出来的,钻了回车底,那能不挂点彩吗。
这过完了年,各大赛事要开始了,上金港赛道玩儿命的人又多了,这是贺情的一大爱好,他剥夺不了,能做的就是逼着贺情把他的车全开到盘古来,一辆两辆三辆四辆,全往车间停了一排,应大总裁亲自下车间车检。
贺情虽然飙车和卖车厉害,但维修和改装上面还基本是个废材,盯了他那一辆基佬紫的奥迪R8看了好一会儿,最终忍不住说出了很早就开始的一个念想:“能不能帮我改改啊?”
应与将手上正拿着钳子,全神贯注去了,眼皮儿都懒得抬一下,认真地问道:“喜欢什么?”
贺情“哈哈”一笑,似乎都要想象出来以后的威风样儿了:“凶点儿吧,一上赛道能把人吓死那种。”
像迈凯伦P1或者兰博基尼Centenario那种车,根本不敢乱改,贺情心里痒痒,只得拿这辆R8试试水了。
结果应与将这个直男思维,真改起来就在车馆成天窝着,望江名门也没回几次,折腾了快一周,加上各种部件,才把这辆R8给改了个超级凶。
前脸风格夸张,大嘴大眼,车灯斜切了一道看着十分凶狠。
车身装饰板改成了碳纤维的,车尾添了超大的扰流板,525马力的v10发动机,开着绝对比以前爽得多,提速也快了不少。
贺情再见到这车的时候喜欢得不得了,左瞧瞧右看看,伸手摸了摸,绕了一圈儿觉得有点没对劲,才反应过来,伸出手摸了摸车身,瞪着眼问:“怎么贴了层磨砂?”
应与将淡淡道:“太闪了,晃眼。”
贺情:“……”
老子这辆R8就是电光基佬紫,拿来风骚的,你他妈的给我贴个磨砂……
应与将咳嗽了一声,瞥了一眼贺情的表情,确定没多大问题之后,皱了皱眉,又说:“你的法拉利我也贴了。”
贺情:“……”
贺情看应与将安安静静地放下手中的抹布,把那条印满各色品牌车标的毛巾搭在肩膀上,捋起的袖子下肌肉纹理毕现,头顶白炽灯投射下来,衬得一张俊脸分外柔和。
把肩膀上的毛巾扯下来擦了擦汗,应与将扬起下巴颏儿:“喜欢吗?”
贺情想了好一会儿,忍了忍痛,扯过他手里的那条毛巾,卷成了条往应与将腰上一抽,朗声道:“喜欢!”
造反了你!
①孃孃:阿姨,婶儿啥的。
②费得很:调皮、捣蛋得很。
③多敲:多要了,贬义。
第五十一章
“快走!”
副驾驶上的贺情把头伸出去看车外,车辆在交叉路口堵成了一团混乱,后边儿车灯简直要闪瞎人眼,他刚想继续指挥,就听驾驶座上应与将冷着脸一声呵斥:“头伸进来!”
前边儿的路通了,他们这辆玛莎拉蒂总裁开过去,贺情看到了两辆在路边儿上停着的小车,看样子是剐蹭着了,前边那个车主拦着后边那个,都挡在路中间开着应急灯,谁都别想走。
这一看就是前头那个是傻逼,路不会看不说,别了后面的车还瞎纠缠,被撞了屁股真的活该。
应与将见他梗着脖子还在瞄的样子,忍不住道:“说了多少遍了,头手不能伸出窗外,怎么就不听话?你刚把手伸出去托风的动作有多傻逼知道么,想上新闻了?”
他停了会儿,看贺情闭着嘴不开腔了,又说:“你再不规矩坐着,我改明儿给你买个儿童安全座椅去,往后边儿一捆,看你怎么折腾。”
被这么数落一番,贺情心里落差还是有点儿大,毕竟应与将难得一口气说这么长一串儿话,但是吧,居然是逼叨逼他的。
迫于应与将每句话语气都还带着点儿无奈,也知道自己理亏,他只得小声地说:“你他妈自己不会看,刚要不是我跟你说怎么打盘子,早跟后面那辆小宝马撞上了……”
应与将被气得直磨牙,脚上松油门儿的同时伸过手臂去往贺情的脸上掐了一把:“你是想跟我飙一局。”
一听“飙”这个字,贺情就兴奋得不行,坐直了身子,说:“飙就飙!金港里面老子就没怕过谁!”
他顿了一下,又加了句:“包括你!”
应与将一抬眼看他,手指摁上中控台,按下S键,开启运动模式,笑道:“那就飙。”
这句话说完,脚下油门一踩,车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上高架桥,畅通无阻,压着限速跑,窗外的风吹得贺情心情大好,点开高级音响哈曼,放了首摇滚,一路跟着晃,看得应与将止不住的笑。
意大利车一进入跑车模式,声浪像气沉丹田吹长号似的,连带着车身都跟着颤。
应与将不太喜欢这种俗称天籁之音的优雅声浪,相比之下美式肌肉跑车那种煮开水一样的声音更符合应与将的口味,他没管贺情的挑衅,自顾自的说道:“你这玛莎拉蒂的声浪,炸不了街。”
贺情一听这话,跟踩着尾巴了似的,都要从副驾驶蹦起来去掐应与将的脖子了:“我草,我警告你啊,我允许你说我,但不能说我的车!”
这初恋车的声浪都是作曲家调的呢,百年纯正血统,意式典范,懂不懂啊?
没想到应与将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嗯,那你的声浪也还是挺好听的。”
那个“也”字咬得特别重,重得贺情耳根连着颈窝都有些泛红,呲牙去瞪了一眼始作俑者:“开个车还不忘着耍流氓?”
应与将低笑一声,在贺情的嗔怒下规规矩矩地把车驶入了机场路。
车停在加贝门口,应与将跟着进去,去车库取了自己停在这儿停了一宿的大G,跟贺情打过招呼,往盘古去了。
年后的车圈儿业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运作,不过最近市场变动较大,贺情的事儿也越来越多,一些新的政策和走向也影响了盘古的发展,两个人在乔迁之喜过后,难免忙起来,除了偶尔早上出门的时候能一起相处会儿,晚上都十一二点才有空见上一面。
贺家盯生意盯得紧,贺定礼也回加贝处理事务,近期都没怎么出差,贺情更不敢老往望江名门走了。
国家下了政策鼓励新能源汽车,之前大远的宝马ReachNow项目也得了不少利润,北京的新能源车不受限号规定的影响,重庆主城区的新能源车辆都可以享免路桥费以及停车费,成都这边儿的新能源汽车也变多了,白绿渐变的车牌也更加显眼。
电动车,比如特斯拉这一类的牌子开发得越来越好,一点九提速的特斯拉跑车,一提速跟坐了时光机似的,在广州车展上大大抢了传统超级跑车的风头。
贺情一点儿都不喜欢电动车,但无奈市场发展行情在那儿摆着了,只得硬着头皮入股,差点儿折了一处保时捷的4s店进去。
一天过了,屁股都快在办公室里坐平了,贺情派人去买了个软垫子来垫着,才舒服多了。
他端着一沓资料往顶楼他爸的办公室走,手上车钥匙一甩一甩的,想着这批文件交过去就差不多能下班儿了,毕竟今天的事也差不多处理完了,约着兰洲他们去酒吧嗨一圈儿也不过分吧?
当然,嗨完就回望江名门了,这就是离九眼桥近的好处。
他刚敲了敲贺定礼的办公室门,开了条缝,就看到他爸在沏茶,刚将热水冲淋茶壶温了具,置茶冲泡,神情严肃,将水壶下倾上提三次,最后把泡好的茶倒入茶海,准备着下一步。
贺情瞄好时机,进了房间,刚想开口,就看贺定礼拿了茶盘托着给他,大红袍泡出来的偏赤色的茶汤看得他一点儿想喝的欲望也没有,凑近了还有股蜜香奶油味儿。
但他爸都这么大方地给他了,贺情还是乖乖地接过来,仰头一口干了。
贺定礼呼吸一窒:“……”
舌尖卷舔了嘴角的残余,贺情喉间那股甘甜的味儿挥散不去,眨眨眼:“爸,怎么了?”
贺定礼勉强原谅了儿子的粗鲁行为,张口问道:“怎么样?”
贺情想了又想,一口气全进肚里了,现在回味也没多大印象,老老实实地说:“寡淡。”
“行了行了,够了。”
贺定礼揉揉眉心,叫来秘书收了茶具,心中彻底放弃了对儿子雅致兴趣的栽培。
除了飙车和做生意,这小子还会什么?现在倒好,项目都敢让给别人。
他清了清嗓子,手指敲了敲桌面儿,说:“刚北京来电话,说阿斯顿马丁召回一千多辆车,有一些是从我们这儿卖的,去安排一下召回事宜。”
贺情听得白眼都要翻了,他最烦那些车辆召回了,每次客户来4s店送车的时候那眼神,跟想干死4s店老板全家似的,满眼都是一句话,你们耽误我用车了。
厂商有问题召回了跟他们4s店也没关系啊,贺情觉得开4s店简直就是遭罪,因为客户是有一点儿问题就找4s店咨询,对,就是那种贴个膜都得问4s店什么色好看的。
得,这一下他事儿又多了。
贺情踌躇一会儿,最终还是问道:“爸,我快两周双休没休息了,这周能给我空个档么?”
最近贺定礼老把一些贺情以前不用负责的事儿扔给他,上周末就被这些事在公司捆了两天,家都没回,周末谈恋爱的时间都没了。
贺定礼古怪地看他一眼,把杯里剩的大红袍一口一口品了:“再说吧。”
这句说完,办公室门外有人敲了,贺定礼说了声“请进”,秦佑抱着电脑进来了。
对,就是那个一看到贺情就犯怵的销售总监,这会儿正板着脸在办公室里站着,看着两代老板都站在这儿,一时有点混乱,也不知道是跟贺情说话还是跟贺定礼说话:“贺,贺总,那个,售后部刚打了几个电话,有客户就来了。”
贺情眉头一皱,这什么都还没准备好呢,车间那么多个车位也还没空出来,道:“谁啊?这么积极?”
秦佑都不敢抬眼看贺情,冷静了一下说:“单,单江别,就北门那个做车……”
一定这名字贺情耳朵就发痒,被吹气儿那事他能记好一阵子,连忙摆手道:“得得得,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应付着,我马上下来。”
表面上云淡风轻的,贺情心里都快磨起一把三米长刀了,这孙子在二环上堵应与将,找人怂恿着灌酒的事儿他都还记着,今天这又来哪一出,赶上着找怼呢?
等贺情跟他爸交代完事情下楼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十分钟以后了,阿斯顿马丁的4s展厅里停的精品车型正在被单江别围着欣赏,时不时摸一下,摸得贺情有点儿隔应。
贺情走近了,默念几遍“他是客户我是老板”,还没开口,就看着单江别伸出手来,嬉皮笑脸地:“贺少,好久不见啊!”
看这人把手伸出来了,贺情没法也懒得矫情,伸出手回握了,也不讲话。
姓单的才在这儿提了一辆阿斯顿马丁就遇上召回,但负责召回事件的贺情的确是幸灾乐祸不出来,之前这人来买车的时候,还说是因为贺情在微博上说开这牌子的车的人有品味,才揣着卡来买的车,那架势,跟那种拿现金蛇皮袋买路虎的暴发户有的一拼。
单江别也是习惯了贺情这唯独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继续笑道:“贺少,今天,怎么没见着应总啊?”
一听他提应与将,贺情神经都紧绷起来了,努力克制着怒气,冷着脸说:“我更关心什么风能把单哥吹来。”
单江别抚掌大笑,伸手摸了摸旁边阿斯顿马丁DB9的耳朵:“召回嘛,也不是好大个事,就是顺便来看看你……”
贺情一听这话,脸色变了又变,看了一眼一边儿站着的秦佑,后者识趣地走开了。
自从跟男人在一起之后,贺情以前没开发的那根神经敏感了起来,总觉得这人从认识一开始说话就带刺儿的,但现在听来又觉得根本不是那回事儿,分明就是有意撩拨他,要么就是逗着玩。
贺情脾气冲,面儿上还是冷冰冰的,侧过身去,抓了块绒布要去擦那只被摸过的车耳朵,单江别略有点儿尴尬地把手拿开了,又放到车身上,于是他放哪儿贺情就擦哪儿,惹得他忍不住说了句:“贺情你什么意思……”
“变速箱软件控制有问题,会导致车辆在驻车时发生溜车,特别不安全,所以召回。”
手里攥着绒布,贺情将其对折又翻了个面儿,继续自顾自的说:“如果你是因为这个找我,那我给你解释了,为车辆出的问题感到非常抱歉,您的售后,加贝会一直跟进……”
单江别看了一眼因为已过了下班时间,空荡荡的4s店大厅,咬牙切齿地:“贺情,你少他妈装了,我那句话你能没听懂?”
贺情抬起眼,心中思虑万千,大概猜到了这人想说什么,毕竟最大的爱好就是跟个变态似的天天点赞他微博点赞他朋友圈,白眼一翻,冷声说:“保安还没下班,你别在我店里折腾。”
可千万别让他知道了他爸还在楼上,不然闹开了真的就完了。
“应与将呢?今天不粘一块儿了?”
贺情闻言一愣,眉心都快拧成结,眼底的小火焰窜了老高:“关你屁事。”
单江别伸手戳了戳贺情的肩膀,戳得后者往后退了一步,忍着继续说:“你要找我麻烦,可以,但能别在这儿不?”
看了看表,单江别的手往兜里一揣,一块浪琴的表闪得贺情晃眼,不免侧过了头去,想起应与将光溜溜又结实的手腕子。
要是给他带这么一个表,估计那人得给沉甸甸的感觉烦死。
单江别看他走神,有些不满,拍了下贺情的胳膊,拢紧西装外套,打了个寒噤:“行,我等你十分钟,跟我去三环转一圈儿。”
成都三环路,一圈儿五十多公里,晚上车少,压着限速跑下来差不多半把个小时。
贺情全程木着脸坐副驾驶上,都想一头撞死在挡风玻璃上了,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会在姓单的车上待着超过十分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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