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涛呢?”廖响云在黑林的病床前坐下来,自顾自的摆弄着餐盒里的大馅饺子,佯装不经意间问起。
“有事走了。”黑林撒了谎,其实是廖响云买酒的那功夫,为他去拿药的黑涛回了来,然后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会意的黑涛识趣的起身离去,这个除夕,黑涛原本想他们兄弟俩人一起过的。
廖响云只吃了一个饺子就急于喝酒,他的脸蛋红扑扑的,那是因为他之前喝了红酒又借着酒劲好顿折腾,这会儿才喝上一小口烈性的高度白酒,那个辣劲儿就直接要他红了眼圈,呜咽着勉强将那难以下咽的酒汁吞下去,烧得他喉管一阵辛辣,酒腥刺鼻。
黑林想出言劝阻,这种酒根本不是廖响云这种公子哥能“享受”得了的,他一眼就瞧明白廖响云有心事儿,在这存心买醉呢。
抢在男人的前面,廖响云端起酒杯给黑林送到嘴边:“不行耍赖该你了,一大口,快。”
“我是病人云少爷。”黑林无奈,他不愿看着他的云少爷借酒浇愁。
“今天给你放假,没事,喝吧。”廖响云的态度很坚定,他直视着黑林不肯退让。
黑林就是不想喝,半醉状态下的廖响云就瞧得他心痒难耐,若真是要醉了,他……他害怕。
“你怎么不喝?”扬眉,眼梢挑起,一副跋扈的样子,“好吧,你吃好了,我自己喝。”
廖响云原本想冲黑林耀武扬威,忽然间明白了自己现在的立场,他没什么资格再呼喝使唤黑林,他坐在这里只是因为他们是朋友,平等的关系。
“这酒劲太大,喝多了上头,明儿你遭罪云少爷。”
“喝多了头疼那是你,我可不疼,拿来,给我。”
黑林夺下廖响云手中的酒杯,后者便伸长手臂去抢,一来二去这杯酒干脆整个洒在了黑林的睡裤上,俩人这才老实下来,各自归位,拿着筷子夹着饺子无声咀嚼。
老半天,情绪低落的廖响云抬起脑袋冲黑林说:“什么云少爷云少爷的,你叫我阿云好了,把酒给我黑林,我是真的想喝。”
黑林的目光很正直,像他的人一样一板一眼的,他盯着廖响云那张被酒精熏染的红脸看了良久,最后才拿着酒瓶只给廖响云倒了小二俩的白酒。
“就这些,再多一滴都没有。”
“剩下你都喝了我就这些,哈哈。”
气氛随着这俩句半开玩笑的话活络起来,廖响云起身打开病房里的电视机,陪着黑林一边看晚会一边吃饺子,那二俩半的酒他每次只是抿一抿。
他跟黑林家长里短的闲聊,他们一块看着晚会里的相声哈哈大笑,可是心里面怎么都融入不到这过节的欢庆气息里,廖响云觉着自己仿佛是一具行尸走肉,他完蛋了,没了迟骋从此不再绽放。
第129章 我喜欢你
相声真是太好笑了,廖响云咧着嘴笑到前仰后合,他觉着不能再这样笑下去了,他要哭了。不想被黑林看到,那样很丢人。
所以,他突兀起身,丢下一句“我去卫生间”,便撒丫子冲进病房内的盥洗室。
瞧着镜中的自己,在眼圈里滚动的泪水终还是止不住的落下来润滑了他的眼球。
迟骋迟骋,你们在那玩的可高兴了吧…………
黑林等了廖响云很久,都没有把这人从盥洗室内等出来,起先没放在心上,后来突然惧怕起来,云少爷该不会是想不开在盥洗室里做什么傻事吧?
霹雳扑棱的从病床上翻下地,男人趿拉着棉布拖鞋三步并作两步冲入里间的盥洗室,门开的有些急,幸亏黑林的手脚利落及时拉住了门板,才没要盥洗室的门撞上墙壁发出巨响。
黑林轻手轻脚的合上盥洗室的门,刚刚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落了回去,他的云少爷没有做什么傻事。
悄悄地来到抱膝倚在瓷砖墙壁上打着瞌睡的廖响云面前蹲下身,黑林的心脏又情难自禁的快跳起来。
廖响云的脸颊很红,沾着酒汁的唇瓣在盥洗室白炽灯的照明下闪着莹泽的珠光。他闭着双眸,睫毛浓密黑长,一头卷发遮了半面脸庞垂落下来,靠在那,睡的毫无防范。
他们离的简直太近了,近到廖响云口中的热息一阵阵扑上黑林的脸,他开始粗重的喘息,夹杂着烈酒的香醇,不一会儿,窝着蹲在那儿的黑林脑门就热出了湿汗。
“呜呜”两声,黑林被吓了一跳,他以为廖响云醒了,却发现他连做梦都在哭。
没了声息,呼吸顺畅,胸口平缓起伏,又过了几分钟,不知道廖响云在梦里梦到了什么,他的表情痛苦而悲怆,像被鬼压床一样,倚在墙壁上皱着眉毛呜呜痛哭,黑林知道他想醒却醒不过来,梦里的情结一定要他肝肠寸断。
黑林看得心疼,不由自主的抬手去为廖响云抹掉眼下的泪痕,他的手很温热,触碰之下的肌肤也热得要人心惊肉跳。
忍不住,抹了一下又一下,真实触碰的感觉给黑林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愉悦感,曾几何时、午夜梦回,他都是这么渴望着真真正正抚上云少爷的肌肤,柔软滑手的感觉。
仅此而已,黑林也就只敢做到这样,再深一点,他完全不敢用那肮脏的思想去亵渎他心目中最正直、善良的云少爷。
朦胧中,廖响云觉着有人在触摸他,陌生的气息、陌生的触感,不同于迟骋,却带给他一种莫名新鲜的刺激。
那人的掌心如此温热,带着一股电流覆在了他的脸,奇异的要人会随之心跳加剧,犹如心口小鹿乱撞,基本等同于少女情窦初开那一刻的怦然心动。
廖响云有些慌,虽然脑袋里装着高度数的酒精,但他异常的清醒,他知道正在摸他的人是黑林,左思右想,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不该睁开眼睛,还是继续假装睡着免得彼此尴尬。
那只大手一开始就只轻轻在他的眼睑下游走,摸了一会儿后离开,廖响云紧绷的神经随之放松下去,没成想,没一会儿,那手又摸了上来。
这一次,不仅是摸他的眼睑下方,而是他的面颊、眉心、鼻骨甚至是嘴唇与下颚的轮廓。
“黑、黑林……”等同于呻吟的倒喘,廖响云觉着头发都竖立起来,他又慌又乱,最后竟脱口而出这个男人的名字。
“云、云少爷,我、我………”在对上廖响云那双迷蒙的眼眸的一瞬,黑林又惊又喜,他颤巍巍的我了半天,也没见廖响云对他作出拒绝,于是便大着胆子激动的一把抱起麻了双脚的廖响云入怀,“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云少爷。”
“喜、喜欢?”被抱着的感觉很温暖,廖响云昏昏沉沉的想着,然后木讷的重复着黑林的话,“喜欢我啊……”
仓买斜对面的酒吧,廖响云看见的那抹熟悉的身影其实也瞧见了他,以至于,从进去后到现在为止,温泉都惶惶不安,在心里合计着万一刚刚惊鸿一瞥的那个人真是廖响云的话,他得怎么把这个谎圆过去。
他愁容满面,端着酒杯与身边的狐朋狗友强颜欢笑,兀地,裤兜里的手机响起来——是短信,一个陌生的号码。
温泉狐疑的点开收件箱,上面简明扼要的写着一句话:市二院,701病房。
没头没脑的一条短信,温泉没有当回事,他收好手机继续与狐朋狗友拼酒,俩杯酒下肚后,他有些后知后觉,莫名的想到了X。
一阵风似的打的来到了市二院,温泉按照短信上给的病房号摸了上去,门没锁,他像似会未卜先知似的在心里早有了准备,脚下的步子无声无息。
饶是他做好了心理建设,也着实想不到自己会看见如此香艳的一幕,他可以不了解全世界的人,但温泉自认为他了解廖响云,全世界的男人都会是下半身的动物,但他坚定的认为廖响云不是。
可是,他看见了什么?
简直不敢相信!
廖响云整个人被黑林搂在怀抱,一看就知道他喝了酒,身子软的完全不能自主支撑,他向后仰着,脖子弯出天鹅一样优美的弧度,一头的卷发贴着脖子根落下去,发梢折在地面。
黑林和他对坐在盥洗室的地面,旁边就是白瓷的马桶坐便,盖着盖儿,上面还套着天蓝色的盖套,廖响云的一条手臂搭在上面,一副随时都有可能滑脱的架势。
温泉看得出黑林他很紧张,他双手拉着廖响云的手臂一副想倾身亲下去又不敢的样子。
鄙视!不过这家伙也喝了酒。
他有些怒意,却又很期待着接下来的剧情,温泉无声无息的将手机的摄像头透过敞开的那一丝门缝照过去。
在黑林反反复复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后,温泉终于听见廖响云颤抖的悟了一声,他好奇的扒着门缝去瞧,入目的是黑林抻长脖子轻轻亲上廖响云颈项的一幕。
估
他是想抗拒的,可是这个怀抱很温暖,被人关心着的感觉他特别需要。
以前无论是谁,都别想靠近他的近身,因为有迟骋保护着他,现在没了,真的没了,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建设在他是迟骋的人的基础上,他们分了,一切待遇也就随之取消。
很受伤,越想这些事情越闹心,他想推开抱着他的黑林,却默然发现他已经没了力气。
委屈的落了泪,廖响云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可悲,忽然间就想起了上一次他吆喝着跟迟骋喝那全国最低价的白酒,说什么要练练酒量,不然他这种国色天香花容月貌很容易吃亏。
这一幕,仿佛刚刚才发生,现在,他说的话也许要灵验了,他要吃亏了。
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在自欺欺人,不想分的人一直是自己,没人在保护他,迟骋不会突然冒出来替自己解围的。
他呜呜的叫起来,黑林听了半天才辨别出那是迟骋两个字,这个名字像是催眠师的咒语,一下子就让黑林清醒过来。
他仍旧抱着廖响云,这次想把人抱起来:“云少爷云少爷你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地上凉,我起来抱你到病房好吗?”
酒精作祟,酒劲一阵上涌,廖响云听了黑林的话一会摇着头一会点着头,摇来点去也没弄出个所以然,只知道在嘴巴里嘀咕着一个他熟悉的名字。
猛地,廖响云忽然举起双手大吼一声:“喝酒!”
这一声太过突然,吓了黑林一跳,仔细再瞧,廖响云完全无意识早那来回摆手吆喝:“喝酒!喝酒!喝酒!”抑扬顿挫,一声高过一声,还伴随着失控的大笑,嚷着,想要爬起来翩翩飞舞,“我失恋了,我失恋了哈哈哈哈哈…”
最后无力的往盥洗室冰凉的地砖上一躺,闭着眼睛喃喃着“迟骋你快来抱我回家呜……”
他的记忆停留在那一晚在『凤还巢』,他吐了男人一身,他始终被抱着,那份体温令他留恋。
酒后吐的永远是真言,谁也不要狡辩!
第二天廖响云是从黑林的病床上睁开的双眼,宿醉令他有些发懵,本能的用手掌捂着快要炸裂的脑门,垂着脑袋清醒了半天才勉强睁开他那双快肿成水蜜桃的眼睛。
机械地转动脖子,这才瞧明白,他鸠占了鹊巢,大咧咧的睡在黑林的病床,而真正的病号则蜷缩在病房的沙发上对付着。
第130章 生死之间
“黑林!”下意识的喊出声,廖响云只是觉得他睡在黑林的床上很抱歉。
“你醒了云少爷?”闻声一跃而起,黑林趿拉上拖鞋,起身直接为廖响云接了一杯温水递给他,“喝点谁润润喉,听声儿你嗓子哑的厉害。”
“唔…是有些头晕,哈哈,我喝多了,要你见笑了。”面对黑林,廖响云无比自然,就仿佛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那双眼睛一直盯着廖响云仰脖喝水而滚动的喉结在看,黑林想,可能云少爷酒醉掐片了,昨儿的事他自己根本都不知道。
“头晕吗?要不你再睡会儿?”昨晚大雪肆虐,下了一天一宿持续到现在依旧在下,估计就是三峡大改造,动了大自然的风水,全世界都多灾多难的,一会暴雨警报,一会浓雾警报,这会儿又来了个风雪警报。
外面那雪都没了人的膝盖,多条高速公路封道,市政府连夜派清雪车在市区主要交通流车道和高架桥上做清扫。这人走出门,恨不得俩下子就被狂风暴雪给吹没影子喽。
雪天路滑,是交通事故多发的原因之一,若是再遇到某些有心之人,死亡什么的简直小菜一碟。
全二昨儿欢快的大发劲儿了,所以大年初一出了车祸直接被送进了市二院,而且好死不死的在黑林病房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玛丽隔壁705房。
全二跟王子重修于好,决绝的给了自己俩枪,怎么把那俩颗子弹射进王子膝盖弯的他就怎么也把那俩颗子弹射进了自己的膝盖弯。
由于处理的及时,全二除了当时遭了一番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外,身体上并没有留下残疾。
除夕夜这厮不听劝,非搂着他宝贝似的王子挨个敬酒,一会爹一会妈,最后装逼的酒驾,直接一个猛子撞飞了护栏怼到了道牙子上,堪堪避过一辆雪天发生侧滑的大货车,那要是撞上他和王子都得玩完。
不过,就在发生紧急情况的那一刻,王子知道他这辈子都栽到全二手里了,就算以后全二拿着手枪对准他的太阳穴,他还是会义无反顾的爱着他,因为他不能没有这个用生命来爱着他的男人。
就在要撞上大货车的那一瞬间,全二竟然向副驾驶方向的右侧猛打方向盘,他醉的不清,却在生死攸关的一刻知道保护副驾驶坐着的王子,想用驾驶舱直接撞上去。
王子也慌了,他喝了酒却没全二喝的多,当时他也本能的做出反应,斜着身子扑到方向盘,想往左打舵护着全二周全,他死就死了,烂命一条,如果全二走了,他的家人该有多伤心。
结果出乎俩人的意料,那货车严重超载,就在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由于司机操作不当,那大货车当街打滑发生侧翻,真是老天爷怜他俩才刚刚重归于好,否则真是要一块上黄泉路喝孟婆汤去了。
除夕到大年初一就发生了这么个大插曲,把全二少那条没受伤的腿骨给干劈了,这厮疼到脑门子直冒冷汗,都没敢当着王子的面龇牙咧嘴,一直到救护车把他推进医院的时候,王子才恍然瞧清,全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疼的已经昏了过去。
他心疼全二心却没慌,这大过年的怎么都得报喜不报忧,王子只是轻微的擦伤,他很镇定的为全二办理了住院手续,之后他选择了给全二的大哥迟骋打电话,同时也打给了全老三,三位父亲那里他只字未提,既然全二无生命危险,那就要三位爸爸和和美美的过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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