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钟挑了下眉:
“这事儿我在电话里表明我的态度了,我儿子早恋未遂,人家小男孩儿看不上他,这能造成什么影响,您说说?”
荆和和刘主任同时不可置信的看着大放厥词的蒋钟,荆和差点上去质问这位父亲,原来还真有这么对儿子不上心的人。
刘主任尴尬的笑了两声:
“这个,哈哈,他们互相影响咱们先不提,要是再去影响其他男同学呢?这怎么办?”
蒋钟眼神带着笑,表情不屑:
“刘主任,敢情你们学校男生都长得和这位小同学差不多,我想整个朗州城也没几个这么秀气的男孩儿吧,我儿子看上他之后您觉得还会看上别人?”
荆和忍不住,她觉得这位家长太不正经对儿子太不负责了,她上前一步站在蒋钟面前,抬着头:
“现在事情的严重性在哪里?在他们的性取向啊?!这位家长,你对自己儿子真的是一点不都放在心上啊?!性取向不正常了,你都不管管吗?!”
蒋钟皱了下眉:
“不正常吗?我觉得还好啊?”
荆和狠狠瞪了他一眼,喘了两口气,她转过身对主任说:
“刘主任,只要参加高考,我们家配合你们的任何决定,至于这位先生,我想你们也得好好想想办法了。”
蒋钟在后面笑了一声,他转头同情的看了眼叶司屿,摊上这么个妈,小孩真是吃苦了。
蒋游死死皱着眉,一脸的愤怒,他看向蒋钟,蒋钟却只看着准备发话的主任不语。
主任在蒋钟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在荆和这里却被捧到天上,他表情缓和了点,语气裹着嫌弃:
“那高考那天再来吧,这段时间回家复习。”
荆和咬了咬牙,知道这对马上要高考的学生肯定不是个好事,但却没法反驳,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蒋钟走了过来,他看着刘主任,眼神带了点凉意:
“孩子在家复习不了,更何况我儿子这么个成绩。不然这样吧,不让他来学校,就让他去您家上课怎么样?我出补习费。”
荆和一听,连连点头:
“刘主任,我觉得这样可行,补习费我们也出,司屿也去您那儿成吗?孩子一个人在家看书也不像话,我和他爸天天得上班,没办法看着。”
刘主任眼神略带讶异,他看了看蒋钟,心里没个底儿:
“这……”
蒋钟笑了一声:
“就这么说定了,主任别推了,明天我就把我家蒋游送您那儿去,您最近住哪?和风园?丽都名城?还是树人公寓?不过树人公寓您三个月没去了,最近去丽都去得勤,明儿个我把蒋游送那?”
这话一说完,荆和和刘主任脸上都带着惊讶,荆和是觉得这位家长怎么对主任的行踪那么了解?是亲戚还是怎么的?
刘主任则是整个人都凉了凉,他惊恐的看着蒋钟,额头上冒出冷汗,想着蒋钟怎么会,怎么会知道自己……
他带着忌惮和试探的看着蒋钟:
“蒋先生,你,你说什么?”
蒋钟一派的云淡风轻,蒋游却听明白了,在边上没忍住笑出声,蒋钟看了他一眼让他闭嘴,而后再看向刘主任:
“丽都?还是和风园?您给个准话。”
蒋钟话说得轻巧,眼里却深藏让刘主任惊恐的威胁,带着恶意的、丝毫不留余地的。
刘主任绝望的坐下,他现在老师的架子都没力气端了,他摇了摇头:
“明天继续来上学,来上学,今天这事儿,当没发生过。您…”
他看向蒋游,蒋游笑了下:
“既然刘主任这么上道,那我就放心了。”
蒋钟转身看了眼荆和,动了动嘴角,还是开口了:
“小孩儿没触犯法律就不算犯错,您这位家长对孩子也是一点不上心。”
荆和正沉浸在刘主任匪夷所思的态度转变,还没听明白蒋钟的话,蒋钟又叹了口气:
“去查查资料吧,同性恋挺正常的,像您打扮得这么时髦的母亲,思想怎么这么落后呢?”
荆和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了,她抿了抿嘴,不想跟蒋钟辩解,只是哼了一声,回头拉过叶司屿,再看向年级主任:
“刘主任,那我们先回去了,今天真是辛苦您了。”
刘主任还坐在座位上回不过神,转眼办公室里就空了。
他们离开的时候学校已经放晚自习了,所以从教学楼走到校门口的路上只有他们一人,蒋游在边上惊叹:
“爸,你怎么知道的啊?这么牛逼。”
蒋钟咳了一声,看荆和也带着好奇的盯着他,笑了:
“你们年级主任的情妇经常来我们会所,什么都往外说。”
蒋钟长长的哦了一声,他转过脸去偷看叶司屿,只见叶司屿还是低着头,不说话,情绪很低落的样子,荆和倒是满脸惊讶,心想原来这位家长抓住了年级主任的把柄。
“叶司屿,你高兴点嘛,我们明天可以来上学了。”
蒋游没心没肺道,叶司屿脚步顿了下,还是没出声,荆和警告的看了眼蒋游,又看向自家儿子,语气里带着命令:
“以后在学校不准和他说话,听到没有?”
叶司屿抬了抬头,还没开口,蒋游又说:
“哎,阿姨,你怎么这样啊?叶司屿又不喜欢我,我只是单恋,他本来就不怎么跟我讲话,都是我和他讲话。”
荆和咬了咬牙,觉得这父子两个都缺心眼,她横了一眼蒋游,恰好看到脸上带着看热闹的笑容的蒋钟,荆和狠狠皱了下眉,拉着叶司屿几步就远离了他们。
等他们走远了,蒋钟叹了口气,拍了拍蒋游的脑袋:
“没本事啊,漂亮小孩都搞不定。”
蒋游切了一声,蒋钟又道:
“这个儿媳我能接受,就是亲家差了点。”
蒋游嘟哝了声无聊,率先跑过去上了他爸的大奔。
剩下的十几天叶家的氛围诡异而古怪,父母不太和叶司屿说话,但也没怎么惩罚他,甚至在他生日的时候买了蛋糕回来,像是极力维持着一种平和的现状,但叶司屿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要高考。
叶司屿生日那天在学校补课,下课后忽然有个高一年级的女生来他们教室门口探头探脑的,看到叶司屿后眼睛亮了亮,朝他招手:
“叶司屿学长你出来一下好吗?”
那时候正是下课,班里人又好凑热闹,女孩长得也不差,所以一群人起哄,叶司屿无奈的抿了下嘴,站起身走了出去,女孩把叶司屿带到走廊尽头没人的地方,从大衣的口袋里掏了个黑色的木盒子出来。
叶司屿眉头微蹙,看着女孩,女孩把木盒子递给叶司屿,叶司屿往后退了一步,疑惑的看着她。女生朝叶司屿笑了下,眼神带着狡黠:
“这是江措让我给你的。”
叶司屿有些愣,他低头看着木盒子,眼睛微微睁大,女孩又把木盒往叶司屿手里送了送,叶司屿勉强接好,女孩才重新开口:
“他让我替他祝你生日快乐。”
叶司屿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女孩看着叶司屿犹豫迟疑的样子,继续道:
“学长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在微博上关注你了,江措前阵子私信我,问我能不能帮他转交一下这个。”
叶司屿张了张口:
“他私信你?”
女孩点头:
“我资料上写了朗州六中的。”
叶司屿这才点了下头,微微握紧手里的盒子:
“谢谢你。”
女孩摇头,眼珠子一转:
“我是你和江措的CP粉,你们要好好在一起哈。”
说完女孩转过头,欢快的跑了,叶司屿站在走廊尽头有些呆,CP粉?他顿了顿,拉开木盒子的盖,里面躺了一条深咖啡色的木串,木珠不大,直径不到一公分,但是一串很长,在手上要绕四五圈,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幽香,木串上挂了一片不大的金色锁片,叶司屿拿到眼前看,金锁片上是用繁体字写的平安。
木盒里是黑绒底的,最上面有个白色的纸条塞在黑绒里,显得很突兀,叶司屿拿出来,里面是江措写的一句话:
“司屿生日快乐,生日以后再给你补。考试那两天戴着木串,手上和脚上都可以戴。江措。”
叶司屿把木盒子塞到口袋里,把木串绕到手腕上,绕了有五圈,小小的锁片垂在下面,看着小巧喜人,手串映得叶司屿的手腕更加白嫩,内心仿佛注入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让叶司屿比以往更平静更有信心。
叶司屿回家的时候就把木串戴到脚脖子上,上学之后再戴到手上,进考场之前他低头亲了亲写着“平安”的锁片,内心平静无波的走进了考场。
前两门考完之后叶司屿舒了一口气,他脑袋有些懵的走出考场,还没从解题中回过神,周围同学都在讨论答案和作文题,只有叶司屿脑袋嗡嗡的,坐回座位就拿起英语复习资料,默默的看着。
直到第一天结束,荆和来接他,问他感觉怎么样,叶司屿顿了顿,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腕,道了句:
“还好。”
他忘了把木串摘下来,荆和眼尖的发现了,问他这个串儿从哪里来的,叶司屿动了动嘴唇:
“同学的家长去庙里求的,同学送了我一个。”
荆和眼神带着不悦:
“这种串儿人家送的最好不要带,万一是用来害你的怎么办,想戴串儿妈改天去庙里给你求个,求个万事如意的。”
叶司屿不想辩解,只嗯了一声:
“我回家就取下来。”
荆和古怪的看着最近特别安静特别听话的叶司屿,想着孩子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想了想着明天叶司屿考完之后他们的计划是不是太早了,还没给叶司屿放松的时间,不过转念一想,这件事还是越早越好。
第二天叶司屿考完英语之后回到教室趴了一会儿,班里同学们都叫嚣着解放了,只有他愁云满布的样子,储天明边收拾东西边兴奋的拍了拍叶司屿的肩膀:
“走啦,回家啦!”
叶司屿抬起头,他总觉得心里有种不太好的感觉,明明英语考得不难,自己做题做的也很顺,可心里就是沉甸甸的,很不舒服。
他没收拾什么东西,到时候还得回学校填志愿,那时候再收拾也不迟。叶司屿背着书包走到学校门口,看到应该在上班的父母中午就站在校门口接他,他皱了皱眉,走过去。
荆和表情带着故作平常的笑,走过去拉了一把叶司屿:
“司屿考好啦,考得怎么样?”
叶司屿看着荆和,点了下头:
“还行。”
然后跟着荆和上了车,叶成在驾驶座看母子两人已经上了车,就发动了车子,车子开动的瞬间,叶司屿突然心跳加快,他把头转向窗外看车子的路线,淡淡的开口:
“不回家吗?”
荆和在边上嗯了一声,却没有说去哪,叶司屿转过头看荆和,他把手握紧:
“去哪?”
荆和眨了眨眼,这时候也没什么好骗的了,她叹了口气:
“医院,司屿,咱们得把这个病彻底治好。”
叶司屿眉梢跳了跳,心想原来心里不好的感觉是来自于这个。他不像第一次一样大闹大叫,乖乖被载去了那个郊区的医院。
只是越靠近医院,叶司屿的心跳越快,指尖也在小幅度的颤抖着。
这个医院很小,没有停车场,叶司屿跟着他们下车,医院门口有几个人,是保安,警惕的看着被父母夹在中间的叶司屿,叶司屿知道,这群人是怕他逃跑,第一次来的时候,有个男孩跑了出去,被这群人抓了回来,然后绑在自己隔壁那张床上。
叶司屿沉默的走了进去,见到了上次的那个医生,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脸上总是不苟言笑,父母在的时候她会把他们喊到办公室,一起进行心理辅导,告诉他们同性恋是多么可怕的东西。
等父母走了,叶司屿就被绑到一个有五张床的病房里。
那个病房前面有一个电视机,声音开得很大,里面有不堪入耳的呻吟声,还有两个甚至多个雄性躯体做爱的录像。
叶司屿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被绑了两个男生,其中一个已经在吐了,床边都是秽物,叶司屿被绑上去之后,乖乖的睁着眼看电视,因为他知道一旦闭上眼睛就会被门边拿棍子的阿姨打。
电视里的录像是一直在放的,循环二十四个小时,期间穿插着得艾滋病的病人的样子,可怖而令人绝望。
叶司屿本来今天下午要偷偷打电话给老师的,可是一考完就被抓来的,不知道老师会不会发现自己没打过去,来找自己。
他努力保持内心的平静,可是看到电视里的男人从肛门里排出泄物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别过眼睛,余光看到门边的阿姨朝他这里走,叶司屿连忙把眼睛重新聚焦到电视上,身体绷的很紧,可是下一秒,棍子还是落到他的腿上,叶司屿的腿抽搐了一下,眼角洇出眼泪,他紧紧咬着牙,用余光看脚踝上那个木串,像是一个承诺一般,让叶司屿没有第一次那么害怕和歇斯底里了。
“您加上您父亲留下的股权,共有百分之十,您母亲握有百分之三,熹隆非江姓股东共有百分之二十一的股权,其他股份在董事长和您的族辈手中。”
江措眨了下眼:
“江建莀手上有多少?”
助理对于江措直呼董事长的名字有些惊讶,但也只顿了一秒,立刻报告:
“百分之三十八。”
江措嗯了一声:
“帮我联系百分之二十一里面最大头的那个股东。”
助理还没回答,江措的手机就响了,是朗州的号,江措看向助理:
“你先出去。”
等助理出去了,江措把电话接了起来,里面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请问你是江措吗?”
那边是个听着年纪不大的男声,语气带着小心翼翼,江措嗯了一声:
“哪位?”
鲁橙躲在电话亭里,看着周围:
“我,我…你别管我是谁了,叶司屿现在被关在朗州治疗院,他说,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去把他带走。”
江措紧握了一下手机,皱了眉:
“你说清楚一点。”
鲁橙是和叶司屿关在一个病房的男生,就是叶司屿刚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吐了一床的男生,他已经到了两个星期的治疗期限,签下了保证书后被父母带了回去。他出去前一天晚上,监视阿姨出去吃饭的时候,叶司屿小声的求他,出去之后打电话给江措,叶司屿把江措的号码背了下来,鲁橙答应了,硬生生也把那串手机号背下了。
“你,你快来救救他吧,他说他是第二次来了,这次可能要被关一个月。”
江措压制住心中恼怒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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