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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非常态穿越报告——苍耳常思

时间:2018-01-20 11:01:22  作者:苍耳常思

  纪潜之全身冰冷,脑袋里乱哄哄一片,无法冷静思考。
  他听见傅明在说话,边拨算盘边记账,语调悠闲平淡。
  “翠竹屏风一架,桌椅板凳若干,青瓷碗碟十副,还没算楼上雅间……赔偿约为五两银子,请问是哪位大侠付账?”
  纪潜之看向傅明。他的师兄坐在角落里,面带笑意,目光明亮而坦荡。四年的分别,似乎没有带来任何变化。那个人还是记忆中的样貌,淡然,从容,极具忍耐性。
  而他纪潜之,现在应当做的,就是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收起无谓的感想,摒弃犹疑的情绪。把不可告人的秘密填塞进去,缝补出一个完美干净的皮相。
  ——成为四年前的纪潜之。
  他弯起唇角,扮出天衣无缝的笑容,回答傅明的问话。
  “是我生事,自然由我来付。”
  纪潜之一步步走到傅明面前,交托银两的同时,用力握住了对方的手。久违的温暖触觉,像是最耀眼的光亮,霎时逼退他体内庞大而深沉的黑暗。
  师兄。
  他在心里叫道。
  好久不见。


第42章 微不足道
  (十)
  相遇的场景,纪潜之曾在脑海中无数遍预演。
  却没想过傅明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其实也不算太坏。他想,好歹没让师兄撞见更糟糕的场面。周遭也没有魔教的耳目,此次单独出行,还可以和师兄相处几天。
  纪潜之抹掉剑刃沾染的血迹,抬脚跨过黄三老的尸体,向酒楼方向走去。日间他已打听过傅明的住处,找起来很方便。
  深夜拜访虽然唐突,但也不会给师兄带来额外的麻烦。
  至于见面以后如何应对,纪潜之早有打算。
  说说闲话,问候寒暄。为自己四年前不辞而别的行为道歉。师兄性格恬淡,肯定会原谅自己。
  其余的事情,没有坦白的必要。
  可他又止不住地想,如果师兄知道了自己的遭遇和处境,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会生气,愤怒,还是漠然置之?
  单只是想象,纪潜之都觉得喘不过气,像是有人用力捏攥着他的心脏。
  他避开街上的打更人,翻进窗户,进到傅明的卧房里。当他看到对方沉睡的容颜时,所有躁动而不安的情绪瞬间偃旗息鼓,虚假而适宜的伪装重新披在身上。
  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交谈,打闹,单方面的叙旧。师兄还是老样子,不爱说话,态度冷淡。即使纪潜之提到自己的魔教身份,也不见对方有任何情绪变化。
  为什么呢?
  一般人听到这种事,都会做出反应吧?
  纪潜之看着傅明的脸。月色斑驳,在朦胧光线的笼罩下,一切都真假难辨,不可捉摸。他慢慢生起种奇妙的幻觉,仿佛眼前的人不是傅明,不是他日夜牵挂的师兄,而是某个容貌相似的陌生人。
  又或者,这才是那人真正的模样?
  纪潜之不敢再想,笑着问道。
  “你不生气?不怪我?也不好奇我在魔教里都做些什么?”
  问话的同时,他紧盯着傅明的表情,生怕错漏一丝细微变化。但对方依旧淡淡的,语气仿若谈论无关之物。
  “这是你自己的事。”
  轻飘飘的言语犹如腊月冰雪,猝不及防兜头浇下,直让纪潜之遍体生寒。
  他不记得自己后来说了什么。在极度混乱惶惑之中,他抱紧了傅明的脖子,好像这样做就能让彼此更亲近一些。身体里有个不怀好意的声音,用嘲笑的语调反复说道。
  看,你的师兄根本不关心你。无论你是生是死,都与他毫无关联。想想吧,在半面崖的时候,他就不喜欢你。把你救出来,带到乐阳山,其实也只是为了完成师父的临终遗嘱。你跑去魔教,刚好放他自由。什么师兄,什么亲人,不过是你记忆臆造的假象,因为你害怕在世上孤零零的……
  你早就清楚,不是么?
  “住嘴——”
  纪潜之无可抑制地喊叫出声,继而面露惊惶,抬头观察傅明的动静。确认对方已经熟睡后,他才舒了口气。
  街上远远传来打更的声音,时辰已近五更。纪潜之睁着眼睛,仔仔细细描摹着傅明的容颜,从淡然舒展的眉眼到薄削的嘴唇。这个人有副温润却傲慢的长相,看似性格平和,实则冷淡无情,难以靠近。
  纪潜之原以为自己与别人不同,他和傅明相处多年,共经患难,两人关系最为密切。可真是如此么?
  他不知道。
  他现在真的不知道了。
  (十一)
  人在某些特殊的境遇中,会丧失基本的判断力,甚至注意不到显而易见的事实。
  纪潜之也是如此。
  在魔教的日子里,他像一个即将溺死的人,死死抓着名为傅明的稻草。如果这稻草断了,他就会坠入深潭,彻底孤立无援。
  正是这种不安与索求感,让纪潜之失去冷静,无法正常看待傅明。
  次日夜里,二人起了争端。
  纪潜之怎么也不明白,自己居然会对傅明说出如此过分的话语。
  ——师兄总是这个样子,好像世上所有的事情都与你无关。不管过多少年,我都是个无所谓的物件,和半面崖的槐树、路边的石头毫无区别。
  他看见傅明的表情变了。可他当时根本没有思考,而是扯开衣领,将身体的伤痕展露出来,用尖刻的言辞质问傅明。
  悲哀与恐惧攫夺了他的理智,蒙蔽住他的眼睛。即便这样,他还期盼着傅明能够反驳,或是狠狠斥责自己。
  他什么也没等到。
  最终只能夺路而逃。
  这时候的纪潜之,涉世未深,依旧有些天真。如果半面崖的老帮主在世,肯定要说一句江湖险恶,举止言行需谨慎小心,切忌感情用事。
  可惜老帮主已逝,没人能够提点纪潜之。
  他和傅明不欢而散,前往夏川阁,与夏有天共叙往事。当天酉时三刻,二十八位武林豪杰聚集在城北武馆,纪潜之也跟着去了。
  他没想到这是一个局。
  一个专为他设下的死局。
  事态变化只在瞬间,夏有天拆穿纪潜之的双重身份,痛斥纪家父子累累罪行。武馆厅堂被封死,众人拔出刀剑,欲置纪潜之于死地。
  他环顾四周,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厌恶与鄙夷的神情。看向他的目光,如同在看世间最肮脏卑劣的怪物。
  十多年前,当纪潜之流落江湖求助无门的时候,人们也这般待他。
  无论过去多久,世间仍然没有变化。
  纪潜之僵直站着,脊背挺得笔直。见他没有动静,周围的人举起手中刀剑,一齐扑过来。在同时纪潜之听到大脑中啪嚓一声,似乎有什么崩裂了。
  痛楚自脚底生起,窜过四肢,剖开腹腔,撕毁包裹着身体的皮肉。积存已久的黑暗情绪呼啸而出,彻底将他淹没。
  杀。
  杀。
  杀!
  纪潜之听不见周围的吵嚷,也感觉不到伤痛。杀意充斥着他的大脑,指使着他一次次挥动长剑,为别人带来死亡。
  “纪潜之……潜之……”
  谁在叫他?
  “纪潜之!”
  他悚然回头,看到傅明提着剑,帮他拦住背后的攻击,还不忘嘱咐着小心注意的话语。
  原来师兄还是放不下自己,一路跟来城北武馆。
  纪潜之神智清明几分,挥剑招式愈发自如。厅堂之中不乏武艺高强之辈,即便是他,也落到苦苦缠斗的地步,无法脱身。
  所以,他没发觉傅明的处境。
  也不知道傅明为了保护他,不惜以身为盾,阻拦敌人。
  当纪潜之解决完最后两人,转身寻找傅明踪影时,看到了毕生难忘的画面。
  他的师兄趴伏在尸体上,浑身是血,胳膊与腿脚以一种极其扭曲的方式耷拉着,毫无生气。常人根本无法忍受这种痛苦,但傅明似乎对此无知无觉,持续啃咬着尸体破烂的脖颈,大量黑红的血液涌出嘴角,糊满下巴。
  纪潜之呼吸困难,心脏砰砰直跳,即将冲破胸膛。他看着傅明滑落在地,身体却不听使唤,花费好大力气才迈开步子,踉跄着跪到傅明面前。
  师兄。
  他张口叫道,喉咙无法发声。
  傅明望着他,糊满血的眼睛依旧温和淡然,甚至透露出几分无奈。猩红而冰凉的手指微微伸展,触到他颤抖的眉眼。
  “这算是……你想要的牵扯么?”
  傅明低低说着,身体向前倾倒,落进纪潜之怀中,再也没有动弹。
  厅堂一片死寂,血腥气灌满鼻腔。
  纪潜之僵直跪着,良久,抬起双手用力抱紧了傅明冰冷的躯体。
  紧锁的门板哄然倒塌,白枭待要进来,被里面浓重的气味熏得直皱眉。她草草看了几眼,视线落到纪潜之身上,漠然说道。
  “事情我已知晓大概,你违背教中律令,理应受罚。”
  魔教眼线众多,情报也来得快。夏川阁召集武林人士,明面上是讨伐魔教,实则为了处理惊鸿剑,连带魔教恶名加重。白枭得到消息后,连忙赶来城北武馆,但一切已成定局。
  “此事关系重大,需要交给教主定夺。”白枭说着,提高声调叫道,“里面太脏,你自己滚出来!”
  她的厉喝没有任何效果。
  纪潜之依旧跪在血泊中,抱着一具尸体,动也不动。
  白枭向来没有耐心,径直踏进厅堂,抽出长鞭袭向纪潜之。后者不躲不避,生生挨了这一记鞭笞。
  她抬手,又是一鞭,打在傅明背上。纪潜之翻身阻挡,不料长鞭袭来,缠住他的腰身。白枭用力拖拽,他便失了重心,整个人飞起来砸在门槛。
  外头早有许多魔教弟子等待,纪潜之一露面,立刻一拥而上,用绳索将他捆了个结实。
  “走了。”
  白枭看也不看,快步离开。魔教的人推搡着纪潜之,朝武馆外面走去。一直呆滞沉默的纪潜之此刻突然有了反应,挣断绳索奔向厅堂。
  “拦住他!”
  随着白枭一声令下,所有人迅速拔剑,将纪潜之围堵起来。
  锐利剑刃直指要害,只要纪潜之稍微动弹,就会被刺破脖颈。
  可他并没有注意面前的剑。他的目光越过重重包围,执拗地注视着昏暗狼藉的厅堂。苍白染血的脸上,充斥着难以言喻的狂热与悲恸。
  白枭看着不对劲,刚想出言阻止,纪潜之已经迈出脚步。没有命令,谁也不敢造次,仓促之间连忙撤剑,却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不少伤痕。
  纪潜之感觉不到疼痛。他一心一意奔赴武馆厅堂,对身体伤势置若罔闻。有人阻拦,他便以掌击退,招式狠厉毫无余地。白枭看着这混乱场面,似是烦躁地咬着嘴唇,扬手挥鞭,抽打在纪潜之毫无防备的后颈上。
  这一鞭,力道足够狠厉。纪潜之的脖颈顿时血肉绽开,白骨隐约可见。他晃了一晃,趔趄着向前走了几步,悄无声息地倒在地上,彻底没了动静。
  白枭抬手示意,众人再次上前,小心捆好纪潜之的手脚,向门口拖拽。远远望去,那仿佛并不是什么活人,而是由破布、血污与泥土糅杂的一团死物。


第43章 微不足道
  (十二)
  惊鸿剑的真实身份,在江湖上激起不小的风波。名门后人变成魔教走狗,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奇事,闻者莫不讥讽叹惋,斥骂连连。
  魔教教主很快收到了消息。这对性格异常的兄弟并不关注自家的声誉,反而为如何处理纪潜之讨论得热火朝天。从某方面来讲,他们还挺高兴。纪潜之的身份有趣,在城北武馆杀人更有趣。这四年林林总总的事情汇集起来,就跟戏本儿似的,又好玩,又可笑,给两人带来了莫大的欢愉。
  所以,当纪潜之被押送进重花殿的时候,他们毫不吝啬地给予了极大的夸赞。虽然在旁人听来,这些言语充满了单纯的恶意,简直像淬了毒的针,轻易能将人扎得遍体疮痍。
  纪潜之跪坐在地上,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捆在背后。他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刀剑伤痕纵横交错,其上又覆着新鲜的鞭笞印记。头发乱蓬蓬的,脸上糊着血,漆黑眼眸里没有半点儿光亮,死气沉沉如同垂暮之人。
  两位教主说了半天,眼见纪潜之无动于衷,原本的好心情便掺进了烦躁意味。
  “你是怎么着?不满?委屈?因为夏有天那老狐狸陷害了你?”
  “还是觉得自己让家门蒙羞?”
  “……真真可笑至极!纪家的名声,不是早就被你那没用的爹败坏了吗?”
  纪潜之略动了动眼珠,但神情仍然没有变化。
  两位教主脸色阴沉,面露不豫之色。他们原本共坐一榻,这时其中一人站起身来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纪潜之,咬唇冷笑。
  “所以,你为何留在魔教?”
  “我原以为你与常人不同,今日看来,并非如此。你是为了得权?学武?表面装作诚心诚意的模样,心底里却厌弃这里?”
  任何问话都得不到回答。
  纪潜之始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对周围发生的一切不听不闻。
  魔教教主并不知晓傅明的存在,也不明白城北武馆里真正发生过什么。
  他们看着纪潜之,想不通这个人早年受尽欺辱毫不屈服,却会因为被夏有天陷害而失态至此。
  为什么?
  按理说,纪潜之手上已经沾了不少血,绝不可能惧怕杀人。
  那么,是因为身份被拆穿?
  纪家的种,魔教的人,有这般不可见人?
  或者说,正因为他是纪家后人,所以魔教身份反而成为污秽的标志?
  “我生平最讨厌一种人。”站在纪潜之面前的魔教教主弯下腰来,伸手撩起纪潜之耳鬓散发,“看重名誉,苦心经营,为了维护光鲜的壳子不惜付出钱财,家人,性命……他们未必有多干净,却对我等弃若敝履,个个都是道貌岸然的戏子。聂常海如是,夏有天亦如是。而你纪淮,既对魔教心有所求,却又觉得这里腌臜不堪,与那些人毫无区别。”
  说着,他手上使力,迫使纪潜之仰起头来。
  “你不辩解么?”他低声问道,精致五官微微扭曲着,显出焦躁而厌恶的表情来。不远处的孪生兄弟看着这情景,似是疑惑地蹙起眉头,想说什么又没开口。
  白枭站在角落里,将一切尽收眼底。她跟随教主多年,分辨得出两人区别,也知晓现在说话的那位,正是长期以来指点纪潜之武艺的人。
  也许他能稍微留些情面……谁知道呢。
  白枭心思散漫,突然耳边炸起一声厉喝。
  “白枭!”
  她浑身打了个寒颤,连忙上前一步,应道:“属下在。”
  拽着纪潜之头发的人扭过头来,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去过城北武馆,可曾知道些什么?”
  白枭眼前浮现出模模糊糊的画面。跪坐在血泊里的纪潜之,以及伏在他身上的尸体。她摇了摇头,所有景象便如水面浮影,瞬间破碎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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