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具体商议了相关细节后退下,李玄昭留下安文江,将兵符交于他:“你持我的手信和兵符,前往青州调兵。”安文江跪下接过兵符和手信,铿声道:“属下定不辱命!”言罢,掀帘离去。
永光二十三年雷雨夜,大皇子李玄昭以“新帝蓄意谋害先帝,伪造圣旨”的罪名率兵自北门入宫,谢太傅中箭身亡,新帝和谢慧妃被擒,称帝不足三个月的二皇子李玄理被拉下皇位。史称“北门之变”。
“北门之变”当日,李玄昭同众士兵进入长明宫,李玄昭一方的人已将李玄理众人制住,李玄理身着朝服遭两名将士扣押在地,正双目充血狠狠盯着李玄昭。李玄昭展开士兵翻出的传位诏书:“先皇一生多疑最忌外戚干权,又怎会这般轻易将诏书传位与你?”“父皇自幼宠爱朕,这皇位本就会传给朕。”李玄理吐掉口中血沫。
“诏书上的玺印费了番心思吧。你和谢慧妃至今都尚未寻出玉玺的下落。”李玄理掩下内心惊慌,怒目李玄昭闷声不语。两人正对峙着,一人自宫外缓缓步入。李玄理循声望去,青婕纾在两名将士的护卫下而来。李玄理震惊地看着来人。
“殿下,这是先皇交于妾身的玉玺。”青婕纾躬身将装着玉玺的锦盒呈上。李玄昭打开锦盒,取出大明朝历代的传国玉玺。青婕纾跪下:“叩见吾皇!”众将士一同跪下高呼:“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玄理睁大双目看着这一幕,难怪当初母妃寻不到青婕纾,原来她是李玄昭的人!“哈哈哈,李玄昭你好手段!”
“先皇素来体态安康,须臾时日就身患重疾殡天,缘由何故?”李玄昭合起锦盒沉声道。“缘由你会不懂?”李玄理冷笑地看着李玄昭。“二皇子即是承认有谋害先帝之嫌了。来人,将二皇子关入大牢,交于刑部候审!”“是!”将士领命架着李玄理。李玄理使力挣扎:“放肆!朕是皇帝,你们不得关押朕!李玄昭!”
☆、第五十章
一将士提着一物步入,“殿下,这是谢守的项上人头!”包裹人头的裹布打结处漏出人头的毛发和上额,包裹底部渗出血水,滴落在地上。青婕纾颤着双手上前接过,放在地上解开,那人头双目突增,面部青白一片,正是谢守。青婕纾喉头微颤,强压下喉中腥甜,哽声道:“宁遥谢过殿下!”李玄昭上前扶起宁遥,“你有身孕在身,切忌伤神。”
宁遥身子一僵,眸色微颤,手不自觉地搭上腹中。“莫怕,孤不会对你腹中的孩儿如何。你只管安心静养,来日出生的孩儿即是皇室血脉。”宁遥随着李玄昭的力道起身,颤声道:“谢殿下。”“将这拿去祭奠宁大人。”“好。”
昏暗的牢房内,狱卒拿着灯笼在前方照明,狱守行在李玄昭左前方小心带路,陈公公和一干护卫随侍在后。牢房隔间内,昔日的谢慧妃散乱头发坐在简陋的木板床上,她依旧身着华丽的宫装,只是那身宫装如今粘上了污秽褶皱,边角处有诸多破裂。木板床仅铺了一床的干草,隔间中央摆放了一四方矮桌。
听闻声响,谢慧妃急忙探头出来,手搭着柱子向外张望,看见由远及近的李玄昭,面漏凶光,却心生畏惧。“玄理呢?你把玄理关哪了?”狱卒授意上前开锁,望着缓步踏入的李玄昭,谢慧妃紧张地往后退,眼里盛满惊恐。看着面前狼狈的女人,李玄昭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李玄理已伏诛,不日即于午门前斩首示众。”谢慧妃睁大双眼,水意弥漫。“他是皇帝,你们这是犯上!”“这皇位如何得来,谢慧妃还要自欺欺人吗?不过你莫担心,孤会让你们母子团聚的。”谢慧妃控制自己止不住颤抖的身体,看着面前与安琬玥眉眼相似李玄昭,恨声道:“到处就该连同你和安琬玥一同毒死!”李玄昭瞳孔一缩,嘴角泛起冷意。“当年孤母妃如何待你,你竟要置她于死地!”“这后宫本就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终日揣着一副圣母的姿态,心底何尝不纳着龌蹉?”
当年明明是自己先入的宫,后位却让后入宫的安琬玥坐上!说什么贤良淑德、蕙质兰心,还不是因为她背后的安氏一族!可如今的自己不也是走上了同她一般的路?谢慧妃心中哂笑,先帝利用安氏一族巩固自己的皇位,之后又心生忌惮,扶持谢氏等人暗中打压,如今兔死狗烹,自己不过走了安琬玥曾走过的路。呵
不!我与安琬玥那蠢货不一样,身处后宫竟还奢望帝王的专情,她死于愚昧,而自己,至少曾经得到过自己想要的!后宫独一无二的尊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只要玄理坐上皇位,自己就是大明朝当朝最尊贵的皇太后!
谢慧妃双手插入发中,身体发颤,喉头呜咽,抬头双目放空,脑海中幻影浮现。而后逐渐聚焦于前方的李玄昭,只要这人死了,皇位就是我儿的!该死!安琬玥该死,李玄昭更该死!谢慧妃眼现狠厉,双目怒张,双手如同厉鬼般曲张向李玄昭扑过去。身后的侍卫即刻上前,飞脚踢翻谢慧妃,两人拔剑护在李玄昭身前,一人上前用剑抵住倒地的谢慧妃。谢慧妃浑身抽搐,伏在地方狠吐淤血,抑制不住的□□声回响的牢狱间。
李玄昭上前挥开侍卫,一把扯起谢慧妃胸前衣襟,恨声道:“当年,你是如何残害孤的母妃?”谢慧妃双目微张,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大皇子不是神通广大?不过一昧香,竟也查不出?”闻言,李玄昭瞳仁微张,而后附身在谢慧妃耳边沉声一字一句,在谢慧妃闻来宛若地狱罗刹:“二皇子李玄理心思狠辣,枉顾伦常,毒害先皇,受刑后即挫骨扬灰,永世不得入皇陵!”字句入耳,字字诛心,谢慧妃瞠大双目,身体颤抖愈甚,喉头发颤欲言,却遭心头血堵塞话头。
狠狠松开谢慧妃的衣襟,李玄昭转身利落离去,众人随同在后。谢慧妃倒地狠吸了一口气,厉声道:“李玄昭!你不得好死!”夹杂着恐惧和绝望的诅咒回响在阴暗的牢狱间。一生机关算尽,落了个惨死牢狱的下场,可悲可叹!
“宫中进贡的香均受严格的检控,源头上不会有问题。只能是在使用过程中被人掺杂了其他有害之物,致使宛纯皇后长久使用,毒素积于体内,生产时血崩亡故。”白苏低垂着头静立一旁。“何物有此效用?”“麝香、牵牛子、商陆、胆矾、枳实等在《本草经》中均被列作孕期禁药。”时日久远,当年宛纯皇后所用之物大部分均遭损毁,现已无从查证,白苏只能将所有可行之物列出。李玄昭颔首,示意白苏退下。
这是宛纯皇后昔日的寝宫,即便招来宫人将其复原,亦是物是人非。李玄昭随意择了一处坐下,抬眸四顾,依稀寻出当年的旧影。当年宛纯皇后有身孕时安氏一族已现没落之势,自己亦遭冷禁宫中,生产当日正值春寒,血崩时产婆恐慌,嬷嬷托人去寻李玄渊,当时的李玄渊温香软玉在怀拒见。
李玄昭被侍仆紧搂在怀中,看着一盘盘血水出入,心下惊惶打颤,拼命挣扎想入房中。屋外春寒料峭,屋内冷意入骨,从晨光熹微候到暮□□临,产房内的□□逐渐衰弱,直至衰竭。待侍仆终于松开手时,李玄昭已经没有入门的力气。那日,屋外残阳似血。
“母后,孩儿给您报仇了。”李玄昭轻喃。模糊间,仿若看到宛纯皇后带着如往日那般和煦的笑颜,吟吟轻唤:“昭儿。”
“北门之变”后,大皇子李玄昭以“谋害先帝,伪造圣旨”的罪名废黜新帝,布告栏公布了涉事太医院院首、多名宫奴的口供,太医院院首的口供详细叙述了过程,百姓一片唏嘘。大皇子李玄昭德才兼备,遵大明朝“立长不立幼”的古训,大皇子李玄昭择日登基!
消息传至宜州当日,李玄昭正在天坛行册封典礼,登上九十九重天阶,李玄昭祭天封禅,礼成,文武百官下跪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呼声振聋发聩,响彻云霄!定年号“兴和”,时年为兴和元年。新帝即明武帝宣布大赦天下,时年秋开恩科!
☆、第五十一章
温曦放下手中书籍,拿起手边的水杯饮了一口,侧头看向窗外,此时夜色四合,玻璃窗上隐约映出自己的轮廓。距离开学已过去半月之余,在学习了一周的校训、校规和思想品德教育后,新生开始长达一个月的军训,按B大往届惯例,军训的最后一周要到部队里去体验真正的军旅生活。
九月的B市有了早秋的痕迹,早晚温差较大,午时晴空万里,日光正盛,军训了两周的新生苦不堪言,女生注重护肤,晒黑的没几个,男生秉承着一颗爷们的心,倒是黑的发亮。温曦亦遭晒伤,训练结束回到寝室,□□在外的皮肤发红发烫,饶是如此,和其他男生相比还是白了好几个度,没少遭罗成他们调侃。
军训一周训六天,白天训练,晚上各列队集合□□歌,周日休息。自那日聚餐后温曦就再也没见过李玄昭,他从罗成那知晓他的宿舍和班级,并从教务网上下载来他们班的课表,却一直寻不到时机。历经两世,此时的温曦已不知该用何种心态面对李玄昭。何其幸运,辗转两世,曾经梦中的少年容颜依旧;何其不幸,两人横跨了两千年的岁月,时光的鸿沟该如何填平?
又一个周日,李玄昭周末无课,除却周一至周五,温曦不知该如何去寻李玄昭,周末的他会去何处?无处可去的温曦只好来到图书馆,寻了一处角落,静静度过一日。管理员出声提示众学子闭馆时间已到,温曦随众人起身收拾出馆。这座图书馆临湖而建,温曦绕湖而行,心中思索着该如何与李玄昭碰面,偶遇最好,如若不然,亦可在他的宿舍门前蹲守,若是再孟浪些,直接冲到他的宿舍。只是这由头不大好找。温曦无意识地绕了个路来到李玄昭的宿舍楼下,临近宿舍门禁时分方离去。
直至军训结束温曦亦未能见上李玄昭,军训结束后既是十一长假,温曦回了趟家,再回校时即是众社团招新,“百团大战”即将上演。学生会和大社团已通过下班宣传的方式宣传和推广了自己的相关信息,新生们亦依据自己的兴趣爱好心下有了高下论断。温曦随意翻看手中的宣传页,李玄昭是他们学院学生会的会长,温曦无法进入,只能在各社团查看成员信息,看能否寻到他。
前世李玄昭乃一国之君,一切技能均按帝王的需要来培养,无所谓什么兴趣不兴趣。这一世得以做一平民百姓,这世的他该是过得自在洒脱些。将手中的宣传页浏览完毕后,温曦又从罗成他们手中拿过自己没有的宣传页翻阅,仍是寻不到,罢了,还是等到社团招新当日再去一一查看吧。
学生会招新先于社团,罗成等人填好简历后兴致慢慢的前往招新地点,温曦微笑挥别他们,近年来校园里的学生会官僚之风日盛,若不是为了李玄昭,温曦亦不会身处朝堂八年,与各党派虚与委蛇,这样的日子委实让人腻烦,莫不如择一静室,品茗读阅来的愉悦。
终于候来社团招新之日,罗成三人已通过他们院学生会的面试,只是往后还会继续考核,不过那是以后的事,现在的他们主要还是要寻几个自己感兴趣的社团,培养些课外兴趣爱好。“百团大战”是在大学生活动中心的广场前进行,上百顶篷子临时搭建起来,篷子底下是各社团的招新台,社团成员或在台后坐着,等待前来咨询的新生,或站在人流量大的出口处,适时向路过的新生推介自己的社团,一派欢腾热闹的景象。
“温曦,你想参加什么社团?”罗成拿着好几张宣传页随意翻看道。“没想好。”温曦依旧仔细浏览宣传页上的团员名字,“看你看的那么仔细,还以为你有想法了呢。”陈平在一旁道。“哎,跆拳道社在那边,去看看吗?”张建明两眼放光。“走啊!”罗成笑着双手搭在温曦肩上使力转了个方向,四人一起走向跆拳道社的招新处。
跆拳道社的社员笑着向四人介绍社团的概况,以及加入后日常的训练安排。张建明三人随跆拳道社的社员指示上前浏览社团的日常训练及参赛照片,温曦顺势走出那圈子,站立在跆拳道招新处一侧,等待罗成他们。不意中被人拍肩,转头看去,是一名女生。
“学弟,我是书法协会的会员,有兴趣加入我们协会吗?”面前的少年面容清秀,气质温和,透出浓浓的书卷气,即便不会书法,应该也会对书法感兴趣。温曦接过那女生递过来的宣传页,温声致谢。“我们社团已成立几十年,目前加上未退社的学长学姐共有十五名成员。我们社团由国文专业的蔡教授挂名指导。学弟对书法感不感兴趣?我们社团能为对书法感兴趣的人提供一个很好的平台。”
没在宣传页上搜寻到李玄昭的名字,温曦指着成员名单问道:“你们社团负责人的名字都在这上面了吗?”“是啊,这是换届后定下来的新的一批负责人名单。这是我的名字,陆婷婷。”温曦顺势看去,副社长——陆婷婷。自己真傻,看了好几日的宣传页,竟忘记李玄昭此时已大三,即便曾是某社团的负责人,也该换届了。温曦微笑:“你们的招新处在哪?”
陆婷婷一听有戏,赶忙为温曦作指引。温曦转身跟罗成打了声招呼后随着陆婷婷来到书法协会的招新处,招新台旁挂着好几副书法作品,温曦走进观摩,皆是往届获学院或学校奖项的学长学姐的笔墨,隶书和楷书居多。下一副,草书?温曦细看,竟觉着字迹相熟,赶忙看落款,“李晏清字”!温曦心下惊喜,正欲询问他人,转身却见李玄昭正站在书法协会招新台前,翻看招新的名单。
☆、第五十二章
温曦恍惚了一阵,正欲上前,肩上被人拍了两拍,却是罗豫。“怎么就你一人,罗成他们呢?”“罗豫学长,罗成他们在跆拳道招新处。”温曦回道,侧头看见李玄昭闻声望过来。温曦微笑:“学长。”李玄昭颔首。
“这是李晏清大一时兴起之作,往后两届招新都拿出来摆。”罗豫笑道。“那是因为李晏清学长笔法独具一格,与我们书法协会的宗旨不谋而合,自然要不时拿出做门面。”陆婷婷一旁呛声道。“学长若是空闲麻烦往别处转转,莫杵在这。”罗豫笑而不语,这丫头倒是记仇,去年的旧账记着到现在,回回见着都要呛几句。
“可要加入?”李晏清点点桌上的申请表。“学长也是书画协会的?”“大一的时候加入的。”温曦点头,垂眸拿起桌上的笔填写申请信息,嘴角在不经意间上扬。身旁的少年一手硬笔行楷写的端方得体、恣意流畅,都言字如其人果然不假。“学书法多久了?”不问是否学过,直接问学的时日,心中莫名的笃定连自己都诧异,就这么理所当然开来。
“三岁的时候。”温曦边写边作答,而后恍然回悟,上一世的自己确是三岁执笔认字,这一世却是七岁上小学后方执毛笔练书法,一时最快竟说漏了,这个时代的孩童即便早慧,最初学写字时用的亦是硬质笔具。“嗯?”垂头书写的温曦回复的声音有些小,周围又过于嘈杂,李晏清并未听清。“七岁。我七岁的时候开始学书法。”温曦写完最后一个字,直起腰身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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