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来正好对准萧琮邑那张脸,散着头发,眼神犀利,还单穿内服就走过来,上前从他的衣服里拿走书本:“你这个人怎么言而无信?”
李孤真的很认真的说:“你现在心浮躁不适合练这个东西。”
萧琮邑怒笑:“那好啊,你不如留下教我好了,每次都在说皇帝难为,当初既然废了力救人再死了对你来说岂不是不划算?”
不知道算不算放飞自我,萧琮邑从小到大给人就是一副尔等凡人我是神仙的感觉,这样旁敲侧击暗示明示已经最大力度,他自己都快不相信。
奈何对方是个木头,一点不明白。
最后李孤伸手要夺回去被萧琮邑抓住手腕,他们身高相差不多,两人同时修炼道法出来的气势结果却迥然不同,一个真的是少侠风范一点不像传闻中杀手恶毒模样,一个变化太快几月从神仙般的人物变成现在对任何事情都怀疑都不容许差错的帝王,只有李孤见过他最后遗留的一点无忧时光。
他眼睛很灵光剩下不多的单纯,李孤最终还是松开手,“我不管你,你随便。”
萧琮邑是真的随便了,学了点东西功夫见好逮着宫中护卫总管一起比武,当年上战场杀敌过,被先帝册封的“京城第一次武人”,武功卓绝特选拔进宫,掌握宫内各个宫殿安全。
作为臣子肯定不敢跟君上动真的,可是没出十招萧琮邑就知道这人不是自己的对手,便开始发力。
护卫大人刚开始真的是小心谨慎心态,没想到皇帝竟然真的出重拳,武人头脑简单再小心可耐不住对方一直在打。
于是真出了拳,萧琮邑胸口挨了一拳。
他赶紧退下直接让旁边私护上,私护就是前些日从赵癸将军被他重新编入御前的人,那人没萧琮邑心机,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死。
然后就死了。
对,护卫总管死了,联合绞杀。
萧琮邑受伤坐在椅子上观战时故意宣扬出去重伤,然后太监喊让一群太医过来,非要让整个皇宫都知道。
人又死在私护手里,跟他一点关系没有。
萧琮邑还要捶胸顿足的说道:“卿为国为朕为先皇鞠躬尽瘁,今出此意外朕痛心疾首,好好安抚家人多些银两,不可怠慢。”
其实哪是什么打仗国家英雄,先皇偏爱林姜父亲,这人又是他父亲的学生,于是先皇相信了只有几人组成的比武大赛取胜,于是这么一个人轻易掌握整个皇宫安全问题,跟着太子当年如何监督自己现在也好意思继续做下去?
这样的结局就是最好的结局。
他重新选了个人。
上朝的时候演戏全套几日咳嗽,倒掉几杯苦的药水,这事很快就过去了。
不知是不是杀人太狠,演的太真。
晚上一整夜做噩梦,所有人追着他砍,最后遍体鳞伤,胳膊没了,腿也没了,那张美美的脸蛋被划伤,成了丑八怪。
醒来的时候额头全是汗,吓得直立立坐起来。
睁大眼睛看了下周围,发现连个应声的人都没有。
守夜的太监倚在门框睡的正香。
从前他总是觉得父皇太绝情又无情,不足数月自己从面容到骨子里都排斥那点所剩无几的天真与心软。
大概那个法师说的是对的,儿时看面相说他天生与佛悲无缘,大起大落,不得安生。
皇帝是虔诚痴迷佛法,大兴教寺,更加不喜这个孩儿,刘皇后心疼儿子愿他平安一生,对他没有任何要求。
母亲少年去时,终身未得父爱,一路被追杀,睡不能寐,喜欢的事情偷偷做因为违背国法不可异教,兴趣的人总是偷偷来偷偷走。
想想,当真觉得难过之极。
不过这也是想想,大早上起来进门就看见林姜在门口等着。
萧琮邑皱着眉,还要问:“候了多久?”
林姜道:“臣刚来。”
“那就随朕一起去上朝吧。”
“皇上臣有话要说。”
萧琮邑看了他一眼,“说吧。”
林姜道:“七王爷与陈宰相私情无误,臣可以拿性命担保。”
萧琮邑心里没有任何波澜,淡淡的说:“你的性命?好啊,那你去做,朕对你期望很大,卿不要让朕失望。”
他答:“臣遵旨。”
下了早朝,萧琮邑收到司马老宰相回信,当然不肯回来,说自己年老眼花无法为国效力,每日种花种草可开心了。
他不回来就办不了皇叔和现任宰相,萧琮邑完全没有合适人选不懂官场迂回,朝堂正位不做好基本很难运转起来。
这次是他亲自执笔,未让朝臣代替请回。
情真意切又真挚分析利弊,洋洋洒洒写了五百字,对于很少做文章的人来说已经极致了。
他会回来萧琮邑可以肯定的,只是接下来又能怎么办?
还是死局,没得可解。
他即便对兄弟没什么感情,或者林姜以后真的查出什么来,萧琮邑觉得自己下不了手像太子一样赶尽杀绝不留情面。
对皇叔又怎么可能下得去动手啊。
所以晚上萧瑾过来,眼睛弯弯笑的那么明媚,无法杀戮到他头上。
萧琮邑最近吃的一直不多,人说皇帝大于天锦衣玉食,他每天做思想斗争,现在就是分裂一般。
萧瑾此次很主动谈起政事,跟他分析现在的状况:“西南王君侯滋生事乱,皇上打算怎么办?”
“无解,朕没法子,他惯会煽动文人讨伐朕,祖爷又不让轻易杀文人,现在在西南郡朕就是位不折不扣的未来暴君。”
萧瑾问他:“皇上有没有想过办法?”
萧琮邑听他的语气有了注意,问道:“还得向皇叔请教。”
萧瑾:“皇上有没有想过要收回地方兵权?”
有,当然有,做皇帝第一天就想过,可这是本朝根基,谁动了一定会死,毫无疑问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凌晨见~~~
第17章 架势
萧琮邑悠然的等他讲话。
萧瑾全身心的托盘交出:“两军交战一方薄弱无力抵抗,怎么才能取得胜利?绝不是蛮干奋勇杀敌,而是挑拨离间,内讧趁虚而入。前些日皇上利用甄氏和谢郡侯就是最好,皇上可以用同一手段继续做。”
萧琮邑:“皇叔觉得怎么用同一手段?”
萧瑾道:“谢郡侯和王郡侯一位地属西南,易守难攻。一位是江南福地,物产丰富。这些地方是要必须收回的。”
萧琮邑很清楚,法子想了千千万万没一个可行的,人家又不傻怎会轻易被挑拨,“皇叔可有办法?”
萧瑾说:“办法是有,皇上可能觉得臣空口说大话。”
磨磨唧唧烦不烦,还是要口气正常的问:“皇叔说吧。”
“皇上不顾反对救出承纨,现在他最跟皇上一心,谢郡侯不是最恨他吗?皇上可以说服他娶了人,如果谢郡侯不同意,皇上治他蔑视天威之罪。如果同意了,以后便想着法子给他按上一个谋逆罪名,怎么做都是好的。”
萧琮邑嘴角轻一笑:“皇叔的意思是要牺牲掉二哥了?”
萧瑾低声说:“他有损皇家颜面,性情不稳,取向不明,做尽龌蹉之事,皇上留他何用?”
损害皇家颜面是真的,可是“龌蹉”二字怎能从他口中所说,实在是刺耳。
他的法子是会考虑的,说话却真的是意难平,假以时日真抓住他这方面把柄,非要龌蹉一回不可。
一夜未眠,隔天就叫来林姜询问事情进展。
这么主动召见,林姜第一次正面坐在对面,能仔细看到这么一个人音容样貌而且心高高在上神一样的人物,那么英俊那么随和又那么让人痴迷。
他熟读群书,立志要当萧琮邑的左膀右臂,军事谋略,这是从萧琮邑做太子的时候就决定的事情。
后被废黜又失而复得,他最开心了。
萧琮邑有目的性,所以很温和的坐在对面看书,时而抬头看他一眼给个交流。
其实到底林姜在说什么也没听进去,最后放下书凑过去眉眼舒开,嘴角上翘,给了个特别温暖的笑容,这微笑很难有人拒绝吧。
“林卿对朕的感情,朕心里清楚。”
林姜扑通跪在地上,又是行了一个很大的礼,双臂在前,头快抵在地板上。抬头的时候面部肌肉都是颤抖的。
“皇上,臣绝无其他之心,只求能为皇上分忧,绝不会生事。”
萧琮邑心中明白他的意思,说:“你是朕的臣子,只要一心为朕为朝廷效力,就是不给朕生事。
林姜拿出一道奏折,有几十页厚度,“臣愚钝不及皇上聪慧,臣所学所议全部写在陈表上,希望分得皇上一二烦忧。”
萧琮邑接过去,字体很工整,下笔有力,一看就是刻苦的人。
刚开始还是漫不经心的心态,看了一折就认真起来。
默不作声看完之后。
他脸色一沉,“林卿,你做事谨慎脑子灵活朕知道,要注意安全,别被人牵着鼻子走。”
对着这么一个人,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而且一个脸色一个语气都要琢磨许久,一次见面一月回顾,每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皇帝外面名声不好,林姜猜得出萧琮邑一直在针对各诸侯办法,很对他的胃口上表恢复秦制,朝廷集权,交出兵权弱化地方权力,改为郡县制,又说了下实施方法。
其中一条让几位先皇皇子娶妻,进行联姻慢慢稀释兵权融为一体。
萧琮邑一看就知道皇叔发现了林姜的行踪,彼此在相互查着对方,传过来的消息真真假假谁又知道,而且七皇叔聪明啊还会先行告状。
晚上刚睡着又被噩梦惊醒,这次倒不是被追杀,而是很想念一个人。
可为什么这也算是噩梦,因为他得不到。
得不到的东西当然就是噩梦。
更加噩梦的是一早上递来书信,司马骐依然以年老体弱不肯回朝。
送信的是他贴身近卫云峰,因为此事关系重大,只能选择都不信任的人中最信任的人,能让人信任只有一个办法,安顿好他的家人,如何安顿靠的脑子。
云峰武功很高,来回骑马用不了几日,他说道:“臣有一办法大概能行。”
萧琮邑:“你是想让朕亲自去迎?”
云峰道:“昔年传闻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今皇上也要去请了。”
他淡淡的说:“朕不是刘备他也不是诸葛亮,不过逼到无法不去不行,这事得朕先想想,朕还有些事情未办。”
天气寒冷,这些日子忙于政事唯一可做的就是练武,这样才能静下心来。如此强壮的人终是生了病。
生病莫名开心,好似每次出事都会有一个人过来。
可是一日又一次,烛光亮了一夜,再也没有过来。
那滋味,真的说不出来,直想着下次见面可以砍他一刀,永远记住这个疤。
做梦的时候想的太多,所以现实会更残酷。
他依旧是不信任人,与每个忠心朝臣的人一一询问,思虑很久,考虑到脑子爆炸,才做此决定。
阳光大好,四位兄弟第一次坐在一起好好谈话。
逃亡那会,萧琮邑只有一个想法,他做了皇帝什么都别说先斩了太子,真当了帝王什么都得想都要思虑周全。
人前人后都需要演戏装模作样。
父皇总是说,兄弟要友恭互爱,爱又怎么个爱法呢。
因为近期种种事情,其他三个兄弟对这位兄弟还是有些忌讳的,做事这么狠,杀人不看脸色,见了面恭恭敬敬的行礼。
摆着酒席,这是圣宴,最大规格的招待。
三个人坐着,萧琮邑站起来踱来踱去。
地位悬殊四人形态各个不同。
先太子所剩不多的傲气不敢再顶着造次,二皇子同皇帝一心,一身轻松自在。六皇子最小,坐着每个人的脸色看一遍。
萧琮邑全然掌控全局的帝君姿态,没有过分亲密也没有高高在上,非常严肃诚恳的说了一番话:“父皇才走这么久,你们也看到发生的一些事情。大哥做太子时那么多朋友现在全部避而不见,朕手里有几十封上奏的奏折要求对你严惩,朕都压了下来。包括二哥,朕相信若是父皇在世一定会放过你,谢氏势力再大那也不容许公开侮辱指责皇家。六弟年幼思想不纯熟,即便当初最后朕妥协,你外祖父掌权利用你瓜分萧家权力落入外人之手。咱们都学过祖法祖史,一百多年来先祖死了多少人,祖爷爷登基之时孤家寡人家族人全部战死,朕知道你们各怀心思,如今他们却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反了朕,朕即便退位死了咱们萧家就亡了,亡君亡国你们又能好过到哪里去?”
萧琮邑说的情真意切,语气缓和,一点不像暴君六亲不认的样子。
他们情绪调动,萧琮邑接着说:“朕从登基以来就想了很久,父皇在位之时未曾给你们任何位份,朕过两日便下旨,大哥、二哥封为郡王,六弟封王,等你成年朕再升为郡王,这天下还是我们萧家说的算。”
其实之前倾述前情情感共鸣马马虎虎,册封却是天大的事情,本三朝只有祖爷封了支系郡王,因为死的只剩下这么个亲属,对本朝开国很大的贡献,其他基本没有。
郡王是可以管理一方土地,没实权却有地位,有决策权。
圣旨一下大家估计也就习惯了,新帝上位没多久折腾出来这么多事情,月月有惊喜,一脸要折腾要把水激活翻腾的架势。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出宫,正片开始了~
第18章 寺院
秋季丰粮,先祖皇帝又痴迷佛法规定每位梁朝皇帝每年此时要在寺院诵经一月,而且要素斋、简朴,寓意带头为民祈福,三餐住宿不可去行宫,全部在寺院进行,亲力亲为不能人侍奉,忆苦思甜。
谁忆苦思甜在这里?面上不准人伺候还是要随从的。
萧琮邑临行前,单独召见了一次六王,他的六弟。
要离一月,大好的局面不能失去。
虽然这一月全国佛寺都同皇上同时念经,不敢有人违背国教诵经期间出现岔子,可还是有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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