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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与酒(穿越重生)——棠栗

时间:2018-01-26 11:07:29  作者:棠栗
  念光想了想,说道:“一起走吧。”
  刘歆晔不知道为何儿子会这么粘着自己,看看照云阴晴不定的脸,觉得纠结下去也没意思,便说道:“那我们走吧。”
  陈三年拉着刘照云,对方不好再无反应,就怏怏地和人一起走了。陆老先生心情很好,还没到大厅就开始嚷着让傅荣出来接客。可怜了刺史大人衣服还没换,穿着围裙就出来了,被老丈人一通训。陆心在一旁帮衬着自己的夫君,众人相互认识了一下,便坐下来吃饭。
  傅荣是个明眼人,知道刘照云口中的兄长就是当今的王上,不敢怠慢,刘照云兴致不高,闷闷地吃饭。老爷子抱着小外孙女,乐呵呵地说着他前些日子遇到的事情。
  “我前段时间啊,遇到个算命先生,说我命里有福,将来会儿孙满堂!”
  “岳丈肯定是有福之人。”傅荣笑眯眯地给陆均倒酒,陆均心里痛快,满面红光:“那位先生和我差不多大,也是云游四海的人,不过啊,身边带着他媳妇儿,模样周正。我和他谈得来,就一路走到沧浪,他去了济州,我到这边来。我打算啊,忙完这事儿,就去济州找他玩,人老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爹爹您这话说得,那王伯伯江伯伯就不好说话了?”陆心笑着,老爷子哼了一声,“那俩龟孙子成天窝在家里不出来,能聊什么呀!”
  “嗯嗯!”小静儿呜呜呀呀地说着话,老爷子大笑:“瞧我这小外孙,多机灵!”
  “机灵!”小姑娘又重复了一句,众人大笑,开开心心吃着饭,刘照云不好拂了几个人面子,只能强颜欢笑,一顿饭吃得不是滋味。
  “叔叔,你吃这个。”念光心细,见刘照云只是低头吃着碗里的东西,便隔着刘歆晔给人加菜,对方心头一动,自己还是太小气了,事到如今,恩恩怨怨已经理不清了,能处一时便是一时,还能怎样呢?
  “谢谢光儿。”刘照云捧着碗,笑得十分苦涩。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呀,小天使们!爱你们哦!
 
 
第39章 故事
  等到月上三竿,这顿热闹的晚饭才算吃完,老爷子高兴,又拉着女婿和陈三年几人絮叨了一番,陆心带着几个孩子下去睡觉,刘照云寻了个空,偷摸着去找儿子。念光正伏在窗台上,遥望着头顶的明月。淡色的月光映照着他小小的身子,染上一层安详的气息。刘照云却十分感伤,明月夜是相思夜,古人诚不欺他。
  “叔叔?”念光许是站久了,决定坐下来歇歇,一转身就发现刘照云站在自己背后,一时惊讶,便叫出声来,刘照云听到儿子这般唤自己,心头一颤,极力压抑着即将奔涌而出的不甘和悲伤,淡淡地说道:“你父亲还在和陆先生说话,我过来看看你睡了没。”
  “我父亲让您过来的吗?”
  “难道我就不能自个儿过来看看你?”刘照云苦笑,“叔叔挺喜欢小孩子的,你又是我亲侄儿,自然要多关心些。”
  念光想了想,仍然觉得不妥:“我没听父亲说过他有兄弟。”
  “你还小,有些事情不方便说与你听。”刘照云没想到儿子对自己的戒备心这么重,心里不由地多了几分嫉妒,为什么,明明我才是你的生身父亲,可你却离我这么远,这么陌生。
  念光注视着眼前这个青年人,模样很俊朗,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盛满了浩瀚星光,一笑便灿烂,然而比不得父亲,有着十二万分的人间烟火气息,里面装着母亲、妹妹和他的子民。
  “光儿?”刘照云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出神,心里又稍稍生出点期待,“你在想什么?”
  “没有。”念光回过神来,说道,“叔叔你回去吧,我再等等。”
  “等你父亲?”
  “嗯。”
  “你等他做什么,他忙完了会自己过来的,小孩子要早点睡觉。”刘照云皱眉,吓唬道,“你父亲要是回来见你还傻站在这儿,估计就要打你屁股了!”
  “不好。”念光摇摇头,他每晚都会在父亲的手背上偷偷画上瞿天师教给他的符咒,现在一睡,若是误了时辰就不好了,“我不困。”
  “不困?”刘照云一想,大概是人生地不熟,这孩子睡不下,便说道,“要不,叔叔给你讲故事?”正好也可以借此机会拉近下关系。
  念光也没什么事,就点头同意了,二人坐在床边,刘照云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起他的故事。
  “从前,在齐国某个地方,有个富家公子出门游历,路上在一座寺庙里歇脚。遇到了一个前来上香的小姐——”
  刘照云满怀眷恋地讲述着他和李笑荷相遇相爱,想知相依的每个时刻,仿佛他还是那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仍牵着他深爱的姑娘,走在夏季郁郁的树林里,林间有溪涧,溪涧有落花。
  “后来呢?”念光问道,他不喜这种故事,无非是才子佳人的老套路数,然而刘照云始终喋喋不休地说着,让他昏昏欲睡,所以他迫切地想让对方结束。
  “后来啊,”刘照云眯了眯眼睛,“他们的父亲是对头,不肯这门亲事,那富家公子与小姐便打算私奔。在一个雨夜里,他们成功地逃跑了,并找到个小渔村落脚。可好景不长,小姐的父亲很快就找来,带走了自己的女儿,还把公子毒打了一顿,丢在江岸上。庆幸的是那个公子的哥哥找到了他,把他带回家,锁在家里养伤。等公子病好,准备再去寻人的时候,那个小姐已经嫁个别人了。”
  “再后来呢?”
  “再后来,那个公子就离了家,在一个小地方谋了份差事,希望有一天可以再与那个小姐相逢,可惜了,那个地方有一年出了灾祸,公子就死了。”
  “死了?”
  “是啊,”刘照云叹息,那江水倒灌进身体的窒息感仿佛再次袭来,让他恐惧,让他崩溃,“被活活淹死了,连遗言都没有。”
  “那个小姐呢?她知道吗?”念光忽然伤感起来,原来这是个悲剧。
  “她知道,但是那时候,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所以她很坚强地活了下来。”刘照云说到这儿,摸了摸孩子的头,“光儿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挺让人难过的。”念光没有遮掩他的感情,刘照云心头一动,想抱抱他的儿子,却扑了个空:
  “你去哪儿?”
  “我去找我父亲。”念光头也不回地跑开了,这无疑再次刺激了刘照云。
  “刘歆晔。”他喃喃地唤着这个名字,眼神忽明忽暗,看不懂情绪。
  “爹爹,爹爹!”念光唤着刘歆晔,四下寻着人,大堂的灯熄了,估计陆爷爷聊完了天,便散了,可是他父亲人呢,为什么没回来?
  “光儿?”刘歆晔蓦然出现在拐角,他送陆老先生回房后,就顺道去陈三年那里小小地赖了一会儿,正往回走着,忽然听到孩子叫他,以为出了什么事儿,赶紧过来,“怎么了?”
  “爹爹!”念光一下扑到人怀里,刘歆晔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没。”念光将脑袋埋在刘歆晔腰窝那里,惹得对方轻笑,“那你是怎么了?”
  “我想你了。”
  “哈哈,才离开爹爹这么一会儿就想了?”
  “嗯。”
  “哈哈,我的儿子什么时候这么黏人了?”刘歆晔一把将孩子抱起来,却意外地发现他在哭,真得就那么依赖自己么?刘歆晔情绪微妙起来,抱着他,柔声哄着:“不哭了,乖。”
  “嗯嗯。”念光呜呜噎噎地回答着,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听完那个故事就特别想哭,想见父亲、母亲还有妹妹。
  “乖,走,跟爹爹回去睡觉。”
  “嗯。”
  刘照云站在阴影里,觉得今晚的风特别冷。
  另一边,傅荣也爬上了床,躺在媳妇儿身边,陆心忽然睁开眼睛,问道:“都忙完了?”
  “我吵醒你了?”傅荣吓了一跳,陆心见他紧张的样子,难免好笑,“没,我月份大了,睡不踏实,不碍你。”
  “那你赶紧睡吧,不然明天没什么精神。”傅荣拉过媳妇儿的手,“我明天早些回来,给你泡泡脚,薛大夫又捎来些草药,说是对你身子好。”
  “我自己来就行,你忙你的,再不济家里还有几个婢女呢,”陆心察觉到丈夫的手上又多了几个老茧,心疼得不得了,“我要不是有了身子,就随你去堤上了,多少能帮衬你点,我爹也不用大老远地赶过来。”要知道,她还未嫁人时,可是远近闻名的巾帼不让须眉,如今成了亲,性子倒一天天软起来,连承继父亲的手艺都快忘光了。
  “好啦好啦,你别多想,好好养身子就行,这会儿你好,就什么都好。”傅荣摸了摸媳妇儿的肚子,开玩笑道,“安安心心给我生个大胖小子,这样一儿一女,多有福。”
  “万一又是个姑娘呢?”
  “那我就再努力几年,多给我闺女备点嫁妆!”
  “你个滑头!”陆心咯咯地笑个不停,傅荣也笑了:“早点睡吧。”
  “哎,被你这么一打岔,我都忘了我想说什么了。”
  “那就不说,等明天。”
  “不不不,你过来。”陆心神神秘秘地让傅荣凑过来,“你有没有觉得,你那照云兄弟和他兄长的儿子长得有点像?”
  “哎哟,傻媳妇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傅荣知道陆心是什么意思,但那位可是当今王上,搞不好要掉脑袋的!
  “你怕什么,就咱俩说些悄悄话,我还能去和别人乱说?”陆心嗔怪,“我就是奇怪,那刘先生和你那位兄弟看上去都是正经人,别是他家那位——”
  “人家家事,我们这些外人说不得,万一小哥儿长得像他阿娘呢?”傅荣被媳妇儿这么一点,竟觉得王上和殿下毫无相似之处,然而作为臣子,奉公守法才是第一位,其他的,不能胡乱猜测。
  “说得也是。”陆心点点头。
  “好啦,快睡吧。”
  “嗯。”陆心依着自己的丈夫,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除了老爷子,大概只有陈三年真正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吧,可以暂时抛去种种,做个甜蜜的梦。
 
 
第40章 江水
  次日清晨,傅荣就带着一行人去了大堤,刘歆晔将孩子留在陆心那里,便也巴巴地跟了去。他其实心里没底,多年的居庙堂之高使得他远黎庶而不涉江湖,虽忧其民却难于实事,比如说重修大堤这等要务,他的的确确帮不上什么忙。但想想那个人能够在身边,刘歆晔便也顾不得许多。
  傅荣念着王上关切百姓,才会执意过来,心头感动,并未横加阻拦。陈三年也这般觉得,并无不妥。只有刘照云看得分明,自他成鬼之后,这人间许多事便豁然开朗,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然而谁当局,谁旁观,在他生出杂念后便也理不清了。
  “岳丈,您看,这江水改道之事,要多少人力物力才算合适?”傅荣指着眼前浩荡的江水,对着一旁的陆老爷子说道。
  老先生背着手,傲然伫立在高地,盯着南面的济州淮南若有所思,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我来的路上,研究过这三州的地图,济州那边情况稍好,只需将岸头那块巨岩炸毁,河道自然开辟。只那淮南,滩涂一事还须从长计议。”
  傅荣道:“这也是小婿一直愁苦的问题,除非有王上诏书,不然实在难以请动那两位大人。”说罢,有意无意地看了眼身旁的刘歆晔。
  陈三年却笑了:“我看不如这样,先雇几艘渔船,将炸山的工具运过去,连夜将它移平,再和杨大人商议也不迟。”
  “先生这会儿怎么有了底气?”傅荣也笑了,“还是说先前不肯告诉我,非要等人来?”
  “是啊,陆老先生一来,我就有了底气。”陈三年顺着他的话讲,就不往坑里跳,“诚如你所言,那个杨敬胆小怕事,若我们先行一步,既成事实,他也不敢去上书禀报,这样一来,反倒方便。”
  “不错,那巨岩后面是片山林,鲜有人烟,我们偷偷炸了又何妨?”老爷子点点头,“我这次带的机关图纸,就是做的这个打算,等老头儿我过江再瞅两眼地形,少做修改,你便找些手艺好的匠人,连夜打出来,我们争取尽快解决!”
  刘歆晔沉默地听完整个对话,他想不起杨敬这个人了,可能政绩平平,不惹人注意吧。
  “刘先生意下如何?”傅荣又转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若能得到王上首肯,到时候真有个意外,说话也有底气。
  “嗯,我同意你们的看法。”如此,众人便达成了一致意见,傅荣带着陆均去寻个熟悉水道的船夫,好去对岸探探情况。
  “你不跟着去?”刘歆晔问道,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陈三年笑了笑,微微侧了侧头:“你希望我跟着去?”
  “你俩能不能好好说话,我还在这儿呢?”一直默不作声的刘照云不满地嘟囔着,惹得陈三年轻笑:“对不住刘大公子了。”
  “算了算了,本公子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们计较!”刘照云摆摆手,“我去那边转转,你们有事儿自己忙,我不掺和了!”说罢,他就一溜烟跑到了下面的平地上,再转个身,便消失在了草棚里。
  “我们能干什么?”刘歆晔似是喃喃自语,陈三年笑笑:“说说话?”
  刘歆晔赧然,微微颔首:“嗯。”
  二人便席地而坐,陈三年眺望着远方,说起他在渝州任职期间的所见所闻,包括那时候还是个愣头青的傅荣和古灵精怪的刘照云,讲到有趣的地方时,他还会开怀地笑几声,但对最后那年的死亡闭口不谈。陈三年知道那是刘歆晔的伤疤,既已结痂,不提也罢。不过,他这么想,有人却不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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