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不用担心。”楚淮青摇了摇头,笑道,“男人的身体还不至于这么虚。”
少女迟疑地盯了楚淮青一会,说出了心里的话:“可你看上去比我还瘦弱。”
楚淮青:“……”
看着楚淮青仿佛吃瘪的样子,少女失声一笑,负着手跳开一步:“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楚淮青:“公主身边的侍女呢?”
少女示意楚淮青看自己穿着的宫女服,理直气壮地道:“我偷跑出来的,当然不能让她跟着。”
“公主金枝玉叶,还是不要做这些冒险的事好,如果公主有个三长两短,就是我盛乾的招待不周。”楚淮青道。
少女吐了吐舌头:“我就是好奇嘛。”想了想又道,“我对这里不熟,也没有看到其他人,不然你送我回去?”
楚淮青顿了一下,道:“是。”
走在道路上,如楚淮青所料的那样,少女并不像她所表现的那番乖巧听话,摘花折草倒还其次,只是时不时的消失让楚淮青根本找不到人,在少女第六次重新出现在楚淮青眼前时,楚淮青终是忍不住揉着额头,加重了语气喊道:“公、主、殿、下!”
少女像是没看见楚淮青眼中的怒火,笑着将一朵花放进他的怀中:“送你了。”
“….谢公主。”
仿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少女蹦蹦跳跳地转了个圈,粉色的裙摆随风起舞,衬着少女如阳光一样明媚的笑颜。
楚淮青愣在了原地。
“盛乾真的很好,有那么多没有见过的好吃的,有这么多树,这么多花,这么多房子。宫中也是,屋顶是金灿灿的,房子比我们放牧的羊圈都大。”
“但我看宫里的人似乎都不是很开心,他们在笑,但笑得强硬,看上去真的很假。”少女仰起头,张着手臂比划,“这里的墙太高,我们草原上能够看到的天空,在这里却看不到一半,是不是因为这样,那些人才没有了飞出去的念头?”
少女转过头来,看着楚淮青:“你说,我会不会也变得和他们一样?”
楚淮青的嘴唇轻轻蠕动,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聪慧而坚强的小姑娘。
“阿瓦娑丽莎!”
突然的暴喝声让两人为之一震,看着气势汹汹到来的某人,少女吓得蹿到了楚淮青的身后,怯生生地道:“大,大哥…..”
面前的男子虎背熊腰,高了楚淮青整整一个头,他看了一眼楚淮青后面的少女,用一种压迫性的目光注视着楚淮青:“你是谁?”
“大哥,他是…..”
“你闭嘴!”
楚淮青敛了眸中神情,嘴角一扬,笑道:“楚国公世子楚淮青,见过可达世子。”
紧盯之下也未见楚淮青流出一丝异样,可达冷哼一声,朝少女招手:“你过来。”
少女一点一点地蹭了过去,不忘为楚淮青辩解:“大哥,他刚才救过我,不是坏人。”
可达瞪了少女一眼,拉着她便要朝外走,就在这时,楚淮青突然扬声道:“听闻可达世子打算在接尘宴上提出比试?”
可达脚步一停:“是又怎么样?盛乾人不会连这都输不起?”
“那倒不,只是比武弄枪,难免出现什么意外,还望可达世子好生珍重。”
阴鹜的眼直迫楚淮青:“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淮青笑而不答,拱了拱手:“话已带到,该怎么理解全是可达世子自己的意思,淮青还有事,先行告退。”
可达没想到楚淮青真的说走就走,毫不停留,待楚淮青真的走了以后,心思敏锐的少女凑了上来:“大哥,是不是有人要对你不利?”她还是挺相信楚淮青的。
男人狠狠一皱眉,喝道:“你以为我像你?到处惹是生非,还不快回去!”虽然有些不以为意,但异样的种子却悄然种下。
楚淮青将身上沾染的灰尘仔细拍去。
可达天性高傲,只看重强者,对弯弯绕绕的诡计最为反感,若他不是与阿尔娑丽莎走到一起,引起了可达的注意,怕是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可达能不能听进去。
即使现在,他也无法凭三言两语来获得可达的信任,要想这个高傲的汉子低下头,还得等他被逼入死角才行。
楚淮青仰头看了看被这片宫墙圈住的天。
还剩两天么……
第二天的接尘宴很快到来,不比皇贵妃那次的生日宴,这次是友结邦交,场面更加宏大,但又和以往不同的是,直至宴会开场,皇上也未曾指定与突厥公主的和亲人选,据说是为了尽地主之谊,让公主在此次宴会选择自己中意的夫婿。
这明显是不合祖制的,但那帮文臣却又出奇一致地保持了缄默,原因无他,如今大皇子年满二十,却迟迟未曾接受分封,眼看着二皇子将近弱冠,皇上总该给天下做一个了断。所以这次和亲是虚,选太子之位是实,公主和亲选的到底是谁,恐怕也由不得她自己做主,一切还得看殿上坐的那人。
“先生早知道这次会邀请众大臣参加,所以才拒绝了策上次的提议?”
明明秦策说话的口气毫无波澜,楚淮青却硬是感觉到话里在直落冰渣,强装镇定地道:“我也是昨日才得知。”衡武帝要请天下人做个见证,自然也会邀请众大臣,他算是蹭了他爹的光。
“真的?”
楚淮青默默地扭过头去。
宴会开场,以歌舞助兴,可达果不其然地提出与盛乾人比试的请求,一场武斗,一场骑射,衡武帝应允,不过现在又有一个问题摆在大家的面前——盛乾公认的第一高手是开国时立下汗马功劳的廉威老将军,而如今,老将军已七十又四,拿不拿得动铁戟还是个问题,如何与可达进行比试?
要说这可达世子也是个猛人,七岁提刀杀马贼,十二岁斩获百人头颅,十五岁时在突厥人中已经罕见敌手,这友谊比试,说的是比试友谊,可暗地里又忍不住各自较劲,要是一般的小将派上去,再输得惨烈地下来,盛乾人也拉不下脸。
大臣们为这个话题小声讨论得热烈,反观和亲随侍的人一个个胸有成竹,楚淮青秉着‘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也怡然不动’的至理名言,淡定地抿了口茶水。
到底还是那两位的表现机会。
大皇子对着宴上的一人使了个眼色,抢先向衡武帝请命:“儿臣认为,江小太尉可与可达世子一战。”
二皇子被抢了先,不甘示弱:“江小太尉领兵打仗可以,但与人肉搏未必算是一流,儿臣推荐车骑大将军许一涛,必能与可达世子一战。”
“车骑大将军正值壮年,征战无数,可达世子虽是勇猛,但时逢年纪轻轻,二皇子举荐许将军,就不怕他人耻笑吗?”
“难不成大皇兄想看着盛乾在比试中一败涂地?”
“好了。”一句话制止两人的口舌之争,衡武帝转头看向可达,“依世子之见?”
“我们草原人,天生就敢斗恶狼,越是凶猛的恶狼,越是兴奋!打斗,自然也要跟最强的那个人比,若是输了,可达也心服口服!”
“好——!”衡武帝一击掌,“那便请车骑大将军。”
可达放下杯盏,起身的时候朝楚淮青这边看了一眼,楚淮青像是丝毫没有看见,继续悠哉悠哉地品着小酒,可达的鼻间发出一抹轻嗤,上了场。
一个观察着大皇子与二皇子,一个致力于与人比试,谁也没有注意到静静端坐的秦策一口饮尽了杯中酒,冷眼看着场上的可达。
车骑大将军一挥战矛,直指可达:“老夫可不会留手。”
“正和我意!”可达大笑着攻了上去。
车骑大将军胜在打斗经验丰厚,可达胜在力大无畏,双方你来我往,战得是难舍难分,远在座位处都能看见武器激烈碰撞时擦出的火花。朝臣们个个屏住呼吸,探首张望,生怕一不留神就看走了眼。
场上打得再如何,于楚淮青而言也不过是一场既定的事,如果他没记错,这一场比试会出现一点小小的‘意外’,最后是盛乾胜之不武。
不多时,场中发出了喧哗。
“许将军!”
“许将军怎么了?”
“好像是犯病了,快去叫太医!”
就在刚才,本欲挥矛进攻的许一涛突然跌倒在地,捂着胸口冷汗不停外冒,幸亏可达及时收手,才没有让许一涛的脖子上多个口子。
许一涛终是被抬了下去,楚淮青一瞥眼,恰巧看到了大皇子嘴角上扬的弧度,他抿了口酒水,又看向场中的可达。
这些年朝政腐.败,武将再不如当年威武,能与可达一拼的就只有车骑大将军,江小太尉及其他人等自然是胜不过,然而盛乾不能输,最后是车轮战下才将可达击败。
吩咐宫人下药之前,大皇子没有考虑那么多,他的想法是自己赢不了,那么二皇子的人也不能赢,哪怕是用家国的威望做代价。
所以这一场,盛乾赢得脸面全无。
安抚了众臣,比试还要继续,下一个上场的是江小太尉,大皇子对底下的人十分了解,他不指望自己的人赢,但却没想到他会输得这么彻底。
不到二十个回合,江小太尉被可达一拳击出了比试场。
衡武帝的脸色很难看,看到衡武帝的脸色,大皇子和二皇子神色各异,纷纷开始张罗底下的武将,然而他们也知道,自己手下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人。
怎么样才能赢?
“父皇。”
杯盏磕在桌子上,掷地有声,一身墨色的少年郎站了起来,在楚淮青略带触动的目光下,不紧不慢地走到场中。
“儿臣请命,与可达世子一战。”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小攻为什么会突然冒头~( ̄ω ̄~)
明天也是四千字,大概能写到高|潮的部分,后天就照例停一天~么么啾~
下章预告:
楚淮青:哪怕先生不在殿下的身边了,也请殿下好好照顾自己。
没错下章两人就要分开了,秦策是什么反应乃们自己猜\(≧▽≦)
第二十章
在诸位皇子之中,三皇子秦策无疑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或许还有人对五年前秦策击杀猛虎的那件事留有记忆,但记忆是会被时间模糊的。
衡武帝复杂地看着台下的秦策:“为何请命?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这个儿子的情感也逐渐趋于平淡,既不喜欢,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厌恶,出于父亲和国君的立场,首先考虑的当然是秦策的安全。
“儿臣在场下看可达世子与两位武将斗得畅快,便有些技痒,想要一试。”秦策转过身,面对可达,“听闻可达世子方才说草原人天生可与恶狼一战,不巧本皇子幼时曾斗过猛虎,猛虎孰与恶狼勇,本皇子也是好奇得很。”
这是楚淮青第一次听到秦策自称本皇子,而这个称呼,也将秦策瞬间摆在了盛乾皇子的立场上。
可达早听说过盛乾皇子九岁毙虎的勇猛事迹,虽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但既然秦策已经请战,他又怎么会拒绝?当即向还在犹豫的衡武帝应下这事。
衡武帝终是点头:“既然这样,那便点到即止。”
“是。”两人应声。
两位同是青年才俊,撇开双方武力不谈,秦策在年龄上还处于弱势方,如果赢了的话,不仅能挽回盛乾刚才丢下的面子,还能面上添光,所以这场比试在众人心里比刚才那两场更有看头。
主公怎么会请战?
楚淮青眉头轻蹙,捏紧了杯盏而不自知,看向场中的秦策。
都是不爱说话的主,没有预热,开场就动上了真刀真枪。可达迎面一刀劈下,秦策闪身躲过就是一剑直刺,再被可达挥刀隔开,如此争斗……两人交锋不到一炷香时间,便已打了几百多个来回。
可达的武力众人在刚才就领教过了,但对秦策的实力却不甚了解,此番看得众人是暗暗心惊,眼看着多年的伪装就要功亏一篑,秦策突然手腕一撇,看起来就像是在可达的连番攻击下露出了破绽,手中的剑被直接击落。
众人来不及哗然,又见秦策弃剑之后栖身而上,一拳砸在了可达的腹部。可达的瞳孔猛地睁大,咬牙忍住疼痛,一刀劈向了秦策的背部。秦策临危不惧,抬目冷光一闪,竟是用手腕生生挡住了这一击!
刀刃嵌入皮肉,血液顺着刀口淌下,可达千万分没想到秦策竟然这么拼,呆愣地看着秦策,便是这一瞬时间,秦策侧身一记猛踢,将可达踢出了比试场外。
面对着众人震惊的眼神,秦策将流血的手腕负在身后,淡淡道:“可达世子承让了。”
“好!”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可达便以捂着胸口大笑了起来:“三皇子果真勇猛!”
秦策:“胜在力量,难登大雅。”
回想秦策刚才眼中迸发出的煞气,竟是连他都不敢触之锋芒,可达即是叹息又是佩服地道:“三皇子不必谦虚。”
衡武帝终是回神,唤人去传太医,众皇子嘘寒问暖地迎了上去,大皇子假装关心着秦策手腕的伤,不经意地问道:“没想到三皇弟的武艺如此高超,不知是哪位高人传授的?”
听到这句话,衡武帝的眼神变了。
秦策早有预料,面上还是平平静静:“民间有很多武功秘籍,觉得有趣便自学了,只是学了个四不像,让皇兄见笑。”
大皇子明摆着不相信,秦策便转了头,看向可达:“可达世子以为我方才使出的招数如何?”
也没什么好掩饰的,只不过可达难得用了个委婉的说法:“这个…….如果换做三皇子在我们突厥学上几年,凭着如此神力,我绝对不是对手。”
“我们盛乾有盛乾自己的功夫,何稀罕得你们突厥的武功!”
负气的一句话不算明智,却将众人的注意力再次带走,除了突厥人,没人会认为这句话不合理,自然也不会怪罪说话的人。反倒是秦策看了一眼出声的楚淮青,抿着嘴唇,别扭地错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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