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坐车梁砚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一点,他接过零食没有吃,只是在手里拿着,说:“回家做面条吧,总听肖钰说你做面条好吃,你也没给我做过。”
听梁砚这么说,陈正则想了一下,自己每天变着法儿的给梁砚做菜,但好像还真的没给他做过面条,于是说:“好,回去就做。”
说到肖钰,陈正则想起他自从和宋连城在一起之后就再也没有缠着自己给他做面条,于是和梁砚吐槽:“人呐,都是有同性没人性。你看肖钰,之前为了吃顿面条,天天围着我转,现在有了山西小伙,顿顿能吃面条了,再也没来找过我。”
梁砚被他说得有些想笑,说:“你还有我,我也喜欢吃面条,以后你给我做。”
“唉——”陈正则有些夸张地叹了口气,说:“还是男朋友好啊。”
车启动了,车厢晃了起来,梁砚原本舒展地眉头又皱了起来。陈正则让他靠到自己的肩膀上,手也紧紧握着他的手,说:“睡一会儿吧,一会儿就到家了。”
梁砚靠在陈正则的肩膀上,隔着棉服,瓮声瓮气地说:“睡不着。”
“那我们说说话吧。”陈正则换了个姿势,想让梁砚靠得更舒服一些。
两个人漫无目的地说了一会儿话,然后陈正则小心翼翼地转了话题:“你那天真没生气吧,就是我奶奶说的那些话。”
“没有。”梁砚说:“我和老人生什么气,她愿意说就说吧,只要你不这么想就行。”
“我当然不会这么想。”陈正则说。
陈正则说完,心里就开始犹豫要不要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说。昨天他是故意带梁砚去看老太太的,自从和梁松辰见过面之后,他每次一想到这个心里就有些发酸。
他和梁砚这辈子都没有父亲缘,他是自小丧父,好在后来还有李建国能稍微弥补一下这种感情的缺失。梁砚和他比起来显得更惨一些,虽然有父亲,但过得还不如他没有的好。
但即使对方千错万错,在死亡面前,人的心难免动摇。陈正则知道梁砚不是心冷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偷着查肝癌的资料。但是偷着查有什么用呢,医生已经确诊了,现在对于梁松辰来说最重要的,可能就是在余生仅剩的这几个月里求得梁砚的原谅了。
所以梁砚如果真的想为梁松辰做些什么的话,那么对过去那些事既往不咎就是最好的方法。
可是陈正则不敢贸然说这件事,他怕梁砚还没有想开,那他说了这件事就是给梁砚添堵,也是给他们俩的感情添堵。
但现在,陈正则有点想试试,因为他不想梁砚留下遗憾,毕竟人活着怎么都好说,但是如果人死了,那就说什么都白费了。
想到这里,陈正则小心翼翼地开口说:“其实我昨天晚上有点生气,没想到老太太能说出那种话。不过我也没太生气,因为我已经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了,做什么我都不会意外。”
“我已经想开了,她就是那种性格,不可能改变的。而且在我长大之后她也意识到当年她做错了事,现在也在想办法补救,偶尔会给我打个电话,我每次去看她的时候也会拽着我不松手,留我吃饭。”
“其实想一想,这样也就够了。”陈正则继续说:“我就是不想等哪天她走了再留下遗憾,后悔当时没能原谅她,毕竟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以前的恩恩怨怨就也都随风散了。”
听到这里,梁砚已经明白陈正则为什么会说这件事了,他没有装糊涂,而是说:“我想过原谅他,可是每次一想到要原谅他,我脑海里就会浮现出我妈在我面前跳楼的画面,我奶奶临死前的样子,还有我被他带到滨市之后,他任我自生自灭的经历。然后我就发现,我做不到忘掉这一切,重新面对他······”
“好了,不说了,不说了。”陈正则心疼地说,他后悔和梁砚说这件事了,要是知道提起梁松辰,梁砚会这么痛苦,他恨不得这辈子都不再说这件事。
这时车已经驶进了滨市市区,陈正则从座位上坐直了身体,他转身和梁砚面对面,说:“对不起,我不该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劝你,不经历就没有发言权,这件事是我做错了。”
梁砚摇了摇头,他没有怪陈正则,他知道陈正则也是为了他好,于是说:“没事,你别自责,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陈正则心里后悔,但也不好再多说,他转回身体,目视前方,转移了话题:“回家给你做炸酱面吧,你喜欢吃吗?”
然而还没等梁砚回答,大巴车前面突然横冲过来一辆轿车,司机师傅急忙打方向盘,整个车瞬间就歪了一下,车上的人全都随着惯性甩了出去。
这个时候,陈正则的脑海里猛地闪过一副画面,他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梁砚的名字,然后扑过去,一把把梁砚抱到了怀里。
车稳定了下来,随着司机师傅的国骂声,陈正则觉得自己陷入了黑暗,但眼前却闪过一副又一副画面,那些画面越闪越快,最后连成了片。
第38章 第 38 章
在比赛结束的前一秒,陈正则纵身一跃投进了一个三分球,成功地把比分追平,和大二的篮球队学长们打了个平手。
比赛结束之后,学长们纷纷带着女朋友走出了篮球场,准备去吃晚饭,留下大一一众单身狗商量着晚上去哪吃饭。
陈正则撩起球衣下摆擦了擦汗,对身边同样在擦汗的郑晓伟说:“老大,走啊,吃饭去。”
郑晓伟点了点头,朝着篮球场旁边喊了一嗓子:“老三,小玉,走了,吃饭去!”
篮球场边上的冯天霖和肖钰因为身高不够,也不会打篮球,来了之后就一直在场边坐着四处看漂亮小姑娘,只可惜有贼心没贼胆,看到了好看的也不敢上去搭讪,只能干看着。
听到郑晓伟叫自己,两个人拍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朝陈正则和郑晓伟走去。
大一新生,刚从高考的桎梏中走出来,走向传说中无限美好,六十分万岁的大学,游戏,姑娘,说不上就可以不上课,这些充满诱惑力的因素让这群一身朝气无处使的傻愣们心动不已,个个觉得迈进了大学门的自己倍儿牛逼,恨不得走路都想横着走。
陈正则是本地人,从小到大不知道来滨大多少次了,在滨大就像在家一样。开学一个月了,他凭着本地人这一优点,让远地而来的三个室友少走了不少弯路。加之他性格爽朗仗义,室友们性格也好,四个人很快就打成了一片,还无比俗套的学网络小说那一套,按生日大小排了辈分。陈正则排行第二,但因为老二这个称呼有歧义,平时室友们还是叫他大名。
四个人去食堂吃了顿饭,吃完之后无所事事地在主教前面的小广场上溜达,美其名曰消食,实际上就是青春期荷尔蒙躁动,想在外面看漂亮小姑娘。溜达够了,几个人坐在广场旁边的马路牙子上,目光紧紧跟着来往经过的姑娘们。
理工学校是和尚庙,姿色一般的姑娘来到这儿也能算是天仙。郑晓伟和冯天霖从开学开始就叫嚣着要找女朋友,只不过两个人虽然一个明骚一个闷骚,但都没有贼胆,看见了也不敢上。
相比与他们俩,陈正则和另一个室友肖钰就安静多了。
肖钰安静是因为他比陈正则他们小了一岁,而且从小家里就宠着惯着,长到这么大还跟小孩似的,什么都不知道,第一次看小电影还是郑晓伟领着他看的,当时他说了一句话把其余三个人全都笑疯了。当时他一直没敢正眼看屏幕里全身赤|裸的女|优,只是低头听着电脑里的声音,听了半天之后,颇为同情地说:“这女的太不容易了,你听给她疼的。”
而陈正则,他和肖钰还不一样,他安静是因为他喜欢的不是白白嫩嫩的姑娘,而是白白净净的男生。
关于自己喜欢男生这件事,陈正则没有告诉任何人,尽管这些年人大会议上同性婚姻法案的议案一次又一次的提,社会大环境也在改善。但他始终没敢说这件事,人心难测,他不敢保证他在说了这件事之后是否还能过回和现在一样的生活,而且可能是因为还没有找到那个让他可以为之冒险的人,所以他宁愿做一个柜子里的人,过一点平静的生活。
主教旁边是二教,是外院的教学楼,外院姑娘的质量水平在全校可以说是顶尖,所以郑晓伟才非得拉着他们在小广场溜达。
几个人在马路牙子看了半天姑娘,太阳快下山的时候,肖钰坐不住了,说:“老大,回去吧,等明天再过来看行吗?”
正好郑晓伟也看够了,于是说:“那走吧,回去打游戏。”
两个人说话之间,二教不远处走过来一个姑娘,姑娘细高个,大长腿,黑长直的披肩发,远远一看简直像极了国民初恋,把郑晓伟的眼睛都看直了。
姑娘手里捧了一大摞书,后背还背了一个大书包,陈正则看着两眼两眼发直的郑晓伟,忍不住用肩膀撞了撞他,说:“你看那姑娘,手里拿了那么多东西。”
肖钰就坐在陈正则旁边,听他说话,也跟着看了过去,然后慨叹说:“卧槽,这姑娘牛逼啊,一个人能拿这么多东西!”
陈正则听见肖钰的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倒是郑晓伟听明白了陈正则的话,赶紧起身跑到那姑娘面前,和姑娘说了几句话,然后顺利地接过了姑娘手里的书,送人家回宿舍了。
看见郑晓伟远远对自己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陈正则笑了一下,揉了揉肖钰的头,说:“走吧,回寝室。”
陈正则他们几个回寝室没多久郑晓伟就回来了,一进门就对着三个人大喊:“哥们搞到情报了,那姑娘叫秦梦茹,英语系大一新生,住在一食堂旁边的九舍,我决定了,我要追她!”
可惜那三个人在开黑,没一个人回头搭理他。不过郑晓伟也没有恼,自言自语的在那说:“我理想中的女朋友就是那种个儿高,腿长,大长头发,这姑娘和我的理想型实在是太符合了,我要是不追她,天理难容啊,你说是吧,陈正则。”
手法利落地拿了两个人头,陈正则倒出空来,应了郑晓伟一句。
郑晓伟一看陈正则搭理他,说得更来劲了。整个寝室里除了游戏的音效,剩下全是郑晓伟的声音。
就在郑晓伟说得起劲的时候,隔壁寝他们班的班长突然进来了,进来之后直奔陈正则走了过去,十分谄媚地问:“正则,你明天晚上有空吗?”
班长是一个十分阳刚的汉子,突然这么说话给陈正则吓了一大跳,手一哆嗦,被人给杀了。他趁着人物复活的时间段,回头说:“怎么了班长,你有事?”
“是这么回事,”班长手搭在陈正则的椅背上,弓着腰,说:“我最近经人搭钱,联系上了英语班的班长,准备让咱们班和她们班来一次联谊。但谁知道计算机院的人不要脸,也要和她们班联谊,而且听英语班班长的意思,她们女生似乎倾向与和计算机院的人玩。”
“但是,英语班的班长还说了,”班长笑得像青楼里的老鸨,但又带了些悲天悯人的意味:“只要你去,她就说服她班女生带咱们班一起玩。陈哥,你心怀天下,想想咱们班那些气血方刚,一腔热血无处发泄的汉子,再想想外院那些柔柔弱弱,需要人关怀的姑娘,阴阳互补,人间正道啊。哥,你要是去了,那就是在做善事啊!”
陈正则被班长说得忍不住笑,可还是说:“我是真的不喜欢去那种场合。”
他倒不是拿乔,他是怕去了之后再引起误会,毕竟他的取向和人家姑娘不和,让人家姑娘误会了就不好了。
可惜班长不知道陈正则一番苦心,仍旧一脸祈求地看着他。
旁边郑晓伟一听班长说和英语班联谊,心思瞬间活泛了,他把班长拉到一边,小声说:“你去问问英语班的班长,她们系的秦梦茹去不去联谊,那姑娘要是去,我保证让你明天见到陈正则!”
班长一听郑晓伟的话,原本沧桑的双眼瞬间放了亮光,他拍了拍郑晓伟的肩膀,信心满满地说:“放心吧,那姑娘就是不去我也能让她去!”
他们俩私下做好了交易,班长就走了,没过一会儿郑晓伟就收到了班长的短信:【事成了!】
郑晓伟看到短信,心猛地跳了一下,接着跑到陈正则的桌边,蹲那搂着陈正则的小腿就不放了:“哥,陈哥,祖宗,你就去吧!兄弟未来的幸福全都在你身上啊!你要是不去我也去不了啊!”
陈正则被他喊得手一哆嗦,又死了,他哭笑不得地看着蹲在脚边的郑晓伟,说:“行,我去,哥你快松开我吧。”
陈正则一松口,郑晓伟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疯跑到隔壁寝和班长报喜去了。
第二天晚上六点多,从刚下课郑晓伟就开始催,陈正则被他催得连饭都没吃好,随便换了件衣服就去了班长说的那家KTV。
因为大家课表不同,下午没课的很早就过去了,陈正则他们几个因为有最后一节课,加上陈正则非要吃点饭再过去,等他们到了的时候包房里的人已经唱嗨了。
郑晓伟因为陈正则磨叽,一个劲儿在他耳边嘟囔,陈正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也没当回事,伸手推开了KTV厚厚的隔音门。
门被推开的一瞬间,里面的歌声穿了出来——
还没好好的感受
雪花绽放的气候
我们一起颤抖会更明白什么是温柔
······
包房里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坐在靠近大屏幕的高脚椅上,手里拿着麦,正在唱那首《红豆》。男生眉眼低垂,斑驳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透过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了一小片阴影。
陈正则觉得自己的心猛地使劲跳了几下,忘了自己还推着门,愣愣地看着那个男生,直到包房里的班长看见他,喊了一声:“陈正则,你在那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唱歌。”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和包房里的人打了招呼,带着身后的人进了包房。
进去之后,陈正则随便找了一个角落坐下,眼睛还一直盯着那个男生看,冷不防身边突然坐过来一个人,他转头一看,是班长。
班长十分感激陈正则能够过来,所以特意过来想和陈正则说几句话,可还没等他说话,就听陈正则问:“现在正在唱歌的那个男生是谁?”
班长没想那么多,直接答道:“那个是计算机院的,叫梁砚,听说还被女生评为什么院草,据说平时特别孤僻,谁谁都不理,谁知道今天怎么同意来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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