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晨一直没说话,他聪明得很,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索性就不说了。
我又想,我同他计较个什么呢,他的腿已经废了、精神岌岌可危、年纪大了又几乎身无分文,而我还是有些喜欢他的,糊里糊涂,这辈子就过去了。
你看,张晨也没有那么差,他对我好极了,甚至前些日子那么拼命地救我,他变得乖巧、顺从、可爱、黏人,叫人很容易喜欢,我还要强求什么呢?
我可能只是不甘心吧。
不甘心自己没有碰到一个相爱的人,始终如一、相依相伴。
不甘心自己走上了母亲的老路,为一个人渣磋磨了大半生。
不甘心张晨不是曾经的模样,而我又偏偏离不开他。
做个好人,可真是太难了。
我伸出手,摸了摸张晨的头发,说:“下辈子不想跟你一起过了。”
张晨没说话,伸手小心翼翼地拉开了我裤子的拉链,放出了我垂软的性/器来,他的舌头舔上了它的顶端,一点又一点,讨好地吞了进去。
我冷眼看他发/骚,又忍不住沉溺在他的唇舌里,欲/望在过于狭小的窄道里肆虐,他的眼角流出生理性的水,却顺从地任由我玩儿,腥/甜的精/液被他吞得干干净净,我产生了微不可查的、报复似的快感,但很快压了下去。
他把我下面的欲/望重新塞了回去,拉上了裤子的拉链。
我向他伸出了手,手心向上,我说:“给我一根烟。”
他沉默地摸索了一会儿,找出了烟和打火机,点燃了一根,递给了我,我伸手夹住了这根烟,不吸,就看着火光一点点地向上燃。
在香烟燃尽之前,我说:“明天带你去看看陈安。”
“陈和平,你在怕什么?”张晨略抬起头,看着我,像是单纯不解,“那是你儿子,我不会伤害他。”
“我不怕你伤害他,我怕你带坏他。”
“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坏?”
“你什么时候好过?”
张晨偏过头,“切”了一声,又说:“放心吧,我不会带坏他的,再说,那么小的孩子,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么?”
“正因为他不知道,才要好好教,不让他走上歪路,要让他当个好人。”
“可是陈和平,你当了一辈子的好人,你不累么?但凡你有一点坏,就不至于过得这么苦。”
“但凡我有一点坏,你的日子也不会过得这么舒坦了。”
张晨没有反驳我这句话,只是伸出手,去抓我的手,我任由他抓住了,他就满足地勾了勾嘴角。
“谢谢你。”
“不必谢,我对你如何,说到底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张晨拉着我的手,贴上了自己的胸口,像开玩笑似的,对我说:“哪一天你后悔了,你就杀了我吧。”
“我不会杀你的,”我答得倒是很认真,“为了你毁了我自己,不值得。”
“那你会对我不好么?”
“你想我怎么对你不好?”
“你之前不是都设想过么,还跟我说过。”
“我那时选择放弃了,之后也不会做。”
“我有时候,反倒希望你能对我不好些,你心里的伤埋得太深,我看着,会心疼你。”
“你说得很好听,但这些伤,分明是你一刀刀捅进去的。”
“我后悔了,”张晨攥紧了我的手,像是在害怕我将它抽出来,“陈和平,我后悔我年轻的时候,对你没有那么好。”
“那也没什么用处,没办法让时光回转,重来一次,”我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奈,更多的是释然,“没办法跟你计较这些,越计较越心烦。”
“你可真是个好人。”
“我以为这句话是在骂我傻X。”
“所以,你还希望你儿子以后是个好人么?”
“希望啊。”
“他以后会遇到很多像我这样的坏蛋,会受到很多的伤害,说不定会像你一样难过得偷偷哭。”
“我没有难过得偷偷哭,”我反驳了这一句,又觉得不如不反驳,“我会好好保护他的,叫他走的路尽可能顺一些。”
“可你无法保护他一辈子,总有些路,要叫他自己走。”
“那就只能让他走,我希望他是一个正直而坚强的好人,坦坦荡荡立在这世上,做什么事,但求四个字,无愧于心。”
张晨就又不说话了。
有时候我也觉得他可怜,没人教过他完整的道理,他童年固执缺爱,少年的时候刚刚向世界敞开心扉,又遇到了那些事,过早地卷进了权钱与美色里,浑浑噩噩不知黑白。
但他在黑暗里呆得太久了,从里到外都是黑的,我并不认为数年的监狱生活,会叫他明白什么是对的。他的世界里有他独有的规则,这个规则早就已经固定了,并不会随着外界的影响而改变。
叫二十多岁的张晨收敛自身,专心爱一个人,想想都绝不可能。他那时候在人生的最高处,肆意妄为惯了,也足够心狠心硬。
有时候我在想,有那么多的机会,我会同他走上完全不同的路,老死不相往来,我竟然怎么也抓不住。无非是他死缠烂打,而我又不够心硬,也只能说一句孽缘。
时针已经划过了两点,万家灯火也灭掉了大半,我推着张晨回了房间,抱着他陷进了被褥里,他在这个夜晚格外粘人,死死地缠着我,轻声说着腻人的情话。而我在他的情话里,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梦中。
第二天醒的时候,已经迟了些,吃过了早饭,张晨就给自己找出了围巾和帽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揉了揉眉心,只得说:“走走走,现在就走,还不成么?”
小孩子的病刚刚好一些,还有些恹恹的,张晨伸手抱了抱,又小心翼翼地亲了亲,陈安也不怕生,他好像对谁都一样的态度,没有过分亲昵的,也没有过分生疏的。
张晨抱了一会儿,我把孩子从张晨的手里抱了出来,刚晃悠了两下,就听孩子哭了,保姆轻声提醒,说:“可能是尿了。”
“是得换尿布吧?”
“是啊,您递给我就好了。”
我抱着孩子,犹豫着要不要亲自给他换个尿布,却听见张晨说:“我来给他换一个吧。”
“很脏的。”
“我得给他换一个,以后孩子大了,我也有得说。”
他都这么说了,我就把孩子放了下来,叫他来做。
他做得很细心,脸上一点厌烦的情绪都没有,湿巾擦了好几遍秽物,又换了个干净的。
“陈和平。”他轻声地喊我。
“怎么?”
“你儿子总放在外面也不是个出路,咱们住的地方足够大,把他抱过去吧。”
“孩子还小,我又太忙了。”
“保姆跟着一起过去,再说,我也很闲,能帮忙换个尿布。”
“你觉得你能和这个孩子在一个屋檐下生活?”
“怎么不能,你放心,我不会带坏他的,或者你先让我们相处试试看,不合适,再把他送回来。”
“他一个孩子,能说什么合适不合适。”
“我不会虐待他的,我还想着好好养他,以后等他长大了,不会嫌弃我把我撵出去。”
“你想得可真多,有我在,他怎么能撵你出去?”
“再过二十年,我年老朱黄,你也该退休颐养天年,到那个时候,你不听他的,还能怎么办?”
“他如果敢那么做,我打折他的腿。”
“你现在这么说,我听着特别窝心,”张晨笑得眉眼弯起,话语却很凉薄,“但人心易变,总有很多的不得已,这个孩子,总有一天会成为你心中最重要的人。”
我想反驳他,又意识到没什么可反驳的,血浓于水终究不是一句假话,连我自己也不确定,我还能有多少次,能够在大半夜的时候离开孩子,转过头再去找张晨。
如果他们能培养出一些感情来,总归会避免可能发生的很多事。
于是趁着冬天还没有来临,陈安小朋友入住到了大厦里,张晨也从张人渣进化成了张爸爸,每天开始比较奶粉和辅食的营养成分,沉迷换尿布和教孩子说话。
第105章
年底又要出一次国,大概要呆上半个月,我问了问张晨的意思,他选择在家带孩子,不准备跟着我去了。
他总抱着陈安,身上也沾了一点奶香,头发也精细地扎了起来,脸上的护肤品都换了一套,怕孩子亲他吃到什么有害的物质,倒真是一副好好养娃的状态。
临走那天我们折腾了大半夜,他趴在我身上躺了一会儿,又摸了手机给保姆发了条微信,没避讳我,我看了一眼,是在问安安睡着没。
保姆迅速地回了两个字,睡了,附赠一张宝宝睡得安心的照片。
张晨就很满足了,放下手机去咬我的胸口的凸起。
我哭笑不得地揉了把他的头发,说:“怎么学陈安,还要吃奶不成?”
“没得吃,过把干瘾。”
“胆肥了你。”
“我胆子一直很大,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我捏了一把他的鼻子,说:“真的不跟我走啊?”
“不走,我腿不行了,过去也是住宾馆的,国外的风景也没什么可看的,年轻的时候都看遍了。”
“也别总呆在房间里看孩子,想出去的话多带几个人,也可以出去转转。”
“我不出去。”
“为什么不出去呢?”
“怕路上碰见个长得过去的人,被人拍了照片,回头惹你不开心。”
“你这话说的,”我想了想,还是把那句我不是这样的人咽下去了,反倒是说,“真乖。”
张晨就笑了起来,亲了亲我的胸口,说:“我乖乖的,等你回来。”
第二天临出门前,张晨递了一盒甜点,都是他亲自烘烤的,说:“路上吃。”
我俯下身亲了亲他的脸颊,说:“好好照顾自己。”
国外的事情一切顺利,只是商业谈判过后,跟着当地的商人去体验了一把赌场,又在赌场遇到了一个熟人——Paul。
这个世界很大,这个世界也很小,偶遇也算不上有多意外。
Paul比张晨大几岁,却也看不出什么年龄感来,风/骚又艳丽,正笑着坐在一位赌客的大腿上,帮忙打牌。
可能是我看的时间有点长,陪同的赌场人员介绍了几句,大致意思是,Paul正在为赌场工作,年纪虽然大了点,技术还不错。
这个技术可能是指坑钱的技术,也可能是指别的什么技术,我没再问,收回了视线。
说来也奇怪,我以为我的脑海里最先想到的应该是他和张晨的纠缠在一起的情景,没想到第一个反应,竟然是他骗了张晨八千万。
八千万,好大的一笔钱。我倒没有什么报复他的想法,虽然觉得Paul做事不太厚道,他跟张晨的时候,张晨没少给他钱,钱色交易一场,犯不着最后做得那么难看,哪怕卡里留个十万块钱,张晨也不至于过得那么惨。
我没有去报复他的想法,他却来招惹我了,接着倒酒的机会凑到了我的身边,像是有话要同我说。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叫安保把他扯出去。
Paul倒了一杯红酒递给我,我没有接,他笑着一饮而尽了。
我同他将十来年没见过面了,最后一次见,还是去酒吧里捉奸的时候,严格意义上也不能说是捉奸,应该说去围观张晨第N次撒谎被拆穿的现场。
我对Paul也没有过什么憎恶和仇恨,因为没有他,也会有其他人,并非他勾引张晨,而是张晨喜欢他。
况且抛开偏见去看,Paul长得很不错,人也很有趣,就是人品不怎么样。
我想了想,用中文问他:“八千万你花了多少了?”
“花光了,还欠下了不少债,”Paul答得倒很顺畅,面上也见不到多少难过的情绪,“这不,在赌场卖身还债呢。”
“我看你很适应这里的生活。”
“还好,做惯了。”
“你到我这边来,想做些什么?”
“同你聊聊天,我很久没有遇到熟悉的人了。”
“就这样?”
“推销一瓶酒,我刚刚开了你没有拒绝,算你的账单了。”
“好吧。”
Paul又倒了一杯酒,抬酒杯灌了一半,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问我:“你有张晨的消息么?”
我心思一动,冷淡地答:“没有,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他可能过得不太好。”
“他过得好不好,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知道了八千万,又怎么可能没有他的消息。”
“这是反应过来了?”
Paul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精彩,连握着酒杯的手都有些打颤。
“你知道拿走了他的钱,他会过得很不好,还要一分钱都不留下来?”
“我也没有办法,八千万也不够还他欠下的债。”
“他是谁?”
“我男朋友。”
“他在哪儿?”
“……”
“你可以再开一瓶酒。”
“在里面的房间里。”
“哦?”
“有人在草他,没办法,他欠得太多,也得挨草还债。”
“所以你为了给你男朋友还债,设下局去害张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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