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昭今天发微博了吗:一人血书要求棠总发亲亲照!你的论坛都不更照片了吗!交出你的相册照片!」
……
应昭是快散场的时候醒过来的,孔一棠还看得很认真,只不过抓着她的手。
应昭开了手机锁屏,结果被上面微博消息吓到了,孔一棠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去看屏幕了。
「你……」
应昭翻到了孔一棠发的微博,还在热评里看到了堆放补上的亲亲照,仗着情侣装是最后一排也只有她在所以还打了个光拍?
可真行。
下面嗷嗷叫好的,还有写起小黄段子的,应昭想了老半天,转发了此条微博,打了两个字。
「你啊……」
激起一群前排围观。
出去的时候孔一棠整个人挂在应昭手臂上,「你自己睡着了还不让人说了?」
应昭:「你偷拍我多少照片了?给我看看相册。」
刚才那张照片她的口罩都被某人摘下来了,实在是胆大妄为。
孔棠总老老实实地上交手机,应昭居然在里头发现了不少自己都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被拍的照片。
还有唇印。
孔一棠碰着手指。
她们站在商场的护栏边,应昭一张张地翻着,一边说:「你余粮还挺多啊。」
孔一棠没带拐棍,一只手拿着还没喝完的奶茶,相当理直气壮地说:「毕竟我可是立志做你粉头的人诶,怎么不能掌握万千资源。」
应昭想了想论坛里某人发的帖里数量客观的视频和照片,一时词穷。
「那你是不是也得贡献一下你的啊?我可是你的粉丝呢棠总,我永远喜欢孔一棠。」
应昭煞有其事地模仿起网上成天在孔一棠微博底下表白的小粉丝的口气。
「那可不行,我得保持神秘感,不然我这本书都要被你翻完了。」
「你这双标太明显了,对我来说很不公平。」
应昭伸手揽住她的肩,「行行好嘛棠总。」
棠总特坚定,「我永远只喜欢你,这是我的底线了。」
然后她被人亲了一口。
应昭拉下口罩亲了一口她的嘴唇,又迅速地抬头,拉上口罩。
动作之快,让孔一棠懵了几秒。
「你搞偷袭!」
「粉头福利。」
第97章 上门
应昭在出发前还是兑现了要和孔一棠去孔家的承诺。
应昭一次都没去过这个孔一棠提起始终带点灰色的家庭,没想到去的时候正逢晚高峰,还堵了挺长时间,还下了一场暴雨。最后到小区外面孔一棠像是看到什么人,在经过那个人的时候敲了敲车窗。
一个瘦高的男人,身材看上去很好,听见声音,看了一眼。
对方愣了愣,最后说了句你来了。
孔一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你怎么从外面走回来的,车坏了?」
还有点幸灾乐祸。
孔和光撑着伞,嗯了一声,「路上抛锚,加上堵车,干脆走回来了。」
他的声音有点细,但没让人觉得娘,说话的时候习惯性地看人眼睛,眉毛都不是那种锋利的眉,一个男人,居然长了一对细眉。
看上去有点好欺负。
「上来吧,反正要去你家吃饭。」
孔一棠今天心情挺好的,她前两天就给理论上还是她爹的孔士华打了个电话,说周末要来蹭顿饭。
孔士华随便她,反正也从来没上心过。
孔一棠旁敲侧击地问了问徐宛诗的情况,孔士华回了句:「不就一直那样么,你周末来的话我让和光也回来。」
口气还不耐烦,估计徐宛诗不大好。
这两口子的关系也是奇奇怪怪的,孔一棠一想自己亲爹找过徐宛诗了,就觉得乐得不行,连带着看孔和光都顺眼了起来。
孔和光坐在副驾驶座上,司机对主家的事儿充耳不闻。
他上车就看到了和孔一棠一起坐在后排的应昭,冲对方笑了笑。
不笑的时候五官因为偏柔,总有点怪,笑起来反而让人觉得舒心不少。
孔一棠咳了一声。
小区外到孔家还有不少路,走过去还要挺长时间的,孔一棠想着今天是来看戏的,话也多了起来。
应昭一直低头玩手机,她知道自己不用熟悉这些人。
到的时候孔士华刚从楼上下来,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不平整,像跟人打了一架似的。
看到三个人进来,脸色倒是没那么不好了。
孔一棠倒是直接介绍了一下,「爸,这是我女朋友。」
孔士华哪能不知道应昭,他对孔一棠就没尽过爹的义务,听到也不过是看了一眼应昭,哦了一声。
落座的时候孔一棠问孔和光:「你妈呢?」
孔和光看了一眼楼梯,说:「她这两天心情不好。」
其实何止是心情不好,可以用疯了来形容。
他话音刚落,楼上就传来东西砸地的声音,砸在木板上钝钝的。
孔一棠心情很好地夹了一块肉递到应昭嘴边。
然后说:「生病?怎么不去医院看看?」
孔和光:「……」
他长到现在这个岁数,跟自己亲妈也没多亲近,孔士华倒是对他很好。
要不是对方打电话过来,他也是不想回这个家的。
他觉得他妈怪怪的。
徐宛诗很美,开家长会的时候能压下所有同学的妈妈的容貌。
但她同样没什么内在,是一种空洞好看。
问她简单的题目她不知道,到后来甚至不允许问。
对孩子也没什么耐心,孔士华也不着家,他的生活里只有保姆和聂齐。
也就是刚上初中那年,他从聂齐那里得知孔士华在老家有妻有女,而自己亲妈要让聂齐去教训一下那个女孩。
聂齐他说不动,只能干着急。
最后问了对方的朋友,才知道那天聂齐去干什么了。
匆忙地打了个电话找了个借口叫他回去。
但没过多久,发现自己还是晚了。
孔一棠作为大他两岁的姐姐来到家里,腿就已经瘸了。
那时候家里的氛围很微妙。
他能察觉到徐宛诗比以前高兴了不少,但也不像是真的高兴,对孔一棠很好,那种好,多年后回想起来有点毛骨悚然。
这样的父母让他觉得羞耻。
后来他干脆住宿去了,也不怎么敢面对孔一棠,碰到了就老老实实地喊一声姐。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孔士华咳了一声,明显是瞧见了孔一棠的幸灾乐祸。
「我问问咱妈的情况怎么了?」
孔一棠还理直气壮。
应昭有点想笑,但是憋住了。
又是哐当一声,什么东西碎了,连带着碎片从楼上掉下来。
孔士华大发雷霆,让保姆上去看看,但保姆还没上去,徐宛诗就下来了。
她依旧很美。
就是越发地空洞。
屋里挺热的,她穿着一条白裙子。
脸上没化妆,也不是以往出现在别人面前那副精致模样,披头散发,像是疯了。
朝饭桌走过来。
孔士华被她偎着,徐宛诗的目光落在孔一棠的脸上,又迅速移开,低声说:「吃饭都不叫我?」
保姆递了碗筷过来,孔和光盛了一碗汤,还没递过去,又被徐宛诗给挥开了。
又是哐当一声。
孔和光被热汤泼了衣袖,最后也只是皱了皱眉,说了一声去换件衣服。
孔一棠笑眯眯地给应昭盛了一碗。
孔士华朝徐宛诗吼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子,疯疯癫癫!」
徐宛诗伸手掐住了孔士华的下巴,呸了一声,「你算什么玩意,说我?没有我,你有今天吗?」
应昭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换完衣服的孔和光倒是目不斜视地经过饭桌,打开后门,似乎是抽烟去了。
孔一棠悠哉悠哉地剥虾,虾肉蘸了蘸醋,夹到了应昭碗里。
应昭低声问:「我们这样看着?」
孔一棠笑了笑,没说话。
孔士华站起来,拉着徐宛诗的手,往楼上拖。
徐宛诗攀着楼梯扶手,就是不肯,还抓了一下孔士华的脸,「恼羞成怒了?本来就是,没有我,你就是个废物。」
楼梯拐角有个天窗,外面是滂沱大雨,晦暗的自然光和昏黄的壁灯交缠在一起,落在徐宛诗的发上,她伸手捋了捋,哼了一声,「本来以为你跟蒋韵有点什么,原来是合起伙骗我。」
她的笑声有点像个年轻姑娘。
脆脆的。
却让人听起来不是很舒服。
孔士华:「你说够了没有!」
这些旧事他没有半点想提的,没想到徐宛诗上星期开始就跟疯了似的,每天都要跟他闹一闹。
「没有!蒋韵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瞒我瞒得挺深啊,儿子都给你生了,现在告诉我你跟蒋韵一点关系都没……」
应昭很惊讶,又看了一眼孔一棠。
她家棠总气定神闲地剥虾,葱白的手指剥壳倒是很迅速,把剥好的都放在了醋碟里,冲应昭眨了眨眼。
徐宛诗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以为她不知道。
其实孔士华和她妈的交易,没想到全盘告诉她的会是孔和光。
前几天电话里说的,孔和光在她印象里就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尽管他相貌、成绩、外形都不错,也很少说话,一通电话打过来,没有交代前因后果,就是把孔士华的一份合同念给她听了。
甲方是蒋韵,乙方是孔士华。
形式上的婚姻关系,蒋韵出数额不菲的钱来买这段关系,但对孔士华的婚外关系都不干涉。
合同内容是简略复述的,孔和光念得口齿清楚。
孔一棠知道对方没理由骗她。
毕竟这个弟弟从一开始就对她没什么敌意。
这点很奇怪。
证明他很早就知道了。
「我小学六年级知道的,那年搬家,父亲把一堆东西塞进了保险柜里,唯独这份,烧掉了。」
孔和光叹了口气,「那天我在书房写作业睡着了,中途父亲出去接了个电话,我醒过来一会,合同就在一边,我就翻了翻,打算问问,结果他回来就烧掉了。」
孔一棠:「合着你过目不忘呢。」
孔和光:「还没到那个程度,但也记得差不多。」
有些东西没刻意去记,偏偏就记住了。
和她猜的也没多少出入。
她妈也不是什么好鸟,挖了个坑就等着徐宛诗跳。
想到这里,孔一棠还是有点烦躁,这些心思弯弯绕绕,把命也玩了进去,却偏偏不会算无遗策,她就是那个遗策,从瘸腿,从被瞒了这么多年。
一个外人都比她看得透。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孔和光顿了顿,「对不起。」
孔一棠:「算了。」
她觉得这个人比他天真多了,以为他爸妈真能好一辈子。
如果没这份合同,徐宛诗也不像是真的因为喜欢孔士华才和他一块的。
她和自己妈都是怪人。
一个处心积虑地不想让对方好过,以为告发了恋爱关系,对方就会一蹶不振,失败后就不惜抢另外一个男人,不惜生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的儿子。
另一个同样处心积虑,为了报复,布置了这么多年,不顾一切,冷漠地操纵着这场因为嫉妒心引起的恩怨。
外人看来没什么意义的无声对立。
徐宛诗说了半天,孔一棠却没有任何反应,反而一直在和那个什么女朋友说话。
孔士华不耐烦得要死,抓着徐宛诗就往楼上走。
他当初以为这是个天上掉馅饼的机会,左右徐宛诗也带劲,还有了儿子也就算了,但偏偏天底下真的没这样的好事。
他瞒了对方一件事,对方也瞒了不少。
蒋韵是他的财运,一本结婚证换个几十万,实在是赚到了,多个不用自己养的女儿也没什么。
到现在发现自己被人摆了好几道,虽然等价换算也没亏,但被两个女人作为置气的工具,想起来就膈应。
那臭丫头反正现在也过得不错,他当初去蒋家道歉的时候被蒋老爷子揍得一个月没能下床,虽然没瘸,但腿到冬天也不利索。
一笔勾销。
徐宛诗的债,到头来,还要他背。
蒋韵的已经两清了。
「爸,和『妈』好好过啊。」
孔士华刚踩了几阶楼梯,孔一棠就站了起来,冲俩夫妻笑了下。
这臭丫头说不出什么好话。
从小就不怎么讨喜,长大了,站在那儿,还是小孩儿样,以前抱出去,冲头发的卷也会有人说像,现在站着,倒是像蒋韵。
「行了行了,你管那么多,别爸啊妈的,膈应你自己还是膈应我。」
男人头发拉得笔直,发际线老高,早就没年轻时的英俊了,脾气还是一个样。
「下次碰到,喊声叔就得了,跟你女朋友好好过吧。」
戏都落幕了,也该回去了。
应昭吃了一肚子的虾肉,总觉得打嗝儿都是一股虾味。
孔一棠开心得抱着她的手臂往外走。
保姆追上来喊道:「小棠总啊,这个是先生让我给您的。」
孔一棠一看,乐得不行,「还给红包呢,他一个叔还充门面。」
说是这么说,倒是很不客气地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孔和光在大门的门檐下抽烟,他外头披了件雪白的羽绒服,衬得他白得有点吓人。
里面换了一件黑色的毛衣,转头冲孔一棠笑了笑,「走了?」
孔一棠:「红包都拿了。」
指了指自己的口袋。
「那我给你转一个吧,祝你和应小姐长长久久。」
「你应该的。」
孔一棠拉开车门,让应昭先上去了。
她准备上车的时候,孔和光犹犹豫豫地问了句:「你恨我妈么?」
孔一棠抿了抿嘴,「没什么可恨的。」
「浪费我精力。」
她耸耸肩,「本来很想她去死,又觉得她很可怜,到现在,反正她应该比死还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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