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反正别人也看不见他,阮镇安慰自己,时不时指点黎稚写英语习题。
这小鬼可笨,教过无数遍的东西就是学不会,自己为了让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考个好大学,可以说是很拼了。
今天黎稚生日,阮镇为黎稚准备了礼物,小鬼从小到大没有收到过正经的生日礼物,他指的是那种真的寄托着赠送者强烈祝福的礼物。
阮镇把这件事挂在了心上,他琢磨着,给小鬼折个纸飞机?
阮镇自己都笑了,如果送纸飞机的话,小鬼说不定要扑上来咬死自己。
黎稚从得知阮镇要给他送礼物开始,已经猜测了几十种不同的可能性。
阮镇觉得黎稚猜的礼物都比自己想到的方案多。
阮镇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天天皱着眉敲桌子。
黎稚每每伸手去摸阮镇的脸,摸到的都是他紧缩的眉头。
“系统先生不要再想了。”
阮镇眉间的褶皱被一只软软的手抚平。
小鬼仰着头吻在了他的下巴上,眼睛里都是认真。
“系统先生就是最好的礼物,小稚什么都不要,只要系统先生一直陪着我就好了。”
“所以,系统先生不许再皱眉了,就算是为了小稚,也不可以,好不好?”
阮镇失笑,摸了摸怀中人毛茸茸的脑袋,感动于他的心意。
小鬼是他遇到过最乖巧的小孩。
像黎稚这样年纪的少年,大多是莽撞而有活力的,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很少看到别人的付出。
阮镇自己这么大的时候,就是如此。
黎稚的乖巧,只能让阮镇感到怜惜。
只有被深深爱着的小孩,才有资格恃宠而骄。
不受重视的话,学会的只能是适可而止。
礼物被定下来。
阮镇为黎稚准备的是木雕,雕刻是他的拿手好戏,也是他的兴趣。
拿木雕送小鬼,既有心意又不显廉价。
他雕的兔子不是普通的兔子,是缩小版的黎稚长着兔耳朵和兔尾巴。
黎稚拆开礼物的时候很兴奋,看到礼物的一瞬间表情是茫然的。
这实在是像某宝上的某些道具。
还是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怪让人难为情的。
缩小版的自己撅着屁股卖萌,看起来栩栩如生,黎稚感觉自己脸皮都要烧没了。
“喜欢吗?”
阮镇得意洋洋,他为了力求逼真,每一个细节都是按真人的尺寸来的,他的手艺可是一绝。
阮镇不用想,都知道小鬼喜欢极了。
“来,老子给你带上。”
兔子的脖子上栓着链子,链子上有个细孔,细孔被一条红绳贯穿。
“等……等下!真的要挂起来吗?”
黎稚在做最后的挣扎。
阮镇虎下脸,“当然了,你不喜欢这个礼物?”
阮镇作势要收起来。
“不…没有……我超喜欢的!”
李黎稚急忙打断他,从他手上抢走木雕,生怕阮镇就这样不给他了。
阮镇满意了。
最后,黎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阮镇把兔子模型挂在自己脖子上,打了个死结。
黎稚破罐子破摔地钻进阮镇怀里,捂住自己羞红的脸蛋。
阮镇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显形。
像打翻了水彩盘那样,多种颜色翻搅着,慢慢地,阮镇的样子被勾勒了出来。
“系统先生!”
阮镇被一个乐疯了的小崽子抱住,小崽子扒着他在他身上乱啃。
“诶,冷静点。”
黎稚搂着阮镇的胳膊不断傻笑。
吵死了,这个小鬼。
阮镇捏住黎稚的后颈警告,“不许笑了!”
吵得他脑仁疼,年轻就是不稳重。
“不…我做不到……我最好的礼物降临了…”黎稚用力攀住阮镇,雀跃欢呼,“系统先生,谢谢你…谢谢!我好开心啊……”
黎稚收敛了些笑意,郑重道谢——“谢谢你,把这世间最珍贵的礼物给我。”
阮镇经历了从透明变具体,又带着黎稚游乐园一日疯,还被迫上过山车,整个人都不好了。
晚上展开枕头大战,被黎稚坐着骑大马,还要讲恐怖故事讲通宵,感觉生命被透支。
我还想再活五百年:)
困极了的阮镇在太阳都晒屁股了的时候仍然呼呼大睡。
黎稚揉了揉了发昏的脑袋,温热的触感贴在胸膛和大腿上,他整个人都被揉进这人的怀里,黎稚艰难地将自己的脑袋探出来。
打量着这人,浓黑的眉毛扫出凌厉的气势,鼻子高挺,莫名凶神恶煞的感觉。
恍惚间听见这人得意自鸣的笑声,微哑,磨着他的心黏腻拉丝地泛甜。
黎稚愣了一下,身体里对这人几近灭顶的爱慕和依恋不断澎湃着,冲击着错愕的他。
脑海里关于男子的记忆也一拥而入。
抬头环顾四周,公主顶的裸粉色帷幕,被丢在床位的棕色大熊笑得憨厚,幼稚可笑的摆设家具,这是…回来了
明明才亲手结束了自己生命,无趣,孤独的生命。
他不应该存在幻想的,哪里会存在什么救赎,丑陋的杀人狂,也配拥有追光的权利?
被林孙一骗了,也是他活该,总要垂死挣扎。
摆脱孤独这件事,他花费了一生的时间,也没能如愿。哪里会有什么意外。
黎稚终于认命了。
可是这人……黎稚有些不敢相信,哪怕是做梦,他的梦也没有这么美过。
失血过多,一片昏暗过后,睁开双眼,重返天堂。
阮镇困意浓重,他挣扎着睁开眼,见黎稚呆呆地坐着,神情复杂,一把将他扯入怀中,用下巴蹭蹭他的发顶,含糊着恐吓:“再睡一会儿…不听老子*翻你!”
黎稚在他怀里迅速倒带着那些记忆,那些自己从未体验过的欢欣喜悦,全是,这个人带来的…吗?
他良久才犹豫伸手,踌躇着轻轻地搂住了阮镇,像是怕惊飞只愿片刻驻足的夜莺那般,轻柔又谨慎。
真是嫉妒啊,这个黎稚,这个丑八怪与娘娘腔。
他凭什么呢?
他凝视着阮镇睡着了仍隐隐透出煞气的脸庞,悄悄在阮镇的唇上印下一吻。柔软的触感,新鲜的体验。
黎稚眼里的麻木渐渐加深,不知不觉按在了阮镇的脖子大动脉上的手慢慢收紧。
凭什么啊……他可以拥有自己渴望的一切不付出代价。
好想…毁了这一切!
公平一点,不好吗?
【嘀,一级警报,宿主遭遇生命危险。】
阮镇脑子里警报长鸣,他瞬间惊醒,满头大汗,好险,就要任务失败了。
黎稚轻柔地拍拍他的背,关切担忧地问,怎么了?
表情自然,动作温柔,完全看不出他曾经想对自己痛下杀手。
阮镇猛地搂住他,用要将他揉进骨子里的力道,沙哑着嗓子,闷声道:“我梦见你突然消失了。”
黎稚瞳孔剧烈收缩,声音却好笑似地安慰他:“怎么会呢。”
黎稚拿捏着以往自己的腔调,“系统先生,要乖乖睡觉。”
阮镇闭着眼听他讲鬼话,暗道,再不醒,老子就不能好好在这了,第一个任务就失败,关小黑屋100年,要死人的。
论如何让一个变态杀人狂对你手下留情
亲他,亲死他。
阮镇必须承认,自己被黎稚吸引。
他鄙视那些软弱爱哭的人,却心疼黎稚深入骨髓的孤独。
他是不羁的旅客,从不为任何事情驻足,能吸引他的,永远只有远方。
可是这个小鬼,奇异地叫停了他的步伐。
阮镇奇怪于自己感情的突如其来,像是这种心疼由来已久,只是突然之间被翻出来,自此不可阻挡地拢住了他的心脏。
他爱上了这个害怕孤独的男孩。
这个小鬼,说他是男孩,他远不够格,男孩的勇敢,坚强,强烈的自尊心他都缺失。
说他是女孩,他又绝对不是,女孩子从不缺少韧性,绝对不是像黎稚这样的懦弱。
黎稚就像个反面教材,哭哭啼啼,敏感自卑,矫揉造作。
可是阮镇爱上了他。
这很奇怪,连阮镇自己都觉得奇怪。
阮镇想,大概是因为黎稚的傻气吧。
喜欢着一个只偶尔愿意对自己说话的人,傻。
被同学嘲笑孤立,还是满怀期望能融入人群,很傻。
对着不是母亲送的毛绒熊说话,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母亲是爱他的,如此渴望母爱的黎稚,傻到爆炸。
别人随意的一点好,他就急急忙忙地掏出自己整颗心去换,生怕慢了,不是缺心眼是什么?
也正是这样百折不挠,真诚孤独,痛极了也要爬起来的黎稚,吸引了阮镇的注意力。
第6章 娘娘腔的日记(6)
小鬼变得很奇怪,他好像不爱笑了,也不爱说话。阮镇问他怎么了,小鬼给他的解释是——人格分裂。
阮镇才不信他的鬼话,哪来这么多的人格分裂,这么狗血的剧情,阮镇打心底排斥。黎稚也不跟他争辩,从房间的柜子里捧出一大堆的病历,把病状一一指给阮镇看。
他一脸的真诚,阮镇只能选择相信他,阮镇神情复杂地盯着黎稚看了许久后,最终还是认同了他的说法。
阮镇实在不明白,人为什么会这么脆弱,要搁他自己身上,是绝对不可能人格分裂的,只会是整他的人被他揍到叫爸爸。
好吧,好吧,阮镇认输,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不是每个人跟他自己一样神经大条又武力值爆表。
【**宿主,你被骗了。】0712的声音透露着一股幸灾乐祸。
【他可不是小黎稚的另一个人格,他的重生回来的变态杀人狂。】
阮镇闻言诧异地扫了身边认认真真拿着游戏手柄跟他对打的黎稚,小胳膊小腿的,还能杀人?
有点意思。
0712真的是服了自己的宿主了,听到这种消息还能欣慰得起来,【别为他感到骄傲好吗!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那又怎样,阮镇啃了口苹果,咔嚓咔嚓地嚼,知道折磨别人总比折磨自己好,阮镇确定自己更欣赏前者,起码前者还有些血性,后者则是懦弱。
阮镇随手将果核丢入电视屏幕旁的垃圾桶,果核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正中靶心。阮镇摇动手柄,屏幕里的人物一个回旋踢,干脆利落地KO了对手。
“小鬼,你太垃圾了。”
阮镇索然无味,战斗技巧不是在一个水平面上的对战,就是纯粹的单方面虐杀。杀人狂的格斗技巧仅仅只是这样的话,被杀的人难道是萝卜白菜站着给他杀的吗?
如果黎稚知道了阮镇这想法,他会告诉阮镇,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脑子。可惜阮镇从来不信这些,他相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将无所遁形。
就算是杀人狂,黎稚在阮镇眼里还是那个,弱得哭唧唧的小屁孩。跟黎稚对战,还不如去挑NPC,阮镇丢开游戏手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别玩了,破游戏没意思。”
黎稚偷偷地瞥他,看起来局促又不安,为自己的无趣。阮镇挑眉,单手将黎稚拖向自己,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黎稚身上,故意挑衅,“怎么,打不过不服?”
黎稚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镇哥的呼吸就撒在他的耳根上,他从没跟别人靠得这么近过。
当然别人也不愿意亲近他。
身下的小鬼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整个人进入高度警戒的状态,阮镇暗笑,这么紧张?
也是,杀人狂嘛,总是要有点警惕性的。
他捉弄黎稚,毛茸茸的大脑袋埋进黎稚气的颈窝,毫无章法地乱蹭,像一只正在懒洋洋地撒着娇的大猫。
小鬼连呼吸都轻了不少,阮镇感觉到黎稚正在努力地慢慢放软他因过度紧张而僵直的身子。
“喂,服不服啊你?”
小鬼点头点得很痛快,没有半点不甘,阮镇感觉没意思,小鬼都不跟他斗嘴,还变成了锯嘴葫芦。
他想变换个舒服点的姿势,头刚从黎稚脖子边上抬起来,就马上被慌张的黎稚伸手抱住了。
“诶,干什么,老子快闷死了,你撒手!”
黎稚知道阮镇觉得他无趣,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叽叽喳喳傻得冒泡的黎稚了。阮镇称那种傻气为可爱,也就是说,在阮镇眼里,他已经不可爱了。
黎稚稍稍放松了力道,让阮镇的脑袋可以小幅度地转动,却仍固执的抱着阮镇的脑袋,可他也会很爱镇哥的,他比之前的那个傻子更加努力。阮镇感觉到自己的额头被什么东西很轻地触碰了一下,那东西软软痒痒的,一触即分。
自己的头被压低锢在一个只有一米八不到的小鬼的怀里,阮镇憋屈地要死,他可是有一米九的,这样的姿势让他被迫蹲下来。
阮镇一向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谁让他不舒服,他都是会马上报复回去的。
阮镇猛地顺势往前扑,黎稚往后踉跄了下,大个子的重量冲得他站不稳,脚后跟踩到游戏手柄滑了一下,黎稚在倒下的一瞬间松开了抱着阮镇脑袋的手。
镇哥的身手肯定可以自己站稳不摔倒。
如果有万一……他大张着手臂想做阮镇的人肉垫子,却被阮镇一把捞起。
“干什么,不相信老子的武力值?”
阮镇搂着黎稚的腰站稳,不由好笑,小鬼才那么丁点大个,居然想保护他?傻里傻气的。
黎稚没说话,看着他的眼神很专注,目不转睛地盯着,好像少看了一眼都亏了似的。
这是偷来的幸福,阮镇喜欢小黎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杀死了小黎稚,黎稚不敢想象,镇哥发现的真相的那一天是怎样的结果。
黎稚时时刻刻地盯着阮镇,害怕一眨眼他就消失了,就像他突然出现那样。
镇哥如果能爱他多好……小黎稚已经那么幸福了,他还可以做梦,自己却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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