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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浪边(近代现代)——凉蝉

时间:2018-02-03 10:40:58  作者:凉蝉
  他唠唠叨叨说了半天,最后来个总结:“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宋丰丰:“……你确定这句话没用错?”
  “不送了啊。”张敬说,“你如果送,我也要送。我最近手头没钱了。”
  其他两人知道他打的其实是这个主意,毫不留情地嘲笑起来。
  张敬剪了新发型,买了新衣服新鞋子,加上天天锻炼,看上去不仅没那么胖,而且还多了几分利落的少年气,自觉比之前顺眼很多。
  “学委的女友帮忙打听到了,他女神也报了市三中。”宋丰丰咬着咸鱼的鱼尾笑,“就是多你两分的那个中考状元,叫什么来着?”
  “关初阳!”张敬急忙补充。
  宋丰丰和喻冬狂笑。
  喻冬回家那天下起了大暴雨。
  周兰请一个远方的表舅把喻冬送到了火车站。喻冬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时火车还在前进,窗上是密密的雨帘,水一股股地往下泼,像是有人站在车顶。
  而在模糊的窗玻璃之外,田野与低矮群山的上空露出了明净的蓝天。
  喻乔山没到车站接他,喻冬出了出站口,远远看到喻唯英站在人群里。
  喻唯英看上去跟周围格格不入,商务气息太浓了。喻冬知道这肯定是喻乔山的要求,喻唯英不想见到他,他同样也不想见到喻唯英。转身悄悄从另一个出口溜出去,喻冬跳上公车,继续在最后一排打盹。
  这里也在下雨,虽然相隔几百公里,但夏季的雨云宽度惊人,统辖了一大片土地。
  到了别墅区门口下车,喻冬吃惊地发现自己把雨伞忘在火车上了。
  他到保安室借伞,那保安还认得他,惊讶不已:“喻冬,你怎么黑了?”
  喻冬也吓了一跳:“不是吧!”
  他撑着印有物业标识的大黑伞慢慢往山上走。别墅区占据了半面山,开车很方便,在雨天里步行则稍稍有些吃力。
  喻冬打量着自己手臂。真的黑了?他半信半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反倒有些高兴。
  自己这个白是在疗养院里捂了大半年才捂出来的,他并不喜欢。
  走到半途,路上哗哗驶来一辆奥迪,拐弯甩尾时泼了他一身水。喻冬呸了几口,发现那是喻唯英的座驾。车子很快在路上消失了,他继续撑着大伞,慢吞吞地一步步往上走。
  曾经有过那么一两个瞬间,喻冬觉得喻唯英也是个可怜人。
  喻唯英母亲是在跟喻乔山分手之后才发现自己有身孕的。
  分手的原因很简单,喻乔山和喻冬母亲在一起了。
  当时喻乔山想要从一个科研组里获得重要的行业技术,但科研组的负责人极难攻下。阴差阳错之下,喻乔山偶然认识了学校里一位正在读研的女学生。
  巧得很,那姑娘是科研组负责人的弟子,而且也是他的干女儿。
  喻乔山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只稍稍一查便查到,女学生曾为一位在街上突然倒地的老人实施心肺复苏,争取到了极为宝贵的抢救时间。那个老人正是科研组负责人年迈的老父亲。
  负责人夫妇无儿无女,便干脆认了女学生做女儿,又是感激,又是疼爱。
  喻乔山确信自己第一次以那女孩男友的身份登门拜访的时候,当时已经白发苍苍的两位老教授并不知道自己的真正目的。
  结婚之后,他想要的东西很快就到手了。
  老教授认为喻乔山是个有能力的人,那几项专利技术放心交给他去运作。喻乔山的事业很快有了起色,并且越来越红火。
  喻冬出生后不久,喻乔山的前女友来找他了。家庭的穷困与亲人的重病榨干了女人所有的钱财和力气,她不得已抱着喻唯英,偷偷地来找喻乔山,求她给自己和孩子一笔能活命的钱。
  那时候的喻唯英已经七八岁了,可是因为没有户口,连学都上不了。
  喻乔山从什么时候起把自己妻儿称作“异类”,喻冬不知道。
  喻乔山到底有没有对母亲付出过真心,他也不知道。但他在自己成长的十几年里,自认为应该是被喻乔山爱着的。那些疼爱和真心,应该是没办法伪造的——直到喻唯英故意将那些信件展示给他看。
  喻冬找不到这一切变质的节点,只能告诉自己:一开始就是变质的,只是你还稚嫩,你不懂而已。
  家里只有喻乔山,刚刚回来的喻唯英和他的妈妈似乎不在。
  喻冬知道这应该也是喻乔山的意思。
  换了衣服之后,喻冬拉出一个小行李箱,把自己房间里的一些衣物和零碎的东西都装了进去。喻乔山等他吃饭,却看到他拎着行李箱下来,吃了一惊。
  “我以为你要搬回来。”他略显不满,“怎么还要去住那边?”
  喻冬很惊奇。喻乔山的口吻自然得仿佛自己已经原谅他了。
  “我不回来,继续跟外婆一起住。”喻冬坐在桌前看着他说,“爸爸,可以吗?”
  他许久没喊过喻乔山“爸爸”,此时眼神里充满恳求和哀切,像揣着种种不安,等待着父亲的答案。
  服软的喻冬很有杀伤力,喻乔山的语气也软了:“怎么了?不是答应过爸爸,上了高中就回家吗?”
  他顿了一下,又问:“是不是不喜欢你哥哥?你哥哥现在买房子,很快就出去自己住了。家里就只有我和阿姨两个人……你不想叫妈妈也行,就喊她‘阿姨’。”
  喻冬不吭声,低头擦了擦不存在任何眼泪的眼睛。
  他用的力气有点大,把眼睛擦红了。
  “我上次不是故意叫人打他的。”他低声说,“他打我脸,我朋友见到了才……我不想见他,他说我是没有妈的小杂种。”
  他说得小声而含糊。当时在那里的只有喻唯英和自己,并没有第三者旁证。
  喻冬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想,自己也学会这样害人了。
  “杂种”这个词果然让喻乔山震怒了。他摔下筷子,狠狠骂了一句。
  喻冬立刻抬起头,眼睛泛红,抽抽鼻子:“爸爸,我不去华观可以吗?”
  “华观好啊,华观我认识很多熟人,还能给你安排最好的老师和班级。”
  “我不想去华观……”喻冬小心地拿捏着分寸,一只手摸着饭桌上的杯子,指腹不停地、机械地在冰凉的玻璃上擦蹭,“爸爸,我现在说话说得很好。”
  他的心因性失语果真是喻乔山心中的一处软肋,喻乔山立刻闭上了嘴。
  “我可以报市三中吗?”喻冬急切地问,“我的好朋友都在市三中。他们很照顾我的。爸爸……”
  在这场短暂的对话里他已经说了好几次爸爸。
  喻乔山没法否决,沉思许久之后,应允了。
  “你可以常回来看爸爸。”他温柔地对喻冬说,“你是高中生了,长大了,要懂得孝敬爸爸了。”
  喻冬点点头,一言不发。
  两父子以难得的温情结束了一顿饭,喻乔山让喻冬留下来住几天,但喻冬说周兰身体不舒服,他回去还得带她去诊所看医生。
  他答应喻乔山,自己一定每周都回来陪他吃饭。喻乔山信了,高高兴兴开车把喻冬送到火车站,还买了一堆补品让他给周兰捎回去。
  喻冬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
  喻乔山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跟他硬碰硬没有意义。
  把手里的补品在小卖部以极低价格卖掉,喻冬吃了两根冰淇淋,上火车回家。
  他知道周兰现在应该回家了,张敬在宋丰丰家里看动画,他们都等待着自己。
  回程时又下起了小雨,渐近傍晚,天暗了下来。矮山山脚下的小村镇亮起一片片朦胧的灯光。
  喻冬心里没有任何恐惧,无论对喻唯英,还是对受自己欺骗的喻乔山。
  有一个地方,有一些人等待着自己归来,他什么都不怕。
  喻乔山在多次电话周兰,却次次都被粗暴挂断之后,终于明白自己被喻冬骗了。
  他如何暴跳如雷,喻冬没有兴趣了解。
  但无论怎样愤怒,喻乔山始终没有断了喻冬的生活费。
  这次小小的胜利给喻冬带来的鼓励,让他一直以极佳的心情迎来了市三中的开学。
  注册的时候,才刚刚把录取通知书递出去,那老师立刻抬起头,一把抓住了喻冬的手:“总算来了!”
  喻冬:“?”
  他被教导主任拉走,宋丰丰和张敬呆站片刻,互相安慰:“前几名都是这样的了,要先跟校长谈话。”
  两人勾肩搭背,约上同样报了三中的学委和班长,去看分班情况了。
  教导主任拉走喻冬,原因非常简单:在下星期的高一开学典礼上,喻冬要代表学生发言。
  喻冬:“……我是第二名。我记得状元也报的三中,那应该是状元讲话吧?”
  “她高烧,状态不太好。”教导主任转头对趴在桌上的学生说话,“关初阳,你行吗下周?”
  女孩子抬起头,脸色苍白,确实不太妙。
  喻冬顿时认出来,这姑娘就是张敬在教堂里拍到的那位。照片被张敬珍而重之地收藏着,夹在某本从未翻开过的新书里。
  我见到张敬的女神了!
  喻冬脸上冷静,心里已经冒出了无数嘿嘿嘿怪笑的小人。
 
 
第21章 
  因为高烧,关初阳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喘气很粗。她看到喻冬走过来,直接将自己已经完成的讲话稿递给他:“你看看吧,不合适就改。”
  声音嘶哑虚弱,喻冬问了一句:“你还是回家休息好点吧?”
  “嗯。”关初阳抬抬脸,指着办公室里的另一张办公桌,“你坐下先好好看看行不行。我跟你说下上台的流程。”
  教导主任太忙,已经离开了。喻冬这才明白关初阳即使身体不适也要留在这里的原因,是给自己交待清楚下周一的事情。
  他认真看了起来。
  讲话稿无非是一些场面话套话,喻冬很流畅地念了一遍,抬头望向关初阳,发现她非常不满意。
  “没有感情。”
  喻冬:“……这种东西要什么感情?”
  “朝气蓬勃点儿啊。”关初阳说,“你几岁?十六还是六十?”
  喻冬对这种积极得过分的演讲稿并不感冒,但仍旧认真跟她请教:“那我应该怎么念?”
  关初阳就用嘶哑的声音,激情澎湃地给他念了一遍。
  虽然激情澎湃,但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连眼皮也倦得不想抬起来似的,眉毛一会儿皱起来一会儿舒展开。虽然稿件内容充满朝气,但念稿子的人却仿佛傍晚的太阳,满脸带着“困死了想回家睡觉”的表情。
  喻冬心想,你也没比我好多少啊。
  “……别看我表情,我现在笑不出来。”关初阳看了眼桌上的水银体温计,“我快40度了。”
  喻冬:“那你还是快去看病吧!别管什么演讲了行吗?”
  关初阳:“那你再念一遍,我听听。”
  喻冬只好按照她刚才演示的调调诵读,这回总算达到了合格分。
  关初阳喝完了杯中的水,起身要走。临出门前回头对喻冬说:“一会儿帮我跟班主任请个假吧,我撑不住了。下周再见。”
  喻冬:“班主任?你哪个班?”
  关初阳看他的眼神仿佛看着一个呆子:“我跟你同班,高一1,实验班。”
  市三中的分班策略跟十六中几乎是一样的。
  考入市三中的学生按分数排名,前120名打乱分成两个班,高一1和高一2,并被冠上实验班之名。
  宋丰丰自然是进不去这个班的。
  他搜寻半天,总算在高一8班的角落里发现了自己的名字。
  张敬激动坏了,抓着学委和宋丰丰的胳膊:“我跟女神同班!”
  宋丰丰也羡慕坏了:“你还跟喻冬同班。”
  班长和学委的女友分在2班,其实也只是隔壁,相隔并不远。
  几人在校园里乱逛,等待喻冬从教导主任办公室里出来。
  市三中的校区比较旧,历史最古老的一栋四层小楼甚至是文物保护单位,是从清朝留存到现在的。修缮了好几次,外墙尽量保存着原本的模样,里头却是明亮宽敞,改造成了图书馆和生物实验室。
  小楼外是一条狭长的校道,连结教学楼和篮球场。校道两侧种满了羊蹄甲,一年能开好几次花。九月份恰好不是花季,果子倒是结了许多,狭长的豆荚一根根垂挂下来,宋丰丰个子高,一路捏过去。
  “都是瘪的。”他说。
  过了篮球场就是操场,足球场上铺满了绿色的人工草皮,宋丰丰表示相当满意。
  操场边上还有几栋旧楼,高三的复读班就分布在这里。一墙之隔则是市里的老年人活动中心,有慢悠悠的乐声跨过围墙,传了过来。
  而越过老年人活动中心,就能看到乌头山的山峰。妈祖庙、佛寺和教堂都在另一面。
  逛到第三圈的时候喻冬总算出来了。众人把宋丰丰送到了八班,和他道别之后浩浩荡荡上楼,直抵位于教学楼最高层的1班和2班。
  宋丰丰趴在走廊栏杆上喊了喻冬一声。
  喻冬在楼梯间探出头:“怎么了?”
  宋丰丰:“你们要等我啊,不能先走。”
  喻冬:“知道了!”
  张敬从喻冬身后也探出脑袋:“知道知道!你真烦!”
  宋丰丰一生中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后悔自己没能好好学习。
  太远了!他走进八班教室的时候心中还在愤愤地想,自己在二楼,喻冬在五楼。
  虽然进了市三中,但宋丰丰没有到市里的新套间住,仍旧窝在兴安东街的旧房子里。宋英雄问他为什么,他说那里住着舒服,到了新家没人做饭,还是得一天到晚在外面吃快餐。
  宋英雄说那你吃学校食堂啊。宋丰丰就开始耍赖了:“食堂哪里有周妈的菜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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