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冬立刻皱眉,却不是难受,而是惊讶。
“喜欢吗?”宋丰丰得寸进尺地问。
喻冬靠在枕头上,脑袋歪着,黑发凌乱,整个人就是一个完全朝他敞开的姿态,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
但他却害羞了。
“嗯。”
虽然害羞,却也坦率。
宋丰丰忍不住了,给自己快速套上一个套子就往喻冬身体里顶。
昨晚做过了,情事的余韵还残留着,两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随着硬物一寸寸顺利顶入而绷紧了身体里的所有神经线。
喻冬仰着头,忍耐不了似的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枕头,他刚刚被宋丰丰搓弄大半天,早就箭在弦上,宋丰丰进来得太慢了,细微的不适与快感相叠而来,在宋丰丰完全顶入的时候他就射了一点出来。
宋丰丰忍了一会儿,等到他稍稍回过神,一把捞起喻冬屁股往自己这边拉,随即开始了一下比一下更快的顶弄。
房中没了说话的声音,只有愈加热烈的呼吸和喘息不断积攒。
喻冬的声音完全抖乱了,精液一股股冒出来。
他抓住枕头,可是不好借力。抓住床头,但木块太光滑了,他又握不牢。
热的身体被更热的引线点燃,意识在经历过分强烈的兴奋之后愈加清晰:宋丰丰的每一个动作都太快、太猛了。喻冬捏着他的腰,很快又滑开。汗水从宋丰丰头上滴下来,落到他眼睛里,喻冬呜咽着闭上了眼皮。
有吻落在眼皮上,很温柔,与身下的迅猛冲击載然相反。
喻冬抓住了宋丰丰的头发,他狠狠地抓着,指腹擦过头皮,双腿缠在宋丰丰腰上,一样是不肯放开。
短暂的高潮一次接着一次,像是连绵不绝的海浪。喻冬被欲望的快感熏得浑身湿透,内外部是热的。
死在这里算了。他想跟宋丰丰说这样的话。这种他平时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话。
但没有一句是完整成句的。他低低地呜咽着,
像是哭又像是喘息,任由宋丰丰把他卷入更深不可测的混乱海渊里。
因为还要赶火车去省城买东西,两人不敢在卧室里呆太久,实践活动结束之后很快就整理好出门了。
喻冬和宋丰丰先回兴安街看望周兰,随后在铁道边上的鸡丝粉店里各吃一碗粉当作早餐。老板娘的胳膊仍旧结实有力,脾气似乎愈发不好了,看到喻冬之后却立刻认出这个小靓仔,免费给喻冬加了个荷包蛋。
去省城是为了买喻冬想要的一套音响。两人试了几个小时之后,付款结账。
店主会把音响邮寄到喻冬那边,两人双手空空地来,又双手空空地回去,很逍遥自在。他俩信步到卖电视的地方转了两圈,发现面前有一个非常眼熟的人。
龙哥正拿着两张宣传单,认认真真地看。
别说喻冬了,就连宋丰丰都很久没见过龙哥。
大概是在宋丰丰上大一之后,龙哥就跑到了省城。梁设计师就住在省城,他把自己的大排档转手给别人,网吧和电脑配件的生意仍在继续,但人却住进了梁设计师的家里。
见到黑仔和靓仔,龙哥非常高兴,招呼他俩跟他一起走。他们离开的时候卖电视的几个年轻人甚至送到了门口,态度十分殷勤。
“龙哥慢走。”
“龙哥,看中哪一台我们送货上门,货到了再付款就行。”
“再来啊,龙哥。”
宋丰丰不由得佩服:“龙哥真是走到哪里都吃得开。”
龙哥厚着脸皮接受了这个赞美:“我在这里也是继续做配件生意,大家都认识的。”
他请宋丰丰和喻冬吃了一顿饭,原本还打算把梁设计师也叫来的,但梁设计师工作太忙,只在电话里跟两人打了个招呼。
龙哥他俩住的房子是梁设计师买下来的,并不需要跟父母住在一起。
但每隔两周,龙哥都会和梁设计师一起,陪两个老人吃吃饭聊聊天,做做家务活。
“他父母一开始确实是不喜欢我的,但是相处久了就慢慢改观了。”龙哥有些得意,“我这个人其实挺好的。”
喻冬和宋丰丰很给面子地点头。
宋丰丰对别的问题比较感兴趣:“他父母真的同意?怎么谈的?”
喻冬看了他一眼,在桌下拍拍他的膝盖。宋丰丰按着喻冬的手不让他乱动,仍旧向龙哥询问:“传授传授经验?”
龙哥打量着他俩,并没有立刻回答问题,而是反过来问:“你们是来真的还是玩一玩?”
宋丰丰:“来真的。”
他紧紧攥着喻冬想要挣开的手。
龙哥嘿嘿地笑:“想不到啊……来真的就比较难。要是随便玩玩,还有后路可走,不用跟家里人说破。”
他点起了一根烟:“很多人都是玩玩而已,比较轻松。”
宋丰丰并未动摇,还是问他:“有没有经验啊?”
喻冬的手不再挣扎了,慢慢翻过来,握住了宋丰丰的手。
龙哥看着喻冬:“靓仔没问题的啦,形象好气质好又能挣钱,不像我。”
宋丰丰:“我老豆好恶。”
龙哥:“个个老豆都系咁啦。”
他变得认真了:“你需要耐心。”
回程路上,喻冬接到了喻乔山的来电。
他这次没有挂断,而是直接接听。
手机另一端的喻乔山并没有十分激动。喻冬的冷处理让他已经度过了最愤怒的那段时间。
喻冬早上出发之前看了新闻。喻乔山公司由于专利侵权而被告上法庭的新闻前两天就出来了,股价一直在跌。
“你到底在做什么?”喻乔山压抑着怒气,尽力冷静,“整自己的公司,好玩吗?”
“公司和我无关。”喻冬说。
“公司最后还是你的,什么叫做与你无关?”喻乔山顿了顿,“是你和你哥哥的。”
“都给他吧,我不要。”喻冬沉吟片刻,“我具体要什么,我们可以当面谈谈。”
喻乔山答应了。
喻冬挂了电话之后,心跳仍旧急促。这是他在和喻乔山的对峙中,第一次掌握主导权。
回到位置上之后,他跟宋丰丰说了回家的日期。宋丰丰要求跟他一起去,喻冬连忙拒绝。
“你暂时别出现比较好。”
“你现在怎么这么怕事?”宋丰丰不以为意,“我不进你家门可以吧?我就在山底下坐坐。对面不是有个餐厅吗,那里的意面不错的。”
喻冬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我和张敬去那里找过你。”宋丰丰言简意赅。
喻冬完全愣住了。他又惊讶,又愧疚,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宋丰丰趁热打铁:“我跟你一起去好吧?”
喻冬点点头。
宋丰丰:“那今晚回去再实践实践好吧?”
喻冬:“……”
指望宋丰丰正经,可能很难。他心想。
回家的日子定在了周日,喻冬并不打算在家里过夜,打算跟喻乔山谈完就走。
虽然还称呼那个地方为“家”,但在喻冬心里,自己现在租住的这个地方才叫家。
宋丰丰常常在他家里留宿,学校分给他的那间小宿舍几乎没住过进去。周末的时候则回自己家里看看弟弟,但只要有空,总会立刻回到喻冬身边。
分别的三年对他俩来说,充满了不安,喻冬更是满怀愧疚。所以基本上宋丰丰过分不过分的要求,喻冬都没有正儿八经地拒绝过。
他喜欢和宋丰丰在这个只属于两个人的空间里度过每一分秒。他们会聊天,听歌,做饭,一起玩游戏,在沙发上靠着肩膀分享一部爆米花片。宋丰丰很擅长去菜市场买新鲜的食物,喻冬则更喜欢去超市选择已经处理好了的食材,两个人不遗余力地在这种地方吹捧对方,然后赢得对方的大力回馈,或者是吻,或者是其他。
对喻冬来说,这样的“家”正是他想要的。
虽然基础不稳定,但他仍觉得足够安心:他一点儿也不希望宋英雄知道他和宋丰丰的关系。
少年时候从不考虑这么多,但他现在明白,要让宋英雄理解和接受,实在太难太难了。
周六晚上宋丰丰一般都是不到喻冬这边来的,但这一晚上,宋丰丰罕见地给他发来了信息。
“我一会儿去找你,想吃什么夜宵?”
喻冬一头雾水:“你不住家里?”
“我去你那里住。”宋丰丰回复他,“炒河粉要不要?”
喻冬:“加肉和蛋。”
放下手机之后他继续工作,和远在上海的张敬沟通官司的事情。
喻冬并不想真正打官司,他耗不起这个时间和精力。他想要的,是以此为压力,从喻乔山那里换得一些别的东西。
“你爸那边的人想找我,但我跟律师都说好了,他全权代理,我不出面。”
“对。”喻冬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我明天去见他,顺利的话,明天就能解决了。”
张敬:“黑丰和你一起去吗?”
喻冬:“嗯。”
张敬:“注意安全,等你好消息。”
喻冬:“张敬,谢谢你和初阳。”
张敬给他发了个戴着墨镜抽烟的表情。
房门打开,宋丰丰拎着一份炒河粉走了进来。喻冬一下就闻到了河粉的香气,跟张敬道别后起身。
宋丰丰钻进了厕所里:“我洗个脸,你先吃,我不饿。”
喻冬找出碟子,把装在一次性塑料盒里的炒河粉倒了进去。他一闻这味道就知道是辉煌街上的那家夜宵店,他和宋丰丰以前常常跟张敬一起去吃的。
他洗干净手,回头发现宋丰丰已经洗好了脸,靠在厨房门边上冲他笑。
喻冬:“笑什么?你吃不吃?”
“喻冬,我以后搬来和你一起住吧?”宋丰丰说,“学校老师多,我的宿舍平时也不用,老是占着不太好。”
喻冬提醒他:“你住到我这里来,怎么跟宋叔解释?别想了。”
“不用解释了。”宋丰丰耸耸肩,“我今晚跟他说了。”
喻冬猛地转头,手里的筷子掉到了地上。
“我被赶出来了。”宋丰丰看着他说,“喻老师,喻冬。你愿意在可预见的未来里,分我半张床吗?”
“你疯了!”喻冬的声音发抖。
宋丰丰站直了,满脸严肃。
“我是认真的。”他说,“比我考大学的时候还认真。”
喻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宋丰丰所说的事情远超出他的预计,让他昏头转向。
但和恐惧相比,另一种更强烈的东西,像涨潮的海浪,像扑上堤岸的狂潮,把他卷在其中,摇摇晃晃。
宋丰丰把他抱住了。
“别哭。”他亲吻喻冬的头发,轻声说,“别怕。”
喻冬也紧紧抱着他,双手抓住宋丰丰背上的衣料,力气大得几乎要把它扯裂。
他从未有这样一刻,对宋丰丰心中的莽撞勇气,怀着这样强烈的、几乎要让自己疯狂的感激和爱。
作者有话要说: 我老豆好恶:我爸爸很凶。
个个老豆都系咁啦:每个爸爸都是这样啦。
第58章
宋丰丰并不是天不怕地不怕。
他有很多不敢惹的人,其中最让他害怕的是宋英雄。
因为父母离异很早,宋英雄又经常出海,没办法每天照顾他,父子两人的沟通方式有时候简单粗暴:就是吵架。
后来宋丰丰长大了一点,上初中了,个头猛地蹿高,宋英雄渐渐也不跟他吵了。可能是发现儿子没有自己照顾一样活得很好,很独立,也可能是发现,他老了,而宋丰丰正在不断成长。
像兴安街上的大多数家长一样,宋英雄和宋丰丰的交流并不多。
宋丰丰初二的一次期中考,宋英雄发现他语文试卷上有一道阅读题得分为零。宋英雄一边在心里暗骂,一边检查起宋丰丰的试卷。
那道阅读题的题干是一篇很短的散文,讲的是一个父亲,或者某一类父亲:他们在外工作,疲倦且忙碌;回家后发现,家庭虽然甜美快乐,但这种甜美和快乐是他无法参与和理解的。
最后一道题目是:读完这篇文章后,你有什么感受?
宋丰丰写了一句话:爸爸很可怜。
宋英雄当时看这个答案,一下就笑了。
他知道这答案肯定不能拿分。但是——他心里又想,为什么不给分呢?明明没有错。他的孩子写出的感受,他相信这是真的。
宋丰丰除了语文之外没有一科及格。他那天晚上在家里看漫画,听到宋英雄回家,紧紧张张地跑到天台上偷看。宋英雄没有骂他,也不准备打他,反而给他带回了辉煌街的炒河粉。
“我不及格。”十四岁的宋丰丰一边吃粉一边提醒宋英雄,“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宋英雄:“知道自己不及格,下次就考好一点!”
宋丰丰:“???”
他至今不知道宋英雄的态度为什么和预想的不一样。宋英雄仍旧忙碌,仍旧把大量时间花在渔船和大海上。兴安街里不少男人喜欢赌钱,但宋英雄不好这一种游戏。他吃够了没文化的亏,有空就盯着宋丰丰看书读书,鼓励他跟成绩好的同学交朋友。
宋丰丰以前认识的是张敬,后来认识了喻冬。
这两个孩子宋英雄都认识,也都喜欢。但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宋丰丰用平静的口吻跟他说出自己和喻冬之间关系的时候,宋英雄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他的脑子还不能接受这种过分离经叛道的事,震惊之后甚至没有愤怒,就只是茫然。
怎么是喻冬呢?他想不明白。这世界上唯一一个不会将他儿子带坏的人,明明就应该是喻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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