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知道二十三岁的沈之繁应该已经可以妥善地处理这些事情了,于是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也的确十分成功,他本身就冷淡惯了,脸板下来的时候十分有说服力。
只是猫咪昂着头看着他,它感受到了抱着它的手臂愈发地紧了。
前来警卫中为首的一人长得还挺眼熟的,沈之繁愣了两秒反应了过来,才意识到对方长得和言朔有三分相像。
而且也是一脉相承的冰山脸,穿着齐整得没有一丝褶皱的军装,倨傲得近乎冰冷的眸子都让人喘不过气来,仿佛睁眼间能从里面呼出寒霜气来。
如果不是面容稚嫩了一些,几乎活脱脱是个翻版的言朔。
“是沈之繁吗?”
对方将目光锁在他身上,声音冷淡而公式化,给他一种无形的压力,不等沈之繁作答,他就已经继续道。
“现在你牵涉进了奥利维亚公主的失踪案件,情况紧急,请跟我们走吧。”
对方这语气让他有些不舒服,一没说时间二没说去哪里,几乎是命令式的要求,但是对方人多势众况且牵涉到的是皇族,自然没有他抗议的余地。
沈之繁点了点头,又顿了顿道。
“稍等,我得告诉我妹妹。”
言瑾行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似乎正要拒绝,目光却忽然瞥见了沈之繁手上抱着的猫。
因为这猫一直不声不响,他又来得急根本没有注意到过,这么一下之后才像是忽然察觉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微微睁大了眼睛,因为他是一个相当会控制情绪的人,所以这样的变化已经是他失态的表现了。
他往下看了一眼猫,又抬头看了一眼沈之繁。
似乎不敢置信般地又低头看了一眼猫,又抬头看了一眼人。
沈之繁茫然地对上他的目光。
言瑾行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低低咳了一声来掩饰,咽下刚才到嘴边的拒绝,面色还是说不出古怪一样地看着沈之繁:“赶快。”
沈之繁一开始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和沈之柔交代完出来的路上却反应了过来,这个人和言朔长得这么像,又都是年纪轻轻就身在高处,多半是有血缘关系的。
大概是认出猫了,又觉得男神的猫在他家里有些奇怪吧。
不过……他还是有点想不通,那人看上去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历练得十分稳重了,这种小事有必要让他这么失态吗?
这个问题显然他是得不到答案的,想不通的事情他也不打算想了,临走前他将猫咪放在门口,摸了摸它的头想要安抚它,不过好在虽然来人很多,但是猫似乎习以为常的样子。
男神家的猫果然是见过世面的啊。
沈之繁眼中当然觉得男神什么都是好的,包括他家的猫也是。
……
沈之繁原以为只是走一趟配合调查,但是却比想象中的还要麻烦得多,唯一得到安慰的是他的待遇其实还不错,至少不是监牢也不是密室,只是审问厅罢了。
带他来的是言瑾行,但是审问他的却不是,言瑾行只是坐在一旁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似乎已经上了年纪的,看上去十分暴躁的中年警官。
他留着厚厚的黑眼圈,像个大蒜头,显然已经为奥利维亚公主失踪案件弄得焦头烂额了,他的语气也十分差劲,委婉来说大概就和高中时期的教导主任差不多。
沈之繁自认为脾气不算太差,但是在被翻来覆去地询问类似的问题并且还是十分不好的语气时,他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先生,我的确不知道奥利维亚公主的事情,”沈之繁在内心又接了一句,甚至他刚刚才知道这原来是位公主,“我会尽量配合你们的调查,但是请您对我保持应有的尊重。”
言瑾行原本只是双手交叠沉默地坐在一边,听到他这句话不由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沈之繁叹了口气,本来便是深夜被叫出来,他的生物钟十分正常,如果不是对面嗓音过大,他现在已经困得摇摇欲坠了。
他是十分不习惯睡在外面,他又认床又喜欢……裸睡,就算睡着了也很容易惊醒并且没办法进入深度休眠,可是今天看起来是回不了家了。
在对方又一波声嘶力竭地唾沫星子攻击之后,他无奈选择了尿遁来暂时逃离,好在这点人权还是可以保证。
沈之繁松了口气走去厕所之后,言瑾行忽然深深地看了审问官一眼。
审问官不是什么好差事,几乎是最被人嫌弃的差事,官不高待遇不好但管得特别多,现在什么都讲究透明化,又麻烦又累还没油水,看他年纪一把了才做到这个位置上显然是命不太好。
被旁边这位命特别好的言家的小少爷这么盯着,他有点忐忑。
“言中校有什么指示吗?”他有些战战兢兢地擦了把汗,然后谦虚讨好地冲他笑着,“我向来对于嫌疑人比较严厉,您见笑了,这是我的职业操守,呵呵。”
“您不用紧张,”言瑾行被那油腻的呵呵两声弄得眼皮一跳,然后微微一笑,挑了挑眉看着自己交叠的手指,“您的努力我是十分欣赏的,不过从某些角度来看,我建议您对这位沈先生态度可以稍微和蔼那么一些,没有坏处。”
审问官是知道一些的,比如奥利维亚公主正是为了刚才那个的确相貌出众的小白脸才闹出的这种荒唐事,也知道奥利维亚的未婚夫言将军是言瑾行的亲哥哥,才特意对沈之繁十二万分地卖力审问。
然而言瑾行却忽然这么说,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太妙,好像自己的“明智之举”没那么明智。
“这……不知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言瑾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审问官心里暗骂了一百遍小狐狸小王八蛋儿,这说一半藏一半的毛病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家祖传的,但是表面上还要和颜悦色如春风细雨。
“言中校还是直说吧,我啊这人上了年纪,难免糊涂了一点。”
言瑾行不敢说得大声,只做了一个让他侧耳倾听的动作。
审问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侧了过去,半分钟后睁大了眼睛。
“您、您这是认真的?”
他话都说不利索了,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变成了一个卖相不太好的大蒜头。
“这、这个据我所知,这个……他跟言将军的关系好像,好像应该是不太和睦的吧?”
“我估计我哥半个小时后就会赶到这里,”言瑾行低头看了看表打断了他的话,恰好这个时候通讯器响了起来,“是的,哥,他在我这里,嗯好的。”
审问官依然保持着僵硬的姿势,等到言瑾行挂断通讯器,一副的确如此的时候,他才迟缓地闭上了刚才张大的嘴唇。
言瑾行温柔地给了审问官一个鼓励的微笑,大意可以解说为,你好像要倒霉了。
审问官本来就是迎合着言瑾行献殷勤,听完这个消息世界观有点崩塌,又想起他刚才他对那小白脸的态度,觉得宛如晴天霹雳,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沈之繁也察觉到了,他发现自己上了个厕所回来,这个世界变化得有点快。
比如说,言瑾行走了,然后刚才咄咄逼人的审问官忽然变得,和风细雨了起来。
问的问题,也开始变得有点奇怪。
“哦你还有个妹妹,啧啧啧,一定也十分美貌吧,真是青年才俊啊,哈哈。”
沈之繁顿了顿,想起沈之柔的尊容,勉强点了点头。
审问官竭尽所能地干笑挽回自己的仕途:“哎,其实呢我一直觉得,你跟公主失踪案是没什么关系的,这个我们已经问得很清楚了,我也会这么报告上去的,我们这么有缘,不如就随便聊聊啊是不是,哈哈哈,刚才是不是太紧张了呀,别紧张别紧张。”
沈之繁看了一眼有些汗如雨下的大蒜头,迟疑地点了点头:“其实我现在不怎么紧张。”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审问官继续干笑,“不如我们再聊聊,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沈之繁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我平时挺喜欢按时睡觉的。”
审问官笑面盈盈:“那今天真是不巧了,哎哟现在这时间真的是有点晚了,要不就赶快回去吧,你觉得怎么样?”
沈之繁顿了顿,有点迟疑地看着对方:“可是您十分钟之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嗯,有吗?”审问官努力用和蔼地微笑来洗脑沈之繁。
可惜沈之繁十分诚实:“嗯,您十分钟之前说‘你不要以为躲得过去,没十天半个月你跑不了的’。”
顿了顿他还接着模仿了一下对方的冷笑:“呵呵。”
“嗯,现在是有点太晚了,”审问官讪讪地自动避过了这些,他坚信过去无法挽回就要用未来加倍弥补,“要不直接在这儿睡下吧,正好我那儿有套间,要不你先睡那儿?”
沈之繁陷入了深思。
怎么一个厕所的功夫,前后剧情就接不太上了。
他……又失忆了吗?
沈之繁甚至都想问审问官今天是几几年了,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言朔英俊的相貌继而撞进了他的眼中。
审问官喉咙微微动了动,然后带着和蔼沉稳的笑容看着忽然到来的将军大人。
言朔递给了他一张新的申请表格:“这是转接嫌疑人的申请,我将亲自审问他。”
“啊好的言将军。”审问官求之不得,言朔一个字都没有问责简直让他激动得差点热泪盈眶。
沈之繁本来就困,现在被这么一下又惊醒过来了。
审、审问啊,被男神亲自审问吗?
……换男神的话,竟然有点小期待呢。
沈之繁在心里默默地唾弃了自己一下,一边又嘴角忍不住弯起地跟着言朔走出了审问厅。
第11章 将军的引诱(2)
沈之繁跟在言朔身后,走了一段之后却觉得有点不对,他眼睁睁地看着言朔直接将他走出了审问厅,又直接带他走出了整栋军事楼。
单独审问……是要去不一样的地方吗?
他心里头有些疑惑,但是身为一个合格的脑残粉,沈之繁并不打算去问,顶多是有点好奇。
年轻的军官们路过会对言朔敬礼,就算是有嬉笑的见到言朔面色便随即一正,沈之繁隐隐感受到言朔性格上的强势,上司严不严厉,从下属的态度便可窥探一二,何况言朔并不是勘调所的直属上司。
偶尔也有一些诧异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过沈之繁倒是没什么感觉,他自小就算是家里的异类,大概是长得好,受到的目光从来也没怎么少过。
倒是难得他不浮躁,从来也没觉得自己长得好便有什么特权罢,也或许是N-192大家的经济水平都很统一很落后,也就引发不了什么不必要的虚荣心。
又或许是因为沈之繁名号,从小就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着,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不管是不是缺心眼,这都是一种幸运。
哪怕一夕之间踏入这个陌生的世界,他也没有走得跌跌撞撞、头破血流,仿佛谁庇佑着似的。
沈之繁正这么想着,背后忽然伸出了一只手。
这一下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他一受惊下意识就将手伸了上去准备一个过肩摔,对方一个没有准备,还真的差点被摔出去,好在后期还有点反应,可惜失去重心的时候再优雅也没什么用,落下的姿势也勉强比狗爬能看点。
“欸,还真是和传说中一样一点都碰不得啊。”
沈之繁还来不及惊诧自己的身手,对方的问责就已经来了。
那人声音轻浮得很,话里三分带笑,却不是什么舒服的笑,让沈之繁下意识地不喜欢,不过毕竟是他把人家摔了也不好说什么。
正如同他的声音一样,那的确是一个十分轻浮的男人,实话来说长得着实不错,皮肤极白,像是刚烤好的瓷似的,眉目深幽得更是嵌在里面似的,轮廓精致得有些锋利,只可惜眉目却平白无故多了一丝戾气般的艳丽,眼神扫过来便像被眼中深埋的针刺了那么一下。
他一身派头似乎也都像是瓷似的金贵,可惜人却没什么气质,满头满脸都写着“老子是纨绔中的纨绔”。
沈之繁不是很想扶他,但是这人颇爱耍赖,这么倒下去了,似乎就没有起来的意思,斜坐在地上笑着看他,眼神充满轻佻的打量。
这里毕竟不是他的地方,他只好微微皱着眉头,向对方伸出一只手,这只手还没伸出来他就被言朔拉到了身后,沈之繁感受着拉着他手腕的温热手指,一时有些怔愣。
“哟,怎么这么护着呢,”那人挑了挑眉,见言朔来了便只好纾尊降贵自己起身,一边拍着自己身上并不怎么存在的灰尘,一边语气又十分挑衅,“这不是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什么关系呢。”
沈之繁自己被这么轻浮的说倒是没有什么关系,顶多有些厌恶,但是对方偏偏还这么挤兑言朔,这就让他十分不高兴了。
言朔面色不便,语气却冷了三分,他语气中仿佛天生自带几分严肃:“殿下,人都是要对自己的话负责的。”
殿下?沈之繁一愣。
“负责?说起负责……”轻浮的纨绔笑了笑,话锋一转锐利了起来,一扫刚才那股子阴气,“也不知道你们谁为奥利维亚负责啊,嗯?”
“奥利维亚公主一定会平安无事。”言朔平铺直叙的祝福说的的确没有什么诚意,但是偏偏从他口中说出来有种让人不得不信服的稳重。
纨绔挑了挑眉,似乎早就意识到言朔会是这种反应,大概是觉得无趣,于是又将目光转到言朔身后的沈之繁:“沈先生吧,还真是和传说中一模一样,可惜我之前不在这儿,等我回来了我那英明神武勤政爱民的哥哥又外出了,不然我倒还真想让他给我引见引见你……”
沈之繁愣了愣,他这话颠三倒四,除了得知这纨绔竟然知道他之外没听懂别的逻辑。
倒是言朔脸色一变,打断了对方的话:“殿下如果真的担心奥利维亚殿下,最好不要等到奥利维亚殿下失踪超过二十四小时后再来。”
纨绔眯了眯眼睛,“哦”了一声,拉长了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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