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半蹲在地上的林斯才缓缓放下了手中带血的纱布,抬手按了下太阳穴。
他不想和林裴吵,几个月不见,他其实很想他,有些话来不及说,这一次见面他真的很高兴,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心理素质,林裴的进步都是显而易见的,他原本是想林裴说,你一直都相当优秀。
只是第一眼看着林裴这一身血,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动怒了,他克制过,但是忍不住。
争吵毫无用处,事情演变为一场双方都不想提及的困局,林斯忍不住按了下太阳穴,目光落在桌案上那些带血的纱布以及各类控制凝血障碍的药物上。
林裴走出了基地总楼的区域范围,抬手摸了下脖子上的伤口,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他有些烦躁,没有去训练场,直接回了宿舍,也没管自己的伤,冲了个凉水澡。等他揉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夏南和白骁之回来了。他随意地看了眼表,发现是晚饭时间。
等等。林裴微微一顿,“何鹤还没回来?”
夏南抬头看向他,把给两人打的饭放下了,“不、不知道啊。”他看着林裴手上的绷带有些愣,“队长你受伤了?”
“没事。”林裴甩了下手上的水,“你们一直没见着何鹤?”
“没见过啊。”
林裴顿了下,操!这孙子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招待所。
何鹤狼吞虎咽地吃着饭,说句实话,他在特工组待了几个月了,没吃过一顿像模像样的饭。部队里讲究能量,吃的东西都是些调制好的营养块,食堂在训练初期为了照顾新兵的口味还开放了些面食之类的伙食,后来就干脆全换成了营养块和营养糊,你爱吃不吃,最后吃习惯了也就习惯了。
何鹤已经太久没有吃过正常伙食了,他风卷残云地扫完了一桌,忍不住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人。
林斯对上了他激动的视线,“不够的话可以再添。”
何鹤拿着叉子用力地点点头,就差没热泪盈眶了,“林大哥,林裴你这大哥得上哪儿找去啊!”他从侍从手里抱过一盘牛排,闻着那熟悉的奢侈肉香异常兴奋,他边吃边看着林斯问道:“林大哥你怎么来了啊?林裴知道了吗?”
“我过来例行视察,他已经知道了。”林斯望着他。
“那林裴一定高兴疯了!”何鹤咽下一块肉,“我说最近这搞得这么紧张!我还以为是谁呢!”何鹤回想起刚才的景象就止不住发毛,他立刻对林斯说:“林大哥,这次真的多谢你了,谢谢啊!谢谢啊!”
“不用。”林斯望着他,“你先吃着,我隔壁还有个会。”
“没事没事,林大哥你去!你去!我自己吃就行!”何鹤狠狠将叉子插在肉上,泛着油光的汁水冒出来。
林斯轻点了下头,起身往外走。
……林裴寝室里等了一下午,一直到晚上快半夜了,何鹤还是没回来,整个基地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起身穿衣服。
夏南探出脑袋,“队长?”他一双眼滴溜溜地看着林裴,看样子也是一夜没睡。
“没事,睡觉!”林裴伸手把他的脑袋按了回去,又替他拉了下床帐,转身往外走。
夜晚,星光照耀着蔚蓝的海域,蓝色水晶似的基地主楼悬浮在海面上,和海天浑然一体。
林裴输入了自己的身份信息,没过一会儿就被放了进去。上了楼,他直接往林斯所在的房间走去,脸上没什么表情。其实他知道自己今天挺无理取闹的,这这趟没出事,绝大部分是因为运气。正好来的人是林斯,正好林斯就在会议室,正好开枪的人是林斯的副官,这里头稍微出点错,他就活不成了。
林裴知道林斯的话没错,但是他不喜欢。
林裴推门进去的时候,宽敞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这是基地专门为上面领导安排的房间,所有的东西都是帝国军部派人重新更换的,一眼看去,房间很有林斯的风格。
简洁,整齐,干净。
非得再找个感性点的词描述下,那就是禁欲。这人的房间摆设布置永远冷冰冰的,里头的东西也是冷冰冰的,连光线都是冷冰冰的,林裴从前每次走进林斯在军部办公室的卧室,他都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某个科研所还是医院的停尸房。
林斯是个怪物。
林裴这样想着,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他瞧见了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林斯。年轻的将军并没有穿浴衣,他穿着件白色衬衫,扣子开了两颗,笔直的黑色军装裤裹着修长的双腿,整个人显得冰冷又严肃,不近人情。事实上,林裴觉得林斯在某些方面确实不近人情。
两人对视了一眼,林斯轻轻放下了手里的东西,那是条干净的浴巾。
林裴看着林斯那副样子,倚上了门框。
虽然林斯从头到脚都是一副清冷的样子,但他就是觉得林斯骚,他径自在沙发上坐下了,“何鹤白天在你这儿?”他这大晚上的跑过来可不是为了上林斯,他还没到这份上。
林斯点了下头,“在休息室,吃了东西后留在楼下睡了。”
林裴就知道是何鹤这货抵挡不住资本的侵略,瞧着林斯这儿条件好,估计拉他他都不愿意走了。林裴看了眼林斯,“为什么不让人通知一声?”
林斯望着他,良久才轻眨了下眼睛,“我忘记了。”
林裴:“……”
林斯的头发还是湿的,水一滴滴顺着漆黑的碎发往下滴,晕湿了衬衫的领口,贴在锁骨上,他给林裴倒了杯水。
林裴没去接,问了一句,“你多久没和人上床了?”
林斯抬头看着他,忽然笑了下,“你想上吗?”
林裴的眼神一瞬间变了,有些冷,他没说话。
林斯倒是没什么反应,抬手将水轻轻地推到林裴的手边,“晚上的药吃了吗?”
林裴反应了一下,他就看见林斯起身,从一旁的柜子抽屉里挑出几板药,拆开后放在玻璃盖子里,走回来把药放在了自己的手边,顺手又把水轻轻推了下。
“把药吃了。”林斯望着他低声道。
林裴看着林斯弄这些,总觉得哪里不舒服,他没去接那药,就这么望着林斯。
“林斯你累不累?能不装了吗?”
林斯的手顿了下,在林裴的对面坐下了,“白天的事,我没考虑到你的心情,这件事我们可以再谈,但我依旧认为,如果你学不会招呼自己,你也许不能适应特工组的训练模式。”
“你又想干什么?”林裴望着他。
“特工组是军部重点项目组之一,作为军部领导人,我有权对你的能力进行质疑。”林斯望着他,“你涉嫌非法入侵帝国特工组信息部与行刺军部,没人知道你想干什么,放在军事法庭,你可以被判处叛国罪。”
林裴嘴角一抽,叛国罪?林斯你别搞笑了。
“军队是一个需要规则的地方,你适应不了规则,也学不会服从。”林斯望着林裴,“我可以认为你没有达到标准。”
“行了行了,你不就是想听我承认我错了吗?”林裴坐到了林斯的面前,“行,今天这事儿我错了,我道歉,我保证,今后不会再犯这一类错误。”林裴看着林斯,“够了吗?”
林斯望着他许久,伸手轻轻把药推过去,“先把药吃了。”
林裴寒着脸伸手把药拿了起来,一把全塞到嘴里,也没喝水,嚼了嚼就咽下去了。
林斯静静地望着他。
“你也训完了,没事儿我能走了吗?你明天记得把何鹤弄回来。”林裴望了他一眼,说实在的,他现在真不想见着林斯这张脸,他一见着他,他就克制不住想上去收拾他,林裴压了压心头的火气,警告自己别轻举妄动。
他知道林斯说得没错,正是林斯永远没错,所以他才觉得烦躁。
林斯抬手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他的头发还没干,水从发梢滴下来,顺着脸颊打湿了雪色的衣领,他听见林裴转身离开的脚步声,捏着那杯子良久,他极轻地叹了口气。
屋子里有些暗,他坐在原地良久,水顺着发梢一滴滴砸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铃声再次突兀地响起来。
林斯微微一顿,抬头看去,拉开门的一瞬间,他的手腕就给人抓住了,去而复返的林裴直接拖着他往床上走,他微微一顿,没有反抗。
林裴啪的一下关了灯,屋子里瞬间暗了下来,他拽着林斯的胳膊将人狠狠压在了床上,倾身跪在了他双腿间,浑身颤抖却又狠狠地说了一个字,“操!”
他低头扯着林斯的衣领,头埋在他的脖颈处用力地咬着他,屋子暗得几乎看不见东西,他分开了林斯修长的腿。
停下来的那一瞬间,他浑身的肌肉都忍不住抖起来,可他仍是停住了,低头看着林斯,黑暗中依稀可以看见一双清冷的眸子,林裴觉得自己迟早得疯,他骂了句脏话,从一旁扯过摔在地上的浴巾,用力地、恶狠狠地替林斯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林斯有些愣住了。
林裴觉得自己有毛病,他浑身发抖地擦着林斯的湿头发,擦了好半天,手梳进去觉得干燥了,他这才甩开了浴巾,“睡觉!”他扯过被子,将两人一起盖在了被子下。
“你、不想做?”林斯犹豫了很久才问了一句。
黑暗中传来一声咬牙切齿却又清晰至极的“操!”,林斯感觉到身上的人似乎更暴躁了,可依旧没有其他的动作。对方用力地抓着他的头发,两人躺在被子里,他感觉自己的腰被人紧紧地抱住了,那力道简直是勒。
“林斯你他妈真是个怪物。”林裴低下头亲了林斯的额头,将人一把搂在了怀中。
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成长还需要一定进阶阶段。
第26章
林裴抱着林斯睡了一晚上,凌晨睁开眼,他盯着怀中的林斯看了很久。
林裴放轻动作起了身,摸了下林斯的脚,给熟睡的林斯掖了下被子,用保温杯倒了杯热牛奶搁在了床头。
走出了房间,林裴刷一下整理了领口,大步朝外走去。
林裴去找了趟何鹤,警卫员告诉他,何鹤半夜去了医务室,林裴决定还是去医务室看看何鹤那倒霉玩意儿。
下了电梯一路往外走去,进了大楼,刷卡进去医务室,他随手就推开了门,入眼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
床上的两个人正酣畅淋漓地激战,连门被推开了都没有察觉,医务室的地上散落着好几支挤了一半的润滑油和各种套,军绿色训练服和白大褂扔了一地。
林裴顿住了,大约是太震惊,他竟是没能关上门出去,就这么站在这儿定定的看完了全程。
床上的两个人正到激烈处,喘息声极重,其中夹杂着几声破碎的呻吟声,似乎是极为舒服畅快,一直到十几分钟后,床上的两人才停了下来,林裴瞧见何鹤那傻逼玩意儿甩了下头发坐起来,他身下的人闷哼了一声,抬手轻轻推了他一把。
何鹤和那医生一齐回头看去。
林裴:“……”
何鹤慢慢瞪大了眼,被身下的人狠狠一脚踹下了床。
林裴手忙脚乱地退出去关上了门,不到半分钟,门被拉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斯文青年推门大步走了出去,半低着头拍去了肩上的灰,林裴没去看他。等到脚步声走远后,他这才走进去房间。
何鹤坐在病床上穿衣服,“林队!哥!裴哥!我真的要喊你声哥,大哥,算我求你了!下回你敲个门成不?”何鹤简直要给林裴跪下,这里正在激烈地策马奔腾,一回头瞧见个傻逼玩意儿站那儿盯着看,他容易出毛病。
林裴从一旁拉了张椅子坐下,低头扫了眼地上的那堆狼藉,坐在那儿若有所思。
何鹤正扣着皮带,瞧林裴一副干坐着不说话的样子,忍不住骂道:“行了行了,你也别装纯了!不就是上个床?你他妈以前在E区又不是没见过!?”
林裴抬头看向何鹤,“我刚才听他的声音,他很舒服?”
“老子这么卖力,他能不舒服?”何鹤仰头瞥了眼林裴,“咋了?听硬了?”
林裴静静看着何鹤,宛如看着个智障,片刻后开口问道:“他没有出血吗?”
“出血?什么出血?”
“你上他的时候,他不会出血吗?”
“上个床又不是调教!”何鹤震惊了,“想什么呢你?”
林裴极轻地皱了下眉,看着地面上的东西,“这些什么?”
“润滑油啊!”何鹤白了林裴一眼,“林裴你不是吧!混E区这么久连润滑油都不认识?”
“这怎么用的?”林裴抬头问了一句。
何鹤看了会儿林裴,“你认真的?”
林裴点点头。
何鹤有些震惊,林裴这一脸认真的样子真他妈渗人,他感觉自己活见鬼了。
……
林裴从医务室走出来后,插着兜低着头,脸上瞧不出情绪。
他确实没想到,他从前对林斯干的那些事儿,原来已经称得上是性虐了。
林斯那段时间,身上的伤没好全过,他喜欢征服的快感,林斯也由着他,床上真的是什么花样都敢玩,觉得新鲜的他就对林斯用上试试,那时候不觉得林斯会觉得难受还是疼如何的,他潜意识里就没觉得林斯会有这种感觉。
林斯太强大了,给人以“他没有感情”的错觉,他从前不会去想,这个人会不会疼,他只知道这个人很耐玩,随便来没事儿的,他受得了。
你瞧一个人不顺眼,他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是虚伪,是道貌岸然。
林裴不是个暴虐的人,从小到大虽说没谈过恋爱,但懵懵懂懂时也有过喜欢的小姑娘,知道要对人好,他把家人看得很重,对朋友真心以待,他对谁都客气,唯独林斯,这个人是他生命中挥之不去的阴霾,他直面他,征服他,将幼年的惊惶与怨恨一道摧毁。
如果没有林斯,他不会在这些年的否定中活得这么压抑,不用在乱伦和背德的泥潭中挣扎,林家人也不用活得如此战战兢兢,生怕哪天得罪了林斯便是覆灭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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