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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仙界的和平(穿越重生)——Anecdotes

时间:2018-02-16 10:32:43  作者:Anecdotes
  然而这只魇兽一个劲地想把他带去远处不知哪里,也只有暂时顺从它的意思,看能不能找到出口了。
  这么想着,便迈开腿沿着石子路往前走去,见魇兽圆滚滚的身子还在费劲地爬着,索性把它捞起来抱着走了。
  穿过草地和树林,聚在一起吃草的仙鹿一见生人靠近,立刻迈开纤长有力的四肢,一阵风似的散开了,郁郁葱葱的树木枝丫上坐着大胆的灵猴,抱着硕大的仙桃,一面啃着,一面好奇地看着方淮这个闯入者。
  这样的风景,方淮倒是很久没能见过了。
  这样边走边看,蜿蜒漫长的道路也不是那么难熬了,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那在远处像一幅画似的巍峨宝殿,终于近在眼前,揭开了那一层薄雾的面纱。
  方淮踏上白玉阶,越靠近宫殿,他怀里的魇兽便越是急迫不安,叫唤着仿佛是在催促他,方淮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走过宽敞的前庭,道路两旁培植了不少名贵的仙花仙草,一方不规则形状的池子,最边上是古雅的回廊,悬挂着一色各式各样的鸟架,羽毛鲜艳美丽的鸟儿们停在架上扑扇着翅膀,发出清脆悦耳的啼叫。方淮径直走向宝殿的正殿。
  跨过正殿大门的门槛,方淮一时被里面陈设的种种耀花了眼。
  果然是天仙宝境。方淮走过那些桌案,宝架,上面错落有致地陈设着各式各样的宝物,有些方淮甚至只在父亲掌管的千机阁紫微堂对宝物的记载中看到过。
  恐怕无论是谁来到此处,光是看到这一间大殿,就足够他流连忘返了。
  但方淮只是稍稍看了一看,并没有因此驻足。而怀里的魇兽已经焦急地爬上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叫着,方淮伸手安抚它也没用了。
  方淮领会并顺从它的意思,从大殿最靠边的一扇通往后面的小门踏了进去。
  一踏进那道门,方淮立刻感觉到不对劲,那是很简单的直觉,随后,他嗅到了空气中漂浮过来的一丝血腥味。
  方淮的心口仿佛被什么攥紧了,像是急于证明自己心中那不祥的预感是错误的。他开始在门后的大厅,暖阁,耳房中四处寻找。
  穿堂入室,血腥味却越来越浓,终于,在推开一扇雕镂着花草纹样的门扇时,他呆站在原地。
  下一瞬,他几乎是不顾仪态地、狼狈地跑了过去,把血泊中的人扶起在臂弯里,喃喃道:“这是幻境对不对?这一切都是幻觉吧?”
  否则怎么可能只是做了个梦的时间,抱着他的腰睡得安稳的青年就这样毫无生气地躺在这冰冷堂皇的宫殿里。
  可是正因为习惯了相拥而眠,青年躺在他怀里的触觉才如此真实。
  方淮手上青筋绷起,小心翼翼地去查看他身上淌血的伤口。忽然像明白什么似的,伸手去摸对方的丹田处,那里有一个有他手掌那么宽的裂口,随着青年微不可察的呼吸,还在流出温热的血,像是慢慢流走的生命。
  方淮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好像裂开一道口子一样抽痛起来。
  仿佛被他的动作唤回了一些知觉,青年微微睁眼道:“师兄……”
  方淮立刻收回触碰伤口的手,去摸对方的脸颊,却不小心把手上的血沾染上去,他的声音变得又低又哑,还有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道:“阿潇,这是真的?”
  余潇道:“师兄,林师妹……”他只够力气说出这几个字。
  方淮身体一震,盯着他道:“林师妹伤的你?”
  余潇看着他,已经点不了头,只是默认似的闭上眼,又昏迷过去。
  方淮脑中浮现起千头万绪,但不再是乱麻,而是抽丝剥茧一般,一点点理清了。
  他太疏忽大意了,怎么会以为离开了洞府,余潇就会安然无恙了呢?洞府里那种种不寻常,林想想性情大变,先前扇他的那一耳光……
  他改变了剧情,没错,但其他人也会为了目的改变自己的所作所为,从他使剧情脱离轨道的一开始,其他的角色也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靠着对原文的那一点了解,实在是得意忘形。
  这些念头像电一样转过,他看到被余潇的血浸染的衣袖,立刻从懊悔中醒悟,现在不是想来龙去脉的时候了。
  他咬着牙翻找着宝囊里的丹药。厅堂里的灯火足够明亮,将他的影子斜映在墙上。
  灯火忽然摇晃了一下,墙壁上的影子背后,又一道影子长了出来,颤颤巍巍的,像从墙内长出来的漆黑的藤蔓。
  那藤蔓似的黑影爬到方淮的影子背后,头部裂开一条缝,慢慢打开到一个狰狞的角度,那是它张大了口,要吞掉自己看上的猎物。
  只是黑影尚未和方淮的影子相交,黑影自己先抽搐似的一抖,而后挣扎起来。
  方淮察觉到动静回头一看,不由惊出一身冷汗。熊猫仔模样的魇兽,正死死地咬住一条成年男子两条手臂那么长的蛇,两只对着他时毛茸茸软乎乎的爪子,此刻伸出了尖利的爪锋,一只牢牢地钳住蛇的七寸,一只破开蛇的肚腹。
  那蛇的模样也颇为奇特,头顶金冠,身体在魇兽的钳制下不停抽搐扭动,周身漆黑的鳞片在灯火照映之下,竟是流光焕彩。
  他只是看了一眼,但魇兽飞快地制伏杀死了敌兽,一只剖开蛇肚腹的爪子,从里面掏出了一颗妖丹,它那胖乎乎的爪子握不大稳,妖丹滴溜溜地在地上滚动,滚到了方淮身边。
  方淮捡起那颗妖丹,手上的扳指“嗡嗡”震动起来,表明这颗妖丹中蕴含着十分强大的灵力。
  方淮想都没想,就把妖丹送进了余潇口中。
  青年昏迷得很深,压根没法吞咽,方淮便低头帮他把妖丹渡进了喉咙里。
  眼看着妖丹在余潇体内发挥作用,对方的呼吸终于不再那么微弱得令人心惊胆战,方淮勉强算松了口气,把他平放在地上,取出法宝治疗他的外伤。
  等一切忙完之后,他才发觉后背一片冰冷,都是方才渗出的冷汗,此刻变得黏腻而沉重。
  魇兽在旁静静地看着他。方淮这时才看向它,又检查周围,发现从余潇的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一直蔓延到另一间内室。
  方淮想到方才魇兽搏杀妖蛇的英姿,又是它带自己来发现余潇的,便起身对它道:“你在这里守着余师弟,明白吗?”
  魇兽望着他,往余潇身边凑了凑,示意自己明白。
  方淮又在余潇身边布置了保护他的法器,随即看一眼内室紧闭的门,从厅堂靠墙放置的一排刀剑中取下一柄宝剑提在手中,朝门走去。
  才走到门前,他便听到里面痛苦的呻吟。
  方淮推门进去,里面横七竖八的,全是尸体。
  他跨过那些尸体,走到唯一还在发出呻吟的人面前。
  这人一动不动躺在地上,方淮看一眼便明白,此人经脉尽断,丹田空空,剩一具肉身还在苟延残喘。而看他的装束打扮,以及那变了调的声音,已经猜到他的身份。
  方淮俯下身去道:“娄长老,娄长老?”
  娄长老睁着眼,如同海上濒死的人抓住浮木,恳求着他道:“救我,救我……”
  方淮道:“晚辈这就助前辈脱离苦海。”
  娄长老瞪大眼睛,看着身带血污的青年,面庞如同白玉无瑕的神佛,悲悯而无情,提起宝剑刺了下来。
 
 
第42章 天仙宝境(十五)
  方淮不大记得他是怎么背着余潇回到营地的,离开了魇兽控制的幻境之后, 他又恢复了失明的状态。只能感受着青年的头靠在他的脖颈旁边, 微弱的呼吸打在他脖颈一侧的肌肤上, 他脖子的那一块便僵硬到酸痛。
  等到了宿营地,余潇被人送进帐篷里, 方淮脚下一个踉跄, 旁边的弟子扶住他, 问他可还好,毕竟他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方淮被他这一问,先想到一件要紧事,抓住对方的手臂问道:“林师妹, 去找林想想!”
  那弟子错愕道:“这个,林师妹应当和其他师妹在一起, 这时候该已经歇下了。”
  方淮嘴唇抿得死紧道:“你只去问她还在不在。”
  那弟子便去找其他女弟子去询问了,一问之下,才发现林想想已不在帐中。
  方淮早有预料,听见这个答案脸色也没变。这一夜之间, 一名弟子重伤,一名弟子失踪,早有人去禀报领头的两位真人。
  而方淮谢绝了其他人的关心, 在余潇被送进的帐篷外面独自坐下了, 他也分不清自己是惊或是怒, 还是疲倦。
  他刚刚杀了人。这还是他第一次杀人, 比想象中容易。或许是因为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躺在血泊里的余潇。
  一个人独坐了一会儿。被惊动的两位真人先进帐查看了余潇的伤势, 随后出来问话,他把娄长老那一段隐去了,只说自己被魇兽引去,发现了在秘境中遇害的余潇。
  两位真人听了自然也诧异不已,商量之下,决定天一亮立刻启程回昆仑。
  弟子们有人问道:“那林师妹不见踪影,可要留下人寻她?”
  立刻有人反驳道:“你没听方师弟说了?林师妹行止大不寻常,还打伤了余潇,多半是被人操控了!”
  众弟子议论纷纷,真人大喝一声道:“好了!此事有待商榷,失踪的弟子自有门派专人寻找。今晚大家小心警戒,派十五人哨卫,其余人回帐篷歇息。明日一早咱们启程,连夜赶回昆仑。”
  吩咐完毕,真人先走,随后众弟子散去,留方淮一人还坐在原地。
  丁白作为领队,先恭送两位真人回了就寝的帐篷,而后又走来道:“方师弟,你可还好?”
  方淮抬了抬头,脸色苍白地笑了笑道:“丁师兄是今晚第二个问这话的人了。受伤的是阿潇,我没有事。”
  余潇受伤,方淮竟为之如此失魂落魄,丁白心里未免有些不是滋味。看到方淮血染的衣裳,便道:“你衣衫都脏了,去换一件,好生歇息吧。余师弟已经如此,你万不可再出什么事了。”
  他话里提起余潇,方淮才点点头道:“师兄说的是。”说着站起身来。
  经过丁白身边,他不禁又喊道:“方师弟。”
  方淮驻足道:“丁师兄还有何事?”
  丁白道:“方才送两位前辈回帐篷,听他们说,余师弟的伤,极有可能是魔修做的。”
  方淮顿了一顿道:“那多半是魔修趁我们不注意,把阿潇掳走,害了他。”
  丁白道:“且不说仙界怎会有魔修跑来放肆。师弟有没有想过,为何魔修要对余师弟下手?”
  方淮倏地抬起头来,面对丁白道:“丁师兄的意思,是阿潇被人所伤,反倒是他的过错了?”
  他从未展露过如此咄咄逼人的一面,丁白一怔,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来试炼之前,偶然听说过余师弟的一些传闻,说余师弟是……”
  “魔女之子。”方淮道。
  丁白噎声。
  方淮道:“只因他是魔女之子,他受伤就和其他师兄弟不同,就该受人怀疑?”
  丁白原本有理有据的话,当着方淮的面却语塞起来道:“并不是这么说,只不过有些事情较为特殊,总该慎重考虑。况且既然那魔修要害余师弟,为何又放跑一只魇兽来引方师弟你过去?”
  方淮摇了摇头道:“那魇兽是余师弟他们在迷宫里就遇到的,性情柔顺,或许它把余师弟认作了主人,所以偷跑出来引我去救人,这有什么不对?若魇兽是魔修故意放跑的,那我又怎么能带余师弟回来?”
  说到此处,他不禁感到一阵心悸,喃喃道:“倘或不是它,我这错便没法弥补了……”
  他声调里有些苦涩,但对着丁白时,却像戴上了一副冷冰冰的面具道:“丁师兄,你的猜疑的确不无道理,可是我常常想,若是世人能抛开一点偏见,事情又何至于发展到那个地步呢?”
  那个地步?是哪个地步?丁白来不及问,但今晚的方淮,态度已经是不同寻常的冷淡和锐利,他不禁在他要擦身而过的时候抓住他的手腕道:“方师弟,不是我心怀偏见,我不过是……不过是关心则乱。”
  他隔着衣袖抓着方淮的手腕,衣袖上浸透了血,格外的冰凉和黏腻。
  他看着方淮,只觉得这人素来温和的眉眼似乎笼罩上了一股狠戾之气,月色下明明暗暗勾勒出来的眉眼,竟比往日还要动人心魄。
  富贵雍容的牡丹溅上了血,居然更惹得人想去攀折。
  丁白看着这样的方淮,情不自禁地,就伸手想去触碰他的脸。但手伸到一半,就被方淮抓住了。
  “丁师兄的心意,方淮明白了。”
  凉薄的语气已经说明了一切。丁白虽早有预料,但也止不住心头的失望之感,忍不住道:“方师弟真的明白?那方师弟对余潇,又是怎样看待的呢?”
  方淮蹙眉道:“师兄这是什么意思?我对阿潇自然是……”
  丁白对方淮有龙阳之意,可方淮却表现出一副完全不是同好的模样拒绝了他,他索性破罐子破摔,让方淮明白,他自己在外人眼里其实早有些这个意思了。
  “果真吗?人都说方师弟你心肠好,为了父辈的情谊,对一个孤僻阴沉的小子如此加以关照,诸般亲近。可我瞧着,即便是亲兄弟也没有你和他这般要好的,除非你们之间有别的……师弟你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你们的关系究竟如何,你就没有仔细考虑过吗?”
  这话说着说着,本来是让方淮看清事实,结果丁白自己心里反倒愈发的不痛快,对余潇的妒意更深。
  方淮则想着他说的话:我和余潇有别的?我们当然有别的!我要是不知道这是将来能把修真界翻个个儿来的活祖宗,我会那么小心翼翼的,生怕他出一点事儿?
  结果还是出事了,方淮这么一想,心里又抽痛一下。
  再者,他和余潇好歹结伴这么多年了。他活了两世,除了父母,从没有谁这样渗透进他的生活里,他也从没有那么细心地照顾一个人,了解一个人,甚至连相恋多年的女友都没有过。
  那种细心,那种小心翼翼,仅靠单纯的喜爱又怎么能做得到?他的目的本来就是不纯的。可是倒过来,如果不是为了那不纯的目的,他对一个人的保护又怎会如此的战战兢兢?
  于是很长一段时日后,战战兢兢的保护成了习惯,习惯又催生出感情,这已经不由他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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