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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仙界的和平(穿越重生)——Anecdotes

时间:2018-02-16 10:32:43  作者:Anecdotes
  残阳余晖中,他不停告诫自己应该想想接下来怎么走,但心里却仍然塞满了那种难以言表的凄怆。
  马匹飞也似的跑了一个时辰,终于也跑累了,他便将马扔在路边,自己重新施展架云术。
  除了那铺天盖地的挫败感,他心里还因为其他的东西隐隐作痛,一时分辨不清那是什么。或许这就是被人背叛的感觉。他自认对身边的人力求做到问心无愧,自认每一件事都做到堂堂正正,但被人背叛的滋味,仍然是如此苦涩。
  余潇说出的那句话,不停地在耳边萦绕,每回响一次,心脏都会传来令他抽一口气的绞痛。
  好像余潇那句话是实实在在的一刀子,插在他胸口,那种痛苦,交织着背叛带来的恐惧和愤怒,让他满心满脑都像装着沸腾的水,“哗”地倾过来倒过去,最后竟然化作一丝荒谬感。
  都是假的吧?或许他现在还在梦里?
  方淮回想起几天前的他,尚且踌躇满志,身边各事各物,不说尽在他掌控之中,多少也是他期望的走向。
  而现在,回头再看那个人,竟觉得那就是个跳梁小丑。可即便如此,也无比羡慕那个“跳梁小丑”。至少他知道自己从何处来,该往何处去,至少他有一个乖巧的师弟,正在万里之遥的太真宫等着他去救他。等他把他救出来,两个人可以一起回碧山……
  如果真相只会令人惊愕痛苦、茫然无措和一无所有,不如他不要知道真相,不如就溺死在自己的美梦里。
  这个想法在方淮脑海里一闪即逝。他很快明白这是软弱无能的想法,勉强打起精神。停止漫无目的的逃跑,落在一座荒山中。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莽丛里偶然有野兽的眼睛放出幽幽的光,方淮找了一片位置偏僻的空地,靠在树下调息,同时压制自己的气息。
  余潇在东南倾岛上能和上古神兽打个不可开交,全不是他区区金丹期能够应对的。说起来,他还一直以为余潇才刚到金丹期,完完全全被对方刻意制造的假象骗过了。
  他自以为是地把剧情一改再改,到现在,事情的发展早就超出他的预测,余潇能和尹梦荷握手言和,这根本是原著里中期才会出现的剧情。而他呢?他还有什么筹码?
  方淮简短思考过之后,得出答案:没有。
  他们的之间的实力如此悬殊,那么他几个时辰前从客栈逃跑,余潇几时会发现?只要他待在这个岛上,以对方的修为,他迟早会被发现。
  方淮收敛心绪,稍作调息之后,便站起身来,忽然耳边听到压得低低的呼嗬声。
  他回过头,瞳孔一缩。
  一只野狼,眼瞳里闪着幽幽的绿光,从草丛里跳出来,但让他惊骇的不是这只野狼,而是跟在他身后的人。
  来人从浓重的夜色里走出来,手里握着一个碧莹莹的扳指,看着他道:“叫你在客栈里等着我,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方淮伫立在原地,不言不语。事实上他背脊微弯,额头也渗出冷汗,支撑得极为辛苦,这是余潇第一次对他放出修为强者对修为弱者的元神压制。
  方淮眼前一瞬间又闪过那许多场景,不知怎地,居然笑了,一字一顿道:“余潇……余师弟。”
  余潇往前的步子一顿,方淮终于抬头,直视这张撤去伪装的脸,同时也没有那些狰狞的疤痕,对他而言,实实在在是一个陌生人。
  “捉弄我的游戏也该结束了。我既什么都知道了,不就不能再陪你玩好师兄好师弟的把戏了?”
  余潇盯着他看了半晌,说道:“果然不该……”
  微风一动,他身形已晃至方淮面前。方淮早有防备,一手灵力聚成风刃,砍在余潇伸来的手臂上。
  他压根不期望那一刀能砍中,但出乎意料的,竟然实实在在地砍中了。
  余潇手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没有去管,而是直直地盯着方淮:“不该留下你这一身修为。”
  “噗嗤”一声,血肉被破开的声音,方淮双眼微微睁大。余潇一只手穿过他的丹田,握住那颗缓缓转动的金丹,另一只手拦腰抱住他下滑的身体。
  方淮紧紧攥住他的手臂,双目有些呆怔地和他对视,嘴角流出鲜血,道:“金丹……还你,饶过我父母性命,饶过太白宫……”
  余潇只是将他抱入怀中道:“师兄。”
  方淮闭上眼,恍然间好像看到两人少年时结伴同游的场景,数十年来兄友弟恭,竟有如幻梦一场。
  ……
  “为什么要走?”
  方淮坐在桌前的转椅里,手无意识地转动着一个小魔方。
  女友站在离他几米的地方,离公寓的门口很近,手搭着行李箱的拉杆。
  木已成舟,但方淮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很没养分的问题,随便几句话就可以搪塞过去,但女友突然说:“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哦,好人卡不用发这么多吧。”方淮耸耸肩,想笑,但笑不出来。
  女友说:“不是好人卡。你很好,太好了。你真的是个很重情又念旧的人,住久了的房子舍不得搬,玩惯了的游戏舍不得换,对身边的人……我本来以为我也是。”
  房间静默了一会儿,方淮看着女友美丽的脸,她又说:“我发现其实我并不是,比起念旧,我更向往繁华的新鲜的东西,我也……没那么多感情,可以回报你。”
  “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方淮站起身来,“我送你?”
  “不用了。”女友的目光落在他放在桌上的魔方,上面的颜色都褪得支离破碎了,她忽然想起道:“咱们大学的时候第一次见面,你就是在教室玩这个魔方,被我看见了。”
  “是吗?我记得是我先追的你吧?”
  “嗯,但是当时看你一眼我就在想,这样的男生,如果是我男朋友就好了。”
  ……
  他以为他是死了。但又在一片漆黑中醒来。
  方淮缓慢地眨了眨眼,很快明白这种黑暗并非来自外部环境,而是他又失明了。
  回想起闭眼之前的经历,金丹被掏走了,修为也成了空,体内潜伏的断肠花毒又冒了上来,自然就失明了。
  方淮一动不动躺着,也不去想此刻身处何地,他感到倦怠,这么多年的努力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茫然油然而生。这种茫然让他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不再去思考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如何应对。
  这么静静地躺下去就好。他这么想。
  可惜有人连这点小要求都不愿如他的愿,有人伸过手来抚摸他的眉骨道:“师兄。”
  方淮不作回应,只是被他的手指弄得发痒,又眨了眨眼。
  那人便也不再说话。过了许久,方淮才感到大脑如同一台锈住的机器,终于稍微转动了一下。
  他开头,声音略微沙哑道:“我父母外公……”
  “我没有去碧山。”那人道,“我一直在这里。”
  方淮道:“好。”过了一会儿,终于想到自己接下来该做事,攒足了力气,慢慢地一字一句道,“若能……放过我父母亲族,要怎么折磨我……都好。”
  那人不答,而是抬手,方淮感到死寂的丹田产生了一丝波动,那人手里握着是他的金丹。
  一条手臂伸过来,横过他腰间,扶着他背脊,让他半坐起来,将那颗金丹送到他面前。
  方淮当然不觉得对方好心打算替自己把金丹安回去,不过金丹甫一接近他,经络中残存的灵力得到感应,立刻流动起来,一时之间将浮起来的魔毒又压了回去。
  方淮眼前现出模糊的色彩,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男子英俊的轮廓。
  方淮盯着那张脸看了一会儿。心想,倒是和他想象中的没有伤疤的模样不差多少。
  方淮低头看了一眼那被对方用手托着贴近他胸口的、光华灿烂的金丹,笑声喑哑,用虚弱的声音道:“这又是什么新把戏?”
  不对,他想。做人家的阶下囚,这样的口气未免太不逊了点。
  于是思考着要不要道个歉,面前余潇却忽然将那颗金丹衔在口里,倾身过来。
  方淮怔了怔,下意识要往后躲,但后脑被对方牢牢扣住。
  嘴唇靠近的同时,身体对金丹的感应也越来越强烈,空虚的丹田和枯竭的灵力,渴求着金丹回到体内。
  心头那一块血肉搏动得尤其厉害,甚至产生了迷昏神智的晕眩感,让行动先于大脑思考的方淮张开口,本能地想要把那枚金丹从对方口中夺回来。
  “唔……”
  唇舌交接,金丹早就化为乌有,但口内却被对方的舌尖掠夺,搜刮,大有将他吃拆入腹的架势。
  唾液顺着嘴角滑落,方淮心内惊涛骇浪,简直比他被掏出金丹时还要恐怖,用力地别过头去要躲开那黏腻的亲吻。这时候身体倒是有力气了。
  他胸膛不断起伏,喘着气惊怒道: “你……”
  两人已经倒在榻上,那人将他双手扣在头顶,用那冷冰冰的声调,又有点沙哑道:“你不是说,怎样折磨你都好吗?”
  “……”
  方淮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从他醒来之后,就在不断地受到冲击。
  当余潇顺着嘴唇往下,亲吻他的下巴跟喉结时,他积蓄了力气,一把钳住对方的脖颈,咬牙切齿道:“要折磨我就用刑,你想干什么!”
  余潇握住他的手,低头吻着那修长细腻,骨节分明的手指:“我在对你用刑,不是吗?师兄。”
  方淮觉得那一声声的“师兄”就像在羞辱他,羞辱当初那个自作多情的自己。他怒急攻心,抬手给了余潇一巴掌。
  “啪”的一声很清脆,响彻在宽敞的大殿里。余潇的头骗了过去,又转回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方淮。
  方淮揪住他的领口,咬牙切齿道:“你有本事打断我的骨头,切碎我的肉,把我扔进虫蛇堆里,你不是向来最有手段吗?你杀梁国世子,杀那个女人……”
  而我不也是你手里的玩物?
  方淮感到一阵悲哀,他松开余潇的衣领,大口喘着气,视野又开始被黑暗侵袭,等待着魔毒再次漫上来,但很快一丝灵力又注入他体内,替他缓解失明的症状。
  余潇说:“你都知道了。”
  方淮双眼盯着屋顶道:“是,我都知道了。余潇,我的噩梦就是你。”他嘴角扯出一丝讥讽、又满含冷意的笑。
  “你最好不要叫我有杀你的机会。”
  余潇看着这样的方淮,这个人从没像现在这样,连正眼都不屑给他。
  他垂眸道:“你不会有的。你会好好地呆在这里。”他摩挲着方淮的腰线,用手指挑开他的衣襟,“你不会再有金丹,也不会有修为,没有这些,你就不会逃跑,不会想着背叛我。”
  “背叛你?”方淮看着他,只觉得荒谬可笑,“是谁背叛了谁!我从来……不曾想过有这么一天……”
  他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从一开始就错了,错把驯服不了的野狼当成了乖顺的小崽子。
  他以为他竭尽全力,一定可以软化一个人的心,可是……
  “余潇,你这个人,根本就没有心吧。”
 
 
第66章 恨相逢(八)
  余潇一直都做好了这个准备——方淮有一天会得到修为, 脱离他的掌控——就像他曾经养在宫殿里的灵隼, 成天蹲在离他最近的架子上,会跟他亲昵,会用绒羽蹭他的脸颊。等到哪天长出宽大有力的翅膀了,就头也不回地, 朝那个光鲜灿烂的世界飞去了。
  而且愈是靠近那个繁华灿烂的世界,就愈是明白自己曾经的同伴身边是怎样黑暗阴冷的深渊。
  所以余潇会在最先的征兆出现时,毫不犹豫地将它的翅膀折断。不过翅膀折断,灵隼也就失去隼的机敏和矫健, 徒剩下一堆无用的血肉, 不再会张开翅膀想要保卫你,也不会再用绒羽温暖你了。
  无用的血肉,余潇会吩咐侍从送去给灵兽们当饭食。即便这只灵隼再怎么讨他欢心,变成肉端下去时,他也不会有一丝的心悸。
  然而此时,青年温热的身躯,在他身上一起一伏,胸膛下那颗心跳动着, 许多个夜晚, 他靠枕着他的胸口,听着那安稳的心跳入眠。
  “余潇,你这个人, 根本就没有心吧。”
  听到这句话, 他心口忽然传来针刺似的痛觉。
  哪怕皮开肉绽、手脚断裂、虫蛇啃咬, 这种肉身的痛苦他也早已不放在心上,根本无法撼动他的感官半分。可是心口那轻微的刺痛,好像一条极小的蛇在一口一口的啃噬,有一种酸涩的感觉蔓延开来,连舌根都好像泛起那股涩苦的味道。
  为了宣泄这种疼痛带来的陌生的情感,余潇猛地钳住方淮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啃咬时甚至让彼此尝到了血腥味。
  大殿里弥漫着暖香,春意融融,余潇却像身处隆冬冰雪之中,用力搂紧了这个温暖的身体,手伸进衣摆下用力抚摸,只有两人身体摩擦的地方,他才感到一丝暖意,稍稍驱逐了心头酸涩的痛感。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全然陌生,又或许曾经有过,但早在折磨中,在其后漫长的生命里被他遗忘了。
  那股刺痛变成了绞痛,翻涌的同时,让你切实地感觉到自己活着,而不是一潭死水。余潇将脸埋进方淮的颈窝里,失去了维持几百年的冷漠和从容,从来没有这么急迫地,他想听这个人叫他的名字,想听他心口的搏动,他说话的声调,他双手环绕住自己。
  但方淮只是冷静地看着他,在他进一步动作后,索性闭上了眼。
  “师兄,师兄。”
  他每叫这个称呼的时候,身下之人的眉头便会皱一下,但仍然一言不发。他便用唇舌、用手指让这人发出别的声音。鼎中香继续燃着,大殿里很快响起喘息,水声,男子低沉沙哑、又带有些痛苦意味的闷哼……
  ……
  太真宫的弟子端着托盘等在门外道:“少宫主,您要的玉翡果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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