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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火(穿越重生)——无敌国外患者

时间:2018-02-18 11:32:01  作者:无敌国外患者
  安心养了几年猪,猪场里来了一队人,威风赫赫地说经人举报,著名反羌势力、邪教成一教的大教主就藏在这个猪场。严隼觉得牛逼坏了,这谁啊,左瞧右瞧,然后听见上头喊:“严雀是哪个,抓起来!”
  严隼傻了。半长不短的头发在料峭春风中絮动,像他浮沉难定的前半生。
  后来“教主”成了严隼的外号。他也确实能聚起来人,严隼脑子活,有城府,做事勤快麻利,死囚们想在工期满了后跟着他做点营生。没人怀疑过他们能活着下山,都是说好了的,他们为太常寺做白工抵罪,期限到了,他们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怀揣憧憬的日子闪着金光,尽管劳役苦不堪言,尽管贞人非打即骂,但看着国师要的祭坛拔地而起,死囚们心中仍然会涌起自豪和喜悦:我的罪赎清了,老天把我从铡刀底下拉回来,我还有完完整整的几十年,一切都还来得及。
  直到有一天,死囚们突然发现,太常寺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提到过赦免的事了。随着竣工期限的临近,死囚们开始着急,他们派出代表去探太常寺的口风,得到的却只是敷衍。快了,马上,等开春,死囚们越来越不满,却还以为太常寺只是在拖工期。只有严隼没事就在雪里划些什么,写写算算,有一天大家做完活收拾东西的时候,突然听见他轻声道:“你们说,咱们现在建的这块,像不像座墓啊?”
  不管太常寺的真实意图如何,流言一下就起来了,人殉,灭口,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约好的工期已经逾期,死囚返乡的意愿也越发强烈,他们再次要求谈判,这回太常寺的态度很强硬:不放。两方吵了起来,但祭坛已经建成,死囚们没有任何威胁手段,最后只能不欢而散。那段时间没人心思还在做工上,死囚们表面上做着样子,实则几个几个聚在一起小声嘀咕,太常寺也有所警惕,对工具的管理更加严格。两方看起来相安无事,谁都清楚,暴风雨正在酝酿。
  只缺一根导火索。
  机会很快来了。国师得知竣工,秘密来嶷山验收祭坛。那天死囚的宿舍涌动着不同寻常的沉默,金五记得严隼去他屋里坐了会,聊了聊家常,最后说了一句:“山上死个把人,不是很平常么?”
  暴动开始得猝不及防。要动手就得拿兵器,太常寺派人对工具严加看管,自以为平安无事,却在看到暴徒手中的冰锥时傻了眼。死囚们趁夜偷袭了国师的宿处,几个亲信簇拥着国师,被死囚团团围在中间,援军未至势单力薄,他们的声音已经有点发颤:“你们……要做什么?”
  严隼道:“放我们走。”
  国师一行人被堵在内室,外头的贞人受了惊动,纷纷赶来支援。打头的几个争功心切,根本不把这群乌合之众放在眼里,冲进大堂就要救出国师,囚犯们见了这势若疯虎的阵仗也有点怵,里应外合之下包围圈竟被冲出了个缺口。气势一弱这场仗就要输,严隼急了,厉声唤:“吴钩!”
  门口守着的人已经冲了出来,贞人们注意到他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被齐根截断了。他们将会永远记住这只手——他扑上去一冰锥扎透国师后心,再补一脚踹回房里,打头的贞人砍向他肩膀,吴钩硬挨了一下,冰锥回手一挥,直接扎进了他眼洞!
  没人见过这种打法。他们见过人捅肚子,砍后背,砍胳膊砍腿,唯独没见过上来就照着脸扎的,这么悍,这么毒!吴钩这一锥直直凿进了贞人脑袋里,人虽然还在抽搐,但显见是不活了。吴钩这么一阻,严隼已经从内室追了出来,看到眼窝里插着冰锥的人,居然还笑了一下,很高兴似的:“哟,监工啊,冰不冰?”
  他抓着头发提起贞人的脑袋,直接摁进了大堂的暖炉里!人脸和热炭接触发出滋拉一声,严隼再拎起来,那张烙得面目全非的脸正对着太常寺的援军们。他笑模笑样地又问:“暖和点儿没?”再摁进去。如是几次,室内焦臭满溢,脸肉和碎炭都粘在了一起。这地狱般的骇人场面镇住了贞人们,有人甚至开始弯腰呕吐,太常寺全线溃败,死囚们取得了暂时的胜利。按照计划,下一步他们将逃往邻近的鄢国,自由仿佛唾手可得。
  但死囚们不知道,他们就像陷进网里的人,迈出一步,整个人就身不由己往前扑了。
 
 
第十五章 。
  冬天天黑得早,不过申时,屋里就已昏沉沉一片。
  没人掌灯。李福田蹲在地上收拾他的衣服鞋袜,赵德才和金五躺在床上,像是睡了。李福田把衣服一件件整齐叠好,再拆开,正要重新叠的时候,门被笃笃敲了几下。
  即使是昏暗中,也能看出他的脸煞白一片。门又被敲了两声,有人念他的名字:“李福田。”
  李福田喉结上下滚动,狠狠喘了几口气,咬牙站起来。他软着腿磨磨蹭蹭地出去,刚露头就被一棍放倒,接着是人体被重重击打的闷响。含混不清的惨叫传到屋内人的耳朵里,却更让人心惊肉跳。
  李福田很快就不动了,他的肠子流了出来。严隼笑微微地站在边上看着,那种带点兴奋的眼神看得人骨子发冷。吴钩敲了敲门,借着光,念手上的字条:“赵德才。”
  金五最后一个被叫出去。他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哭得嗓子都哑了:“严哥……严哥我没有,你饶了我吧严哥……”严隼的眼神让人看不透,他像是很享受生杀予夺的快感,任金五哀求了一会才慢慢道:“小金子,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金五哭道:“我想活着……”
  严隼蹲下看着他,轻声道:“除了这个。”
  金五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脑子里一片混乱,不住地哭求:“严哥你别杀我……他们叫我我没去,我真没有……”
  严隼笑了笑,拍拍他的脑袋站起身:“我记得你不会抽烟是吧?我屋里有盒好烟,过会来拿,自己学着抽。”
  “小金子是我的人。”他目光扫过一扇扇紧闭的门,门后的人噤若寒蝉,“跟太常寺勾结的都有谁,我这拉好单子了,先动这一个屋。福田儿和小赵摆一天,该怎么办,自己掂量。”
  他们没走成,因为马死了。严隼本来不想赶尽杀绝,他把贞人聚在一起,派自己的人轮班巡视,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他们赶到时,马已经被杀得只剩十几匹。谋杀者根本就没想着要逃,沾着马血的匕首在自己脖子上一抹,热腾腾的血烫化了积雪,露出地皮。
  手下忙着收拾一地狼藉,严隼盯着倒毙的马尸,不知道在想什么。很快有人清点好了数目,回报上来:“死了三十二匹,手法利落,救不了了。幸好咱们来得快,还剩十六匹没来得及杀。”
  严隼嗯了一声,顿了顿,突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宿舍的钥匙今天轮到谁管?”
  那人道:“好像是小三哥。”
  “回去问他在不在手边。要是不在,从外边用铁链子把门拴上。”
  手下有些疑惑,但依然照办了。事实证明严隼是对的,他对于权术有种天生的敏锐嗅觉,这种敏锐将在今夜为他扳回整盘局势。
  是夜,一个死囚从梦中惊醒,满室血艳艳的红,屋外隐隐嘈杂。他升起不详的预感,轻手轻脚地下床,将糊窗纸撕开一角,竟觉不出风冷——窗外半边天空都被烤红,空气烫得惊人,业火燎天,恍惚中如同漫天雪粉在焚烧。
  但他知道正熊熊燃烧的不是雪粉,是羁押贞人的棚屋和人的血肉。
  火烧到了次日。死囚们从同伴七零八落的叙述中拼凑起了事情的经过,昨夜贞人试图反叛,却被严隼的人纵火困在了屋里,活活烧死了。还有更触目惊心的细节,据说严隼特意吩咐留一个门不要放火,命人持械守在门口,等贞人被烧得受不了往外冲的时候就挥刀抡棒打回去,今早看时棍子上已积了厚厚一层血痂和碎肉。他们不敢想象那些飞蛾扑火般往外冲的贞人们死得有多绝望,这种心理折磨唯一的意义就是震慑,像仍在燃烧的大火一样,让恐惧在死囚间无声蔓延。
  晚上,李福田和赵德才被叫出去杀了,没有一点反抗,像两头被宰的牲畜。严隼公布了他们的死因:勾结太常寺。那十六匹马是太常寺故意留的,贞人们偷偷散布谣言说是严隼杀马,他只想带他那十几个心腹逃跑,当时没跟着劫国师的人都将被扔下顶罪。有人信了,就可以里应外合,趁机杀光严隼一伙。
  叛乱最终平息,但一切并未结束。
  十六匹牲口用棕色瞳仁瞪着人,烧焦的尸体被推入人殉坑,身披祭祀黑袍的死囚手上滴着血,国师终于露面,神情怯懦畏缩。
  严隼说:“太常寺来催了,得把国师送回去。”死囚们鸦雀无声。他们盯着国师看,他的神情有些异样,身形也胖了一圈。他们想到捅进国师心窝的那一锥,目光闪烁。
  “马不够。去送人的跟着我骑马,想走的自己走。”
  底下沉默了一会,有人说:“严哥,交个底。”
  吴钩想说话,被严隼抬手拦住了。他说:“人是假的。”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一张张人脸,“够胆的来。”
  几个亡命徒跟他走。金五抹不开面子,犹豫着也要去,严隼道:“小金子,你可得了吧。”含笑的样儿,跟他俩刚见面一样,“你念过书,死了怪可惜。”
  金五嗫嚅片刻,说了实话:“严哥,你不骑马跑啊。”
  严隼笑笑。马无心地踢着蹄子,鼻孔喷出白气。他打量着苍寒山色,看似不着边际地道:“等开春了,这景想必很好看,你可以对着吟诗。”
  金五还想说什么,严隼摆摆手,示意无需多言。黑袍的衣袂在风中纷飞,严隼眯眼看了看天色,拉下衣帽掩住头脸,扬手挥鞭:“驾!”十几个人渐行渐远,不多时成了散落的小黑点,消失在嶷山的迷蒙风雪中。
  吴钩开会回来,正看见严隼倚着墙抽烟,眼里凝着重重阴翳。门响让他一下从往事中惊醒,扭头道:“怎么样?”
  “不好搞。”
  严隼笑了一声:“太常寺怕不是要疯。”他又抽一口烟,道,“那几方嘴巴还那么严?”
  “反正咱们又不是最急的。”
  严隼不置可否:“按理说该早点跑路。”
  吴钩道:“可是我严哥还想浪一浪。”他望着严隼笑,“你不是金轮大法王,铁血严教主吗?国师都杀了,你怕什么?”
  他是单眼皮,笑的时候眼睛弯起来,带点戏谑的模样,和平日里的阴郁截然不同。严隼被他的笑感染了,神情也明快起来:“万一咱俩死了,你家翠儿能顺带给我收尸吗?”
  吴钩一本正经地道:“那要看她接客忙不忙了,尽量吧。”
  严隼大笑:“她生意很好吗?”
  吴钩斜他一眼,把烟夺过来叼在嘴里:“人生就这点癖好,还不够你满世界宣扬。”
  吴钩刚刚参加的是由殿前司主办的甩锅大会。会议气氛热烈,四方代表畅所欲言,充分交换了意见,但都对他方的提议持保留态度,甩锅大会最终在其中一位代表的摔门声中圆满结束,其余代表对此表示非常遗憾。散会后顾文章还气得要死,边走边跟小莫喷人:“哇我真他妈开眼界了,赖老子没看住,你们眼睛都是长着喘气的?一个个傻逼一样,瞎鸡巴埋伏,瞎鸡巴打!都这时候了还甩锅,那还开什么会啊我操,全他妈等死吧!”
  小莫顺着毛撸了一路,顾文章终于消气,换了话题:“昨天抓的那个怎么样了?”
  小莫说:“明秀看着呢。”
  “明秀那个小傻子,别再被策反了。”顾文章想了想,觉得不放心,“走,咱俩看看去,万一还能讹一笔呢。”
  明秀倒不至于被策反,他只是在给冯陵意念经。冯陵意吃不好睡不好,又挨了冻,终于发了高烧,明秀担心极了,用手帕包上雪敷在他额头上物理降温,又开始念药师佛心咒法术降温。看到顾文章来了,明秀急得拽着他袖子往冯陵意面前领:“冯先生要死了,校尉你快救救他!”
  冯陵意闷咳一声,费劲地睁开眼睛,示意他还活着呢。顾文章摸摸鼻子,虚情假意地过去嘘寒问暖。他其实有点尴尬的,昨天抓到人之后连夜开审,居然发现这人是端王府的客卿,身上还有牙牌,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活捉自己人么?更尴尬的是,顾文章根本就没通知端王府自己劫了国师,甚至是有意瞒着那边,一切行动都打着察哈台的旗号,这下被发现是他在背后捣鬼,就显得他非常小人了。但顾文章也委屈,以他对端王府的了解,要是知道是他抓了国师,不说白送吧,起码也得给个友情价,那他岂不是很亏?我被察哈台搞的时候不曾见你端王来救,冒死劫了人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领走,到时候还是你端王从绑匪手中救下国师,好处你全占了,谁心疼心疼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我呢?
  是以顾文章不曾通知,是以他现在进退维谷。肉票已经丢了,又不甘心跑,顾文章一双眼饿狼一样在冯陵意身上逡巡:干脆得罪到底,拿眼前这个搂一笔如何?
  主意已定,他扯着冯陵意的手,非常热情地问:“冯先生,有人来赎你吗?”
  冯陵意嗓子沙哑,低声道:“要等等。”
  “再等您就能给我们上坟啦,抓点紧成不成?写封信催催,您这么大功臣,受亏待多不好呢。”
  话里话外已经隐含威胁了,冯陵意烧得昏昏沉沉,强撑着道:“那我换条命……行么?”
  顾文章眼睛亮了:“拿什么换?”
  “一句话。”他捂嘴闷闷咳了两声,吃力地喘息着,说出了昂贵的六个字:“死人也能换钱。”
 
 
第十六章 。
  冯陵意的六个字还真让顾文章费了番琢磨。
  “有道理啊,他们也没说非要活的啊。最主要你觉不觉得这个事透着一股诡异,国师扮女装蹲在西膳房门口,有病吗?提人的还遮遮掩掩,都装成贞人,这说明啥?心虚!”顾文章认真分析着,胳膊肘怼了小莫一把,“哎,我估摸着,除了太常寺可能是真心要人,另外两伙说不定都是想这个,”他用手刀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咔嚓。”
  小莫思忖着,道:“不好说。昨天的事你怎么跟他们说的?”
  顾文章贼兮兮地笑道:“那肯定是含糊其辞了,谁都不交底我凭什么交底啊。而且先皇已经躺两天了吧,你看着,太常寺肯定要着急了,正好咱们探口风。”他压低嗓门,“到时候,咱就说国师死了,找个死人顶上,谁知道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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