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太一没有说话,静静看着他飞离韶阳台的背影消失在云层之下。
三界之外有一片虚空绵延
无尽的空间里有着无数星辰般的亮点,颜色各异,但每一个都仿佛有无限的深度,目光落上去便深陷进去,再挪不开丝毫,那里面好像是一个个缤纷各异的世界,勾人魂魄。
一片亮斑之中有有一块蓝色亮斑,其内钻出了诸多奇异的金光细丝在游动,每次触及其他亮斑的光晕边缘金丝都会吞去一些颜色,金丝蔓延出来的一端最后逐渐凝出了一个仙风道骨的人形,东西南缓缓睁开眼睛,吐了口气,凝视着他身前的一片蓝光亮斑,无数金丝落在里面,连接着他和光斑,“...找你还真费力气。”他脸上带着笑容,明明是一张毫无邪气的脸,甚至有些憔悴,似乎大病了一场似得脸色发白,可这笑容却生出了让人恐惧的凉意。
他伸手握住了蓝色的光斑,触及的地方慢慢融进了蓝色的光点一样消失不见,周围的各色光点都朝他浮动过来,蓝色的光斑忽然生出来一股蓝色的气息,墨融进水里似得荡开侵染上金丝的颜色,周围的光斑停止了浮动回到了原位。
蓝色的光斑之内传出来杂乱飘渺的模糊人声,像是有无数人在耳边呢喃,东西南皱了下眉头,大半的金丝忽然抽紧,他脸上骤然间失去了血色,爬上了痛苦的表情,整个人消失在奇怪的空间里,蓝色的光点上浮现了一个金色的模糊人形一闪而逝。
天道的灵识惶恐地感受着周围不正常的变化,一种仿佛被看不见的墙壁与外界隔离了一样的感觉笼罩着他,“东西南?”
“猜到是我了?”道长的身影出现在他脸前几乎是面贴面的距离,那半透明的身影极其模糊,游魂一般。
“你觉得你现在这样子和我斗起来是谁会活?”天道看着眼前的灵识冷声笑道。
“我没说要和你斗,”道长笑了笑,“跟我来......”
周围的空间像是忽然挤压过来,天道想要往裂口处逃窜,却发现自己转眼到了一片绵延无尽的虚空之中,周围是数不清的亮斑,沉陷在黑暗里,相映成辉,在这里,感受不到界运的气息,甚至连自身都感受不到,“这是哪里?”
“万界起源,太虚浩境,”东西南的声音从他所在的位置传出来,天道低下头,发现自己此刻是和这个人重叠在一起的,两股灵识叠在一处,仿佛感知不到对方一样流转自如,可他却动弹不得。
惶恐感主导了情绪,太虚浩境那是传说中的存在,他怎么会在这里?思索片刻,天道压抑住了惶恐,厉声反驳:“太虚浩境?你觉得这种鬼话我会信?你我都不是此界初诞至灵,哪里能这样轻巧进入浩境?就算不是付出一身界运灵力也该被浩境罡气削去大半灵识,这里怕不是你设下的什么幻境阵法,怎么?怕杀不了我,所以想吓我一吓?”
东西南挑了下眉毛,“我杀不了你的,你怕什么?”
“哼,你这是想起来文玉树里面的那东西告诉你真相了?”
西南道长嘴角一直挂着笑容,“真相吗?什么是真相。”
“你当日设下的阵法屏障没什么用,文玉告诉你什么,我都知道了,你注定杀不死我,这就是你的命...不如我再告诉你些文玉没有告诉你的事情,那个巫族要杀我是要付出代价的,不光是万魂融一,巫术大成就可以,他想杀我,就要一命换一命...你舍得吗?”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东西南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文玉果然有所隐瞒,“是这样啊。”
天道感觉此人语气颇怪异,心底隐隐不安:“东西南,你设下这幻境想怎么样?”
“你是从何得知易北杀你要付出一条命这件事的?”
“东西南,你少装傻,大家都是诞灵,你不会不知道界运诞灵同界运连接,一旦涉及生死损伤只要触及涉及真相就可通过界运知晓天下规则。”
“原来诞灵还有这保命的办法,真让人羡慕,小道想保命只能看机缘...不过凑巧,你们都肯帮忙,机会还是到了。”
东西南的话听的天道满是疑惑:“你什么意思?你在说你不是诞灵?怎么可能?你浑身都是界运灵力!你又扯什么谎?”
道长闭上了眼睛,天道感觉周围忽然暗下来,空间时间似乎都不存在了,所有的一切都沦为虚无,只剩下一个声音:“我杀不了你其实不是因为什么界运规则诞灵不死,而是因为...我需要你,没有你我在这里可活不下去...还好,现在我找到别人了...知道三界六道的本源是什么吗?那颗文玉树比你更合适我。”
“东西南?!你在哪里?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马上放我出着幻境!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那巫族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听得摸不到丝毫头脑的天道忽然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的感觉,一个比洪荒更早的传说在他遥远模糊的记忆里被唤起,传闻每个界的界运是为了保护本源才会存在,而诞灵是界运之下的执行者...文玉树是这一界的源?
那东西南他...一种呼之欲出的思绪占满了整个脑子,头皮发麻的惶恐越来越深刻,偏偏那个想法怎么都没有浮现出来...只能确定一件事--东西南根本不是界运诞灵,他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所以他才从来都没有控制过这个世界,光明正大、无欲无求的样子,安静地像是身披人皮蛰伏于暗处的猛兽恶魔。
周围的世界猛然间都回来了,天道蓦地睁开了不存在的眼睛...他还在空间裂缝之中,刚刚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变成一种模糊难明的感觉...他好像没有离开过这里。
整个灵识和之前比好像哪里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又什么都没改变,天道迷茫了一会儿,这些又是幻觉吗?他陷在烦闷的情绪里难以抽离,盯着好像略微变大的时空裂缝沉思起来。
无穷无尽的太虚浩境之中,时间极其缓慢的悠悠流淌着。
无数的世界入口散发着各自本源的瑰魄色泽,一个和周围光斑相比并无不同的入口散发着温柔的蓝色光芒,一根根金丝从里面抽□□,东西南的身影慢慢出现,却比之前更憔悴上了许多,金丝也都不稳定地微微颤栗着。
“......嘶,”有十几根金丝在抽离出来时破碎在虚空里,道长低下头轻轻嘶了一声,满头发汗地捂住了破碎金丝所连接的那部□□体,金光构造成的灵识肢体上出现了一些不可逆的损伤。
疼痛稍稍缓和下来,道长松开了手,眯着眼睛把手又伸向了蓝色的光斑,手指触及到光晕边缘像上次一样消失了,他闭上眼睛呼了口气:“该去找另一个麻烦了......”
道长话音才落时远在九霄的文玉树剧烈地振动起来
玉质的薄弱树叶飘零下来,满岛遍布了散乱的流光,玉树飞快的变作透明,其内的黄衣少年表情痛苦地瞪着前方,“东西南你要做什么?你的气息……你不是诞灵?”
“嘘......别装了,都已经露馅了,不是说封印了自己吗?怎么我一动文玉树你自己就出来了?”不稳定的金丝光束凭空出现,凝聚出仙风道骨的人形,脸上浅笑盈盈。
黄衣少年痛苦地瞪了他一会儿,脸色慢慢阴冷下来,文玉树震颤了一下,血气从树根拔起凝聚到了黄衣上,绽开一朵朵殷红的墨染红花,“发现了?还挺快的嘛...不打算先解决了天道,再来和我算账?”
“账当然都要算,不过麻烦总要挑大的来解决,真的向我求救的...应该是文玉神树不是你吧?”
文玉树内的少年并没有反驳:“说这么多,你还不是为了文玉树来的?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想和我这个初诞至灵争一界本源?”
“没办法,我也要求生...你让也是让,不让我就帮你让!”东西南身上又流露出那股子横生的痞气,脚步踏出,数千条金丝从他身后抽离而出穿透了文玉树的透明树干,在黄衣少年身上刺出一个个血点。
黄衣少年的脸整个扭曲起来,却阴森森地发出了笑声:“哈哈哈哈哈......东西南,我观察了你千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依附界运诞灵才能存活?可惜你太强了,寄生在天道那东西身上会限制你的力量是吧?而且他好像早就不能支撑你的消耗了,真不知道该说你们谁可怜,哼哼哼……”
“这里…是假的?”涌入树干的金丝没有停止掠夺,东西南却感觉到了不对,这颗文玉树...只是空有其表而已,这里和大荒宫地窖里那个幻象是同一个阵法,只是更仿真了一些而已。
“这么快发现这是假的了?哈哈哈...不过真是好笑...骗你也没多难嘛,你居然真的以为我会显身让你那么容易就发现了这一界的本源是什么,我让玉皇利用禁制反噬之事引你来,如此堂而皇之把文玉真身摆上台面你不觉得奇怪?你把我想的太不了解你了,东西南我早就知道你会和我争文玉树,被人算计的感觉怎么样?”
“你认定了我找不到你?”
“你是不是觉得我上次见你时只是为了防止文玉向你求救?还是说你认为我会真觉得你会信我,让那个九黎巫族去冒险弑杀天道?还记得那个模仿你气息的禁制吧?你猜猜,现在玉皇在哪里?为了融合本源,你和天道的连接已经切断了吧?找不到文玉树的真身所在你还能活多久?顺便告诉你...你心心念念护着的那个巫族也快要为了你去和天道同归于尽了,我设计轮回培养了他那么久现在终算能用上了...等了这么久算是没白等......你要不要看看还能不能赶过去?万一他还来不及杀天道,你还有个利用天道所立轮回规则回到过去的机会重来一次,不过我猜是来不及了,就是来得及,风屠大概也不会信现在这样子的你……”
东西南握紧了拳头,抬手一挥,浅光金丝像是着了魔一般陡然乱涌起来,九霄浮岛上的文玉树幻象瞬息就被浅淡的金光彻底淹没,只是刹那间,假玉树便被毁的一干二净,连飘零的落叶也化成了细微的飞尘。
岛屿之上金光腾起,九霄的所有悬浮而起的宫殿都轰然倒塌,所有人都惊慌失措的望向了金光的方向,一股洪荒野兽一般的荒古气息从金光里涌出漫布全界,整个九霄天界都震动起来,像是承担不起那股强烈的灵力震裂开来一般。
九霄界内的一个个仙官、仙娥被灵力波及的瞬间,都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无法喘息,在即将窒息而死的一瞬,那股可怕的气息消失了,九霄天界整个空荡下来,所有经历了刚刚波动的人都陷在恐慌里不敢发出声音,唯恐再引起异变,众人的无声加重了弥漫在空气中的寂静,也铸造迷蒙的虚幻感……那股力量……像是噩梦一样,让人难以想象它真实存在。
可岛屿之上,那天空中被可怕力量撕裂的空间裂口却明晃晃的证明着一切的真实。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大荒宫
地窖
正在闭关的周易北心脏忽然之间莫名其妙的加快了搏动,焦虑不安的感觉出现的毫无理由,他睁开了眼睛,握紧了手心的铜符,下意识放到了嘴边咬着,趴在一边的乌白睁开了眼睛,偷偷看着他。
三个月……其实他三天的时候就已经等不住了。
好想见师叔...周易北不安地回想着道长的样子,巫息不由自主染上了瞳孔......
“叮...”一块碎玉忽然落到了地上,周易北疑惑地看过去,墙面上其他的碎玉并没有什么异常。
他转回头放下了铜符,重新闭上眼睛开始打坐。
“叮...”又一块碎玉掉下来,周易北汗毛立起,猛地睁开了眼睛,“谁?”
“是我...”温热的身体靠到了背上,周易北转过头看见了一张憔悴的脸,没有丝毫的血色,“师叔?”
他惊慌地转过身,抱住了人,“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道长靠在了他肩上,缓缓喘息着,气息都洒在他颈侧,周易北愣愣的抱着人,恨不得可以把人捧在手心里护着,“师叔的事情这么快就办完了吗?”
“还没有...”东西南好像很累的样子,“但是我想回来见你。”
“嗯,”周易北心脏砰砰的跳起来却带着疑惑...今天的师叔好像有点不一样......
“咳咳...”东西南忽然推开了他,咳出了大滩的猩红血迹。
周易北惊愣过后自责起来,慌乱地伸手抓住了道长的手臂:“师叔,你怎么了?”
“易北......”东西南咬紧了苍白的嘴唇,隐忍的靠回了他怀里,紧皱着眉头,身体颤抖。
周易北看着他师叔这副样子根本冷静不下来,帮忙擦掉了道长嘴角的血迹,急切地问道:“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别瞒着我好不好?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你真的愿意帮师叔吗?”东西南额头上满是汗珠,眼眸里一片迷蒙,似乎已经痛苦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易北......帮我......”
听到最后两个字周易北握紧了拳头,“不会有事的,你还有我,你不要总是一个人承担一切,告诉我怎么帮你。”
东西南紧紧握着周易北的手似乎在忍耐难以忍耐的痛苦,脸埋在了他颈窝里,呼吸都在颤抖:“易北……天道不死,师叔就活不了......”
“他在哪里?”
......
人间和瀛洲的交界处,在隐蔽到不刻意寻找就不会发现的角落里,一条巨大的空间裂缝像一张巨嘴般矗立在空中,不见丝毫光亮,凛凛的强风不停灌进里面。
紫黑的巫息气势滔天的落下,清冷而妖异如魔的男人从紫雾中走出,目光阴沉桀骜的仿如无故嗜杀的孤狼,然而他看向自己身后被团团巫息紧紧保护的男人时,孤冷之下却涌出了温顺,声音也异样地平和:“是这儿吗?”
“嗯……”外人看来的紫黑雾气里传出虚弱的声音。
“我说了我要帮你,我不会让你死的,”周易北盯向了裂缝之中,摇身飞去。
踏入裂缝的一瞬,寒凉之气便从脚底蹿入,周易北打量了一下四周,身后跟上来巨大的如猫凶兽。
“我知道你在这里,别藏了...”声音和着凌厉的寒风钻进骨缝之中,周遭陷入沉寂,没人应答,周易北冷冷地向深处走去,每一步都散出紫黑的巫息朝四周蔓延。
“滋啦......”巫息触到某种力量,发出来热油入水的刺耳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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