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打死我,像你当初害死我爸一样。”祁遥重复上一句话,拳头紧攥,指腹隐隐发白。
原定剧情里,邹宁只是一味沉默不语,没有说这番逆反的话,而到对方最后惨死,也不知道沈轶根本不是害死他父亲的元凶,祁遥知道这样下去,今天这顿鞭子是免不了,然而他有自己的一番考量,他不能像邹宁那样,在误以为沈轶是凶手的基础上去讨好沈轶,或者努力抱沈轶大腿,那太不符合邹宁原有的人设,恨了一个人十多年,若忽然之间就不恨了,甚至于主动去接近讨好沈轶,这显然太不符合常理,不说他自己觉得奇怪,就是沈轶那里,必然也会起疑心。
他不想某天醒来躺在手术台上,或者精神病院。
这中间,必须有一个大的改变。
本来祁遥还心惊明明已经销毁证据,为什么沈轶又会忽然知道,具体原委过后再思考,现在他反而要感谢那个向沈轶揭露他溜冰的人,如果不是对方,那么这个绝佳的机会,就被他给错过了。
有机会,如果让他查出那人的话,一定要好好谢谢对方。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沈轶问。
祁遥梗着脖子:“我当然知道,难道我说错了?”
沈轶盯着祁遥满是恨意的脸,原本没打算解释,因为事实一旦说出来,便是毁了邹博在祁遥心里的完美父亲形象,可不说,任由祁遥继续这么误解,以前他觉得无关紧要,但忽然间发现,被祁遥愤恨的眸子盯着,心中异常愤怒,他不想再隐瞒下去,是时候让祁遥明白真相。
哪怕是迟了十多年。
“……害死你父亲的人是他自己,我真要对付一个人,不会让他死得那么轻松,更不会让他的儿子有机会在我身边一待就是十四年,我养你这么多年,不是让你来顶撞我忤逆我的。”
“秦叔,我让你拿鞭子。”沈轶视线猛地转到秦叔那里,后者身形明显僵了一瞬,随后秦叔快步往楼上走。
一两分钟后,秦叔下楼来,手里拿着一条做工精致、泛着冷冷寒意的皮鞭。
沈轶从秦叔那里接过鞭子,秦叔嘴唇动了一动,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祁遥看到沈轶手里拿着的鞭子,整个后背条件反射开始抽痛。
“转过去,把衣服脫了。”沈轶直接以一种绝对冷冽的口吻命令祁遥。
祁遥满脸的错愕,沈轶不会撒谎,既然他说他父亲的死与他无关,那么就肯定是,这个男人的强大,让他根本不需要以说谎来掩饰什么。
而这就说明,这十多年来,他根本就是恨错了人,把一个对他溺爱的长辈当成了仇人。
祁遥扬手,解开外套扣子,又两手交叉,抓着驼色的棉麻衫,一把脫了下来。
整个上半身光倮,因多数时候都待在室内,皮肤透着不健康的白,一身瘦骨嶙峋,就那么看着,都令人心生不忍,秦叔往前走了一步。
啪,忽然一道清亮的声音凭空响起,秦叔前行的步伐骤然一顿,反而向后退了数步。
皮鞭裹携着凌冽的寒风抽打在祁遥赤倮的脊背上,一鞭下去,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幽然浮出。
跪着的人背脊剧烈摇晃了一瞬,整个身体于瞬间绷到极致,更是细细发着抖,而一鞭过后,紧接着又是第二鞭。
偌大空旷的大厅响起一连串的皮鞭打在肉骨上的破裂声音,猩红的血痕在原本光倮莹白的皮肤上,转眼里就交错纵横,密密麻麻密布着,在一开始因没防备痛吟了一声后,祁遥都始终紧紧咬着下嘴唇,任冷硬的皮鞭打在背上,拖拉出血痕,而没再发出任何声音,到三十鞭惩戒结束,祁遥额头冷汗坠进他眼眶里,刺激得他眼睛难受发酸。
沈轶停下手,把沾染了祁遥血的鞭子给秦叔,秦叔哆嗦着手接过。
“叫齐医生过来,多带些活血化瘀的伤药。”沈轶眯眼看着祁遥被他抽得血肉模糊的后背,孩子不听话,该教训的是要教训,可教训过后,不是就这样不管,这个人和任何人都是不同的,他是真喜欢他,打祁遥的每一鞭,他心里其实也在疼。
不过这些,自然不会表露出来,沈轶面上的愠怒褪开,他动身上了楼,留下客厅一站一跪的人。
带着血的鞭子在秦叔手里像烫手山芋一样,他放在一边,沈轶一离开,他不加掩饰对祁遥的关切,快步上去,两手搀扶祁遥起身。
祁遥手臂后侧也被鞭子有划过,秦叔小心翼翼,不去碰祁遥的鞭伤。
“宁少,你不要怪五爷,他也是太生气了,才会这么做,你别怨恨他。”秦叔低声说着。
祁遥眼帘眨了眨,将咬着的下嘴唇放开,他舌头舐过唇瓣上的血迹,询问另一个问题。
“刚才五爷说的,都是真的?我爸他……害死我爸的,是他自己?”祁遥抬目注视着秦叔,一张俊秀精致的面庞上毫无血色,眼底也瞬间有了像是要随时溢出来的浓烈悲伤,瘦弱的身躯微微摇晃,脆弱得不堪一击。
“是,都是真的。”这事秦叔也知道,不过沈轶严禁他人向祁遥提及这事,秦叔也不敢违抗沈轶的命令,何况这个事实,就祁遥而言,其实他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为什么?”祁遥看着秦叔,要知道完整的原因。
秦叔并不想说,可祁遥那副悲伤里的执着坚持,让秦叔在叹息一声后,把整个事情的原委都告知了祁遥。
祁遥扯开嘴角,他有点想笑,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那是他的父亲,他一度敬重的父亲,本质上,却不过是一个被美色'诱惑,然后背叛亲情友情的男人,那样一个人,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
他推开秦叔扶着他肩膀的手,一摇一晃地朝楼上走,背影萧瑟,周身都笼罩着一股伤痛和难过的情绪。
秦叔过去想搀扶祁遥,祁遥一把挡开秦叔的手,他微笑着,嗓音低哑,哭腔明显:“我想一个人好好待一会,秦叔你别理我好不好?”
秦叔手臂顿在半空中,他心中震颤,甚至不敢动,怕自己一动,祁遥眼眶里聚集起来的泪水就会掉下来。
“谢谢秦叔。”祁遥缓慢转过身,就那么一背鞭痕惨烈地抓着楼梯扶手,走上楼,走进自己房间。
房门一关上,祁遥面上忽然大变,他一手握着拳,牙齿紧紧咬着拳头,一手指骨用力弯曲,抠抓着墙壁,朝床铺方向挪动。
膝盖一碰到床沿,祁遥身体就一哆嗦,他抓着床单,慢慢俯身下去,脫了鞋,整个人趴伏在床'上,整个后背像裂开一样,尖锐的刺痛一波一波蔓延到身体各处,侵袭进大脑皮层,扩散到手指尖,剧烈的疼痛让他呼吸间空气都刮着喉骨,整个喉咙发痛。
扬起手,抓着脸下的枕头,将其揪扯得变形,埋头于枕间,沉沉喘'息了片刻,跟着祁遥偏过头,半张脸显露出来,深拧的眉头昭示着疼痛依旧,但除此以外,他嘴角却是毫无征兆地扬了起来,笑容不再满是伤痛,而是有着喜悦和高兴在里面。
小黑屋的进度条,已经降了一个值,由100变为99。
这一场痛,并不是毫无用处,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从这一刻起,他可以慢慢开始做改变,却不会引起沈轶的怀疑。
他要沈轶看到他的努力向善,要远离那些会推动沈轶关他小黑'屋的人,他要沈轶活,他要自己活。
第3章 五爷凶猛
刚接到秦叔电话,齐医生着实吓了一大跳,以为真是沈轶出了什么事,匆匆赶过来,却发现有事的不是沈轶,而是另外的人。
当推开门,屋里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齐医生刚松懈一点的神经,立马又绷了起来,到走进房,看到趴伏在床'上,呼吸都似乎像断裂了一般的祁遥时,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齐医生是沈轶的私人医生,沈轶身体上有什么不适,多是找齐医生过来,眼下这种情况,还是他跟沈轶这么多年,第一次见。
齐医生不算是外人,这件事的缘由,也没有瞒着的必要,让大家都知道,反而有益处。
于是秦叔简略说了一番祁遥做了错事,然后被沈轶施以小惩。
给人上过伤药,齐医生另将一颗安'眠药给祁遥就水喝了,让他暂时睡了过去。
秦叔将齐医生送到门口,目送医生开着原本停靠在门外的汽车远去,回过身,上楼去了沈轶书房。
沈轶正坐在一张漆黑的楠木桌后,埋首于面前的一份文件,听到隐隐靠近的脚步声,没有立马就抬眸,而是继续审阅着。
到秦叔走到面前,毕恭毕敬唤了一声,方缓慢抬头。
“五爷。”
“走了?”沈轶上下嘴皮轻轻一碰。
秦叔跟沈轶这么多年,对于沈轶真实的秉性早一清二楚,男人看起来似乎面容沉默冷静,心底其实和他一样,都是关心着睡在某间卧室里的男孩的。
“是,齐医生已经走了,给少爷擦过伤药,为防他疼得厉害,给他吃了颗安眠药。”秦叔说道。
沈轶指腹在文件上方的边角上摩挲了一瞬,像是随口:“有伤到筋骨没?”
秦叔摇摇头:“没有,都是皮外伤,就看着狰狞。”
沈轶直起身,面上隐有一些变化,他身体往后,靠在木质椅背上,眉宇间若仔细看,可以看到一些疲态,这个男人几乎是以一人之力在抗起这个巨大的沈家,那些兄弟姐妹们,看起来好像都已经臣服,不再有二心,然而他血管里流着和他们一样的血液,他如何不知,那都是些表面现象,那些人就像一群凶悍贪婪的鬣狗,巴不得他这里出点什么状况,这样他们就有机可乘,虽然难以撼动他的位置,但总会找各种方法给他使绊子。
这次的事,不会这么巧合,沈轶知道一直都有人在四周虎视眈眈,可对方竟然敢从祁遥这里下手,看来是真嫌自己命太长。
“秦叔,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过于严苛了?”沈轶思绪转回到祁遥这里,他做事向来都不会过问他人的意见,他的世界,由他创建法则,不管是谁,只要跟着他一天,就得一天守他的法。
是黑是白,都是他个人说了算,这次,第一次直接对祁遥动用武力手段,沈轶忽然发现,他竟然是犹豫的,甚至于现在,他的右手,拿过皮鞭的手,指骨间隐隐有僵麻感。
他已有许久没亲自对谁動过手,要惩戒犯错的人,都是交由他人处置。
祁遥是他最为亲近的人之一,自然不可能交给其他人。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到不是后悔打了祁遥,而是心中竟是微有担忧,他了解祁遥的个性,男孩被他宠溺到现在,别说挨打,往常就是重话,他也没同对方说过几句。
经此一遭,男孩会不会离得他更远,还有三个月,他做过的承诺,从来不会食言,三个月后就会让男孩自行选择去留。
沈轶右手指骨弯曲起来,他看向秦叔,其实更想问一句,那孩子恨我吗?
秦叔再次摇头,并说道:“宁少向我确认他父亲的事,他已经相信此事,眼里的那些仇恨也基本都消散了,五爷你这样做是为宁少好,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相信很快就能理解到五爷你的良苦用心。”
“他碰过的那些东西,说起来不会使人上瘾,但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这段时间,就让邹宁待在家,你帮我好好看着他,务必要让他戒干净。”沈轶眉头一锁,语气复又冷沉起来。
“是,五爷你尽管放心。”秦叔躬身。
沈家产业涉及多个领域,实业非实业,房地产,运输,汽车,娱乐圈影视,互联网,甚至于还和政府部门有合作,沈轶做为沈家家主,私人时间其实非常少,为了祁遥的事,他临时改了行程,当天在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早饭都没吃,就早早离开了。
留下秦叔在家里守着祁遥。
祁遥一觉睡到傍晚,动一下背部都传来钻心的疼,就那么一直趴在床上,中途起来上过厕所,一点都没胃口,吃了半碗饭,就又呑服了安眠药睡过去,第二天十点过,若不是秦叔来喊他,他估计还得躺下去。
秦叔敲门进去,给祁遥送早饭。
在七点多的时候,秦叔到过屋里一趟,见祁遥睡得沉,秦叔就没叫醒他。
祁遥还保持着昨晚入睡的姿势,两手撑着床,缓慢爬起来,移动间拉扯到后背上的伤,又是一阵痛彻心扉,祁遥脸色煞白,胸口上下起伏,喘着粗气。
伤在背上,涂抹了膏药,但伤口都还未完全结疤,所以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衣,用被子轻轻盖着,这么一起来,被子自然掀一边,上身于是暴露在空气里,冷气从窗口直灌进来,激得祁遥打了个寒颤。
秦叔忙放下饭菜,过去将被子往上揽,披到祁遥身上。
祁遥唇色发白,嘴唇更是因干涩而脫着皮,他拿口水稍微润泽,哑着音问秦叔:“五爷他还在家里吗?”
“七点那会就走了。”
“怎么那么早?”祁遥诧异。
“与兰家的人约了见面,商讨两家合作的事。”秦叔解释。
“那……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不太确定,五爷的行程,不是我在负责。”
祁遥像是瞬间泄了气一般,浑身上下都透着股落寞和无助。
“宁少你是有什么事要同五爷说吗?可以给他打电话。”秦叔出着法子。
祁遥猛地一抬眸,眼睛也陡然一亮,但下一秒,眼神黯淡下去。
他摇着脑袋,咬了下嘴唇:“不,没事。”他想向沈轶道歉,用手机的话,太过不正式,他得亲口向沈轶道歉,然后求得他的原谅。
用的药自然都是好药,在第三天的时候,祁遥差不多就可以下床走动,速度比往日慢一些,但不至于过于影响。
期间祁遥接到过姜欢的电话,姜欢在电话里不迭声地对祁遥说对不起,是他害了他,他家里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知道他们那次聚在一起溜冰的事,目前禁了他的足,他暂时出不了家门,要过几天才能出来,到时候再过去看祁遥。
姜欢话语中透露,他知道祁遥被沈轶抽打的事,祁遥在挨鞭子的第二天,就从剧本那里询问到了发视频的是谁。
原本他以为是姜欢,事实却并不是,反而是另一个,他根本没听过名字的人。
那人具体身份是什么,他准备自己去查,那是非原剧情里的人物,剧本知晓的也不多。
这天吃过午饭后,祁遥套上外套,准备出门,走到门口,手握着门把一拧,意外的竟是拧不动。
祁遥心中顿觉惊愕,他盯着手里的门把,又拧了一下,还是一样的状况,房门竟是纹丝不动。
厨房那里有人走出来,脚步声渐次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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