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18

行南往北(近代现代)——四又西

时间:2018-02-25 12:18:39  作者:四又西
  刚回到位子上旁边的小陈凑过来,笑着问:“徐哥,要不要一块儿吃饭?”
  徐北看他一眼,又往他后边望了望,几个人纷纷扭头的扭头低头的低头,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对小陈笑了笑:“去不了,中午约了人,你们去吧。”
  “那行,没事儿,我就问问。”小陈挠挠脑袋,笑着说。
  赵老当初刚把这案子给他的时候,事务所里熟的不熟的都积极得邀他共赴午餐,徐北开始没当回事儿,几次之后就琢磨出味儿来了,都在明里暗里的试探呢。
  赵老偏心他,不少人心里都不服气,大家都一样刚毕业的凭什么他就入了领导的眼,却少有人知道他大三就跟着赵老满城跑案子了。
  于是后来再有人喊吃饭他一概找借口推了,实在不行就干脆跑去师娘那儿混饭,谁怕谁。
  现在案子开审,一个个又琢磨着打听来了,至于是打听消息还是看他笑话就不好说了。
  真他妈烦。
  徐北趴在桌上,因为赵老“姑娘”两字莫名有点不爽的心情此刻更加低沉。
  自打那天晚上喝晕乎了冒出那句“有事给我打电话”之后,连着几天南星都没消息。
  徐北皱起眉,又没说没事就不能打电话啊。
  但人家没事给我打什么电话。
  他点了下鼠标,电脑屏幕亮起来,是离开之前还在倒腾的一个文档,不知道怎么想的,他把搜罗来的周桐的资料整成了个文件,图文并茂,隔壁还有个标题何慧的,周琦因为年纪小查不到什么,不然也得给她开一个。
  文档全部分门别类,码得整整齐齐,乍一看有些兴师动众的意思。
  徐北拨了几下鼠标,接着之前的地方看了一会儿,突然烦躁得不行,把文档都关了又全拖到回收站,摔了鼠标对着屏幕发呆。
  他敲着自己脑门:“徐北你丫神经了。”
  十二点刚过大厅就空了,他在桌上趴了一会儿,想着去卫生间洗把脸再出门找个僻静地儿对付下午饭。
  刚掬了捧水,兜里手机响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法院的书记员,赶紧抽了张纸擦干手接起来。
  “徐律师,明天上午九点开庭,”书记员说,“麻烦通知您当事人按时参加。”
  “好好,我知道了,”徐北连连点头,接着顿了顿,“那个……鉴定结果出来了?
  出口他就觉得脸红,这简直是句废话,结果不出来自然不能开庭。
  “是的,”书记员说,“结果会在庭上宣读。”
  “我知道了,谢谢。”徐北挂了电话。
  撑着胳膊在水池上愣了一会儿,他打开水龙头,狠狠冲了几把脸,想把心头的紧张感压下去。
  太扯了。
  他对着镜子苦笑了一下,即使心里知道很悬,却依然抱着希望。
  师父常跟他说,干这一行不得不先做最坏的打算,只有这样才能被逼着做完全的准备。
  他不敢打算,不敢打算要跟奶奶解释,不敢打算要跟南星开口。
  徐北拿起手机给南星打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就在他觉得要自动挂断的时候,那头喂了一声。
  “是我。”徐北说。
  南星没接话,只有起伏的呼吸声,徐北愣了一下,只得接着说:“刚才法院打电话过来了,明天早上九点开庭。”
  “知道了。”南星说,“那我挂了。”
  “……好。”那头挂断后徐北对着手机好半天没回过神来,南星语气里的冷淡几乎让他怀疑是不是拨错号了。
  虽说也没通过几次电话,每次也都是寥寥几句,但语气态度什么的,明显不一样了。
  一路走回大厅他都低着头琢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还是上次在营地有哪里让他不痛快了?
  想来想去,只能是他两情急之间抱了的那一下。
  可也不至于吧……
  徐北拉过座椅躺上去,瞬间感觉饭也不想吃了,抱着胳膊仰头闭上了眼睛。
  南星脚边放着一兜菜,手里拎着印有药房标记的塑料袋,除了感冒药他又买了治风湿关节痛的膏药,奶奶的腿一着凉就犯疼。
  挂了电话他把菜兜子提起来,又站了一会儿才进门。
  奶奶房里很静,他推开门看了一眼,电视没开,卧室门也关着。他把东西放在茶几上,走到门前听了会儿,敲了敲:“奶奶。”
  没动静,他看看时间,又敲了敲,声音提高了:“奶奶,吃饭了。”
  等了很久门才开了,奶奶披着个单衣外套出来:“回来了啊。”
  “又睡了一觉?开空调了吗。”南星往卧室里探了探,没有凉气。
  “你不让开就不开呗。”奶奶往外走,嘟囔了一句。
  南星笑了笑,搭着她的肩膀走到院子里:“洗一下吃饭,吃完要吃药的。”
  “行,行,”奶奶推开他挥挥手,很不耐烦的样子,“知道啦。”
  南星对着她的背影笑了一下,看她慢腾腾挪到水池边,慢腾腾挤了牙膏刷牙。
  他回身进厨房,把灶上的火关了,揭开锅盖,一阵米粥的清香扑面而来,他盛了两碗端到院里的桌上,奶奶才慢吞吞在桌前坐下。
  南星递给她一把勺子:“徐律师刚才打电话,说明天早上九点开庭。”
  奶奶接过勺子的手顿了顿,放进碗里搅了搅:“哦,那就走呗。”
  “你这样能去吗,”南星看着她,“要不别去了,我去。”
  “你去像什么话,”奶奶暼他一眼,“跟你又没关系,姑娘家的,再给那疯婆娘骂上一顿。”
  “我不理她。”南星皱着眉。
  “行了,”奶奶摇了摇头,低头喝粥,“我去,不碍事,你这不买药了。”
  南星看她老半天才叹口气:“好吧。”
  他最近去营地都心神不宁,隔一会儿就往四周看上一眼,这天晚上陪得是熟客的场子,熟客带了几个小年轻,看上去年纪跟徐北差不多,喝酒之前还规规矩矩,稍微喝多了点儿就原形毕露。
  他靠着围栏朝大厅里望的时候,腰上搭了一条手臂:“看什么呢?”
  “表演。”南星没动,扭头朝人笑了一下,这人也穿着白衬衫,领口的扣子解了两粒,喝得脖颈一层红潮。
  “你天天看,还有什么好看的,”这人手摸上去,扳过他的下巴,“多大了?”
  南星握着栏杆的手紧了紧,笑着说:“二十三。”
  “嘿,”这人拍拍他的脸笑了,“我比你大,喊声哥听听。”
  “哥。”南星笑着喊了一声。
  折腾到凌晨一点,他冷眼看着那伙人撤了场子,取出T恤下内衣里的一捆钞票,也没数,直接塞进了包里。
  回到家的时候门口的灯还亮着,他反锁上门,走到院里关了灯,奶奶房里传出隐约的电视声音,门下透出微弱的光来。
  回头要请人来修门。南星在心里默默记了一句,走过去轻轻推开门。
  奶奶躺在沙发上,身上盖了条毛巾被,看上去已经睡熟了。他走过去关了电视,晃了晃她:“奶奶,回房去睡。”
  奶奶哼了一声睁开眼,也没跟他打招呼,迷迷糊糊坐起来穿鞋。
  南星瞧着她的脸色,皱了皱眉:“好点了没?”
  奶奶眯着眼像是没听见,两只脚还在找鞋子。
  南星看了一眼,这是把助听器卸了。
  他弯腰替她拿过鞋子,手碰到奶奶的手时顿了一下,又回身摸了摸她的额头,接着脸色就变了。
  “发烧了,”他从茶几上拿起助听器给奶奶戴上,“先别睡,量个体温。”
  十分钟后南星坐不住了,三十九度,这温度有点吓人,尤其对一个老人家。他跑到卧室把外套拿出来给奶奶穿上:“我们去医院。”
  “这是干啥……”奶奶迷瞪地瞧着他,“上医院干啥,没啥事儿。”
  “还没事?”南星皱着眉,拎起包半拖半扶着她出了门,“别倔了,上医院。”
  叫得车很快来了,司机见是个赶着去医院的老人家,一路开得飞快。南星在车上拿奶奶的手机给李格打电话,响到挂断也没人接。
  医院有值班的护士,虽然这种情况一般在过道打个吊针就行,但南星还是要求住院。等一切忙完他才想起明天早上要开庭。
  犹豫了一下,他给徐北打了个电话。
  “小南?”电话接起来的时候南星愣了半天才回神,徐北的声音明显是被从睡梦中叫醒的沙哑,还带着一丝奶音。
  南星莫名心里一软,不自觉放轻了声音:“奶奶病了,明天可能去不了,我想问问我能代她去吗?”
  “啊?”徐北的声音清醒了,“奶奶病了?怎么回事?要不要紧?”
  “不要紧,感冒了,有点发烧。”南星说。
  “要我过去吗?”徐北语气里透着担心,“你现在在哪?”
  南星迟疑了一下:“医院。”
  “哪家医院?”那边传来窸窸窣窣衣料的摩擦声。
  “你别过来,”南星皱了皱眉,声音又恢复了冷淡,“刚打上针,这会儿睡着了,你来了也没用。”
  那头的声音静了,过了会儿才出声:“你代不了,去了只能旁听,奶奶去不了没关系,我是她的代理人,我去就行。”
  “我要是能去就去,”南星看了一眼奶奶,灯光下奶奶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要是去不了,就麻烦你了。”
  “甭跟我客气成吗,”徐北笑了一下,有点迟疑地问,“你……没事儿吧?”
  南星拿着电话一动不动,听筒里徐北的呼吸声清晰地落在他耳边,他垂下眼睛:“没事。”
  挂了电话,南星脸上难得带了几分懊恼,拖着椅子到病床前握住奶奶的手,还有些烫,又给她拉了拉被子,想了想又扯下了一点儿,然后就瞪着床头的栏杆出神。
  徐北在法院门口等到八点五十也没看见南星,转身往厅里走得时候手机震了一下,打开是南星发来的短信:麻烦你了,谢谢。
  他停下脚步,本来就紧张的心情看到这一句几乎有点蹿火了,他没有回复,把手机放回兜里,站到了代理席上。
  审判长和书记员陆续就位,鉴定机关的专家开始宣读证据鉴定结果。
  “被上诉人提供的借条为中文字迹,字体大小相仿,笔迹流畅,断定为同一时间书写,另有20万元借条未有债务人签字,根据被上诉人口述意见,认定未作出合理解释。”
  徐北头顶就是一个中央空调的风口,上次来没什么感觉,这回反而像被吹过了头,脑袋里一跳一跳的疼,手也是冰凉的,他蜷起手指捏了下裤子的布料,又很快松开。
  对方律师振振有词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清楚,思维前所未有的清醒,肢体却仿佛难以跟上节奏。
  “此处纠正举证责任分配问题,被上诉人既认定债务真实存在,请继续举证债务真实性。”
  徐北张了张嘴:“事后补签的借据同样具有法律效力,同一时间书写不代表债务不存在,借据是双方自主意思表示……”
  他说到一半住了口,怎么证明借条是真的?
  “请被上诉人继续举证。”
  他看向上诉席,李格对上他的目光,飞快地扭开头。
  只有债务人能证明。
  只有李格能证明。
  对方律师起身:“被上诉人无法进一步举证,意味着无法排除与其子之间构成虚假债务的可能性,另外,根据中国家庭惯常做法,父母为子女买房,常情认定系不动产的赠与,原审法院以煽情掩盖枉法裁判,通过舆论方式让我的当事人不要继续纠缠,我认为这种做法是不可取的。”
  ……
  “本院认为,原判认定事实不清,证据不足,经再次审查……”
  “以此认定被上诉人与其子构成虚假债务……”
  “全部改判,撤销原审法院判决……
  “驳回原告诉讼请求……”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徐北走出门的时候,外面正是大中午,阳光十分喜庆地洒在台阶上,从压抑的空间里出来,让他猛然不太适应,下意识便抬手挡了挡,才发觉手一直在抖。
  台阶旁绿化坛里有几根没拔干净的杂草,四仰八叉长着,徐北盯着那几根草,感觉胸口像是被按进了块石头。
  赵老走到他身后拍拍他的肩膀,徐北回过头,想开口说句什么,试了几下嗓子也是紧紧揪着,感觉一出声就得吼出来。
  一个人从门里冲出来,冲到他面前站住了:“我妈呢?我妈怎么没来?”
  李格的表情还挺着急,眼睛死死瞪着徐北。
  徐北垂在两侧的手忽然攥成了拳头,胳膊猛地抬起时,赵老从后边拽住了他,在他耳边压着声吼了一句:“干什么这是!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李格举着胳膊挡着脸,从缝隙里看着徐北。
  徐北忽然就松了劲儿,他冷冷看着李格,露出个轻蔑的笑:“你还知道你有妈?”
  14
  南星一晚上没怎么睡,天快亮的时候在病床边趴着眯了一会儿,七点护士过来查房,给奶奶量了体温。
  “真没事儿了吗?”南星看着护士。
  “烧退了,”护士盯着体温计看了会儿,“你要是不放心,就再加一剂维尔苯吧。”
  “不加,”奶奶撑着胳膊坐起身,南星把床头摇起来,给她腰后边塞了枕头,“浪费钱。”
  “这药不贵,”护士笑着说,“不加也行,烧退了就没事了。”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