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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爱你的那十年(近代现代)——无仪宁死

时间:2018-03-08 10:27:44  作者:无仪宁死
  贺知书在黑暗里睁着眼睛,他头还在疼,失眠的时间已经持续小半个月了。还以为有蒋文旭在身边心里总会舒服些,没想到却更难熬了。
  还记得他妈和他说过的,两个男人怎么可能长久,没有法律保护没有亲人祝福甚至连一个作为牵绊的孩子也造不出来。单靠爱情能撑多久?他爱你身上的哪一点都有可能在以后从别人身上发现出更好的来代替。等开始期盼爱人对你念念旧情的时候,也到了这段感情最终破裂的时候。
  可还是不舍得离开啊…贺知书轻轻转过身。蒋文旭的睡眠很好,沾枕头就着。贺知书轻轻环住他的腰,低声开口:“没有一年了…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玩,只要别闹在我眼前,我都能忍…”
  蒋文旭条件反射一样把贺知书搂紧在胸膛前不松手,脸很舒服的蹭了蹭贺知书柔软的发,模糊不清的喊了声:“…小书…”。
  贺知书的眼泪慢慢滑进鬓角,在被黑暗笼罩的夜里悄无声息。他只是太念旧情,即使到了现在的地步都舍不得离开。
  当初被追求的人是贺知书,但这么多年一直在付出的也是贺知书。两人事业走上正轨后蒋文旭便不愿他再抛头露面,贺知书认了,学家务学做菜照顾蒋文旭。股份也和蒋文旭并在一起,却没想到如今自己快要人财两空。
  贺知书的手头甚至还不如蒋文旭得宠的小情儿宽裕。治病简直像烧钱,贺知书说考虑,有多少是因为害怕,又有多少是不愿在人前人后暴露窘迫。
  “别对我那么残忍啊…我这么多年没没和你真正生过气…你要再欺负我,这次我就真离你远远的…”
  贺知书病了之后自己想了很多。他也想过如果当初不那么一条路走到黑不管不顾跟了蒋旭文,现在他的生活是不是完全不同?亲人和满,他也会有自己的朋友圈子,会有真正值得共度一生接受旁人祝福的爱人。一生平淡完满,皆似世间凡人所有。
 
 
第五章 
  但身边的人也会让他觉得活下去还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意义。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爱情。伤着你疼着你也救赎着你。
  贺知书从小到大确实不缺人喜欢,他性格好成绩好长得好,小姑娘被他那双比秋水还温润清澈的眸子一瞅就丢了魂儿。后来他却大学都没上就陪着蒋文旭出来打拼,富婆富商小开小姐看上他的也多了,可贺知书就没再动过心。贺知书对蒋文旭是掏心掏肺的好,谈生意的时候酒桌上红的白的黄的那是真灌,吐过接着喝,除了出卖色相别的什么没做过?那时候蒋文旭压力大床品差,在床上可劲儿折腾他的时候他也挺下来了。到后来两个人可算熬出了头,结果人家不用他继续当“公关”,也不在折腾他。
  贺知书悄悄下了床,窝在沙发里控制不住的抽了半盒烟。贺知书年轻那会儿比谁都爱惜自己,可那十年酒没少灌,二手烟也没少抽。但那会儿他是真爱蒋文旭,用了全力爱这个男人。
  爱到现在是十四年,可他早就没力气像前十年那么爱蒋文旭了。人心是慢慢变冷的,失望太多就不在期望了。他不想在猜忌和怀疑里做一个怨妇,一开始是因为深爱所以忍让,结果包容到现在是真的不知道是自己习惯了还是可以做到不在意了。
  贺知书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结果一大早就接着发烧,他把药倒出来等着水开。
  “你起的怎么这么早,我一睁眼身边冰凉。”蒋文旭头发压的有些乱,却显得年轻很多,和他抱怨的时候也总改不了年少时略有些撒娇的意味。
  “习惯早起了,你等会儿出去吃点吧,我没做饭。”贺知书有些淡漠的倒了大半杯热水兑进凉白开里,吞了一把药。
  蒋文旭有点不爽,才想发脾气就看着贺知书吃了很多花花绿绿的药品,多问了一句:“生病了?”
  “降温不小心感了冒。”贺知书笑笑:“没事的,今天你不去公司?”
  蒋文旭也不知道怎么就从贺知书话里听出一股子辛辣的嘲讽,做贼心虚的缘故:“不去了,从家陪你。”
  贺知书也没什么惊喜,热了锅:“那我给你弄点东西吃吧,呛锅做个西红柿汤面怎么样?”
  “好啊。”蒋文旭略略安了心,径直就坐在了沙发上等饭吃。
  贺知书闻着油烟气直冒恶心,想蒋文旭生来就是折磨他的。
  他才把挂面下进汤里就听见蒋文旭喊了声:“养花了?你不是不喜欢侍弄花草的吗?”
  “朋友送的,养着玩玩。”贺知书手顿了顿。
  “什么时候交的朋友?我认识吗?这么贵重的品种给你养着玩?”蒋文旭一连串的话让贺知书心烦不算,恶心的更厉害了。贺知书发誓蒋文旭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个在外面出轨回家还能这么硬气的男人。 贺知书忍着没有出声,他实在没有心情发火。
  “贺知书!”蒋文旭语气生硬起来,喊了声。
  “你在外面逢场作戏行,我交朋友就不行?”贺知书慢慢的回了一句。他伸手关了火,半生不熟的面慢慢粘结着烂在一起。
  蒋文旭恼羞成怒:“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我在外面累死累活挣钱养你,你成天胡思乱想的来这出?!”
  贺知书冷冷的嗤笑一声:“我稀罕你养?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都不够我的生活费了?这房子咱俩的名字还成包养了?蒋文旭,你脑子坏了吧?”
  蒋文旭被贺知书狠狠的噎了一下,心烦的不行。贺知书温顺惯了,这么针锋对着人让他都发怵,偏偏他嘴上还不服软:“扯这么远不就怕我再问什么吗?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碰都不给老子碰,这一盆破花都够你买房子付个首付了,怎么着愿意给人家金屋藏娇啊!”
  贺知书其实真不知道这个品种的兰花都贵到了这种程度,一个医生怎么能大手笔到这种地步?
  但他怎么也比蒋文旭站的正,听蒋文旭还好意思猜疑他就更厌恶了,他身体不舒服,不想受气,咬着牙骂了句:“不愿意回来就滚,谁乐意管你在外面干什么,你也别管我!”
  蒋文旭暴脾气上来,往前跨了两步想都没想就冲贺知书扬了巴掌。
  贺知书也不躲,眼睛只定定的看向蒋文旭,里面有一些很悲伤的控诉的意味:“你真舍得打我?”
  蒋文旭心口莫名狠狠疼了一下,条件反射的放了手,气也撒不出来,寻思寻思你不不识好歹在家连个好脸色都不给我看,外面不知道多少人稀罕我!拎了外套摔门就走了,一次都没回头看。
  贺知书皱着眉,他看着门的方向站了很久才去盛了碗面坐在餐桌旁,太重的油烟味道让他难以下咽。很恶心,和蒋文旭一样恶心,但至少面不惹他伤心。 但这些面最后还是被吐进了马桶,呕出了血。
  都伤身。
 
 
第六章 
  贺知书把这阵难受劲熬过了之后进卧室换了衣服打算出门,那盆兰花裹了严实抱进怀里。
  北方的冬天干冷,还有风。贺知书套了他最厚的羽绒服,花了八十多块钱打车去的医院。
  艾子瑜只看着一个圆滚滚的米白色的球敲着办公室的门进来,他还没觉出好笑来就见那人把围巾拉下来露出一张消瘦苍白的脸。
  “艾医生。”贺知书温和的和艾子瑜先打了声招呼。
  艾子瑜忙给他倒了杯热水,递过去的时候触到贺知书冰凉的指尖:“这么冷的天来拿药?”
  “顺便,”贺知书笑笑,让艾子瑜看那盆花:“把你房子送回来了。”
  艾子瑜和贺知书认识了也快两个月,算很熟了,但贺知书还是第一次用这种玩笑的语气和艾子瑜聊天。
  艾子瑜不置可否,修长的手指扒拉了两下那兰花蔫巴了的叶子:“不就盆花吗?不过你嫌它娇气的话等哪天我从我爸那儿寻些好养的给你。”
  贺知书不太想深聊,他没心力交朋友,只虚弱的笑了笑扯了话回正题:“今早又吐了,呕了些血。和年轻时候灌酒灌到胃出血的感觉不一样。”他今天边吐边只觉得自己好像把剩下的时间呕光了。
  “我早就劝你赶快化疗…”艾子瑜皱了眉,坐在办公桌后转笔,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心情烦躁时无意识的行为:“再说你不就才三十吗,还很年轻。你也不像缺钱,有什么非要和自己过不去的?”
  “我在想想。”贺知书疲惫的垂了眸。
  “两个月前你就要想,你是不是还想只靠吃药先熬着过了年?”
  贺知书不愿意多说话,喝了半杯水暖暖:“药到了吗?我不舒服。”
  “你在不化疗我也不给你药了。”艾子瑜也不知道怎么动了气:“我给你问着骨髓呢,你再不把身体当回事到时候谁都帮不了你!”
  贺知书心里涌上些暖意,笑的真心了许多:“要是医生都像您这样,我才不信还有什么医患矛盾。”
  “行了,别给我扣高帽子。”艾子瑜站起来利索的脱了白大褂:“我下午休班,现在陪你一起去拿药,该换药了,懒得再开单。”
  “现在医生都这么任性的吗?”贺知书笑道,抬眼看见艾子瑜换上一件长风衣:“外面冷。”
  艾子瑜没理他,带着贺知书去拿了药,贺知书道过谢才想走就被叫住了:“我送你回去,这天不好打车。”
  贺知书推脱不过就答应了,他现在确实受不了冷风吹,不想多给自己找麻烦。
  看了艾子瑜的车贺知书才觉得这医生确实不简单,开的法拉利一点都不低调,比蒋文旭还要舍得花钱。
  “我从小最不喜欢听别人一提起我先提我哥和我爸,自己挣钱自己花更有底气些,现在一群亲戚都夸我有本事。”艾子瑜看到贺知书似乎在看自己的车,似乎很突然的多说了一句。兴是出了工作环境的原因艾子瑜放的也开了些,眉眼间还有些青春余韵的朝气。
  贺知书看着车窗外,良久才低声回:“我当初也想从医的,志愿填了三所医科大…”
  “落榜了?”
  “我没考试。”贺知书眼神放空,空茫的让人揪心。贺知书那阵子晚上多梦,经常抽搭着哭醒,明明没觉得有多遗憾难过,却也总是这样。
  艾子瑜很适合做个朋友,就像现在他识趣的一句话都不多说,过了很难熬的几分钟才故作轻松开口:“你们家那地段真挺好,你这说不定不上学还对了呢,要不是我爹把我供下来,有的是苦日子等我捱。”
  贺知书只笑笑就不再说话,最后让艾子瑜把车停在了小区门口。
  “谢谢你艾医生,有空请你吃饭。”
  “算了吧,你用空请我给你治病吧还是。”艾子瑜笑了笑,眼神里有一些很温和的颜色透露出来
  贺知书摆手目送他开车走,整理好围巾想顶风进小区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在路边看到了蒋文旭的车。
 
 
第七章 
  那辆奔驰s600贴着黑膜停在路边,贺知书不知道蒋文旭在不在上面,看没人下来他也就直接回家了。
  家里没人。贺知书换了鞋坐在沙发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见开门声。
  蒋文旭今天早上才走就越想越不是味儿,只要一想想平日不声不响的贺知书不知道在外面都认识了什么人他就不舒服。尤其是蒋文旭深谙男人的恶劣本性,他自己出来玩那叫找找乐子尝个鲜,却就是一点都容不了贺知书从外面有什么。新交的朋友都让他信不过。
  蒋文旭想了半天觉得该回去和贺知书说明白,即使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就腻了贺知书那不温不火的水一样的性格,烦了那人越来越缺少的年轻人的朝气和花样,但他却清楚的知道他不想玩到最后弄丢了贺知书。只是他没想到他上午才走贺知书就出了门。
  “送你回来那人是谁?”蒋文旭一脸阴郁:“这么冷的天都冻不凉你那股火气?”
  贺知书揉揉太阳穴:“朋友。”
  “送花那个?”蒋文旭砰的一声甩上门:“在哪儿认识的朋友给我介绍介绍。”
  “他是个医生,我去开药。”贺知书把羽绒服脱下来慢慢的叠好放在身边,也没见什么情绪波动。
  蒋文旭开始冷笑了:“我都不问是什么样的医生这样不简单。我问你,你开的药呢?”
  他没问你生病了吗?病了多久?是不是经常生病去医院都和医生熟了?他就冷冷的用怀疑的眼神看你,问你的药呢。
  贺知书笑了:“落在车上了。”他终于觉出了这段感情的好笑,他抬头看蒋文旭的眼睛:“放心吧,那医生样样都好,年轻多金温柔细心,就唯一一样不好,我不入他眼。”
  蒋文旭这么多年来在外面脾气收敛的多了,但对着贺知书从来都不愿意隐藏他的暴脾气,他眼睛都气红了,上去就去扯贺知书领子:“你有胆子就再多说一遍你刚才的话!”
  “真话不会因为多说一遍或者少说一遍就变成了假的,你从那里狗急跳墙的也不嫌难看?。”贺知书推不开蒋文旭的手,憋的通红的脸看着倒是比一味的苍白还顺眼一些。
  “真话?你可以啊贺知书,我才多久没回家你就寂寞成这幅德行?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能有这么一面?”蒋文旭把贺知书推倒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的睨着他,侮辱意味很浓。
  贺知书话少温和,但他也从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挣扎不开也回了句:“从前是你没看到,怎么?吓着你了?”
  蒋文旭一个耳光就狠狠扇过去,一点反应的时间都不给贺知书留。
  贺知书有些懵,脸上的疼还没觉出来就听见脑袋里嗡嗡响,意识清醒着却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他们两个男人一起过日子,以前吵急了不是没打过架上过手。但是蒋文旭从来都是有分寸留着力,他们磨着消耗光火气,最常就是打着打着滚进床里。
  这是贺知书第一次一点回手余地都没有的被蒋文旭打。
  蒋文旭此时的猜疑和占有欲让贺知书没有一点的满足,他只觉得心寒。因为他知道蒋文旭对一个玩意儿的独占欲和感情没有太大联系。左不过只是我的东西弄坏了也不让给别人碰。
  蒋文旭爱他那会儿也常吃醋,他惯会装可爱,明明就是只野性难驯的恶狼,偏装了忠犬等他一个招呼就摇着尾巴往家跑。那时蒋文旭会装的委屈,眼睛水汽汪汪的和他对视,声音恰到好处的惶恐和坦诚:“我吃醋了…别和他们在一起,你都不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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