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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欢记(穿越重生)——苏笑白

时间:2018-03-09 09:16:18  作者:苏笑白
  “呸,神经病!”我回过神来猛擦嘴。再抬头时,屋里只有我一个,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我躺在床上,却第一次失眠了,哎,都怪那个神经病。翻来覆去,折腾一夜才在天将明时沉沉睡去。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那条血红色的长河上面用铁索和木板搭了一条长长的桥,河两岸盛开着大朵大朵血红色妖冶的花。
  一个青袍男子正在木桥上向前奔去,长长的木桥看不到尽头,那人衣袂翻飞,披散的如缎青丝在风中恣意飘散,绝望而张扬……
  那男子就这样在我梦里跑了一夜。他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我梦里?可惜我看不见他的面容。
  第二天,我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了一上午。
  碾草药时,记账时,眼前总会浮现那双狭长的狐狸眼。
  那双眼中的悲伤,那么真切,那么浓烈,连我这个旁人都觉得触动,并不像是假的。可再回想他说的那些话,我只能继续认为他是精神有问题了。
  唉,可惜啊可惜,白白糟蹋了那么张脸。
  我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打了个大哈欠,就见小白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回来,“阿紫,你今日怎的这般没精打采?可是昨夜没睡好?”
  “哦,昨晚梦到我们去篱园赛马,好久没有那么畅快得奔跑在凤栖山了,结果那马就在我梦里跑了一夜,累死我啦……”不知为何,潜意识里不希望告诉暮白那个奇怪的梦。
  “阿紫可是想凤栖山和师父了吧。时光如梭,转眼我们下山两年了。对了,今早我收到师父书信一封。”暮白边说边从胸前掏出一封信拆了开来。
  “师兄,师父信里都说了啥?是不是我们可以回去啦?”贪恋山中宁静悠闲的我,不禁露出满眼期待。
  “噗嗤……你啊!”暮白刮了刮我的鼻子,无奈得笑了笑,“不是,师父信中说,他已离开凤栖山云游去了,让我们自己好生照顾自己。”
  他叹了口气,“下次见面,不知要到何时了……”
  我正想抱怨黄昏晓这老头日子倒是过得逍遥自在,把两个徒弟抛弃在外自生自灭。
  忽听到门外传来急唤“大夫”声。
  我和小白对望一眼,立马奔出门去,就见一书僮跌跌撞撞而来,背上有一人。
  走近细看,正是昨天遇见的那书僮和狐狸眼。此刻,那双狐狸眼正紧闭着,浓密而纤长的睫毛在那俊美而苍白的脸上投下两扇阴影。
  “他怎么了?”暮白翻看了一下那双狐狸眼,接过人犹豫了一下,然后向室内病床快步走去。
  “少爷,少爷他……昨晚我们在长亭镇外遭人袭击,我们好不容易逃脱,今日午时,少爷突然一睡不醒……”我和书僮也跟了进去。
  “小白师兄,他怎么样了?”“大夫,我家少爷是怎么了呀?”我们又同时开口问道。
  暮白正静静给狐狸眼把脉,闻声看了看我们皱了皱眉道:“奇怪,看他身上并无受伤痕迹,可是,又不像是中毒。”
  他低头思索一阵才道:“倒像是中了蒙汗药……”他忽然朝我瞥了一眼。转身走了出去。“让他睡一会儿吧,无大碍。”书僮连忙点头侍奉在旁。
  我见他神色奇怪便跟了出去,暮白停在院子里像是在等我。
  “怎么了师兄?”
  “阿紫,他所中的蒙汗药倒像是我昨晚配好的……”
  看着暮白疑惑的神情,我挥挥手道:“唉,师兄,昨天我从你房里出来时,你不是还没睡吗,我反正是没拿,药放在你房里,别人也不可能在你眼皮子底下拿走药吧?”
  我搔搔头,“要我说啊,这天下这么多大夫,会配药的多了去了,不一定就是你配的呀,是吧,小白?好了,既然只是中了蒙汗药,那就没什么事啦!”
  只是狐狸眼这一睡,一直睡到晚上还未醒,小白本说无碍,大约次日便能醒了。
  可人家书僮不干了,非认准是有病,有病就得治,小白于是无奈给配了一副药交给书僮煎了。
  夜里,我正睡得香甜,翻过身给一具火热的身体烙醒了。惊讶的睁开眼,有美一人,粉面含春,秋波慢递。
  “喂,狐狸眼,你醒了啊,醒了就好……”到头继续睡。
  梦里有只猫在挠痒痒,左一下右一下,“嗷,烦人的猫咪!”睁开眼,又是这只狐狸。
  踹,我踹,我用力地踹。“你给我下去,这是小爷的床。”
  这人左躲右闪还恶心人,“哎,官人,你可真是伤了奴家的心啊——啊!”妈呀,还一波三折带了个戏腔。
  “你要咋地?!”妈的,搅了小爷的美梦,还不依不饶了。
  “奴家今夜没处歇息,就让奴家来伺候官人吧?”话刚说完,那身子又柔若无骨得靠了上来。
  “你继续回去睡病床吧!小爷我不爱男色,用不着!”我怒火中烧,妈的,又把小爷当女人了。
  “嘤嘤嘤,人家不要嘛,那病床千人压万人枕,好脏啊……”
  ……
  啊——老天啊,你快来收了这妖孽吧!
 
 
第4章 两个伙计
  被那只妖孽闹得很晚才无可奈何同睡。
  早上睡意正浓,忽觉鼻子很痒,我用手挠挠,那玩意儿还来劲了。
  我一掀被子大吼:“妖孽,哪里逃?”却见狐狸眼的书僮正一脸无辜的端着一盆水,肩上还搭了条毛巾,站在一旁。
  见我醒了,书僮忙殷勤的上前,“紫少爷,小的服侍你起床!”
  “不需要,你们怎么还没走?”我挥挥手,不习惯有人服侍。
  “回紫少爷,少爷和小的留在这里做伙计了。另外,紫少爷可唤小的随喜,没什么事的话,小的告退了。”我点点头,随喜放下水和毛巾出去了。
  我径自梳洗,心中不禁疑惑,这两人不会是脑袋抽风吧,看着也不像是穷人呐?
  来到大堂,暮白正在忙着医治病人。
  狐狸眼似模似样得在一边碾着草药。一见我来,眼里似闪过一道光,“哎,紫少爷,在下青茉,现在是您的伙计,有事请尽管吩咐!”
  我慢悠悠得踱了过去,俯下身,皱着眉摸摸他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嘶,没发烧啊?说,有什么预谋?”
  “是这样的,前天晚上我和随喜遇袭被人抢了银两,又中毒,幸好得到你们医治,可是我没有银钱付医药费,所以,只好留下来做伙计偿还了。”他说的诚恳,我半信半疑,“哦,是吗……”
  “您可以问暮大夫,他已经同意了!”他指指暮白,刚好他已经医治完最后一个病人,正向这里走来。
  “阿紫,我看他二人身无分文,不忍见他们流落街头,才答应留他们在此,以后他们可自行离开。”听到青茉的话,暮白冲我点头道。
  不过,说实话,自从这两人来了之后,我的日子倒是变得更悠闲了。
  虽然医治之外的活都是随喜在做。至于青茉,只在开始两天做点活意思了一下,以后的日子除了偶尔神秘外出一会儿,大部分时间则成了我的跟班。
  每天吃茶喝酒听评书,和地摊小贩唠唠嗑,或者跟着暮白出出诊,日子过得优哉游哉。
  这天早上,我慢悠悠的沿着草薇堂所在的巷子往镇上逛,准备继续去听王四麻子说书。
  昨天说的是兰国小王爷年少体弱,被一位云游大师收徒带走,约定十五年后送回。
  大师收了两个徒儿,大徒弟资质奇佳,继承师父衣钵,平日对王爷师弟也多加照顾,二人情愫暗生。
  十五年后,一个是少年英雄好儿郎,一个是翩翩温润美少年,兰国王后思念小儿子,派人来接,又逼子成婚。
  王爷夹在父母与爱人中间两厢为难,最后答应父母娶亲,打算生下儿子后就去找师兄。
  我正觉着这棒打鸳鸯故事的结局应该颇耐人寻味,那王四麻子惊堂木一拍:请听下回分解!
  王四麻子其人,听他自己说,是游历五湖四海后暂居此地。
  有一口好才辩,爱讲三国各地趣事。讲个故事循循善诱,惊涛跌宕,引人入胜。所以虽然并不经常开堂,大概每隔一天说一个时辰,但粉丝无数。
  今天左右无事,且去听听怎样个结局。
  忽见街上涌出一队粗衫人,拿着张画像正各处巡视,这些人看着似寻常家仆,只是眼里精光闪烁,纪律严明,竟似军人。
  正瞧着队伍向这边过来,打头一人,褐色短打,精瘦笔挺,步履沉稳,脸上麻子几点,竟是——王四麻子!
  先时见他在茶馆说书,含胸驼背,一副落魄秀才不得志的模样,原来是真人不露像啊……
  我正暗自感慨,却听旁边青茉“啪”的一声利落得收起扇子道:“听说新近长亭镇里新开了家酒楼,做的一手好菜,我请紫衿过去尝尝如何?”
  一听有好吃的,我顿时来了兴致,拉了青茉直奔酒楼而去,却忘了问他哪来的银钱。
  这家酒楼的菜果然不错,简直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样样我喜欢,样样是色香味俱全,手里筷子练起了凌波微步,口里含糊不清直夸好。
  对面青茉笑迷离了狐狸眼,给我不断斟酒夹菜……
  酒足饭饱时,我还在想下次定要带暮白来过过瘾。
  恍恍惚惚中,对面的笑面狐狸一个变成俩,好困……梦里似有人低声叹息,又听到有人说:你是我的,然后又有人喊老板,还有叫少爷的……好吵,我嘟哝了一声,世界一片安静。
  感觉过了很久很久,头昏昏沉沉得隐隐钝痛,我锤了锤脑袋,坐起身。
  旁边有双手扶住了我,嘴边递来个碗,有个悦耳的声音说道:“紫衿,喝点解酒汤吧。
  迷迷糊糊喝了下去,头果然好多了。
  我睁开眼看去,这是一个古色古香低调奢华的房间,里面各种摆设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我正诧异这不是自己平时睡觉的房间,却见外头天色昏暗,这是早上还是傍晚?
  一拍脑袋,得,醉酒睡到现在了,小白该担心死了。我掀开滑溜溜的丝绸薄被跳起来就要往外冲,一只胳膊却被人拉住,耳边传来刚才那人的嗤笑:“急什么,已经夜了,不如明早再回吧。”
  回头望去,青茉正吊着一双魅惑的狐狸眼。月白的斜襟单衣系了不如不系,露出凝脂的皮肤上的精致锁骨,胸前一点茱萸犹抱琵琶欲迎还拒的。
  我咕噜一口口水,忙低头垂眼,妈的,比个女人还女人。
  径自穿好衣服鞋子,回头看那狐狸轻蹙眉头欲说还休,我也顾不得多想,挥了挥手,径自离去。
  话说自从青茉两人来医馆后,暮白特辟出仅剩的一间客房给他二人。
  谁知当天夜里,青茉依旧要与我同榻而眠,我不允,两人闹将半宿,次日皆是无精打采的模样。
  被暮白见到,问及原因。
  青茉表示从不与奴仆同榻而眠,希望能叨扰我几日。我正觉着他这理由好生牵强,想要反驳,谁知旁边暮白先出了声。
  只见他抚了抚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抱拳道:“哦,竟不知公子有此种习惯,是我考虑不周,万望见谅!”
  略一沉吟,暮白展颜温和一笑接着道:“不如这样,这段时间你就暂住阿紫房间,阿紫便同我宿一处,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我想着这样安排好像也挺好的。
  转头去看青茉,却见青茉公子脸色变了变,急急推辞道:“怎好麻烦暮大夫,我与紫衿脾性相投,更将他引为知己,我二人挤挤就好,还能促膝长谈……”
  我翻了个白眼,脾性相投?这厮睁眼说瞎话一级棒!
  暮白一抱拳,继续劝:“无妨无妨,你是客,我们是主人,怎好委屈客人呢,传出去别人得说我暮白为人不知礼数,还是我同阿紫挤挤吧!”
  ……
  如此不依不饶,争执不休,我只好插话道:“还是我和小白师兄挤挤吧!”
  “不用——我想好了,我还是和随喜挤挤吧,习惯就好,哈,习惯就好……”青茉终于妥协道。
  本以为青茉就这样安分妥协,谁知他这只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权宜之计。
  以后的每天晚上依旧要来骚扰我一下,只不过到点就回去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要朝夕不相离,感情自然深。
  感情深没深,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以后的日子,我们在一起的时间的确是要多过和暮白。
  日子就这样时而鸡飞狗跳,时而平静无波的过着,直到那回我们随暮白一起出诊。
  那日风和日丽,阳光明媚,草长莺飞,处处弥漫春天的气息,正是春游的好时节。
  长亭镇的青河上画舫数艘,笙乐不断,歌舞不休,船上游客的心,悠悠忽忽,春心荡漾。好一派春日风光!
  忽然一声尖叫打破了这份和谐,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河上最大最华丽的那艘画舫二楼上,慌乱一团。
  到处是慌张乱跑的歌妓小厮,尖叫声,呼救声,打斗声不绝于耳。
  过了好一会,打斗声渐弱,有人高喊:“不好了,里正的公子和王员外家小公子打起来了……”
  众人疑惑,这二人平日狼狈为奸,吃喝嫖赌样样都沾,今日怎的内讧起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打斗声停,有人高喊:“不好了,王员外家小公子晕过去了……”画舫快速向岸边靠近,有人飞速离去,“快去请镇上名医暮大夫!”
  当然关于那二人打斗之事是听沿路有人散布而得,后来才知道,当日暖风熏得游人醉,此二人多灌了几杯黄汤,为了争一个容色标志的歌妓一言不合而大打出手。
  此时,我和青茉正尾随暮白刚到青河岸边,早有等待的人引了暮白上船诊治。暮白叮嘱我不要乱跑,等他回来一起回去。
  我乖乖点头,眼里却被眼前的靡丽景色吸了魂,青茉见我如此便轻笑一声,拉了我上了一艘泊在一株病歪歪的垂柳下的单篷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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