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算想起来又能怎样?”
“你说的是啊,”江玉簪叹了口气,“他原本就没那么喜欢我。”
“我劝你不要多想……”
“荣真,”江玉簪忽然打断他,“荣乾都这样了,你还想做什么?”
“嗯?”
“荣家早就已经不是以前的荣家了,你现在到底想做什么,是杀了太后,还是毁了这个国家,一切都是为了复仇吗?”
荣真沉默了一会,“你也把我想得太厉害了,我也不过是跟着情势在走而已。”
“我敢说,就算现在换了荣乾,也不会像你这样布这么大的局。”江玉簪平静道。
荣真侧过脸看她,不知道江玉簪到底看出来了什么,知道了什么,但他早就知道这个女人的眼界不同,不然太后也不会放心她来荣国府当这个探子。
“不过我现在也算是荣家的人,对着这列祖列宗磕过头了,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江玉簪这问话可是荣真没想到过得。
荣真摇摇头,“你没必要帮我,你把自己活好就行了。”
“你这是在关心我?”江玉簪仰着脸,笑盈盈地看着荣真。
荣真叹了口气,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江玉簪又得寸进尺,“若我一开始喜欢的人是你,是不是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
“那我会比荣乾更果断的拒绝你。”
江玉簪愣了一下,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说得也没错。”
木樨一手一盘点心,走过他们俩的身边,眉毛都竖起来了,意思是这可是大场合,不能这么不严肃。
江玉簪看他这副样子,笑得更开心了。
笑声像是有魔力似的,传染的荣真也不禁弯了嘴角,木樨更着急了。
“嗨呀,我猜你们就没完事!”杨家的早早就结束了,杨贤叮嘱了几句,就把杨槿放了出来。
荣真看他一眼,“去外面等着。”
杨槿瘪起嘴,朝荣真吐了下舌头,“知道了啊。”
杨槿熟门熟路,径自从厨房讨了盘瓜子,就在荣真书房外面的石桌前磕了起来。
先前也是,荣家规矩多,他就这样守在外面等着。
不过怎样也比李桓那从白天一直祭到黑夜的强,杨槿耸耸肩膀,瓜子皮嗑的满天飞。
他看有几个下人从他边上经过,都忍不住看他一眼,也算有了些自觉,收拾了下桌子上的瓜子皮,揽在手心里,放到空了的盘子中。
等待可真是无趣。
他向四周看看,荣真书房的门紧闭着,嗯……
杨槿还是很少在荣真不在的时候进他的书房,先前荣真在的时候,他眼里没有其他,现在才发现,荣真的书房可真不小。
他们小时候常在这里玩,躲到书架子后面,木樨总要找很久才能找得到。
杨槿想着这些,笑了笑,坐到平常荣真坐的位置上,抬眼便注意到桌上一个上了锁的小箱子。
这箱子放这可不是一天两天了,里面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机密,荣真从不曾示人。
要说荣国府这么大,没几个密室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荣真却把这盒子摆在这么显眼的位置,不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可不是杨少爷的性格了。
杨槿眯起眼,对着锁眼瞧了瞧,这好像也不是什么难开的锁。
他把腰间的荷包解开,从里面取了个小玩意出来,这是工部鲁大人送他的,专门开锁的,他觉着很是实用所以随身带着。
他三下两下便把锁弄了开,里面却和他想得不同,既没密信,也没什么特殊的信物——只是些斑驳的彩色石子而已。
杨槿取出几颗,搁在手心里看了看。
他想起来了,这是小时候他和木樨在护城河的河床上捡的。
那时遇上大旱,水线变低,便露出了这些石子,京城里普通的孩子都去捡,杨槿当然不能放过。
可李桓嫌脏,荣真嫌麻烦,都遣了下人摆个凳子,坐在河岸边看着他和木樨俩人捡。
木樨可同那俩贵人不一样,实战经验丰富,捡着几个颜色艳丽的就蹦蹦哒哒地跑到荣真跟前。
荣真就展着掌心,把木樨捡来的石子握着,笑呵呵的。
杨槿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神不好,半天都找不到一个好看的,李桓就找了个宫人陪他一起,总算找着两个像样的,他也献宝似的拿给荣真,荣真也对他笑笑,用掌心接着。
“你可得好好收着,这都是我跟木樨的心意。”
“我知道。”荣真无奈地答,差人拿了个袋子,把石头都收到了一起。
李桓斜着眼看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何苦顶着日头来这一遭。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我是不是该给你下个禁令啊?”荣真站在书房门口,看着杨槿无奈道,“弄什么呢?”
杨槿端着小盒转过身,笑着看荣真,“你还收着呢?”
“还不是你让我一直留着。”荣真走到杨槿身边,想把小盒拿过,“你怎么开的锁?”
“我有的是办法。”杨槿挑了下眉毛,他把盒子递给荣真的时候使了个小动作,把石子顺着自己的袖口装了进去。
“诶,”荣真看着空了的小盒,“别闹!”
“这是我的劳动成果,我留着有什么错?”
“又不只有你捡的,”荣真伸手去抢,反被杨槿躲了过去,他一拽杨槿的袖子,自己失了重心不说,还把杨槿拉到了自己身上。
杨槿一时不知所措,胳膊肘撑着桌子,鼻尖正抵在荣真的唇前。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得到。
杨槿清楚地听到荣真叹了口气,一时动了下坏心眼,“你喊破了喉咙都没人能救你的!”
荣真无奈,他知道杨槿就动得了嘴把式,扶着杨槿腰的手一使力,抠着杨槿的身子贴紧自己,“谁更危险些?”
不好,被算计了,杨槿慌了神,侧着身子转了一圈,把袖子里的石头抖落出来,“还你还你!”
荣真含着笑,摇摇头,低下身子去捡地上的石子。
他抬眼一瞥,看见门槛的地方有双鞋,“谁?”
他这么一问,那鞋子的主人就跑远了。
杨槿弯着身子看了一眼,“怕是哪个小丫头误会了吧。”
荣真有些在意,但还是先捡着石头,最后留了一颗,“你那么想要,送你一颗。”
“这还差不多,”杨槿把石头接过来,放在手中把玩了下,收进了自己的荷包里,“我听工部说,今年怕是也要大旱,我们还可以捡些。”
“胡闹,哪有朝廷官员希望着大旱的。”荣真把石子锁在原先的小盒里,还摆在自己桌前。
“你说话真是越来越像我爹了。”杨槿耸耸脖子,“你们府打算什么时候开宴啊,我来就这么一个目的。”
“现在。”
荣真笑了一下,揪着杨谨的脖领子往饭厅里带。
江玉簪早早就等在那了,看见他俩进来赶紧挥了下手,“怎么才来,我刚刚叫木樨去找你们!”
“木樨?”荣真提了一句,心下开始打鼓。
“折腾一天快饿死我咯。”江玉簪捂着胃口,连忙招呼杨谨,“你也没吃什么吧?”
“是呀是呀,”杨谨坐到椅子上,“就嗑了点瓜子。”
荣真刚落座,木樨就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小壶酒。
“叫你去找他们,结果你去拿了酒。”江玉簪这话是嗔怪,表情却是欣喜,“好久没喝酒了。”
“少喝些,”荣真叮嘱了一句,又看木樨。
木樨一直低着头,只跟江玉簪笑了两下,始终都没向荣真看过去。
有荣真管着,杨谨就算想贪杯些也都被拦着了,街上的灯一点亮,荣真就找了俩下人把杨谨送了回去。
江玉簪朝着杨谨的背影挥了挥手,问荣真,“你怎么不让他多喝些,喝多了就宿在咱们府里不就好了?”
“他喝多了总会做出些出格的事。”荣真这话里有话。
木樨抬眼看了下荣真,又小心收回了眼色。
荣真却感受到了木樨的不寻常,等众人都预备歇息了,又敲开了木樨的门。
木樨身着白色的内衣,脚上还踏着小靴子,预备着去端些热水供自己洗漱。
一看见荣真进门,就把盆放回了架子上,打着手语问,“还有什么事吗?”
他刚刚伺候着荣真歇息的,应该是没忘什么事的。
荣真身上披着件长衫,嘴角抿着,“睡不着,找你说说话来。”
木樨点点头,把小靴子一踢,盘着腿坐在床上,用被子盖着光溜溜的脚丫。
荣真有时候真是不知道自己跟木樨谁是主子了,他跟着,坐到了木樨的床边上。
“今在书房我看见的人是不是你?”荣真问。
木樨一愣,说谎也不是,说真话又觉得别扭,紧闭着嘴思考。
“若是你,我便和你说,我当时和杨谨正争装石子的盒子,没干别的。”
木樨的舌头伸出来一小截,在干涩的下唇上舔了一下,“我又不是很在意。”
“嗯,”荣真点了下头,“我知道你不在意,但我觉得我该告诉你一声。”
过了会,木樨又比划,“你们互相喜欢吗?”
就知道小家伙会这么想,荣真摇头,“不,我喜欢你的。”
他竟然如此从容的就说出来了……
荣真自己都吓了一跳,当时在平南王府他是做了多少心里准备啊,没想到现在竟然能说得这般轻易。
木樨眨了眨眼,被惊得不行,脖子上隆起的喉结来回上下了好几次。
再回过神来,荣真已经关上了门了。
木樨仰天倒在床上,一手抚着心口,一手抓着被单。
他无法解释现在这般的混乱心绪。
……
杨谨从荷包里取出那石头,借着光看了看,唤了个小丫头,给自己找了个和荣真那个一般大的小盒子,放里面,小心翼翼的落了锁,宝贝极了。
他把小盒子顶在额头上,鼻尖朝着天,嗅了两下,好像隔着盒子都能嗅出那石头上带着的荣真书房里的那股灰尘味。
杨贤站在杨谨的门外,几次想敲门又都缩回了手,他知道杨谨刚从荣国府里跑回来,又好像喝了不少,不便打扰,最后只叹了口气。
孽缘啊。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荣真卸了户部的值,闲适的多,得了空本想多和木樨亲近亲近,但一纸传召就把他召进了宫。
“为什么我要娶亲,我不需要皇后!”
荣真一走近太后的宫门口就听见李韫的大喊,抖了下身子,“我”都出来了,小皇帝怕是气的不轻。
他没着急进去,等在门口听着。
“你已经到了娶亲的年纪了,”太后的声音不大,沉稳得很,“这事□□关国运,你又不是没看见上书的那些奏章。”
“呵,”李韫冷哼了一声,“那些不过是赶着把闺女送进来的人。”
“是,就算他们有那么个意思,但也是顺应圣意,你上次和她们不是聊得挺好的吗?”
“比如呢?”小皇上挑起眼眉。
“公爷……”站在荣真旁边的小太监轻声问。
荣真嘶了口气,这时候不进去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了,便给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喊了一声,“荣国公到!”
屋里面的争吵声戛然而止,母子俩各归各位,都等着荣真进门。
两边的太监给荣真开了门,荣真向前一跪,“臣参见皇上,太后。”
“起来吧。”李韫抬抬手。
荣真低着头站了起来,“不知皇上太后召臣来有何事?”
“给荣国公赐座。”太后令道。
荣真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大好,这是要持久战了。
荣真战战兢兢地坐到凳子上,看着那母子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韫问,“荣国公,母后让你负责中秋宴会的事情,你做得怎么样了?”
“臣还在筹备之中,这原本是礼部的事,臣还要多和礼部尚书商量才好。”
“嗯,”太后总算遇上个舒心一点的事情了,“我和他讲了,他会多配合着你的。”
“谢谢太后。”荣真两手拱起来。
“中秋宴上是不是也要邀请大臣们的家眷啊?”李韫问。
“那是自然,”太后瞟他一眼,“这是惯例了。”
“母后是不是又要为朕做媒了?”
太后深吸了口气,“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你就算怎样挖苦本宫,这大婚都是要成的,总不能让中宫空着。”
“太后,”荣真出声,“臣看不必急着决定皇后人选,不如先选些皇上看着可人的放进宫里来,再逐个考量品性升到皇后的位置上。”
“这也未尝不是个好方法。”
荣真清楚,太后自身就不是他们这种大氏族里出来的人,也对世家看不大惯,真要让她像从前似的直接从世家里选一个女孩当皇后她也不一定同意,这般方法算是折中,对这母子俩都是个妥协。
“皇上觉得呢?”太后又看皇上,皇上还是那副软硬不吃的样子,“母后的话朕什么时候反对过?”
“你!”
荣真连忙打断太后,生怕她当场气晕了过去,“皇上,臣听家嫂提过,说您和江家的小姐聊得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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