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弯着腰,尽力安抚她的情绪,劝她别想太多,人没事就好,我们都会等她回来上学。
可我说了一堆都不见效,她都快把彩甲镶进我的肉里了……
忽然,我听见哐的一声,扭头瞧见阿真点燃一根烟。他瞪着唐檬说:“我相信你。”
屋里安静了下来。这话像有某种魔力,唐檬立马放开我,回望着阿真。
阿真扬了扬嘴角,他的声音很温柔:“我们都相信你,如果你想要的是这个,你完全可以放心。”
唐檬不闹了,把头埋进了腿里。
我揉了揉手臂,心想还是他会哄妹纸。趁他还没把屋子堆满二手烟之前,我跟阿姨道了别,带着他离开了唐檬家,回大学城吃了碗小面。
阿真吃后又叫了一碗。我看着这个吃货,心里暖了许多。
“我吃饭你也要看?”他吸着面条,“别太爱我,哥只是个神话。”
我说他恶心,他就偷笑,还说我命大,能再见到他是福。
“我要承认一件事。”他忽然放下筷子,“我只承认,你不许让我解释。”
我叫他快说,别墨迹,特好奇他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他撅起嘴看了我一眼,说是关于黑法师的事,又说:“我原本以为知道是谁买的,但我现在不知道了。”说罢,他又开始吃面。
说实话,我没听懂,却还是帮他填空:“你原本以为是我买的,后来发现不是我买的?”
他笑了,说:“你要这么以为,我也不拦着你。”
我现在也特想再点碗面,然后盖在他头顶。见他笑得很灿烂,我放弃了。
我寻思着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他原本以为不是我买的,那会是谁呢?照他现在的说法,黑法师似乎也不是那个人买的……
他可能询问过那个人,不料被那个人否定了,所以他才这么说。先暂且不管花是谁买的,但那个人是一定存在的,或许就是在他墙上写字的人,就是他半夜溜出去见的人。
我觉得这个逻辑说得通,剩下的事,就是查明那个人的身份。
回家后,他去书房玩了。我把自己关在卧室,拿出绿盒子和粉盒子,心想怎么才能逮住那个人。虽然一天的课下来,我实在有点犯困,但好像也只能从晚上入手。
阿真和之前一样准时回房睡觉。看他舍不得吃鸡的样子,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幽个会都不专业……
我在卧室门口守了半天,都没听见他出去的声音。我没事翻着企鹅,才看见“莉琪波登”给我留了句:「你应该已经收到第二份礼物了。」
我回复收到了,心想这小子还有心情给我发消息,今晚肯定不会出去,便打发自己去睡觉。
睡着前,我又想起了对机的女孩和她的诅咒,琢磨着要不要删删看?可一想到他送的玫瑰,我就没试。之前大概是企鹅出了问题,如果删掉了,我还要重加。
第二天周一,忙得要死。我正要去组织部,却听见有人在叫我。
我扭头瞧见了莫辰。他挥着手追了过来,样子有点滑稽,戴在鼻子上的眼镜差点掉在地上。
“顾文,你在想什么呢?”他一推眼镜,“刚叫了你好久,你都没听见。”
我跟学长问了声好。莫辰挺厉害,虽然才上大三,却已经是康复治疗技术系的助教了。虽然不同系,但我经常请教他一些学业上的问题。
他肤色黝黑,五官的轮廓很深,如果不是永远一副学霸脸,他都能去竞选校草了。
“最近是遇到了很多事。”我和他一起朝教学楼走去。
他舔了舔嘴唇,说:“乔寐不高兴,对吧?社团又少了个人。”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他是恐怖社的副社长。他在学生会的头衔很多,数都数不过来。
“唐檬的事太可怕了。”他皱起眉头,“我知道乔寐一直很想你加入社团,要不你先去凑个人数?”
我刚要拒绝,转念一想,阿真快开学了,如果我在社团,多少能看着他。
莫辰叹了口气,说:“自从左一寒出事,社团都招不到人了。乔寐经常在我耳边念叨,你就当帮学长个忙吧,改天请你吃饭。”
我答应了,转身进了教学楼。
阿真上课的前一天,我在家里帮他收拾东西。他站在我面前,摸着小肚腩说:“我又不住校,你就别收了,像我哥一样。”
我抬起头:“你哪个哥哥呀?”
他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跑进了书房,把我留在客厅。
这晚我怎么都睡不着,生怕这小子溜出去,索性推开房门,走出阳台,尽量不往下看。我点燃一根烟,盯着学校的方向。
烟烧完一半,我的睡意来了,正要移开目光,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差点叫了出来,是阿真!
他怀里抱着什么东西,正大步地朝医学院走去……
第14章 骨灰盒
我伸着脖子朝他望去,直到烟灰落在手背上,烫得我哇哇叫,我才看清他抱的是个骨灰盒。
绝对错不了,就是他藏在卧室的那个!趁他还没走远,我穿好鞋子,追了出去。
由于最近下过几场雨,夜晚的风很凉。我加快速度,进了学校后门,来到阿真刚才待的地方。四下无人,这个点连宿舍都熄灯了,我只好滑开手机,借着亮光寻找他的身影。
这下我更加肯定,他不是去幽会。没人会带着骨灰盒干这种事,他应该是有其他目的。
小路上空荡荡的,我甚至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可就是找不到他。好不容易瞧见一个人影,还是保安大叔,吓得我立马转身,躲进了旁边的小树林里。
忽然,从树林深处传来了奇怪的声音。我探头望了过去,可什么也没看见。保安大叔终于走了。我大气都不敢喘,四周只剩下树叶抖动的声音……
我寻思着医学院虽然不大,可要瞎灯黑火地找他,实在是难上加难,便离开了学校,朝小区走去。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决定在楼下堵他,然后拉着他问个明白。
守株待兔终成功。快两点的时候,阿真回来了。我瞥见他压了下戴在头上的棒球帽,继而把手放进裤兜,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刚要冲出去,突然想起一件事,便扭头朝电梯奔去,开门回了卧室。
奇怪了,他的骨灰盒呢?
他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回来了。如果我现在去质问他,他肯定又会百般辩解,说他只是睡不着出去吹风。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听见他开门走了进来,随即路过我的卧室,回了房间。我摇了摇头,心想不能打草惊蛇,下次一定逮住他!
我躺在床上,彻夜难眠,在想他把骨灰盒给了谁?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不论怎样,骨灰盒和他去见的那个人,我非揪一个出来不可。
我还在迷迷糊糊做梦来着,梦见阿真把骨灰盒捧在我面前。我打开盒子,从里面蹦出来一个小丑。这小子还问我喜不喜欢。我刚要揍他,就听见了他真正的声音。
他捶着门,吼道:“顾文,你不去上学吗?没课也要陪我!”
我起身打开房门,愣是没缓过神来。瞧他每晚都不安分,我真想问他为什么没有黑眼圈。
终于可以去上学,他似乎很开心,拽着我挤进人流,跟着大部队去升旗。
两天下来,他已经是护理系的“吉祥物”了。他经常在我耳边念叨这个外号,说大家都喜欢他。我在家里看着他穿上粉色的护士服,差点没笑趴下。幸好只有上实验课的时候才穿,不然我能笑一天。
“当然喜欢你,护理没几个男的,你又是个土豪。”我想去摸他,他就闪开,还说我找他茬。
我倒不相信他以后真会干这个,就由着他闹。果然,他在上完第一堂解剖课后,就不开心了,直说我残忍。
“为什么要解剖兔子?”他跟在我后面,不停地踹我,“我不想去上课了!”
我知道他喜欢兔子,安慰他说学医都是这样,以后还有大体老师等着他。他却一本正经地说:“兔子不好玩,我想解剖恐龙。”
我瞬间不想理他了。
后来我才发现,他不是喜欢兔子,他只是喜欢兔姐……
看着他得意的样子,我也没忘了继续逮他的事。这几天他都很乖,没有再出去。或许是我根本没听见,但我也忙了起来,每天睡得很早。
第二天被老师安排,要带新生去参观科技馆,正好是护理系的同学,我便和阿真并肩踏进了学校的最佳馆藏。里面全是医学样品,包括各种人体器官,平时不对外开放。
乘电梯到顶楼后,老师开了大厅的门,同学们争先恐后地涌了进去。我故意带阿真走在最后面,尽量多花时间给他讲解。
在看了胎儿颅骨和人体骨骼切片后,我们朝下个样品走去。福尔马林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展厅,把其他同学逼到了角落。我和阿真凑了过去,盯着一具并不完整的尸体。
是个女孩,脸已经不能看了。
“她死于车祸,家人把她的遗体捐献给了学校。同学们别害怕,我们要对遗体表示敬意。”老师大声说着,又招呼其他同学去了。
我正要拉阿真走,却发现他依然盯着这个女孩,便站着等他。
我开了个不好笑的玩笑:“怎么,你认识她吗?”
他自言自语道:“我觉得她有点像……像……”像什么他没说完。只见他再瞧了一眼,就走了。
参观完后,我挤过说想吐的一个娇小女生,朝食堂走去。莫辰看见我和阿真在吃饭,就走了过来,把他的杯子往桌上一搁,说这顿他请。
我给阿真介绍过学长后,心想这下恐怖社的成员都到齐了。
“哦,你也加入了社团?”阿真挑起眉毛,把肉塞进嘴里。
我点了点头,不怕他猜出我就是为了看着他,顺便抓他的小尾巴。
回到家,他继续抱怨,说医学院给人的感觉冷冰冰的,他不喜欢,还吵着要退学。我给他做了顿好吃的,他吃饱了就拉着我去台球室单挑。
老板已经把他认熟了,笑盈盈地跟我们聊天。而他,把我虐了无数遍,再把老板虐得躲到后台去哭了,心情才好了起来。
他开着兰博基尼,随着迷幻摇滚扭来扭去,各种饶舌。我抱着手臂,坐在副驾上,一直在思考,怎么才能听见他是何时出门的呢?
不过,这小子的运气是真好。他只需再上接近两周的课,就到十一长假了。今年的国庆又比较长,要放9天。
“我就说嘛,我跟你们医学院无缘。”他一扭方向盘,脸上笑嘻嘻,“就你喜欢每天对着尸体。”
我盯着他说:“那你还考?”
他撅起嘴,脸有些红。在拐进小区旁边的停车场后,他咕哝了一句:“还不是因为想赖着你。”
“那我还要感谢你了?”我把他之前说过的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他笑了,随手锁了车。
回到家后,他把兔姐放出来玩,还一直对它说千万要离我这种坏人远点,免得被开膛破肚。
我坐在沙发上抽烟,摆弄着手里的逗猫棒,随即跟他打闹了一番。他非要我发誓不许动兔姐。我发过毒誓后,他才打着哈欠回了房间。
我跟在他后面。他瞪了我一眼,把门关上了。我在他门口徘徊,忽然灵机一动,松开了手,手里的逗猫棒顺势落在地上。这才转身回到卧室。
我尽量不睡得太死。没过多久,我就听见咔的一声,是脚踩在逗猫棒上的声音。心中不禁大喜,这小子,终于被我逮到了!
我竖起耳朵,继续听外面的声音。他似乎没有放弃。我能感觉到他朝大门走了过去,最后是轻轻的关门声。
他出门后,我一跃而起。衣裤本来就没脱,就这么追了出去。
由于晚上出来活动过几次,我已是轻车熟路。出了小区后,我捕捉到了他的背影,他还跟上次一样,戴着棒球帽,穿着深色外套,手上没拿东西,只背了个挎包。
他似乎挺着急,步子迈得很快,非常鬼祟。我和他保持着距离,尽最大努力跟踪他,时不时在旁边的建筑物下躲一躲,免得被他发现。
溜进学校后,他调头朝科技馆的方向走去。我回想着他画的那张地图,在他埋头钻进科技馆后,我也壮着胆子闪了进去。
白天的科技馆已经够阴森了,夜晚的展厅更不可能是一个好的接头地点。我躲在阴暗处,有些发抖,心想这小子到这里来干嘛?只希望他别去展厅。
瞧见他乘电梯走后,我立马奔了过去。电梯显示他在顶楼停了下来,我瞬间有些发怵。
因为电梯一开门就是展厅,我怕他发现我,只好走旁边的楼梯上去。当我登顶后,瞥见他站在展厅门口,正从裤袋里掏出什么东西,随即又朝锁眼戳去。
我回过头,把背贴在墙上,让自己冷静了几秒。忽然想起,在宿舍见到他的那天,他就给我看过这个开锁的小玩意。
他弄了半天,门终于开了。我悄悄地盯着他,他扭头朝旁边扫了眼,随即溜了进去。幸好他没锁门,我咽了口唾沫,摸到门边,硬着头皮跟进去了。
展厅黑漆漆的,只能闻见福尔马林的味道。由于不像室外那么大,我只好欠着身子,偷偷跟着他。他滑开了手机,照亮他眼前的一切样品。现在就算我想现身,我也不敢了,怕把他吓死。
只见,他停在了那个出车祸的女孩前面。我瞄着他认真的背影,跌坐在地,仿佛时间已经静止。
直到我开始反胃,他才终于后退一步,然后不动了。我闪到旁边,看见他正闭着双眼,做着两手合十的动作,像在祷告。
我正看着出神,他突然转身朝门口走去,吓得我立马爬了过去,在他发现我之前出了展厅。我可不想被他锁在里面和尸体睡觉……
我还没来得及在心里骂他是不是吃错药了,他就出了科技馆,朝别的方向走去,似乎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我很想回家,但我从没这么精神过,不自觉地跟在他后面。很快,他踏上台阶,走到了仁心湖旁边。
我几乎是爬上去的,见他钻进了湖边的凉亭,我下意识躲进了草堆里。
夜风顺着我的头皮抚了上来。我这才想起,上次为了躲避保安大叔,我差不多也是躲在了这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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