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太师的意思是,你若忠孝,就该舍命。若不忠孝,那我们养你也没用,你既然对不起我们,自然得用命报答。
言外之意是愿不愿意都要没命。
好个流氓逻辑!
白桦心中怒气上升,就忽略了自己这一世本应该是个哥儿的事实。
严甄却不与白太师多做语言上的纠缠,只继续道:“小白活着,却被咒毒盖过哥儿的特质,成了个非哥儿亦非男人的存在。你们这十多年不得不锦衣玉食地供养他,生怕他有个好歹,却没想到差点儿被某位毫不知情的铁面清官坏了大事。”
白太师面目森然,皇帝毒气上涌,已经连“胡说”两字都说不出口。
严甄轻轻抚着身后白桦的手,声音不知不觉间温柔了许多:“人人都认为安乐侯嚣张跋扈,好色贪花,却不知道他常年受咒毒所困,只有每月饮一次初哥儿的血才能压制毒性。而那初哥儿的血一旦用过一次,第二次便失效,他只能重新物色人选,这才是桦儿强抢哥儿入府的真相。”
白太师咬着牙道:“就算这样,也是安乐侯的错。我们做父母的无非是不想看着他白白死掉,何错之有?”
此时万事都已摊到桌面上,他索性不再否认。南静王既然表明身份,事情走到这步,明显证据确凿,外面也被控制住,陛下这一边称得上大势已去,一败涂地。
白桦眼睛眯了起来。
他总算知道自己那些名声是怎么来的了。可是……喝血?为什么他头脑里没有这件事?就连他自己都以为抓了那些哥儿进府是为了采“花”。
再一想,他就知道了答案。既然白太师不想让包括第七世在内的人知道皇帝中毒的消息,自然要瞒得密不透风。第七世每次咒毒发作都觉得心烦意乱脾气暴躁,忍不住就要发脾气甚至杀人,白太师说第七世是性子不好所致,第七世便信了。而他咒毒发作时上街看到那些尚未经人事的初哥儿,脑中只觉得亲近些对自己有好处,至于到底有哪些好处,他是不懂的。
人带回府之后,白桦和初哥儿都被喂了药,一个在无知觉的情况下被抽了些血出去,另一个则是无知觉的时候喝了血。等两人醒来,什么都不知道,当然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尤其那个人还是位高权重素有威信的白太师。
或许个别比较细心的哥儿会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但没有前因后果,根本猜不到真相。而白太师为了彻底杜绝后患,则把那些初哥儿全关在府里养起来,借此坐实白桦“贪花好色”的受宠名头。
“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白太师依旧想不通事情哪里出了差错,明明已经安然过了十六年,突然之间所有的事情都被揭到了台面上?
当然,谁也没想到,南静王严甄竟然是先帝和露妃之子。真是造化弄人,当年他们都以为那个孩子死在了宫变里,毕竟那小小的满是鲜血的尸体做不得假。
没想到只是个低贱奶娘的儿子!
可他们明明抹去了其他的痕迹。看严甄一直没有发作就知道,他原本对那件事知道得并不清楚,不然不会隐忍这么多年。
严甄淡淡道:“我虽然总觉得不妥,可开始真以为想杀我的某一位皇兄已经死在宫变里。可惜你们不知道,南疆血咒秘术是有后招的。万一有人转移咒毒,新的承毒者身体发生异变,一旦与血咒的原主人有体液接触,身体就会暂时恢复原样。”
梅园里,一吻之后,严甄发现了白桦眉间鲜艳欲滴的牡丹花纹,心思深沉的他猛地意识到很多东西。不然以他的城府手段,怎么可能只在情欲的冲动下就把人带回王府。
当然,后来发现白桦确实合他心意,很快就撬动了他的心,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知道十六年前的凶手很有可能没死,再加上白桦的身份,皇帝不正常的宠信,严甄很轻易就推断出来到底是谁杀了露妃和奶娘的孩子。
如果现在的皇帝和当年的事没关系,严甄对那把龙椅并不感兴趣。但如果坐在上面的是仇人,南静王就不能无动于衷了。
“你们看,一切就是这么简单。”严甄说完,施施然侧开身子,露出寝宫外面站着的一批批披甲卫士,他们身上的甲胄和刀戈映着阳光,刺痛了屋里很多人的眼。
“放肆!你敢犯上?”白太师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
“这话,白太师似乎晚喊了十六年呢!”严甄淡淡一笑,挥了挥手。
一个青衣文士走了进来。
是刘静之。
“陛下沉毒发作,久医不愈,薨。”严甄最后只留下这么一句。
又是一年冬天,大雪纷飞,原本是躲在屋子里避寒的时节。
浣衣局的院子里,一个衣衫褴褛,满手冻疮的女人正在费力地搓着衣服,她身边还撂着高高一堆没来得及清洗的。
屋子里面,几个监工和佥书正对着新送来的一些年老以及罢退的宫人训话。
看到有人眼角余光偷偷扫着院子里的年轻女人,其中一个佥书不满地道:“难道被送到这里,规矩没学明白吗?”
那些宫人悄悄收回了余光,目不斜视。
另一个监工却道:“让她们知道一下也好,免得以为自己还有出去的一天,”说着指了指外面,“那个就是意图混淆皇室血脉的废庶人银珠,她的母亲因为不满先帝的冷落,竟然与侍卫私通,以致有了身孕,还谎称是龙种,蒙混了十几年。还好当今陛下圣明,慧眼如炬,登基之后接连翻了几件沉年旧案,这才揭出她的身份。”
佥书感叹道:“按着旧例,是该将她和她母亲一同处死的,不过陛下圣明,只是夺了她的名号,把她发配到了浣衣局来。”
监工嘴角一撇,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可惜她不感恩不说,竟然还敢口口声声说她是公主殿下,又诋毁陛下以及安乐王。陛下无奈,这才命人拔了她的舌头,她发了疯,竟然自己把脸都抓毁了。”
话音刚落,银珠刚好洗完手里的衣服,转头拿新的。屋子里站着的宫人们见她果然满脸横七竖八的狰狞伤痕,眼角都翻卷起来,一时不敢再看,赶紧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好。
“你们也别可怜她。上个月刚有个嬷嬷因着见她手上冻疮可怜,想帮她抹点子药膏,结果竟然被她把手咬伤了,差点儿咬断手指。那就是个疯的,要不是陛下体恤她不容易,早把她扔出去自生自灭了。”佥书说。
宫人们一听这话,彻底放下了心思。一个疯女人,哪有交好的价值?
宫门里如此,宫外却是另一番景象。
“快走,快走!”京城街上人来人往,很多人扶着老人,抱着小孩子,急匆匆向同一个方向走去。
“又是安乐王开设的医馆免费诊治的日子,错过今日,还得等十日呢。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看一眼王爷他老人家长什么样儿,等回去照着王爷的模样雕一尊像,日日香火供奉!”一个老太太一边走,一边对扶着她的儿子絮絮叮嘱着。
她的儿子频频点头。
放眼望去,大街上多是这样去求医问诊的百姓。
街边的某个僻静酒楼上,开着的窗子后面,一个蓝衣中年男子低笑一声:“王爷他老人家?”
男子对面是一个头戴玉冠的少年,闻言瞪了他一眼,磨着牙道:“非哥儿亦非男人的存在?”
这两人就是当初的南静王,现在的皇帝陛下严甄以及安乐王白桦了。
当初宫里事情完结之后,严甄原本想放白府人一马,没想到白太师带着白贵子回了白府,紧闭府门。几日后有人闻到府里恶臭,破门而入才发现府里上上下下竟然无一活口,全被白太师杀了。
白太师则服毒自尽。
严甄还担心白桦会不会难过,毕竟白府是他长大的地方。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只是呆愣了半晌,在严甄想上前安慰的时候,静静说了一句:“以后,我只有你一个人了。如果你哪天不要我,我在这世间就再无牵挂,到时我就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话没说完就被皇帝陛下堵住了嘴唇,压到龙床之上。
至于那句“非哥儿亦非男人的存在”则是当初严甄在宫里和皇帝对峙时说过的话,这小家伙反射弧长到数日后才想起和他计较。
虽然第七世是个哥儿,但白桦自认是个男人,爷们儿,纯的……哪怕是被压的那个。
之后这句话就成了白桦的逆鳞,但凡他不开心不好过时,就在严甄面前重复一遍这句话,和对方找找后帐。
当然,次数多了,严甄也找到了对付的办法。
比如说这次,虽然是在酒楼,可他一挥手,暗卫们就将窗边的帘子全都严严实实地放了下去,接着就不见了踪影。
严甄则张口咬住对方的嘴唇,一点点厮磨着,手则慢慢伸向小家伙的衣内。
白桦开始还想反抗,但慢慢地,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抗议渐渐变成了惹火的SHEN吟,虽然被压得极低,却更容易勾起人的心火。
许是知道宿主不好惹,这一世系统没再起什么妖蛾子。白桦安安稳稳地活了一世,寿终正寝。
再次站在虚空里,白桦已经熟悉了这个地方,面无表情地听着统计结果。
任务时空:第七世
主线任务结果:完美达成善人称号
情缘标定对象:七世、严甄
情缘模式:宿主并未与标定对象之外的生命体发生感情,模式处于稳定状态。
情缘模式奖励:守身如玉
奖励备注:非十世真爱人选的人如果撕扯宿主衣服意图不轨就会头痛甚至昏厥,想强行上了宿主的人会头疼到死亡。
同时,另一股热流从他的手涌了进来,足足持续了十几分钟。
“……”
“宿主有什么话说吗?”
“我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白桦板着脸问。
就算一直以绿茶标准要求自己的白桦也忍不住想问候一下系统的祖先了。什么守身如玉,这是奖励吗?这是诅咒吧?先前的ED他忍了,结果这回蹬鼻子上脸,直接守身如玉!他说怎么这一世系统这么老实,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早知道情缘模式的奖励这么坑爹,他才不同意开启。上一次的什么妙笔生花他就没派上用场,这次……
“宿主,严甄对你不好吗?”系统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解。
这倒没有。严甄对他……相当的好。
就算白府已倒,但严甄不顾朝臣反对,仍旧将声名狼藉的他封为安乐王,虽然是异姓王,一应标准却等同于亲王。
☆、第四个世界(1)
严甄对白桦好, 最突出的一点是他遣散了先帝的后宫,却没把白桦纳进去, 确切地说, 他的后宫空无一人。他在宫外修建了安乐王府, 时不时就去王府和白桦见面相守。
用严甄的话来说:“不管你是不是哥儿,你说你是真正的男人, 我就把你当真正的男人看待。”
男人, 怎么能入后宫?
让一个哥儿成为王爷已然不妥, 偏偏他还为了这个哥儿不建后宫, 这更让朝上的大臣争相反对。可严甄在宗室里挑了个孩子过继到自己名下当皇子抚养后,宗室的反对便成了零。
他在位期间, 文治武功,开创一代盛世, 十数年后更是八方来朝,那些非议渐渐压了下去。
严甄在位四十多年, 死时拉着安乐王白桦的手,恋恋不舍,却始终舍不得说一句殉葬的话。等太医鼓起勇气想将两人分开时,才发现安乐王不知何时竟然也没了气息。
虽非同年同月同日生,却是同年同月同日死。
严甄对他不好吗?
从不叫他皱一次眉, 所有事情都站在他面前替他挡着。这样的男人, 怎么能说不好?
“那……宿主不喜欢他?不爱他?”
喜欢?爱?
白桦皱起眉头, 想起了现代的种种事情。
他还有那东西么?每次想到爱不爱的问题,白桦总是本能地有些抵触。不过好像, 也不像以前那样强烈反感呢。
“说说下个世界吧!”他岔开话题。经过这几世的相守,白桦的目光已经开始自觉不自觉地追寻男人的身影,可要说到爱,他总觉得像是缺了点儿什么。
“下一个世界背景和宿主的第八世相近。”系统回答。
白桦松了口气。
身为一个现代人,当然还是更习惯现代社会。
“背景给我发过来吧。”他说。
很快,他的脑子里就多了些东西。
是正常的现代社会。
不正常的是他的第六世。第六世有严重的现实生活人际交往障碍症,一旦见到不熟悉的人,连话都说不出来。头发有些长,挡住了眼睛,看在别人眼里,平白添了阴郁感觉,很是不讨人喜欢。
鉴于第九世的半遗弃状态和第七世的坑儿子父母,他特意先看了下这一世的长辈情况。
第六世的母亲姓白,叫白玉兰,念大学时为了凑钱给父亲治病,把自己卖给一个姓郑的有钱人当了几年的金丝雀。郑金主后来得了重病,死之前遣散了身边所有的情人,每人给了一大笔分手费。
要命的是,白玉兰离开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有了身孕。
可现在郑金主马上死了,财政大权全在金主的妻子手里。白玉兰再蠢也知道,她要是敢出现在郑家,金主的妻子就能让她消失得不明不白。
确定拿不到什么好处,白玉兰转头就想打胎。可惜经过这么一耽误,她怀孕已经四个多月,打胎就只能引产。引产不但对身体危害大,最重要的是母体要遭很大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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