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几几乎气结,看着他道:“你……又想去做什么?”
他伸手理了理他鬓边的碎发,“我知道那些针还留在你体内。”
“……”
看着叶凡几有些别扭的神情,他笑了笑,“你也不用瞒我,我心里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你也别怪我,我只想让你好,嬷嬷她以前在宫中学了不少珍藏典籍,会有办法治好你的。”
眼眶突然有些发酸,却不好意思露出太大的波动,他咬了咬牙道:“这种事情你就不能事先说一声么?”
“我不想让你有心里负担,其实这没什么,只不过是睡一觉的事。”
说罢,他伸手去解他衣服,叶凡几本能的想反抗,却发现完全丧失了力气。
只觉得自己毫无防备的栽在这人手里一次又一次,却还是不肯长半分记性。
衣襟被扯开,露出白皙的锁骨和上身,烛光间朦胧微晕,所有的知觉仿佛跟着缓缓消失,唯一记得的,只是这人抱着他,紧紧地不肯撒手,脱离他半分。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夜风吹惟,灯下烛火幽亮。
门扉突然被人推开,抬头看见那一身蓝衣,周克殷笑了笑,“这么晚了,你还没睡么?”
“你不也没睡么?”杜洗却走至他身前,直接将手中的一册书卷放至他眼前,“这是明日祭礼祈福要准备的事宜,殿下过目一番吧。”
“田大人办事一向牢靠,倒是用不着孤再费心。”他笑着随手翻了翻册子,所列录的事宜礼器和流程都妥当明了,自从归府延辞去了太常寺卿的职位后,父皇倒是没舍得再重立人选,一直空留着这个职位,其余事务也不过是由田如完代劳。
“那殿下无事便早日歇着吧,明日还要起早呢。”杜洗说着,躬身准备告退,周克殷却一把喊住他,起身从袖中掏出了一物。
“这是……”
“玉腰带扣。”周克殷笑着塞入了他手中,“这个就当作孤给你的贺礼。”
“贺礼?”
周克殷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就当孤自作主张,提前和母后说了你和莲娣的事……”
“殿下你!”杜洗闻言大吃一惊,周克殷却道:“你不用担心,你要是愿意自然会事成的。”
“我……”心中突然就有些不胜感激,只是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表达。
周克殷却像是看破了他的心思,眉眼染上了几分戏谑,似笑非笑道:“还有什么要对孤说的么?”
杜洗憋了半晌,手指摩挲着那光滑的玉质,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殿下未免也太小气了……”
他闻言却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若是之后事成,孤希望你能好好待她。”
待到杜洗走后,周身又陷入了寂静,方才脸上挂着的笑意尽数消散,眉眼隐隐约约有些困顿。
抬手覆灭了烛火,宽衣入寝半晌,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没过一会儿便开始胸闷气短起来,脑海中的画面不断闪现,像是望不尽的深渊般拖着他下沉。
“殿下……”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话语,心里猛的一惊,他突然翻身坐起,眉眼却突然瞥见窗牖旁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你是谁?”他惊异出声,那人却像是听见了他的声音,微微驻足转过来看了他一眼,黑夜里看不清容貌,只隐约可见那熟悉的轮廓。
随后,一阵夜风拂动,眼前的窗格被人打开,那人却突然翻身跳了出去,月色下,一袭紫衣翩翩而逝。
“……”
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心乱如麻,连丝毫的犹豫都未曾有过,便直接推门追了出去。
月色下山涧溪水淌淌,耳边风声依旧,四周群山环绕,触目却只见一片幽深。
只是几番寻觅未果,心中不由得一阵懊悔,倒是本以为自己已经放下,没想到还这么念念不忘,一袭单衣被冷风吹透,指尖冰凉。
抬头看了眼天边的深寂的夜色,鼻息间喘息未定,想着自己约莫是出现了幻觉,眼中不禁落了些自嘲,只是方要转身时,忽闻耳畔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卧玄……”
心中一喜,他刚要转身,身后那人却突然伸出手来,猛的推了他一把,脚下突然落了空,顷刻间身子便不受控制的摔了下去。
口鼻间一瞬灌入了无数的冷水,逼得他无法呼吸,眼目几乎涨红,他张开手脚拼命挣扎,却发现身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拴住无法动弹,就像是要拖他入底的深渊。
为什么?
有些绝望的看着那岸上离去的身影,脑海中却突然想起那日他做的噩梦。
果然么,本以为只是个梦而已,没想到还是成真了……
*
待到天色蒙蒙亮时,炉香也已燃尽。
鼻尖氤氲着一室的残香,他睁开眼来,此时室内还是一片昏沉沉的,难分昼夜。
“身上还疼么?”
耳边响起一道轻柔的声音,叶凡几伸手握住他手,掌心湿热,笑了笑,“不疼了。”
只是起身试图坐起时,才发现背上一阵剧痛,一时没忍住整个人直接摔回了床褥,喻尝祁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他,把他整个人圈进了怀里。
叶凡几倒吸了一口气,才发现背上火辣辣的,跟伤口上涂了辣椒油一样,“怎么……还这么疼啊?”
他伸手捏了捏他脸,轻笑道:“你恐怕还得卧床三日。”
叶凡几仰面看他,视线定格在那截线条柔和的下颌上,“为什么?针没取出来么?”
“取不出来。”
“……”
看他那副失落的样子,又忍不住弯了弯眉眼,安慰道:“不过嬷嬷有一种办法,可以把针融化进血肉里,时间一长自然痊愈,药已经上好了,该做的也做了,剩下的就等着它慢慢融化。”
“那……不可以下榻么?”
“你想去哪儿?”
蹙了眉头,叶凡几道:“我总不可能一直睡在床上吧?”
喻尝祁笑道:“你这三日就先老老实实待在这儿,哪都别去。”
“……”闻言,心中一阵不妙,叶凡几立即伸手拽住他衣袖,“那你呢?”
“……”
见喻尝祁半晌没说话,他忍不住急了,“你是不是又要离开我?”
他敛下眉睫,默然无语。
只是他越这样叶凡几反而越担心,捏着他袖子的手有些用力,“你不是说过不会再对我有所隐瞒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
他正要出声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嬷嬷已经端着药汤走了进来。
看着他们两人僵持的样子也没有多想,只是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汤药递给了喻尝祁。
待到那嬷嬷出去后,他才将药碗端到了叶凡几嘴边,替他扶正了身子,“把药喝了。”
叶凡几凝眸看着他,没有反应,就这么僵持了半天,喻尝祁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诱哄道:“你把药喝了,我就告诉你。”
“……真的?”叶凡几将信将疑出声。
”真的。”他这话甫一出口,叶凡几便毫不犹豫地拿过药碗一口饮尽。
苦涩的滋味在嘴角蔓延开来,他皱了皱眉,将药汤尽数咽下。
“现在可以说了?”
只是话音未落,便觉得那种熟悉的晕眩感袭上心头,心知自己又中了计,下意识伸手想要握紧喻尝祁的手指,却有些无力,他咬牙道:“你为什么又骗我……”
“我没想骗你。”喻尝祁起身扶着他身子将他慢慢放正,抽出手指擦了擦他微红的眼角,“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会信守,只是……”
“只是什么?”手指被一点点抽离开,心中苦涩蔓延,“你说过不会再瞒我的。”
“……”
他垂了眸,终是没再应答,只是俯下身亲了亲他额头,微笑道:“等我,三日后我会回来接你的。”
*
翌日入朝时,还未走进宫门,便见得李荣举守在门殿内传来一阵口已久,一见他过来立马迎上了前去。
“王爷,你可算来了,陛下他派人找了你半天……”
“殿下现在有消息了么?”他放缓了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从昨日听到的消息他便隐隐约约觉得有大祸将要临头。
李荣举抬袖擦了把汗,神色焦急道:“现在还没有消息,只是……”
待还未靠近殿门,便明显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怒吼声,门外伏地跪了一片宫人,心下亦是不敢再多作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迎面一本奏折直接走了过来,凑巧扔在他脚下。
“你说,现在如何办?”
威严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喻尝祁俯身跪地,“臣会派人去寻……”
“若是用得找你去寻,朕养得那帮人都是废物?”
“……”
压下心中的怒意,他沉了脸色道:“你自己看看那是什么!”
没再答话,伸手拾起那本奏折,摊开纸页,只是待看见那上面的内容后,瞳孔竟猛的一缩。
“方才礼监的人派人送来的,目前尚不知是何人带走了太子,只是有这无名信一封……”
毫无温度地声音在大殿里响起,像是西山落幕的钟声一阵阵回响在他耳内,将心里仅有的平静冲撞的支离破碎。
“信上所说的那只玉牌是大月氏王室的象征,你该明白此次是何人所为了吧?”
“……”
玉牌么?怎么会这么凑巧?
目光一点点扫过字句间隙,心里却蓦然想起上次浮梁园时被那侍从硬塞入手中的事物。
如果那东西真的是大月氏王室的象征……
眼底划过一丝冷嘲,那他算不算被人阴了一回呢?
“如今信上所言你该清楚了?”周立宵看他,目光冷若冰霜,仿佛冰山般积压在他身上。
“现在立刻派人去搜寻这只玉牌的下落,若敢耽搁半分……”嘴角讽刺尽显,“朕唯你是问!”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他敲了敲茶碗,对面隐隐走出一个身影。
那身影在桌旁坐下,一身素衣,头上带着一只狐皮毡帽,帽檐垂下几缕黑发搭在眉骨上,挺俏俊逸,只是第一眼看去,那双眼目太过桀亮,反而给人一种戾气横生的错觉。
“事情都办完了?”那身影幽幽出声,音色低沉。
季风竹摇了摇扇子,“倒是多亏殿下想出这等损人利己的办法了,此番这么一搅和,你就不怕惹怒了周立宵,让他发兵与大月氏交战么?”
“自然是怕的。”男人闷声喝了口茶,“不过我相信他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作出行动。”
季风竹沉了脸色,“太子已经死了。”
“哦?”挑了挑眉,男人却道:“这么不经折腾。”
看着男人一副不以为意地样子,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事情走到这一步,若是造成什么无可挽回的后果,你不会后悔么?仅仅是为了取一个人的性命,手下的杀孽已经太重……”
“你害怕了?”
季风竹看着他没出声。
男人依旧轻笑,“如你所说,既然已经注定无可挽回,那我何必又要后悔?仅仅是为了取那一个人的性命,我反而觉得做什么都值。”
“……你疯了。”掩去了平日的嬉笑肆意,季风竹道,“大殿下被困居于此地多年,废人一个,即便日后有本事回的去,他不还是您的手下败将么?”
指骨在桌面敲得作响,男人却笑道:“任何时候都要确认万无一失,野草尚可春风吹又生,若是留住一点星火,我又怎能保证日后,他不会再以燎原之势死而复生呢?”
“……”
半晌,他平静下来,“现下该怎么做?”
男人好整以暇的弯了弯唇角,吐出一个字,“等!”
季风竹不明所以的看他。
“你之前不是已经放出了消息么?用太子威胁皇帝交出玉门令,而这块玉门令在谁手中,我们就等着那个人自己交出来,而周立宵必然清楚此物是大月氏的象征,他若是气急必然会迁怒旁人,而於一君,不就是一个正好的人选么?”
“你倒是想的周详,又怎知事情一定会按照你的预想发展?”季风竹忍不住冷笑,“更何况玉门令你不打算要回来了?如今太子身死一事若是传到他耳中,迁怒的是於一君还是大月氏,你自己难道没想过?拿这种事情来赌,你未免太过丧心病狂!”
男人轻笑,“那不妨静待结果,看看是否如我所想,更何况那块玉门令也是假的,他若是质问我大月氏,我若是不认,你觉得他会轻而易举地行动么?”
“你……”
“怎么?”男人挑眉,“你可别忘了自己是谁的人?在为谁办事?”
“我没忘。”季风竹低声道:“为了二殿下早日登上王位一揽大统,我自当尽力祝你达成心愿。”
只是垂了眉睫,忽而想起一人,“我可否向你征求一事。”
男人看他片刻,摆了摆手,“你说。”
67/80 首页 上一页 65 66 67 68 69 7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