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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有大疾(古代架空)——桃前偷闲

时间:2018-03-22 10:53:37  作者:桃前偷闲
  朱泰看一眼荀裕,冷笑道:“朱某不过三尺微命,承蒙三皇子殿下赏识才有今日。若能以我命换三皇子命,朱某自然在所不辞。”
  荀瑾松了一口气,“朱先生答应了换,你快放了我。”
  “等他先过来。”荀裕纹丝不动立着,目光紧随朱泰移动。
  朱泰面色寻常道:“若我过来了,你却不肯放了三皇子殿下,又当如何?”
  荀裕笑而不语,再次明目张胆加重了手劲。荀瑾疼的大叫,“废话少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会食言。你先过来,过来再说。”
  朱泰步履沉着走至荀裕跟前,“现在,请你放了三皇子殿下。”
  荀裕收回掐在他脖间的手,转身面对朱泰,一手如电,捏住他的命门。
  荀瑾刚得自由,提脚便跑,沈钧却倏地伸出胳膊,横在他身前,随即一指轻点,将他定在原处。
  荀瑾吼道:“荀裕,你说过会放我。”
  沈钧慢吞吞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是荀裕抓了你?你现在可是在我手中,他放了你,我却没有说要放你!叫你的人滚开。”
  人群如同活帘子,自动分成两半,让出一条道来。
  沈钧看一眼亦步亦趋的追兵,停住了脚步,背对荀裕道:“拂尘带他们先走。”
  荀裕微一迟疑回头,“自己小心。”说着胁持朱泰,领着沈母、阿昆,往西山方向去。
  西山道阻。几人藏至一个山洞。
  朱泰冷笑道:“你抓了我来又有何用?”
  荀裕起身,突然正色:“荀瑾能大败北边乌戎,皆因朱先生计谋。若无朱先生辅佐,凭荀瑾一人之力,便有皇帝宠爱,亦不足为惧。朱先生贵有满腹经纶,可惜犯了一个致命大错。古今大智者,无一不有识人之明。可叹先生为荀瑾肝脑涂地,出生入死,他却不过当先生是随时可弃的卒子。在下略施小计,便试出荀瑾为人。先生慧眼如炬,怎会看不清谁为明主,谁非明主?若看透而不睬,明知而故犯,岂非不智?”
  朱泰沉吟不答,良久才抬头道:“你既有心笼络于我,却还点着我的穴,又如何见得真心?”
  荀裕走过来解开他的穴道。霎那间,朱泰只觉血气上涌,手脚已活动自如,甩了甩僵硬的手腕,又道:“赶了这么久的路,我渴了。”
  荀裕转身朝阿昆道:“附近闻得水声,去打点水来。”
  朱泰摇头:“他打的不算,二皇子若有诚意,便请二皇子亲去打水给我喝。”
  荀裕与他对视良久,兀自不言,拿起水壶转回身去。
  不远处流水潺潺。
  荀裕拎回一壶清泉,走至洞门口,猛听一声惊叫,步子一僵,脸上的表情也凝住,心里闪过一丝懊恼,没想到,终究还是太过自信,看错了朱泰。 
  
 
  ☆、第70章 第 70 章
 
  荀裕一手拿着水壶,面无表情望着眼前这一幕, 只见朱泰手持匕首顶着沈母喉咙, 阿昆立于两人身后,剑尖前指抵住朱泰心口。
  荀裕缓慢走至朱泰跟前, 拧开水壶,举至半空道:“朱先生, 你的水。”
  朱泰一动不动站着, 两只眼紧紧盯着荀裕。
  荀裕默然与他直视,良久, 转过头:“阿昆过来。”阿昆耳朵动了动,只当听错了, 剑尖仍对着朱泰。
  “不可对朱先生无礼,阿昆过来。”这次确定不是幻听, 阿昆略一迟疑, 收剑回鞘,走回荀裕身旁。
  荀裕双手举着水壶,目不转睛:“先生请用水。”
  朱泰瞥一眼稳稳举在半空的手, 目光往上, 深深看一眼荀裕, 半晌才道:“二皇子心计,朱某佩服!若二皇子再幸运些, 不被皇上所恶,朱某一定甘愿受二皇子驱驰,区区三皇子殿下, 也定然不是二皇子的对手。只是三皇子荀瑾虽有不足,毕竟听得进我说话。朱某出身寒门,所求不过富贵二字,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至于为君者品性好坏,与我又有何干?不过是他许我富贵,我替他谋划罢了,必要时他会弃车保帅,我亦会明哲保身。若看不清帝王将相心思,又哪里当得了谋臣、如何活得了长久?”
  “单凭二皇子如今的势力,想要夺得大位,只怕难于登天。二皇子最明智的选择,便是回到落雁岛,凭借岛上远居海外、易守难攻的优势,逍遥此生,自在活着,又何必非要忤逆皇上之意,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朱泰面色坦然道,“若二皇子放我离去,我必不动沈夫人分毫。”又望一眼仍在空中的水壶,单手接过,喝了一口,递还给荀裕。“为报二皇子赐水之恩,朱某在此发誓,若日后朝廷再派军队攻打落雁岛,只要二皇子在岛上一日,朱某必不出一谋!”
  “朱先生美意,荀裕心领,只可惜荀裕已在亡母灵前立誓,今生若不能得偿所愿,必不罢休。”两道目光在半空中撞击交缠,一时间,谁也未言。
  荀裕打破宁静道:“不如我和朱先生赌一把,我且放朱先生回营,三个月内,若朱先生能抓得住我,就算我输,到时荀某任凭朱先生处置,便要把我的头砍下,送与荀瑾作礼,我也绝无怨言;相反,若朱先生没抓住我,便算先生输,到时还请先生心甘情愿为我所谋。”
  “朱某便与二皇子赌这一把。”朱泰收回匕首,又趁人不备,倏地刺在沈母左臂上,划出一条口子。刀口细浅,流出的血不多。
  朱泰从沈母身边走开,来到荀裕跟前,眼里露出一丝得意之色,笑道:“二皇子输定了,这匕首上抹了九蠼毒,全天下只有王天道有解药,王天道又是三皇子的人,且远在京城,二皇子若想沈母活命,只有在三个月内上京城找王天道取得解药才行。我只要派重兵把守回京路口,抓到二皇子,便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了,何愁会输?”
  荀裕眼神微动,不动声色盯着沈母受伤的手臂,眼见血慢慢变黑,知他所言非虚,静了一会儿方道:“朱先生不必高兴太早,我要取得解药,也不一定非亲自动手不可。既然朱先生胸有成竹,那我们便赌一赌,看我能否冲破朱先生的重兵防守。”说着侧身让出道来,让他走。
  朱泰眼里闪过一丝异色,“二皇子当真这样放了我?如若二皇子抓了我,去和三皇子殿下换解药,一定不会空手而归。”
  荀裕笑了笑,“朱先生勿多言,趁天还早,快走罢,也怕这深山野兽多。”
  朱泰突然躬身朝他作一揖,随即转身去。
  荀裕走到沈母身边,弯腰查看手臂的伤口。沈母稍显浑浊的双眼紧盯着他,眼尾满布细纹,末梢微上扬,嘴角却如倒扣的碗般下垂着,抿紧不言。
  在荀裕刚碰触到自己的肩膀之时,身子下意识往外去了去,目光似要把他看透,好一会儿,才僵硬地把手臂送过去,幽幽道:“没想到他口中的皇子是你,‘奇货’也是你!”
  荀裕静了半晌,抬头凝望着她,“你是他的母亲,一心为他着想,有些事我亦不想瞒你,我和他已有终身之约,今生他不负我,我定不负他。”说着把她手上的伤口包扎好,扶她站起来。
  沈母似乎被他无意冒出的坚毅晃到了眼,转而看向这双略嫌粗糙长满茧子的手,喉咙动了动,一眼见自家儿子过来,到嘴的话又强行吞下。
  沈钧是沿着记号找来的,谁知一来就听心上人大吐真言,正心神荡漾间,沈母突然咳了咳,见自家儿子对一个大男人露出这样的表情,只觉刺眼,心下又有些妒忌,故意摆了摆包扎的手,“钧儿过来扶我一把。”
  “娘受伤了?”沈母并不答,只是嘴里哼一声。
  “伤不严重,棘手的是毒。”荀裕说出事情原委,又转向沈母道:“没想到朱泰会使这一手,你多担待,我一定想办法要回解药。”
  沈母不屑地看一眼荀裕,充耳不闻,转头道:“钧儿,他说的可是真的?你们当真……那样了?”
  “孩儿已和拂尘……拜得天地了。” 入洞房三个字在嘴里绕了绕,最后还是变成了一句更委婉的拜天地。
  沈母瞪大眼,勃然大怒,“放屁!拜天地?你拜的是哪方天、哪寸地?你好的不学,偏偏要学沈茂!你要和他一起对付我是不是?”
  沈钧脚步一顿,面色渐深沉,眸光低垂道:“娘若不同意,孩儿不介意……学爹。”
  如坠寒冰,沈母全身发抖地站着,不可置信地盯着沈钧,倏地大笑,笑至最后,喉咙一阵哽咽,如卡尖刺。
  荀裕沉声道:“干粮不够了,阿昆,我们去摘些野果回来。”猜他们有话说,荀裕和阿昆走开,到附近采了些野果。
  一柱香后。
  荀裕回来,又停在几丈远处,望着连绵不绝的群山,微微出神。
  背后一阵脚步,荀裕懒得回头。
  沈钧走过来道:“脚疼么?让我看看。”
  荀裕默默看他一眼,掏出一个锦囊扔给他,走开。
  沈钧一只手接住,刚打开瞥一眼,又猛地收起来,叹了叹道:“我就知道拂尘会生气。”锦囊里装的却是一封撕碎的信。
  沈钧微微用力,将里面的碎纸片捏成一包粉末,撤在地上,又走过来跟在他身后,苦着脸道:“这信只不过是朱泰的计。从那晚我离开落雁岛,到你昨天出现在军营,这段时间内,我一直没见过荀瑾真人。我以投降之名去,不料朱泰疑心极重,几次三番试探,又让我带兵围攻落雁岛,故意写出那些话激怒于你。为了取得他的信任,我只好按他写的念。幸亏拂尘没上当。事出无奈,害拂尘在众人前失了脸,回去后我一定千百倍给你挣回来,别生气了好么?”
  “别人怎么想,与我何干?”荀裕看他一眼,冷笑,“我所图,不过自己心里痛快。哪里管得了别人?”
  沈钧闻言呆了呆,许久回过神来,嘴角微微扬起,牵起他的手,紧紧握在手里,一刻也不放。
  沈母走过来,盯着他们相握的手,眼里就像扎了一根针,憋了很久,终于黑着脸道:“你们若要谈情说爱,背着我去便是,何必当面恶心人给我难堪?”
  “一家子低头不见抬头见,娘也该习惯。”沈钧眯眼笑道,手却并不松。仿佛刚才的冲突并未发生过。
  沈母别过头,目光看向荀裕,耸拉着的眼皮疲惫地合上,长叹一声道:“我老了,不中用了。你们之间我都看到了,你不惜深入敌营救我们母子,又和钧儿这般配合默契,想来我便是再年轻十岁,也管不住你们的。罢了罢了,便让我看看你们能走到几时。”说着睁开眼,兀自前行。
  一时无话。
  远方高林笼罩,古寺清幽。
  行至数里,荀裕突然停下脚步,朝沈钧道:“要从王天道手中拿到解药,必须由我亲自去京城,求一个人方可。”沈钧闻言,也停下脚步。
  荀裕又道:“此地离京城遥遥千里,山高路远,时间急迫,风声又紧,你母亲年事已高,带她一起上京,只怕会耽误行程。不如我和阿昆去取药,再快马加鞭送回来,倒还快些。”
  “京城凶险,早有天罗地网等着你,若你一人去,我怎能放心?”沈钧沉吟道,“落雁岛短时内又不可回,荀瑾一定会派人守着海边,防止我们回岛。若不带她上京,一时间又无处可去。”
  荀裕指了指前方。沈钧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但见群山叠嶂之中,一座寺庙隐约可见。
  南隐寺?沈钧灵光一闪,“拂尘的意思,是想把我娘安置在南隐寺?”想了想,又抬头,“好是好,只是我娘是女流之辈,拂尘若有办法让那晦觉和尚收留我娘,倒不失为一个两全法子。”
  “离开南隐寺多时,今日不得不打扰师傅清修了。” 荀裕喃喃道,转回身,低头四顾搜寻,寻了良久,目光停在青石旁边一株灌木之上,走过去仔细一瞧,见叶片光滑,上面纵棱分布,下面凸起,呈浅褐色,弯腰折下一片叶子。
  递给阿昆叶子,荀裕嘱咐道:“你现在去南隐寺,找一个脸上有黑色胎记的和尚,和尚叫印善,把这片叶子交给他。告诉他,就说这片叶子的主人,今日未时在三里外的竹子林等他。”
  
 
  ☆、第71章 第 71 章
 
  未时初。荀裕走至竹子林,远远看见亭台中央立着一抹灰色人影, 恰这时, 那人也回头,四目相对, 那人微怔,随即朝他有力地挥手, 原本平静无波的脸倏地绽开花, 半边脸上骇人的黑色胎记也漾起生动的弧形褶皱。
  “拂尘,没想到真的是你!”印善跑过来, 拉着他的手,从上到下看一眼, “你的脚好了吗?”
  “穿了一个假肢而已,”荀裕笑道, 溢出发自内心的欢喜, “我走了后,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他们怎么欺负得了我?”印善摇摇头,又踮起脚比了比两人的身高, 略显苦恼道, “你都比我高了, 还瘦了好多!这些年你都跑哪去了,怎么一点消息也……”话未完, 一个蓝衣人走过来,目光直勾勾盯着他拉拂尘的手,许是那双眼里的侵略意味太足, 印善感到一股明显的敌意,不由住了口,睁着眼无辜地回望他一眼,又看到蓝衣人身后的妇人和那个营养不良的孩子,孩子他今天见过,是个哑巴,只是这蓝衣男子和这妇人又是谁?转回头看着拂尘,疑惑道:“这两位施主是?”
  沈钧走到荀裕跟前,一手抱住他的腰,微微用力,把他从印善身边拉开,笑道:“我是他的……娘子。”原本想说夫君,看一眼荀裕,又改口了。
  荀裕:“……”
  沈母僵住,嘴角抽了抽,要是可以找个地缝钻进去就好了。
  印善望了望荀裕,目光又转到沈钧脸上,眼里露出浓浓的羡慕之情:“能开这样的玩笑,这位施主一定是拂尘很好的朋友。”
  “没有开玩笑,我们不只是朋友,拂尘是我的夫君,我是他的娘子。”沈钧说着更抱紧了他,仿佛用行动宣告主权。荀裕甩了甩,却甩不掉,警告地瞪一眼沈钧,沈钧嘴角勾着笑,视若不见。
  印善同情地看着沈钧,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勇气可嘉!”拂尘怎么可能是你的夫君?你又不是女人,说这样的浑话,得亏拂尘没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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