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非用力点头:“放心,我不会让他继续那么干。”
“我相信你。”吕博瑜打开了车锁,“啪嗒”清脆一声响,“去收拾衣服吧,我再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陈非打开车门,“都麻烦你这么久了。反正不着急去医院,我回去把屋子收拾收拾,再去医院。”
吕博瑜不强求,点头:“你昨晚也没睡好,回去先好好休息下。”
“好。”陈非下车,“吕老师再见。”
吕博瑜摆手:“回去吧,有事打电话。”
直到车子驶远了,陈非还保持着挥手的姿态。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掏钥匙开门,刺鼻的味道依然浓烈。陈非皱着鼻子,打开窗户,让阳光肆无忌惮地洒进来。这个房子好像从来没有这样亮堂过,看着一地的狼藉,陈非摸进口袋,一封信和一把钥匙,他拿出来在阳光下看了又看,信上的字温暖有力,手心的钥匙反射着光,在陈非眼前一闪一闪。
小心把信和钥匙放好,陈非开始收拾房间。
时间还早,陈非拿出大扫除的劲儿,拖地、洗衣、晒被,把每个房间都打开通风日照,甚至把关自己的小黑屋都给打扫了一遍。打扫完之后的房间,透着一股清洁剂和洗衣液的味道,很清爽。陈非深深吸了一口,走进自己的房间。拿出双肩包,陈非收拾自己的东西。他的东西不多,几件换洗衣服,一条长长的蓝绿裹布,一个糖果盒。
这条裹布,在陈非第一次被收养时,园长就交到他手上,这么多年辗转,他一直紧紧带在身边。因为这是他亲生家人除了名字外,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了。园长说,他是被这条裹布包着,放在孤儿院门口。
现在的陈非已经不会愤怒、埋怨、哭闹了,只是还会伤心和不解:为什么生下他,却又不要他?
糖果盒里是他留着的小玩意儿:雅妈妈给他买的水彩笔,水彩都枯了;雅爸爸送给他的发条青蛙,弹一下还能跳;和赵爸爸、赵妈妈的合影,但是被赵妈妈生气的时候撕成了两半,他偷偷粘好藏起来;程爷爷送他的一块钱银元,说是拿到银行能兑换好几百块钱,他没舍得换;程奶奶给他织的手套,奶奶过世后他就没再戴过,怕弄坏了;那只皮革钱包...是打算送给江一的。
陈非把信和钥匙放进去,糖果盒又多了一样宝贝。
在这些物件最底下,露出一角泛黄的信封。信封里面只有一小张被随意撕下的纸头,上头只有两个字。从陈非识字起,那两个字他就看了无数遍:陈非。
这是他的名字。
他亲生家人给他取得。
陈,太普遍的一个姓;非,错也,他出生是个错误吧。
陈非难受地将纸条塞回信封,即使看了无数遍,但每看一次依然会难受。因为这两个字,明确地告诉他,他是个弃儿,是被不要的......
合上糖果盒,放进双肩包。
双肩包内侧有个暗袋,陈非拉开把里面的钱拿出来数了数,计算着用两个月应该没问题。江一每月给他的零花钱和提成不多,顶多够用,但他还是攒了一些下来,虽然少,但这是自己的钱。
最后陈非拉上双肩包,把包塞进床底下,拍拍膝盖站起身,环视了一圈,轻轻舒了一口气。
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12点整,陈非出了房间走进厨房,打算先给自己弄点吃的,然后再搞点吃的带到医院去。突然陈非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往上弯了弯,这个手机还真不错。
吃完饭,给江一煮上粥和炖上蔬菜汤,陈非就踱到江一房间,给江一拿换洗衣服。
江一的房间,陈非很少进来,今天他也只是拖了个地开了个窗,不敢多动。打开衣柜,一排不是黑就是灰的衣服,看得陈非很压抑,他拿了件厚外套。拉开抽屉,随便拿了件内裤,没想到一个绒盒子就露了出来。
看这盒子的形状很容易猜出里面是什么,陈非盯着它看了一会,才伸手把它拿出来。
一对样式简单的对戒,不简单的是,内侧刻着江一和沈扬的拼音全名。
陈非怔怔地看着戒指,一般人不会去细看戒指内侧,是赵老的话让陈非留了心。
说不上震惊,也没有恍然大悟,想到江一阴郁的状态和醉酒到把自己送进医院,陈非只觉得不大好受。
把戒指放回,推上抽屉,陈非加快速度收拾好,逃也似地出了房间。
来到医院的时候,江一正睡着。陈非没叫醒他。
这是两人病房,早上还空着的另一个床位,现在坐着个光头小男孩。他正直直地盯着陈非手里的保温盒,还很明显地咽了一下口水。陈非被他逗乐了,晃了晃手,问:“想吃吗?”
小光头重重点了点头。
陈非盛了一小碗出来,端到他跟前。小光头眼睛都要掉到碗里去了,但还是忍着抬头看向陈非:“阿姨说不能吃。”
陈非在一边的椅子坐下:“我也没给你多盛,就给你解解馋。”
小光头拉高被子往后靠,眼睛盯着碗滴溜溜地转:“那我做完胃镜吃吧。”
陈非有点惊讶,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做胃镜。陈非摸摸他光溜溜的脑袋,手感真好,孩子不怕生地随他摸。
“真乖。”陈非没和小孩子打过交道,他想这个时候小孩子应该都喜欢听到表扬的吧。
小光头龇着牙笑,圆滚滚的脑袋圆润润的脸圆溜溜的眼,陈非也忍不住跟着乐,这孩子太可爱了。他拿出手机,小光头圆溜溜的眼睁得更圆了:“哥哥要拍我吗?”
陈非晃晃手机:“给拍吗?”
小光头摸摸脑袋:“没有头发。”
陈非忍不住跟着伸出手摸了摸:“没有头发也很帅。”
小光头乐呵呵地点了点头,任陈非拍。陈非拍了几张,递给小光头。
“帅吗?”陈非笑。
“帅!”小光头龇牙。
病房门被推开,一个妇女跟着护士走进来。小光头笑嘻嘻叫妈妈、姐姐,和陈非挥手,跟着她们出去。直到门关上了,陈非嘴边的笑容都没落下。
“心情不错。”一道无力沙哑的声音响起。
陈非转过身去,江一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正睁着眼看他。
“饿吗?”陈非慢慢收敛了笑容。
江一点头,坐起身子:“还真没见你笑得这么欢过。”
陈非往碗里再添了些,端给江一。
“是那个吕老师的功劳?”江一斜眼睨他。
“趁热吃吧。”陈非没回答,往前递了递碗。
江一盯着他看了一会,才伸手端过碗。陈非的手艺不错,他知道。只是他很少让陈非下厨,这种有“家的味道”的东西他不需要,他只要有酒就可以。但现在,他却捧着这样一碗清清爽爽的蔬菜汤,从无味的口腔一直暖到了胃。
江一吃了不少,但最后还是留下了一些。陈非看了他一眼,沉默地将碗筷拿起洗掉。
重新坐到江一病床旁时,江一气色看上去好了不少。
“有事?”毕竟是一起生活了多年的人,江一能很准确地感知到陈非的情绪。
陈非盯着雪白的病床看了一会,才开口把思忖了好久的念头说出来:“江叔,把身份证还我吧。”
“怎么?”江一怔了怔,明白过来,“要搬出去?”
陈非点头。
“搬去哪?”江一语带讥诮,“吕老师那?你不介意他是同性恋?”
陈非抬头,双眼定定地看着江一:“你别总挂着吕老师,也别再调查他。如果你被送上法庭,我不会站在你这边。”
江一愣住,皱眉:“吕老师说的?”江一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圈,“真够齐心的,看不出来你也好这口......”
陈非的脸一阵红一阵黑,死死瞪着江一,没开口。他知道,只要他再说吕博瑜,江一出口的话可以更难听。
江一轻哧一声,拉了拉被子:“怎么开始这个想法的?”
陈非低声:“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江一嗤笑:“呵,没有我,你连这样的生活都过不上!”
“我知道。”陈非看着他,“谢谢你……我可以像普通人那样孝敬你……”
江一一愣,笑出了声:“哈哈哈……孝敬?你是我谁啊,我要你孝敬?要走是吧?请便,爱怎样怎样。”
陈非拧眉:“江叔?”
江一冷下脸:“别叫我叔,承受不起。滚吧。”
陈非坐着没动。
江一瞟了他一眼:“要身份证?”
陈非抿着唇点了点头。
“你吕老师能耐,让他给你搞定啊。”江一阴阳怪气地说。
陈非依旧沉默。
江一最烦这种半天不放屁的,如果在家直接把陈非扔小黑屋了事,眼不见心不烦。当年瞎了眼,看他小身板小样儿的像极了沈扬年轻的时候就把陈非捡回了家,没想到这种说走就要走一点儿留恋都没有的死样子也像沈扬,真是瞎了眼......
“行啊,答应我两件事,就把身份证还你。”江一幽幽地勾了勾一边嘴角。
晚上到家的时候不到9点,医生说不需要陪夜,陈非和小光头玩了会,直到小光头睡着了,看江一不想搭理他,陈非就回家了。
打开房门,看到一袭白月洒进房间,几许浮尘飘扬,好似小精灵在跳跃,空气中还荡漾着清洁剂和洗衣液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虽然没有马上达成目的,但陈非第一次有了动力。就好似那袭白月,很淡,很微弱,但它却是看得见的光,会给人以希望。陈非把手伸进光束下,轻轻一握,唇边漾开孩童般的笑。
身子往后一扬,倒在了沙发上。陈非摸出手机,给吕博瑜打电话。
“喂?”
“吕老师。”陈非好心情地眯上眼。
“心情不错。”吕博瑜夹着电话,收拾教案。
陈非笑:“必须不错。我叔答应我搬出去住了。”
吕博瑜一愣,没想到一天不到功夫,陈非有了这样的进展,而且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确实令人欣喜。吕博瑜把手机拿在手上,靠着钢琴,问:“搬出后住哪里?”
“我有地方。”陈非想到那个将会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小天地,就忍不住开心,“等收拾好了,请你来玩儿。”
“现在不说?”
“保密。”陈非嘻嘻笑着,他喜欢这样轻松的聊天。
“好吧。”吕博瑜的声音里也带上笑意,他听得出陈非的放松和开心,这样的他让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心情愉悦,“心情这么好,要不要听琴?”
陈非一下弹起了身子:“你弹吗?”
“要不你来?”吕博瑜笑着坐下,打开琴盖,“想听什么?”
“吕老师你别逗我了,我拢总不知道几首。”陈非盘腿坐着,把手机更紧地贴近耳边,“你弹什么我都爱听。”
吕博瑜笑笑,把手机倚着琴放,双手搭上黑白琴键。
一袭白月,徐徐的夜风,飘荡的窗帘,轻松活泼的“献给爱丽丝”,化作一个个音符,飘出听筒,在柔光下欢快地跳舞......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陈非仰躺在沙发上,左手扬起,在空中像弹钢琴一样弹着手指,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第一次在家里,可以这么放松,这么轻松。
怎么可以这么好听,琴声刚停,陈非就忍不住秃噜了一句:“真棒,真想见见你现在什么样儿......”
吕博瑜一愣,笑了:“那十分钟后见。”
“啊?”陈非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十分钟后见?”
“对。”那边倏然挂断了电话。
陈非捧着嘟嘟直响的手机发傻,十分钟后见?吕博瑜要过来?他从琴行过来也不止十分钟啊。欸,不对,他为什么要过来?就因为自己说了想见见他什么样儿?他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正发着愣,门铃响了,陈非跳起跑过去开门。
吕博瑜含笑站在门口,夜色中的他好像和白天很不一样,平日很少见笑容的脸上,竟笑得那么邪魅和荡漾,周身散发出诱惑的气息,看得陈非两腿都有点发颤:“晚...晚上好。你怎么来了?”
吕博瑜挑眉:“不是你让我来的?”
陈非干干笑了两声,把吕博瑜让进屋:“我就随便一说,之前也没见你这么听我话啊......”陈非半截话断在喉咙,因为吕博瑜竟然没有预兆地把他压在墙上。
陈非瞪圆了眼,壁咚!
吕博瑜笑着压到他身上,嘴唇擦过他脸颊,凑到他耳边:“我几时没听你话?”
“...”陈非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这是要干嘛啊!
“嗯?”见陈非没回答,吕博瑜直接含住了陈非的耳垂。
“你...”陈非惊呼,赶紧推了推,却重得怎么也推不动,只能赶紧说:“我找你练琴的时候,不是怎么都不听我...”
吕博瑜嘴唇一移动,直接堵上了陈非的嘴,陈非眼睛瞪得不能再大了!
“这么记仇啊。”吕博瑜轻轻笑了,贴着陈非的唇说,“惩罚。”说着,舌头就探进了陈非口中,灵活地挑逗、纠缠着陈非的,一手按着陈非,一手撩起陈非的衣服下摆,在小腹、胸膛逡巡抚摸,而一条腿更是挤进陈非两腿间,轻轻摩擦着。陈非没忍住地□□出声。
“反应这么激烈。”吕博瑜又在他耳边轻笑,陈非第一次深刻知道耳朵要怀孕了是什么感受,但没想到吕博瑜的手会直接往下,探进他......
“啊!”一声惊叫,陈非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胸口剧烈起伏,陈非气息不稳地往四周看了看,天已经大亮,阳光不偏不倚地打在他身上。他竟然就在客厅里睡了一晚。某个部位涨得难受,陈非臊着脸看过去,小兄弟果然起义得铿锵笔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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