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黎哥呢?”
“黎……”黎劲峰好像也没什么过分的举动,但他看着黎劲峰跟俸迎嘻嘻哈哈,也忒不顺眼,“他……嗯,他经常讲黄段子,对你身心发育不好,也少接触吧。”说完他差点咬断自己舌头,这什么狗屁理由,男人在一起讲荤话不是正常的么,还有聚在一起看毛片的呢,这算什么。
“噢,”俸迎跟没事发生一样,“小绛你吃醋了。”
“吃……”宫绛被口水噎着了,“吃什么狗屁,我这是正常教育你。”
“你就是吃醋了,你不喜欢我跟别人接触过密,这就是吃醋的表现。噢,”俸迎得出结论,“你喜欢上我了,只是你不知道,知道了也不想承认。”
“……我没有。”
“有。”
“……没有。”
“有,不然你为什么天天看我,看得我都不好意思叫你别看我了,我会不好意思的。”
“……你是我带的模特,不看你我看张三李四吗?”
“这里没有张三李四。你想看我就说啊,我给你看,不用编张三李四来唬我的。”
宫绛:“@%×!&#”
“你吃醋了。”俸迎就像唐僧念咒一样在宫绛耳边念叨,“吃醋”两字如同紧箍咒在脑袋上越箍越紧。
吃醋是什么?对于情感空白的宫绛来说,他对这一名词的概念仅限于文字表述,要理解它实在太困难了。
“吃醋就是你喜欢我,然后看到我跟别人在一起,你不开心的表现。”俸迎如此浅显易懂地解释。
宫绛还是不懂,他坚持认为自己不喜欢俸迎跟那些人鬼混,只是保护俸迎而已,不是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问题。
嘴上逞强了,实际看到的时候心里还是不舒坦。
主角的重要戏份已经拍摄完毕,接下来就轮到配角的戏份了。
这是俸迎第一次在镜头前拍摄动态影像,尽管已经作了充足准备,也难免紧张和不适应。
“cut!”
这是导演第三次喊暂停了,俸迎正在拍摄面试时演过的登场片段,但不知是状态不佳还是怎么回事,怎么演都演不出面试时的感觉。
“俸迎,这段戏你在面试时演过,对角色的理解你也分析得很透彻,但你这一次表演却少了灵动性,人物看起来很死板,听着,这是男配角第一次真正见到女主,心情应该是雀跃和激动的……”导演耐心地跟俸迎说戏,俸迎一字不漏地记在心里,“好了,我觉得你可能是第一次拍戏,有点紧张,没进入状态,没关系,新人都会有这一步,这样吧,我给你十五分钟调整一下,希望下一次一次过哈。”
俸迎垂头丧气,宫绛走了过去:“俸……”
“小俸,你这状况跟我第一次拍戏一样,来来来,姐姐我告诉你怎么调整心态。”舒亦彤横插进来,笑嘻嘻地把俸迎拐走了,独留宫绛一人尴尬地杵在原地。
舒亦彤音量尖锐,讽刺般刺进宫绛耳里,一字一句就像魔咒一样,在宫绛颅骨内乱蹿。
“我跟你说,我第一次也是像你这样,就是试镜时表现特别好,真正到了镜头前就发挥不出来了。来,你试试看我的解决方法有不有效。深呼吸,对,就这样,然后慢慢闭上眼睛,很好,放轻松,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把脑袋放空,摒除杂念,ok,就是这样。好,跟着我的节奏,你的名字叫李程锦,前程似锦的李程锦,你家庭富裕,从小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你有疼爱你的家人和朋友,你生活很幸福,可惜你身体不好,体弱多病,有一天你在街上晕倒,是一位你不认识的女孩子救了你,你醒来后心心念念要去找你的恩人,于是你今天来到了这里,”舒亦彤慢慢将男配的人设信息灌输到俸迎的脑海里,字字句句有如金言,铿锵有力,停顿有序,“你穿得整整齐齐,可你想到你要见的是恩人,得打扮得体面一点,不能有什么毛病,于是你很紧张,又很担心。行,你走进医院了,你迫不及待地要见救了你的天使,你不知道去哪找,你很迷茫,找着找着,没找着,你渐渐焦急,终于,你找到了……好,睁开眼睛。”
俸迎紧闭的双目睁开,仿佛黑暗中亮起一盏灯,光明铺洒而去,原本麻木无神的瞳孔里有了灵动的光辉,喜悦与期待溢于脸上。
自信的光笼罩在他身上,他回到镜头前,就像是蛰伏了一个冬季的胚芽,悄无声息地抽枝发芽,绽放出瑰丽的花,整个人的气色神态都变了个模样,更有□□和灵气,每一举每一动都像渗透着男配的灵魂,他成了男配,男配就是他。
宫绛觉得自己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主角是俸迎,配角是舒亦彤,而他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连龙套都不是。龙套好歹有一闪而过的镜头,他呢,完全被排除在镜头之外,镜头内的一切与他无关。
从迷茫到清醒的转变,都是舒亦彤影响下的效果,他没有发挥任何的作用,他恍然意识到这个大男孩长大了,正推开他搀扶的手,蹒跚着、跌跌撞撞着,按照自己能适应的方式,慢慢向前行走。
他蓦然产生抓不住俸迎的恐慌,明明是他放开俸迎,让俸迎拥抱更广大的天空,可他此刻却后悔了,他害怕俸迎离开他越来越远,远到他抓不着碰不到,然后从前给予他的关心与照顾都将属于别人,对他的依赖也将转嫁给别人。
他很害怕失去曾经得到的温暖,他甚至想霸道地占为己有,独自享受俸迎对他的依赖与关爱。
“俸迎。”俸迎的戏份拍摄完毕,宫绛心急地走过去想跟俸迎说话,谁知道导演的大嗓门一出,片场都安静了。
“来来来,今天是编剧妹子的生日,我请大家吃饭,包厢已经订好了,大家快收拾收拾,地点我发给大家,该怎么去就怎么去,去迟的罚三杯,哈哈哈!”
顿时一片欢呼和祝贺。
“恭喜恭喜,生日快乐!”
“陈大哥请的饭,那绝对是山珍海味,不去就太可惜了。”
“喂,重点不是人家生日么?唐姐,别管他,生日快乐,祝你越长越漂亮。”
“谢谢,陈大哥有心了。”
嘈杂的环境里,只有宫绛的世界是安静的。
俸迎又被舒亦彤和黎劲峰捞走了,满心喜悦地加入他们,而他依然像跟腐朽的枯枝,毫不起眼地被丢在一旁,纵使腐烂到了土里,也是入不了眼的存在。
饭桌上,欢声笑语属于他们,共同话题也属于他们,宫绛融不进去,插不上话,傻子一样低头吃饭,只有大家酒精上头的时候,才有人和他说话,当然,伴随而来的是一杯浓烈的白酒。俸迎基本没有时间和他说话,他现在成了剧组的宝,各个都喜欢和他聊天、开玩笑,酒不敢给他喝,但果汁没少给他灌,一晚上他就是在酒桌和洗手间来回跑。
“诶小俸,你不是还未成年么,什么时候生日,我们要给你好好庆祝!”舒亦彤喝得兴起了,举起酒杯大声吆喝,俸迎顿时成为视线的焦点。
生日?宫绛一醒神,他忘了。这是俸迎的成人礼,人生中仅有一次,他却忘了,连俸迎的生日是什么时候都没往心里记。
真是对得起俸迎?
“谢谢大家了,不麻烦你们破费了,”俸迎很懂事,“我生日想跟我喜欢的人一起过。”
“喏喏喏,甜蜜得,”舒亦彤指尖挑了挑他的脸,“跟彤姐客气什么,这么值得庆祝的日子,我们大家也想一起开心开心,这样吧,”她提议,“前半场时间给我们,后半场呢,就给你们小俩口甜甜蜜蜜。”
“这个主意好,成年就可以喝酒了,到时候我们前半场把他灌醉……”黎劲峰与舒亦彤相视一笑,彼此露出一个你懂的奸笑。
俸迎眨眨眼:“噢,我不告诉你们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嘿这你就不厚道了啊,”舒亦彤不满地哼哼,“有好事不跟我们分享,哦,知道了,是怕我们不给你送礼是吧,真是,你彤姐像这么小气的人吗?喜欢什么告诉彤姐,彤姐送你十个八个。”
“你这么问,人家怎么好意思说?”黎劲峰丢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像我就不像你那么客套,我朋友最近开了家表店,卖的都是高档名牌,改明儿我带你去逛逛,看上哪个就给你要哪个。干你这行的,没和手表看时间装个逼怎么行,就这么说定了,你要是再不告诉我们生日是什么时候,我就送你两块表,让你更不好意思。”
“有你这样的么?”舒亦彤推了黎劲峰一下,“那我就送你最新出的一款男士香水,味道包你喜欢。”
你一言我一语,在舒亦彤两人带动下,形成了送礼的风潮,大家好像攀比富贵似的,七嘴八舌地就着还没定数的生日大胆地说自己要送什么礼,有多贵重。
那边兴高采烈,这边宫绛的心却沉入泥淖,越想摆脱负面阴暗,就越陷越深。
不记得俸迎生日,没有那么多钱准备贵重的礼物,没有精力准备盛大的生日party,三大罪像死刑的令牌插在他的心口。就凭他这种不上心的态度,他凭什么留住俸迎,凭什么独享俸迎的好?
他连被喜欢的资格都没有。
顶着一身餐厅遗留的烟酒气回家后,俸迎就被宫绛赶去洗澡了。等蒸腾水汽笼罩了洗手间的门后,宫绛跟做贼似的溜进俸迎房间,蹑手蹑脚打开他钱包,抽.出身份证看俸迎的出生日期。
然后他整个人就傻掉了。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距离俸迎生日只有五天。
短短五天时间,除开工作时间他还有多少时间去准备生日礼物?定制的礼物来不及做,购买现成的……俸迎这从小啥都不缺的富二代,会需要那些不稀罕又不贵重的东西么?他私心里又不想送太贵重的东西,小时候穷惯了,知道钱来之不易,况且他一直孑然一身,总担心如果有一天他生了什么大病怎么办,没有亲戚可以借钱,没有家人能照顾,只有靠自己攒下来的钱才能保命,所以他赚的钱都存着,舍不得花。住着小破出租屋,用最简朴的生活用具,别人坐公交地铁出行的时代,他骑自行车,别人开车纵横街道时,他也就升级到坐公车而已,让他花钱享受更好的生活,那是要他的命。
所以生日礼物到底要送什么才够体面?
“小绛,你在我这里干什么啊?”俸迎的声音陡然从背后响起,宫绛一怔,幸好刚才已经把钱包放好了。他尴尬地扯了扯床单,若无其事地扯谎:“哦,我帮你整理床单。”
“不用了啊,”俸迎把自己有些凌乱的床单扯得整整齐齐,“我自己整理就好了。”
宫绛一愣,俸迎大概是被家里条条框框欺压多了,来到这里后,没那么多拘束,变懒了,被子不叠,床单不整,宫绛看不过眼,就把这些琐碎小事都揽到了手上。
习惯了为俸迎整理,忽然俸迎告诉他不再需要,心里一下子就空了。
俸迎长大了,与他的距离也被成长的隔阂拉得越来越远,他觉得自己就是作践,别人需要自己的时候让别人不要依赖,等到别人不需要的时候,又期望别人能继续依赖。
“你能自己整理了,那挺好,”宫绛强颜欢笑,“行,那我去洗澡了。你……”走到门口,他停下了,寂寞的背影被灯光拉得很长很长,一字一句都像从带血的胸腔里挤压出来,“你生日跟大家一起过吧,你不是也没过过生日么,大家肯定会给你安排生日宴会,到时候一定很热闹,人多就过得更开心。”
俸迎一僵,焦急地上去抓住宫绛的手:“可是……”他只想跟宫绛一起过。
宫绛身体一震,轻轻地推开了俸迎的手,背过身去:“这是你跟大家拉近关系的好机会,舒亦彤他们肯定会带很多圈内人介绍给你认识,你不要错过。”
要成长,总要放弃一些的不是?他这个渣,根本就不配被俸迎喜欢,还不如放手让俸迎去找更好的人。
宫绛走了,房门掩上,黑暗讽刺地留给了俸迎。
俸迎看着空荡荡的掌心,还没来得及抓住宫绛的气息,它就从指缝间流逝了。他抱起被子,饥渴地嗅了嗅,没有了,宫绛每天整理他被子留下的薄荷味消失了。是宫绛让他成熟点,让他快点成长,所以他努力变成宫绛想要的人,可是为什么,这样他们反而越来越远了?
他的懒惰,其实只是贪恋宫绛的气息而故意的行为,他不是不整理,只是他想枕着宫绛的薄荷气息入眠而已。
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宫绛对他越来越疏远,连亲密接触都排斥,难道真的不能喜欢上他吗?啊,喜欢人怎么这么累,要是他能像电视剧里的男主那样大胆示爱,霸道地将女主列为己有该有多好。可惜,他就是男配,那个默默付出,傻傻等待女主回应的人。
喜欢人真累啊,他都快坚持不下去了。
俸迎的生日掐着日子到来了,宫绛还是没准备好礼物,倒是从俸迎那得知其生日的剧组准备好了盛大的宴会,舒亦彤以沟通交流并庆生的名义,请了不少圈内人参加。
宫绛狼狈地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提早离开了会场,他没有那么高强度的金刚心面对别人贵重的礼物时,然后送出他这辈子最不体面的礼物。
“小俸、小俸?”
这是舒亦彤第三次叫发呆的俸迎了,宫绛走后,俸迎的心思就飞到了云霄之外,酒杯都拿不稳,里头的酒像醉了一样摇摇欲坠。
“啊……”俸迎被叫回了魂,迷茫地摸后脑勺,“怎么了?”
“我看啊,你的心都不在这了,”舒亦彤叹口气,“想去追,就快去,别待这了。”
“啊?追谁?”俸迎没反应过来。
“行了吧,你当我们眼瞎的呢,你喜欢的人是谁这么长时间我们还看不出?”舒亦彤一拍俸迎肩头,“你当我们为什么这段时间频繁跟你接触,还不是看不过眼那家伙,明明心里在乎你,却不说,让你一个人单相思那么痛苦,就该让他吃点醋。”
“吃醋?”俸迎一懵,“他喜欢我吗?”
“啧啧啧,我说是不是恋爱的人都是傻子,这么明显的事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就你蒙在鼓里,你没发现我们跟你接触时他总是看过来么?那眼神啊,简直就是想杀人一样,摆明了就是吃醋。诶,他是不是还提醒你别跟我们接触那么多?”看到俸迎点头,舒亦彤丢了一个“就知道”的眼神,“我跟你说,这就是吃醋的表现,我看要么是他没意识到,要么就是他不好意思跟你说他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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