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鹿钦原同样相信程若愚对他并没有恶意,那就是说,小七送到他这里来是件一举两得的好事。其中一得,程若愚说了,当个玩偶陪他解闷,另一得应该是指小七,可以得到什么,真如莫遒说的,躲债躲人?
趁着等人的空,齐岳提来医药箱给鹿钦原换药,伤口已经结痂,只是还不宜泡澡,齐岳嘱咐两句,将伤口上抹了点药用大点的医用创可贴贴住,一边收拾着药箱一边问:“如果我们猜的不错,到时候人要是来要人……”后面的话齐岳没说下去,鹿钦原却明白,淡淡一笑:“那也得我同意。”
齐岳在心里也狠狠鄙视了一下自己,别的不说,鹿钦原看中的玩意没玩够之前,那绝对不会撒手,何况这次还动了点认真,放手就更不可能了。
接到鹿钦原的电话,程若愚忍不住揉揉眉心,近来的一段时间,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吃不好睡不稳,这下好了,药来了。可这药也不是什么良药,也有可能变成□□,但是程若愚没法拒绝。明知是死也得硬着头皮上。
经过院子的时候,程若愚看到被自己打扮的漂亮惊人的人鱼化成凡人在欢笑游戏,没见过的风采,不由多看了两眼,最后逼迫着自己转回视线。
不忍心多看,看得再多将来也只能是回忆和悼念。
进了客厅一看,俨然是五堂会审,程若愚心里发虚,面上却表现出几分诧异:“今天人很齐啊,哟,天堂鸟也在啊。”
莫遒笑着打招呼:“程少爷好久不见。”
“是啊,得有一年了,你越长越漂亮了。”程若愚看人看脸夸人也就美丑之分,能被他夸上一句漂亮也就说明那人长得的确不赖。
对上白泽的视线,程若愚不自然的闪躲了下,挨着白泽坐下来:“哥,有空回家看看,爸妈老念叨你。”白泽像摸大狗一样摸了摸他的头,摸得他心底发凉。
等他们兄弟寒暄完,鹿钦原便开了口:“若愚,说说小七的事吧,你知道多少?”
“啊?小七啊?”程若愚皱眉,喃喃道:“闯祸了?不会呀,小七很乖的。”
程若愚明显就是装傻充愣,齐岳冷笑:“程若愚你不要装傻,你很明白今天叫你来的目的。来的路上草稿都打好了吧。”
程若愚正准备反唇相讥,一把利刃架在脖子上,冰冷的锋刃让程若愚一寒,转头对拿着利刃的束秀干笑:“秀秀不要冲动,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推了推刀刃:“小心点,别伤着哥。”
“不了解。”束秀逼近了一点,用额头狠狠的撞向程若愚:“老实交代,不然就用你的血染红这把刀子!”放完狠话,束秀扬了扬手里短小锋利的匕首,收起来坐到了白泽旁边。
齐岳朝束秀竖了竖大拇指,又对程若愚今天的遭遇点评了一个字:“该!”
程若愚揉着额头看向鹿钦原,率先甩出感情牌,他问:“阿原,咱俩的交情你还信不过我?”
可惜感情牌无效,鹿钦原笑着说:“我一个人信有什么用,你得让他们都相信。我既然把你叫来肯定是知道点什么,你就不要满心思想怎么隐瞒了,不然我不能保证你能安全离开这儿。”
“鹿哥这是威胁我呀!”程若愚一扫刚才的平易随和,陡然严肃起来,他也是从小被捧着长大的少爷,有自己的高傲,这么不给脸的直白怀疑让程若愚很不高兴,他道:“鹿哥既然能查出点什么来,想必过不了多久也能查出什么来,又何必问我?”
鹿钦原回道:“方便,快捷。”
程若愚破罐子破摔,哼笑道:“好呀,你,你们,想知道什么,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鹿钦原嗯了声,等着程若愚自己坦白。
程若愚翻了个白眼,道:“你问我小七的事?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就是生意人,有利可图就接生意。天堂鸟不是查出来了么,简七律,一个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的人,一个任人宰割无力反抗的鱼肉,查他什么,查出来又怎样?多此一举!”
鹿钦原冷声道:“是不是多此一举不是你说了算,查出来有查出来的待遇,查不出来有查不出来的待遇,程若愚你最好想明白了再说话。”
程若愚一脸晦气,语气恶劣道:“我原本想着这么个稀罕玩意儿送给外面那些蠢货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就送给了你,没想到还送出麻烦来!早知道就听我爸的话不往你这儿送了!”
白泽来了兴趣,问:“这跟爸有什么关系?”
程若愚原想恶狠狠的骂回去,嘴都张开了硬是把脏话咽了回去,憋气道:“我就是人贩子,做的大部分是人情买卖,小七是爸爸亲自送我手上来的,我也问过小七的来历,老爷子说了,再多问打断我的腿。我担心小七不是正经人特意派人去调查,没查出什么东西来反被老爷子给抓了包,没把我打死,鹿哥你还摆出这阵势来审问我,让人心寒!”
“哦,我冤枉你了?”鹿钦原云淡风轻的说:“如果冤枉你了,我给你道歉。”
“别,受不起。”程若愚连忙拒绝,好像慢一点就吃了大亏。
齐岳忍不住讥讽他:“别说你胖就喘上了,要脸不要?”
程若愚立刻向齐岳开炮:“你要脸,要脸别缠着加加啊,加加跟着你可惜了,跟着你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束秀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句话说得太对了,他就顶瞧不上齐岳那个禽兽样。
齐岳抓起身后的抱枕照着束秀脑袋砸过去,半道被程若愚一脚踢上半空落在不远处,程若愚犹如护崽的老母鸡挡在束秀前面,气咻咻的瞪着齐岳,齐岳不甘示弱的梗着脖子,俩人便僵持在那里。
束秀在程若愚身后朝齐岳扬拳头,看着这俩小夫夫齐心同力,想想自己一个人孤身奋战,齐岳忽然蔫了,揉揉鼻子,败下阵来。程若愚和束秀对望一眼,从彼此眼睛里看到了笑意,他们俩难得这么默契。
白泽瞧着俩人的互动,哟了一声,道:“心有灵犀一点通嘛,不打架了?”
束秀立刻扭开头,程若愚有些郁闷的看着白泽,白泽说:“老实交代了吧,有我在你还想躲过去?”
莫遒也劝:“程少爷你就招了吧,凭程少爷你的手段,其实藏个人不是问题,除非是你藏不住或者藏不长久,但是程少爷你不像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一语点中要害,程若愚对美丽事物的追求疯狂至极,不是谁说一句不行就不行的,其中肯定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第11章 第11章 猜测
程若愚被他们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气到,好像他一定就知道什么似的,就算知道,又凭什么告诉他们,一句老实交代一句招了吧他就该和盘托出,天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
而莫遒提到的却正正好刺疼了他的心,程若愚无奈的叹出口气,惋惜道:“你以为我舍得呢,小七是什么货色,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完美的人。老爷子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刻不离的盯着我,我倒是想下手。那老头也不知道接的谁的买卖,这么见不得人。”
鹿钦原质疑道:“我不信程叔一点没给你透露,即使什么也没说,若愚你猜故事的本事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被人夸奖自然是高兴地,程若愚傲然道:“我猜呀,老爷子是做一位故人的买卖。”
莫遒沉吟:“故人?”
“我从我爸通话记录里查到一个手机号,存的就是故人,等我联系的时候号码都成了空的。”程若愚别提多郁闷了,第一次做这种完全不能掌控的买卖。
莫遒又问:“程少爷可能想到是哪位故人?最有可能是谁?”
程若愚摇头:“跟我们家能扯上故人关系的人实在太多了,猜不出是谁。”
莫遒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朝鹿钦原摇了摇头,表示没有问题了。鹿钦原半是开玩笑的说:“进来时你应该见过小七了,如果你还是放不下,今天可以领他回去。”
程若愚义正言辞的拒绝道:“银货两讫,概不回收,这是玩偶之家的规矩,也是我自己定的,我不能为个小七自己坏自己的规矩。”
这条规矩其实也是约束他自己的,以免做出违背承诺的事情。
想到另一种可能,程若愚脸色微沉:“鹿哥是要处置了他?”
“你想多了。”鹿钦原笑笑:“小七在外面,你去看看他吧。”
这是可以放人了。
“不是就好。没问题了?”见没人提问,程若愚对白泽再三叮嘱:“别忘了回家。”
白泽笑着说:“我知道了。”
程若愚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看他被人猜中了心思,越心虚越正经越让人可疑,还以为自己瞒得多好呢。”束秀实在接受不了蠢成这样的程若愚,忍不住叹了口气。
鹿钦原只是笑,问:“可信多少?”
问的是白泽,白泽道:“三假七真。”
莫遒笑道:“三假七真,也不算是说谎了。程少爷的话向来是真假难分,能做到这个程度,说明还是认可鹿爷这个朋友的。”
“他肯告诉我这些很不错了,不能把人逼得太紧,毕竟也是朋友。”鹿钦原倒是很能理解程若愚的苦处,话头一转便说起了上泽市司城家:“听说司城家最近很热闹。”
莫遒心里一动:“可能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齐岳忽然活过来,眼神亮晶晶的说:“活人,也是上佳的实验材料啊。”
这话说的有些残忍,却是不折不扣的事实,很多疯狂医学家暗地做活人体实验的事并不少,只是曝光出来的少罢了。
鹿钦原慢悠悠的说:“那就可怜了。”
一直保持沉默的沙棠突然插了一句:“我见过一个人,十年前和十年后一样,没有变过。”
“什么时候见过?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莫遒追问。
“就前段时间出去买菜见过,我一共见了他两面,话都没说过。”分别是在十年前和十年后,所以见到小七的时候,沙棠忽然就想到了那个人,怀疑小七是不是和那个人一样?这个世上是不是真有驻颜术,长生不老药?
“扯那么多干什么,解铃还须系铃人,问题出在小七身上,就从小七身上下手就行了,一个小七而已,他既然在这里了,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没必要揪着小七的身世不放。”常握手术刀的修长十指交握抵在下巴上,齐岳微微歪着头漫不经心的笑:“咱们几个,谁干净?没准还不如人小七白呢。”
鹿钦原看向白泽:“小白怎么说。”
白泽笑了下:“查司城,齐岳说的也对,要注意小七的身体。”
“好。”鹿钦原也是同样的想法,他看向莫遒:“前几天鹿青霜差点把上泞翻了个个儿,找的是鹿纯均?”
提到这位,莫遒忍俊不禁:“可不是,嚷嚷着找到鹿纯均要把他剁成肉泥喂狗。”
齐岳道:“鹿青霜不是那么冲动的人,鹿纯均做了什么惹到那位宝贝疙瘩儿了?”
莫遒看了眼束秀,束秀觉得很莫名其妙,便听莫遒放轻了声音说:“鹿纯均送给鹿见微一份礼,”他声音一顿,声音又低了几分:“一根大号孽物。”
齐岳立刻挺直身子下意识并起双腿,冲莫遒嚷:“孽物就孽物吧,你看我干什么?”
束秀微微红着脸骂鹿纯均:“那不是找死!”
莫遒笑笑继续说:“可不是找死,现在被追的满街蹿,成了过街老鼠,地盘也丢的七七八八几乎不剩了,他这一撒手倒也没什么,只是咱们得提前动动了。”
“这个我和小白负责。”鹿钦原问:“还有什么消息?”
“没什么了,鹿青霜自上次以后就没动静了。”鹿见微保护的太好,莫遒也很难探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齐岳不无感叹:“他造的什么孽。”被鹿钦原给惦记上。
“闵加就在外面,还管不住你的心思。你想睡他,我帮你引荐。”鹿钦原张口讽刺,救人出苦海这种事他并不怎么热衷,对鹿青霜他只准备了刀子。当着白泽的面,鹿钦原说的比较委婉,毕竟他俩有点交情,平时可都是淫凤凰不离口的。
齐岳连忙道:“没有没有,鹿爷你可饶了我吧。”他求救的看向白泽,白泽微微转了视线,不过到底是帮着说了句:“有人帮他造孽,他只能兜着了。”
齐岳忙顺着台阶往下滚:“是是是,我就是这个意思,没别的意思。”
束秀赶紧落井下石:“你敢有别的意思么,让闵加打死你!”
“打死我乐意。”齐岳站起来就走,给了束秀一个飞吻,束秀恶心的别过头去,把齐岳乐得哈哈大笑。
走到外面,程若愚仰头看着天空,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他知道,他演技拙劣,他这一套漏洞百出的说辞瞒不过鹿钦原,尤其有白泽在,很容易识破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当时初见小七的面,程若愚惊为天人,程度却严重警告让他不要打小七的主意,除非想把程家搞得家破人亡,又是受故人所托,不能言而无信。
程若愚虽然玩性大,爱美成痴成狂,却并不迷失。他很重孝道,家在他心中的地位更是胜过一切,可是让他放手还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理由。程度初时不肯透露,可实在拗不过程若愚,不得已提了句:故人,故去之人。
他们家能让程度称为故人,且心甘情愿为那位故人操心的只有一位。程若愚心内一时杂味横陈,送小七走时连看上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怕自己一时冲动反悔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小七还在院子里玩轮滑,闵加和朱厌坐在椅子上浅笑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时看向小七,见他过来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程若愚向小七招了招手,小七便飞一般的滑过来,蝴蝶一般围着他转了一圈才停住,笑笑的问:“什么事?”
小七脸上红扑扑的带笑,左眼下的朱彩纹身也似一朵绽开的花儿一般鲜艳,程若愚摸了摸他的头,欲言又止,他很想问小七愿不愿意跟他走,可是他知道这不现实,鹿钦原不会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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