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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因瓶人格(近代现代)——四十九盏灯

时间:2018-03-30 10:48:38  作者:四十九盏灯
  “您说得太对了!”萧进毫无拍马屁的痕迹,“我支持拍这部纪录片的想法也是来源于穆炎。我总看他不厌其烦地跟病人家属解释病情,我都替他累,他说有些事必须要做在前头,事先解释清楚,只要是讲道理的人都能理解。同样的,拍摄纪录片也是。人对于不了解的事物会本能地疏远、抗拒甚至厌恶,越是藏着掖着,别人越觉得我们这类人古怪,所以与其埋怨别人不了解,不如说我们还不够坦诚。”
  “说实话,我一直在担心穆炎,尤其是有段时间,网上很多人在骂他,我很怕他承受不住。他来问我意见,其实我也很无奈,只要他过得开心,怎样都好。”
  “我就是那件事后认识了导演的,他感谢我出资,其实我还感谢他替我实现愿望。我们的世界必定是不完美的,每个人都应该做点什么,也许我们的力量很弱小,但做了才有改变的可能,将这个世界往你期望的美好方向推进一点点,不做就什么都改变不了。”
  丁知行投以赞赏的目光:“年轻人很了不起。”
  如果丁穆炎在身边,他一定会告诉萧进爷爷的这个评价有过高,通常爷爷只将“了不起”三个字用来评价伟人和医学事业做出巨大贡献的人,用在年轻人身上还是头一回。
  但萧进已经乐得飘飘然了:“力所能及罢了。爷爷您才了不起,您都病在床上了,不担心自己的病情,光顾着跟我聊别的,您这坚强乐观的精神至少我比不了。”
  “如果担心了能好我肯定担心,再雇一群人来替我担心,问题是好不了,反而影响我心情。”丁知行饱经沧桑的脸上表情平静,“我们缓缓而行,他不慌不忙。”
  萧进脸色一变:“爷爷,您这话可不能在穆炎面前说。”
  丁知行露出讶异之色,随即微微一笑:“看来,我可以放心了。”
 
 
第86章 
  丁穆炎果然如他所说的, 一进科室就跟陷入沼泽一样出不来了,又是一通忙活。
  丁建宇来科室找他,父子俩在办公室坐下。
  “你爷爷他……”丁建宇一开口先摇了摇头。
  “沈主任怎么说?”丁穆炎紧张道。
  丁建宇的脸上蒙着一层灰雾:“老沈他们分析了半天, 还是偏向保守治疗。”
  保守治疗就是非手术治疗, 综合评估丁老的身体状况,认为手术风险太大。
  这一跤摔得太突然, 一家人都没有心理准备,昨天还健健康康的一个人, 过了一天竟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他们一时还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好像困在噩梦中一般不太真实。
  丁穆炎沉声道:“既然沈主任这么说,那就听他的吧。”
  丁建宇双手覆盖在脸上用力搓了搓:“是啊,那就听他的。”
  “妈妈呢?”
  “去病房照顾你爷爷了。”丁建宇忽然一拍大腿, 话题来了个大转弯:“你在跟萧进谈恋爱?”
  丁穆炎傻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谁跟你说的?”
  “老朱说的。真的假的,没听你说起过啊?”
  问题的答案丁穆炎自己也没想清楚,说谈恋爱吧,他们现在还没确定关系, 说没有谈恋爱吧, 感觉又有点伤人。
  “我们……在接触……”丁穆炎含含糊糊道。
  丁建宇被他这个“接触”弄糊涂了:“我听老朱说你们谈很久了?我记得很久以前你跟我说找了个男朋友, 然后没过几天又跟我说掰了, 是萧进吗?”
  “什么没过几天,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好吗!”
  “你能不能抓住重点,那人是萧进吗?”
  “是……”丁穆炎弱弱道。
  “现在又和好了?你们年轻人谈个恋爱怎么搞得那么复杂?还一审二审的?”
  “还没和好……”
  “没和好?又掰了?”
  “哎呀, 爸,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跟他的事你别管!”丁穆炎受不了他爸了。
  “你以为我想管你吗?”丁建宇坐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萧进他爸爸知道吗?”
  丁穆炎咳了一声:“知道。”
  丁建宇惊讶地抬了抬眉毛,问了个和彭致诚一样的问题:“他什么反应?”
  丁穆炎给了个一样的答案:“他送了一箱粽子给我。”
  丁建宇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原来你也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们做领导的比较能体会彼此的深意。”
  丁建宇被他说得更加茫然了:“想谈恋爱就认真谈,别戏弄人家知道吗?”
  丁穆炎心道这哪儿跟哪儿,还不知道谁戏弄谁。
  “前几天我抽空看了萧进新拍的纪录片。”丁建宇若有所思,“说实话,我挺意外的。”
  丁穆炎没想到这部纪录片影响范围如此之大,连爸爸都看过,相比之下自己的消息真的很闭塞。
  “他看上人还不错,你们要是能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爸爸,你要是知道他干过什么,恐怕不会这么认为了。”
  “他做什么了?”
  “当初医院采购问题就是他捅出去的,要不是他,你换届选举也不会失败!”
  “是吗?”丁建宇有点意外,但并没有动怒,只是摆了摆手,“选举你不要再提了,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不会因为某一件事改变结果,而是由多方面综合因素造成的,所以你不能把账算在他头上。”
  丁穆炎还是有点不服:“不管怎么说都造成了很坏的影响!”
  “你知道我为什么放下手术刀从政吗?”丁建宇道。
  丁穆炎调侃道:“因为学医救不了中国人?”
  丁建宇笑着走到窗前向外望去,即使是夜晚,仍然有许多人走进医院:“我还在医院的时候有时会站在这里看医院,那时候我就想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苦难,病人苦医生也苦。现状太苦,有太多问题需要解决,我一个人,一把手术刀,又能救多少人?所以我希望能改变现状。”
  丁穆炎也走了过来,与他并肩站在窗前。
  “我相信萧进在投资这部纪录片时的想法跟我当初是一样的。”丁建宇道,“也许你们之间有过矛盾,也许他为了跟你争点什么,做过一些令你不快的事,年轻气盛争强好胜,难免在冲动下伤害到别人,可以理解。”
  “爸,你在帮他说话?”
  “虽然我跟他接触不多,对他不了解,但他会支持拍这类纪录片说明他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也是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人,这样的人是不会有太大问题的,我欣赏像他这样勇于改变现状的年轻人,如果你跟他谈恋爱,我还是支持的。”丁建宇道。
  丁穆炎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觉得爸爸把萧进想得太美好,境界拔得太高,果然距离产生美。
  “另外今天要不是他,你爷爷恐怕凶多吉少,我多少还是相信点缘分的。”
  丁穆炎不屑地嘁了一声:“他肯定是去拍爷爷马屁的,他最擅长的就是连哄带骗讨人开心,爷爷这种理想主义者最容易让他的当!”
  丁建宇笑道:“就算是去拍马屁,那也说明他有在用心。”
  “我不跟你说了!你们怎么都帮着外人!”丁穆炎气恼。
  “你们?谁是‘们’?”
  “我去看爷爷!”
  丁穆炎一进病房,便听到萧进的说话声和母亲的笑声,他不禁腹诽道:看!这家伙就一张嘴甜!
  丁知行得知治疗方案后依然很平静,吩咐家里人要带点什么东西来医院。
  跑腿的事自然由年轻人来干,萧进义不容辞,载丁穆炎一同去丁老家收拾。
  丁知行叮嘱的东西很杂,比如眼镜、铅笔、看了一半的期刊等等,也不知道以他的身体状况还能不能看,总之他要求的全都带上。
  丁穆炎从衣柜里翻出些换洗的衣物带上,似随意般问道:“你今天怎么想到去拜访我爷爷的?”
  “是你爷爷请我去的。”萧进得意得就差没唱起小曲儿。
  丁穆炎根本不信:“怎么可能?我爷爷根本不认识你。”
  “因为你爷爷看了我的纪录片啊,打电话到我公司说想见我,我想怎么能劳动你爷爷呢,所以就登门拜访。”
  丁穆炎笑着摇头,一部纪录片居然把父亲和爷爷都惊动了。
  “你笑什么?”
  “没什么,今天我爸也跟我提纪录片的事了,你……”丁穆炎想说佩服佩服,又怕他骄傲。
  但萧进却收起了笑脸,感叹道:“你家里人真关心你。”
  经他提醒,丁穆炎也意识到了,并不是因为纪录片有多么多么热门,父亲和爷爷会关注这部纪录片,纯粹是处于对自己的关心,如果不是自己小众的性向,年迈的爷爷和忙碌的父亲又怎会特意抽时间去网络上看纪录片呢?
  想到这些,再联想到爷爷瘦小的身体,丁穆炎又是一阵心酸。
  “话说回来,你爷爷很喜欢我呢!”萧进得意洋洋。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丁穆炎扔了个鄙视的眼神。
  “真的!你爷爷很担心你的婚姻大事,经过一番深谈,你爷爷已经把你托付给我了,我与你之间就差一本结婚证。”
  丁穆炎很想把正在整理的行李箱扔到他脸上去,试试他脸皮有多厚。
  “我爷爷一直很希望我能找到一个陪伴一生的人。”丁穆炎道。
  “有故事?”
  也许是今天爷爷对自己的触动太大,丁穆炎脑海中一切有关爷爷的记忆都在复苏,他强烈地想找个人倾诉,说说爷爷的旧事,而萧进恰好在眼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更准确地说,是爷爷希望家里每一位成员都能找到陪伴一生的人,因为爷爷自己的婚姻……我这么说也许僭越了……爷爷自己的婚姻有些缺憾吧。”
  “嗯?你爷爷跟你奶奶关系不好?”
  “关系很好,相敬如宾,但婚姻不应该是相敬如宾的,所以才是缺憾。”丁穆炎回忆道,“我爷爷如果再早生个几十年,估计也能评上个什么民国才子之类的花哨名号,他年轻时留洋学医,在新中国成立后归国,那个时候留洋的可都是非凡人物。但我奶奶没什么文化,思想比较守旧,连字都不识,还是后来在扫盲班里学会常用字。他们是组织介绍认识的,结婚的时候没有感情基础,结婚后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你能想象吗,我爷爷在念‘Whenyouareold’的时候,我奶奶在像小学生一样学写自己的名字,我爷爷在搞科研的时候,我奶奶在家给我发高烧的爸爸招魂。”
  萧进没有想到丁家祖一辈的生活如此奇异,听着新鲜又令人叹息:“差距那么大,还能过?”
  “我奶奶是个很善良,特别勤劳的人,劳碌一生。我爷爷忙工作的时候,家里的事情她一肩挑,我爷爷被关牛棚的时候,我奶奶还是一心一意跟着他,一个人带着我爸等我爷爷回家,就冲这个,我爷爷也会一辈子护着她。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件事印象特别深刻,小学时候有次开家长会,我爸妈和爷爷都没空,是我奶奶去的,但是我奶奶不太认字,老师说的话没记对,所以我次日应该带的书没带全。老师当着全班人的面说了我句,那时候人小自尊心特别强,回家后冲奶奶发脾气,骂了些文盲之类难听的字眼,把我奶奶气得直抹泪,爷爷知道后就把我狠狠抽了一顿。我爷爷很疼我,那是他唯一一次打我。”
  “你们一家子除了你奶奶,全都是教授,她这日子很不好过吧?”
  “至少在我的记忆中,她是比较自卑的,我家的饭桌上谈论的大多是医学相关的话题,她根本就插不上嘴,爷爷有时会小心翼翼陪她聊些油盐酱醋,但夫妻之间一旦小心翼翼,就说明存在问题。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痛苦,奶奶过世得早,爷爷始终认为她长期压抑的生活导致病情迅速恶化,如果奶奶不嫁给他,应该会更长寿一些,是他害了奶奶。至于爷爷,遇到问题无人可倾诉,也是非常的苦闷。所以爷爷主张找对象要找灵魂伴侣,找不到不如一个人过。当初我爸要跟我妈结婚,奶奶不同意,认为我妈是个医生照顾不好我爸,希望我爸找个护士之类温柔体贴一些。多亏爷爷支持,认准了我爸妈在一起能互相支持,互相激励,共同进步。事实证明我爷爷是对的,我爸妈天天塞我一嘴狗粮。”
  “你爷爷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后来就轮到了我,当初我向家人出柜,把我爸气坏了。爷爷就对我爸说,难道你忘了你年轻时追求爱情时的执着了?难道你自己拥有爱情了,反而不允许儿子追求爱情?那会儿我爸不知道被爷爷批了多少个‘狭隘’,最后终于想通了。但这么多年,我一直没能带个人回家,爷爷眼看自己一天天老去,终究是着急的。”
  萧进指着自己道:“我!”
  丁穆炎恼道:“我认真跟你说事,你还开玩笑!”
  “我也是认真的!”萧进严肃道,“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认真的!我不想把我资助纪录片的事吹得多伟大,在你面前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让你开心。你说我是直的,说我不了解你们的痛苦,我可以去体会,可以告诉所有人我喜欢你,任何压力我都愿意承受。你说环境不友好,我来改变,旁人说我蚍蜉撼树我不在乎,星星之火迟早有一天可以燎原。你喜欢弹钢琴,我用小提琴与你合奏,你喜欢看书,我为你铺满整片书架,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可以去做。”
  萧进的感情如此热烈,丁穆炎几乎承受不住,他每一句话都像巨浪拍在他心口,令他心潮起伏。
  “现在。”萧进握住丁穆炎的手,“你要照顾你爷爷,我陪你一起,一切后顾之忧我为你解决。”
  丁穆炎有点慌乱地把手抽出,他还没想好,眼下事情太多太乱,他还需要点时间梳理情绪,但萧进的话已烙印一般烫在了脑海里:“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医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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